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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艾赞赏得看了她一眼,转身进里间陪奶奶说话去了。
老太太经过这么多天的细心照料调养,身体虽然不像原来那样硬朗利落,但是走路说话已经不成问题。此时她正和冬至一边绣花一边说些闲话,木艾怕她累坏眼睛,总是劝她多歇歇,但是老太太不识字不能读书,这时空又没有电视可看,无奈,除了多来陪她,也只能任她做针线打发时间了。
老太太尝了块糖,笑着说好,然后找了个借口支了冬至出去,拉了木艾坐到身边,面上满是为难之色,“仙仙,奶奶跟你商量一下,明日…明日奶奶想搬回西院去。”
木艾眉头微皱,想起西院那对畜生不如的夫妻就心里发堵,叹了口气,天下只有不孝的儿女,却没有不慈的父母。纵使那夫妻俩如此不孝,老太太还是愿意原谅他们,愿意回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轻轻开口说道,“奶奶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在仙仙这里再住上两月吧,等过了年,天气也暖和了,您再搬回去,不好吗?”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针线,稍显愧疚的看了她一眼,“奶奶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奶奶这次一病,也想开了,以后不会再那么不明是非了,就算为了虎子的将来也不能再心软姑息那个泼妇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顿了一下,微微低了头,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手指紧紧抠在针线筐的边缘上,十分用力,手指节都开始微微发白之时,才继续接着说道,“你不是一直不明白奶奶容忍顾氏的原因吗?奶奶今日就说给你听听,因为这都是奶奶造下的孽,现在不过是在还债罢了。当年,栓栓的亲娘是个多爽利能干的人儿啊,栓栓的爹爹太过老实懦弱,背了我们,常被媳妇儿训得不敢吭声。我知道以后,嘴里说着儿子性子软,媳妇厉害点儿以后也好帮着撑门户。其实,心里恨得不行。她第一胎生了栓栓,我就开始不给她好脸色,后来她怀了二胎,我也没免了她的请安和家事活计,她怀孕八个月时肚子很大,我还硬要她出门去配绣线,结果一跤摔成难产,母子俩都…都没了。老头子一股儿火上来也跟着去了,儿子走了,只留下我一个孤老婆子,好好的一个家就让我这么败了。如果不是为了栓栓还小,我早一头撞死谢罪了。我在神山下跪过一晚,对天神发下大愿,如果将来还有儿媳进门,续我李家香火的一天,我就绝不对她说半个不字,以偿还我曾做下的孽。可能天神觉得我罪深不可恕,才派了这么个儿媳来收债。我吃苦受气没关系,却是连累了你和栓栓。这些事儿你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再把奶奶当做好人,让奶奶回去吧,奶奶想好好教养虎子长大,盼着他能有些出息,将来我也有脸面去地下见李家的列祖列宗啊。”
老太太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痛哭,没有哽咽,但是却让木艾更深得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悔恨和痛苦。这一刻,她完全抹去了心理对老太太的埋怨,默默感叹命运的曲折戏剧,一个护短母亲犯下的过错,却阴差阳错导致了如此悲惨的结局。
当下她向前挪了挪身子,偎进老太太怀里,柔声道,“奶奶,仙仙不管您以前怎么样,我只知道,是您把我从山脚下抬回来的,收留我,照料我养伤,给我做衣裙,张罗着落户买地,没有您,哪有我现在的好日子,奶奶永远是我的好奶奶。您别伤心,以前受得那些罪,就当做是顾氏替栓栓的亲娘向您讨的债了。从此以后,您可以放下心里的包袱,好好过日子了。”
