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玉真公主直率地说出了皇帝召寿王妃,她当着寿王而道出,显然,咸宜公主来访的事,玉真公主是得知的了。不过,玉真公主的谈话,又很技巧和顾全了寿王的面子,她说,今天还邀了几位公主和王妃。
寿王不能阻妻子,杨玉环也明白情势,不敢相拒,在更衣时,她叫了丈夫入内,又一次问:“怎么办?”
“玉环,只能顺应,看情形应付——”他强抑悲辛而说,在现实面前,他是不能不低头的。
这一回,出乎杨玉环的意外,皇帝相邀,不是单独的,而是看打马球。
大唐天子着了球衣而和媳妇相见,不久,宫中两个球队就开始了马球比赛,十五匹马一队,争逐着球。
和皇帝一起,除了玉真公主和杨玉环之外,还有皇帝的妃嫔郑才人和王美人,此外,知内侍省高力士也在,这些场面使杨玉环定心不少,再者,皇帝让她和两位后宫的侍妾相见,谈吐自然。而她被安排的地位,在玉真公主之左,玉真公主的右侧则是皇帝。
现场情况使杨玉环放心而看打马球。
第一场之后,皇帝招呼高力士,命他在下一场中陪自己,各领一队,高力士笑着接应,退下。
很快,高力士就着了球衣再出来,显然,他是在球衣之外,再套上外衣。
内侍张韬光在高力士去换衣时,已做了布置,两匹马已牵到台下,同时,有鼓声响起。
皇帝走下去,看了寿王妃一眼——这使杨玉环为之心跳不已。但接下去,她就被马球赛所吸引了。
第一场马球,她已觉得好看,但第二场的情形比第一场更为紧张和优美,五十多岁的大唐皇帝,在马上挥动球杖,活泼有劲,行动快速,和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差不多,而且,显明地,皇帝打球的技术高过不少人。
杨玉环惊异了,她低声向玉真公主说:
“皇上真行,那样快,出球又那样有劲,我想,阿瑁一定比不上父皇!”她虽然有心事,可是,现场的景光转移了她的情绪,一时把自己面临的严重问题拋开了。
“皇上还不曾出全力哩!”玉真公主和煦地接下去,“今天的两队人中,强者不多,倘若都是好手,皇上的表现还要特出。”
这是杨玉环所料不到的事,在此之前,她心理上总以为皇帝是老的,但在球场上,却完全不!
马匹在奔驰,她在出神——
于是,第二场终了,皇帝回来时,自己一跃而下马,健步上台,并不见气喘,他又看了媳妇一眼,随着,向两位嫔妃说:
“你们也去玩一场——”他稍顿,向玉真公主:“小妹,你教玉环玩,她能骑马,学起来不会太难!”
皇帝这样的嘱咐,使杨玉环无法推辞,因为,两位妃嫔和玉真公主都是她的长辈,郑才人和王美人,都是有儿子的,儿子也都封王,和寿王是兄弟,她是晚一辈的,依体制,只有承受而不能发言。
玉真公主引了她去更衣——她的球衣是翠绿色的,全新,而且恰合她的身材。
她在好奇心中更换了球衣,玉真公主又拉了她到一面巨大的铜镜之前照着。
镜中的杨玉环有些挺秀相,但不减妩媚,玉真公主笑着称赞她的美艳,她一愣,连忙说:
“公主,我不会,我……”
玉真公主不待往下说,挽了她就向外走,一面说:
“玉环,和平时骑马一样,但要一只手执缰,一只手持杖打球,要求身体平衡,初学,不必催马太快,放心,有我在旁边保护你!”
马球队的人已换了,全是女性的。皇帝的两位宫眷,各人领了一队,此外,有十二名内侍立马在旁,那当然是备救援的,玉真公主引了杨玉环,先向皇帝行礼——
看到着了球衣的杨玉环,皇帝的双目似乎一亮,当她下场时,皇帝向高力士做了一个手势,走下一层平台,随着,他低吁着说:
“力士,此女实在可人。我不能自休——人生几何,你设法,我要争取时间,快些!”
高力士点点头,低声应是。
杨玉环会骑马,而且骑术也相当好,玉真公主略微指点,她就上马,而且很自然地策马进入自己的位置。
当然,第一次上场的她,要打到球却不容易,而且,也只有最初几合,她能进退在本身行列中,不久,就乱了,她陷入对方阵中,于是,高力士及时说:
“陛下可以上场教导一下——”
这是机会,李隆基迅速地下阶,上马,驰入球场——有三下鼓声,同时,四角又已升起了黄旗。
李隆基欣扬地入阵,和媳妇并骑,指引她出了对方的阵圈,再指引她去追逐球,并且制造了一个机会,让杨玉环打到球,这一下,她把球击出很远!
打中了一只球,使杨玉环兴奋,对于在身边的皇帝,自然而然失去了应有的戒心,她笑,她看着皇帝而急问:“现在该怎样?”皇帝以球杖轻拨她的马缰,再指点,与她并马向南面急驰,同时,皇帝的球杖也在指点王美人——王美人是宫中打马球出色的一个人,她当然懂得配合的。
//
…
《杨贵妃》第二卷(22)
…
于是,马队交错而过,有五骑马同时逐球,迂回着侧向南面,皇帝和玉环双骑恰好赶到,同时,王美人一骑也赶到,抢先发杖把球击出。
球正向着杨玉环这一边,但出势却不急,皇帝于此时表现了他的骑术和打球的本事,他一面命媳妇注意上面,同时,自己举杖一撩,把球挑高,杨玉环顺势而全力击出,球被击中,更快速地飞开去。
皇帝不让她有思索的余地,大叫:“追!”
于是,双骑又并驰,此时,皇帝再以球杖做了暗示,前面监位,一骑飞出,迎上杨玉环击出的那一球,打得更远,他们再追——自然走出更远,照规矩,这会出界,但杨玉环却不知道。
“玉环,你不错,击中了两次——呵,第一回玩能有如此的成绩,了不起!”皇帝在策马中说话。
“这是靠你帮我的!”她在情不自禁中说出,双目定视斜滚的球,又急问:“现在该怎样?我们直走,不对——”
“现在直走——你看,加快!”皇帝说,又催了她的马一下,当他们直线疾进中,在侧面的人恰好把球打向他们的正前方近界旗处。这回,大唐天子出手了,他扬杖奋击,那球飞出极高,去势自然更快!皇帝的马未停,他说:“这一局,我们赢定了,她们追不回这个球的!”
马匹在疾驰中,杨玉环并未勒马,而皇帝也不提醒她,但自己的马稍微落后一些,再落后一些,之后,他再叫唤,命她勒马。
杨玉环以为勒住马是转换方向再追球,此时的她,看不到球。因此,用力急勒!那匹马奔前了数乘,前蹄被急勒而提起,杨玉环竭力平衡身体,但皇帝已赶到了,他以一手捏住了杨玉环的手臂,笑说:“小心被掀下去!”
在急勒中,她的确有被掀下去的危险,而且,她用双手控制时,右手的球杖也掉了。皇帝及时赶到,捏住了她的手臂,她不曾留意这一接触,回眸一笑,吐出一声:“谢谢!”皇帝有微笑,但没有答话,仍然捏握住她的手臂,轻轻地带转,使两匹马转向,兜了一个半圆,随后,皇帝松了手,再拉她的缰绳,使两匹同时立定。
这地方在两重布帏之间,大部分球员看不到之处——马停,杨玉环有着喘息。
大唐皇帝和她并马而立,悠悠地笑着,也看她,此时,杨玉环的鬓边,也沁出汗珠。她的喘气声虽低,旁边的皇帝却可以听得到。
于是,皇帝以温柔和体贴的声音,命她休息。
她又看了皇帝一眼,刚才的追球打球和勒马,使她累了,也因慌张和紧张,一停止,身心全体松弛下来,实在,她需要稍微休息而回过一口气来。也因此,她未曾注意周围的环境。
然而,这又只有极短促的时间,杨玉环再度看他时,四目相对,她发现自己和皇帝是并马而立,依礼,这是大不敬的行为,但事已如此,她以为再退后反而不好,再者,她又自皇帝的目光中发现了别的意思而心跳。
皇帝的目光含情脉脉,然而温和,有慈情而不带邪意,和上一次有所不同。她虽然不安,但在人情上,觉得自己不能不理会,如此,她低声叫出:“陛下——”
这一声唤,杨玉环是人情上的反应,但在李隆基听来,却别有意义的,他大胆了,再度捏住她的臂肘说出:
“但愿常在一起行乐!”他说完放开手,并且轻轻地一带她的马,再说:“我们该回去了!”