老太太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伸手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肩上微微呜咽起来,眼泪慢慢浸湿了木艾的玉色夹袄。
木艾一边安慰着老太太,一边想着借口,按理说老太太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她不应该再拦着,可是,现在她已经定好计划要教训顾氏,却是万万不能让老太太此时回去的。她垂下眼睑,心思转动,还真找到个好理由,等劝着老太太收了泪水,简单整理了头发,才低声说道,“奶奶,您想回去,仙仙不拦你,只是您此时回去,怕是对虎子有些不好。”
“对虎子不好?为什么这么说?”老太太疑惑的问。
“奶奶您别急,听我细说。我前几天急急忙忙去城里是为了给一个孩子治病,他的两个耳朵下面肿得像馒头一样大,连水都喝不进去。这种病最容易传染给五岁以下的小孩子。我为他治病,身上一定也带了病气,所以这几日我x日都在精心照料辛巴,就怕他也被感染了。奶奶和我们一起吃住这么多天,难保身上也沾染了病气。如果此时搬回去,万一…虎子怎么办?治病可是要动刀子割肉放血的。这种病气潜伏期是一个月,我们回来才几天,所以,如果二十几天后,辛巴没有发病,就表示没有危险,奶奶也就可以回去了。”
木艾左一句病气,右一句动刀割肉的,着实吓坏了老太太,连忙摸索自己身上,却被她抓住了手,“奶奶您别害怕,我只是说有可能,只要等上二十多天,辛巴不发病,那就没事了。”
“哦,这样就好,孩子们可千万不能病了。仙仙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救人是要紧,但是也要多加注意才是,你现在手下还有一大家子人呢。”老太太歇下了搬回西院的心思,又开始唠叨木艾。
木艾也不烦,她说什么都应着,直到如意来报说那些女孩子要告辞了,她才出来和她们道别,邀请她们常来玩。
栓栓送了他们到门口,回身收了绣筐儿,拉着刚跑进门的辛巴去洗手,可心和秋分摆了晚饭,一家人吃了就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儿起来,天上有细碎的小雪花洋洋洒洒的飘下来,惹得辛巴领着丰收雨顺在院子里疯跑,木艾只喊了一句莫摔倒了哭鼻子,也就任他去了。小孩子淘气是天性,多跑跳玩耍,对身体也有好处,她可不想辛巴像涛儿一样被娇惯拘束得过于羸弱。
正文 第九十三章顾氏进城了
第九十三章顾氏进城了
早饭过后,郭淮来请示,是否可以开始预备杀鸡杀猪。木艾突然想起以前的羽绒服,羽绒被,连忙详细解说了一下,要他把鸡身上的细绒毛留下。郭淮虽然不解,但是依旧一丝不苟的照办了。
第二日傍晚就送了一口袋洗干净又烘干的细绒毛来。
木艾草草的吃了口饭,就拿着大口袋回了正房大厅,琢磨着先做件什么小物件试验一下。没想到,辛巴随后跟了来,一个没注意到就被他掏出一把鸡毛来,撒得满地都是。
木艾气急,抓过他想狠狠问候一下他的小屁股,最后却还是没舍得。只是罚了他明日不准吃花生糖,然后吩咐夏至带他回去继续陪着老太太吃饭,辛巴不服气,一边喊着“妈妈坏,要吃糖”,一边撅着小嘴儿被抱出去了。
木艾装作没听见,不肯像往常一样,只要他一哭就举手投降。这孩子真是有些被她惯坏了,越来越爱调皮捣蛋。过两天,必须开始给他启蒙了,哪怕进度慢一些,起码也能板板他的性子。
等小安和冬至几个人把屋子里的鸡毛都拾掇干净了,木艾也带着春分去仓库抱了两匹最细密的浅色棉布回来。于是,经过众人一个多时辰的群策群力,百花国第一件羽绒马甲终于诞生了。
打着呵欠的辛巴被重新抱进来做了模特,衣服虽然样子怪了些,没有袖子,但是非常轻软,针脚也细密,又贴身又平整,辛巴胖小子也是个爱美的,有新衣服穿早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臭屁的背了小手,迈着四方步走了两圈儿,笑翻了一屋子的人。
过了几天,一家五口都有了又温暖又轻柔的羽绒夹袄,换下了笨重的棉花袄,羽绒被子也做了两套出来,碍于绒毛太少的问题,只得先给了老太太和辛巴盖,另外又用棉花做了两只软枕头。
栓栓心里羡慕也想要一套,但是自持是大姑娘了,撅着嘴却不肯开口。木艾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下雪杀鸡的习惯不是她一家如此,农村人都是不肯养太多鸡过冬,白白浪费粮食的。
于是,郭婶儿到相熟人家转了一圈儿,第二日就又得了半口袋绒毛,却是一个铜板都没花。没过一天,栓栓就也盖上羽绒被,欢喜得小丫头抱着姐姐好个磨蹭撒娇,辛巴见到了,也跑过来争抢妈**怀抱,一大一小闹得不亦乐乎。
老太太坐在床头一边摸着轻柔的像是没有重量一样的被子,一边笑嗔木艾太娇惯孩子了,她也只是笑不说话…
晚饭刚过,夏至神秘兮兮来报,明日西院的夫妻俩要进城添置日用之物,这消息是她从小花儿嘴里听说的,因为他们准备把虎子托付给胖婶照料一天,要小花儿跟去城里帮忙拿东西。木艾嘴角一勾,终于等到机会了,立即写了封信,叫欧阳快马送进城里去了。
话说第二日一早,李生套了那辆从石头堡里赶回的半旧马车,拉了顾氏和小花儿二人上了路,顾氏一会儿嫌弃道路颠簸,一会儿打骂小花儿炭盆升的晚了,总之,是见到什么都不满意,李生缩着头顶着寒风赶车,没敢吭上一声,一路倒了也不寂寞。
欧阳骑着马隐在山弯后面,看着他们过去之后,慢慢磕了下马镫远远缀在后面…
进了城,李生在城门附近找了家小客栈,花了十个铜钱寄存了马车,这才跟在顾氏后面挨家店面采买日用,油盐酱醋、布匹、细面等等,每买一样东西,每付一次钱,顾氏都心疼得脸上肥肉跟着哆嗦,嘴里嘟嘟囔囔诅咒着什么,有个布庄小伙计厌烦她挑三拣四杀价狠,怀疑她在恶骂自己,忍着气仔细听了听,到是真听明白几句,什么“这可都是钱啊”“一定要想办法多弄些银子回来”之类,忍不住撇了撇嘴,知道不是骂自己就算了。
逛了快两个时辰,除了顾氏空着手,李生拎了两三样,剩下的都放在小花那里,可怜的小丫头,两只胳膊像木杆一样半伸着,上面挂满了零七八碎的杂物,惹得路人都会微带怜悯的回身看上两眼。
顾氏觉得有些饥渴,又舍不得进食铺点菜,走拐右拐寻了个不起眼的小茶铺,把一文一碗的茶水硬是砍价成一文两碗,然后和李生一起就着茶水喝起了茶水,完全没管身后辛苦的小花儿。最后还是那小伙计儿看不下眼儿,帮她拿下东西,私人赠了一碗茶,她才在顾氏的眼刀中几口喝完,面饼却是不敢奢想了,她家夫人是绝对不会带她那份的。
李生夫妻喝完茶,贪暖畏寒的在炭盆边又烤了会儿火,才前后脚出门去,顾氏身材微胖,茶铺的门又不宽,就不小心和一位进门的小媳妇儿撞到了一起,小媳妇儿连忙道歉,顾氏鼻子里冷哼一声,少有的没有过多纠缠就要出门。没成想哗啦一声,身后小花儿挂在胳膊上的绳带一起断了好几个,盐包、茶包、点心包掉了一地,慌得她连忙去捡,顾氏觉得她丢了自家脸面,骂骂咧咧只顾催促,也不帮忙。这时,那位刚才进门的小媳妇就已经坐下点茶水了,却突然惊叫一声,“我的荷包呢,刚才还在呢,怎么没了。”
这一声又尖又细的惊叫,犹如投了一滴水在沸油里面,茶铺里立刻炸开了,有那机灵的一边心里暗骂倒霉一边就起身想走了。要知道,百花国的律法可是相当严厉的,偷盗只鸡都要劳逸一年,如今这小媳妇说是丢了荷包,里面的银子怎么也要比鸡值钱多了吧,一会儿官差来了,说不定就得把在场的人都带回去审问,到时候说不得要花费些银钱打点,可谓遭灾破财,谁愿意趟这浑水啊。
可惜他们想法挺好,脑子也灵光,架不住时运不济,门口早有一位又黑又壮的中年汉子堵了门,两只冒着凶光的豹眼一瞪,钵盂般的拳头一挥,“你们哪个敢走,我媳妇儿现在丢了荷包,谁走就是谁嫌疑最大”
不知道是被他这句话镇住了,还是被他拳头吓住了,总之果真没有一个人敢在动地方。壮汉回身冲着几步外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喊了句,“去报官。”然后大步进了茶馆,回手关了门,理都没理身后的李生。这让他又是庆幸又是担心,庆幸那恶人没注意到自己,担心顾氏可还在里面呢。
茶馆掌柜原本在里间算账,听见声音不对,快速和小伙计对答两句,连忙跑到壮汉跟前打圆场,“这位客官,小老儿给您问好了。我听小伙计说您娘子丢了荷包,这可真是件大事儿,谁家赚点银子都不容易,可不能便宜了小偷,让咱们受损失。”
壮汉听他话说的顺耳,抬手拱了拱,说道,“这位掌柜说的话我爱听,今日本是带媳妇进城来办事的,我去栓了马车,让她先来喝茶等会儿的功夫,怎么就把钱包丢了,那可是我们一家的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