她为之涨红了面孔,皇帝最后的一句话,好像一个绳套把她套住了,似乎,在此并马而立,由于她……
还有,整体来说,从刚才并驰到此刻为止,她也发现,自己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有了转变,尊卑关系,在不着痕迹中消失了。一瞬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儿媳身分。
走出几丈路,杨玉环发现自己已失了球杖,她以为,一个打球的人失去了球杖很丢脸,因此而说出。其实,这自然会有下人来捡拾的,可是,皇帝却有心表演一下,他看到球杖,一提马上前,一足离蹬,身体侧下去,靠足尖勾住马鞍,再用自己的球杖挑起地下的球杖,一手接住,再骑正在马上,把球杖交回媳妇。
这几个动作干净利落,杨玉环情不自禁地赞好!她完全想象不到皇帝有这一份功夫的。
此时,皇帝已满意于初步的收获了,他故意说:
“玉环,入障了,你向右驰回!”
那似乎是为了避嫌,杨玉环又面红心热,但她遵照皇帝的嘱咐而做。她也到此时才知道自己曾驰出到球场之外。
这一局已结束了,由王美人引杨玉环入内更衣。高力士迎着皇帝,亲自服侍皇帝下马,低说:
“陛下雄风不减当年,想必如意!”
皇帝点点头,嘱咐高力士稍缓送她回去。杨玉环在回去时,得知由高力士相送,有着无比的惊异,因为高力士的地位以及和皇帝的密切关系,普通送迎之事,绝不可能做的。再者,所有的皇子、亲王及外廷自宰相以下的大臣,几乎没有一个不尊敬和奉承高力士的。
以知内侍省、左监门大将军力士相送,太不寻常了,然而,这出于皇命,她不能辞。
高力士原是骑马的,但相送时,他上了车,在车厢中,只有他们两人。
这位著名的宦官懂得皇帝命他相送的意思,因此,在车厢内,他把皇帝的情分向杨玉环作了较为露骨的暗示。这似乎在杨玉环的意料中,她并未惊奇,同时,她私心估忖,自己的命运如何,这个人可能发生决定性的作用,于是,她大着胆,接触了问题:
//
…
《杨贵妃》第二卷(23)
…
“高翁,我知道,我也感恩,可是,我的身分是寿王妃,皇上的儿媳——我怕有累皇上盛德……”她竭尽智能,想出一篇道理,为了不能开罪皇帝,她只有违心表示对皇帝并非无意的。
高力士微笑点头,低说:“我想,无妨——”
杨玉环很着急,由于家世,她忽然想到了孔夫子,又说:
“去年,皇上诏命,追尊孔子为文宣王,祀先圣先师之礼亦加隆重,皇帝以儒道教化天下……”
高力士看着这名小妇人着急地讲这些,忍不住了,他的微笑转浓,终于正式接口:
“这不相干的,让孔子南面坐,穿王者之服,没有什么了不起,孔子已死了许久,我们不必提他。再者,皇上忽然遵孔,可能也与令尊有关,看情形,他日令尊年龄稍增,如不欲服正员官,必然会主国子监!”高力士稍顿,又说:“为人臣者,以献身事君为第一,这是忠君,在你和寿王殿下来说,还要加上孝亲,我少读书,是一个粗人,但我想,这也合乎孔子之道吧!”
高力士的一套有如说笑出之歪理,使杨玉环无法再接口,忠君、孝亲,这两顶帽子的分量太重了。
回到寿王宅,寿王已出迎,高力士送了寿王妃入内,和寿王夫妻坐下来闲话了一些时,他没有在寿王面前谈问题,可是,他却有暗示——相信能使寿王会懂得的暗示,然后,他在辞别时,又暗示寿王,使王妃自然地去陪侍君皇,以解寂聊。
在高力士面前,寿王只有唯唯而应,但内心的惶恐和凄苦,却一寸寸地加深。
他欲哭无泪地送走高力士。
于是,夫妻相对了,因于有侍从在旁边,他们不能表示愁戚;而且,还要说一些喜欢和引以为荣的话,因为高力士送一位王妃回家,是史无前例的事。他们必须有所表示,让侍从传出去,这是和本身安全有关的。
但一到内室,寿王便急泪直流,搂住了妻子。
事体发展到了这一地步,忧急惶恐已全无必要了。杨玉环本来也是柔弱的,但此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