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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杨金莲也不认识燕奴。
虽然她在燕奴那里做过工。可是却没有和燕奴接触过。
当她得知燕奴竟然是玉尹的妻子后,立刻就生出了离去之意。只是燕奴好说歹说,才算把她留下来。反正家里房子空的很,张择端等人都去了杭州,倒也不显得拥挤。
杨金莲之后。就在观音巷里住下。
帮着燕奴整理家务,特别是燕奴身子大了后,更细心照拂。
哪知道……
“小乙哥,金莲姐姐是个可怜人,便收留了她吧。
奴以为,她绝不会是杀夫之人。否则李娘子又怎可能为她作保收留?此事,定然有蹊跷。若是奴知道是谁害了金莲姐姐,必不与她善罢甘休。小乙哥,好不好嘛。”
玉尹听了,直呲牙。
是我杀了李观鱼,难不成你也要和我算账吗?
只是这些事,他无法和燕奴说,否则定会惹来是非……不过,说到底,还真是他害了杨金莲。而今杨金莲落到了这种地步,与他当初杀死李观鱼,可谓是密不可分。
把杨金莲赶走?
玉尹狠不下这心来,恐怕燕奴也不会同意。
可留下杨金莲……这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真个是有些尴尬。万一杨金莲心怀不轨,想要暗中报复该怎么办?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更不要说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玉尹思来想去,觉着还是要把这件事,和燕奴说清楚。
就算是留下杨金莲,也能多一份提防……
想到这里,玉尹走到窗边,恰好见杨金莲走出院门。
他深吸一口气,咳嗽了一声,“九儿姐,留下杨娘子我没意见,但有件事情,需要你知晓。
那杨娘子的夫君李观鱼李秀才,便是死在我手中。”
“死在你手中……啊!”
燕奴大吃一惊,不禁张大了嘴巴。
“这件事,说来话长。”
玉尹便把他在偶然机会知晓了李观鱼的身份,而后便趁着离开东京的机会,把李观鱼斩杀的经过详细与燕奴知晓。
“杨娘子对李观鱼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说句不好听的话,她也是个受害者。那日若我不杀了李观鱼,只怕她便要被李观鱼那鸟厮,送与虏人四太子完颜宗弼。我之前说染了风寒,那是在骗你。事实上,我是在和虏人国师,就是那个和师叔决斗的珊蛮善应交手时,被他打成重伤。
幸亏偶遇茂德帝姬和李娘子相救,才保住了性命。
那时候我又不敢在东京逗留,于是便匆匆离开,与少阳他们汇合,赶赴杭州就任……当时,说来真个凶险。如果不是茂德帝姬相救,安叔父送我的药丸保命,只怕早已成了枯骨。”
燕奴小脸煞白!
她怎会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周折?
听到险恶时,几乎喘不过气来……待玉尹说完后,燕奴也有些犹豫了!
杨金莲的丈夫,不管是什么原因,也是死在玉尹手里。万一她……
可是,若她真个要报仇,自己怀孕时,她有大把机会可以害自己。这些日子来,亏了有杨金莲的照顾,燕奴才算是顺利分娩。小女孩怀了身子,情绪非常多变。虽说张二姐和高娘子都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年纪相差太多,终不如同龄人贴心。
“小乙哥,那你说怎么办?”
燕奴不敢再自作主张,把决定权丢给了玉尹。
不过,她还是轻声嘀咕了一句:“说来金莲姐姐若要报仇,大可在开封府说出你的名字。
奴怀了身子的时候,金莲姐姐也最是亲近。
若她存了恶念,奴和小九,也都活不长……奴知道,小乙哥杀了金莲姐姐的夫君,定是对的。可是小乙哥也害得金莲姐姐无家可归。她一个弱女子,身无分文,又该如何是好?”
玉尹这下,可真是头疼了!
赶走杨金莲,他狠不下心,会有愧疚;可留下杨金莲,又总觉着不太安全,难以放心。
这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才好。
“九儿姐的意思,自家如何不知。
既然如此,便听了九儿姐的话,且让她先留下来。你我只要暗中观察,多多提防就好。
杨娘子看上去,也不是那等坏人……”
可这话,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罢了罢了,自己造的孽,便自己担下。
玉尹咬了咬牙,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燕奴听罢,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身处东京,这消息比在杭州时要灵通许多。加上有朱绚帮忙,所以玉尹对前方战事,更是非常清楚。
局势,似乎越来越险恶。
八月初,易州戍将韩民毅在金军尚远离易州时,便率部投降。
韩民毅是渤海人,也是张觉的老乡。很明显,张觉的结局给韩民毅敲响了警钟,甚至有可能早在女真人出兵之前,便已经做出了决定。对此,玉尹也是束手无策。
同时,这花石纲已交送完毕,按道理说,应该有敕命过来,让他们回还杭州。
虽然玉尹并不想离开东京,但这一直迟迟不见动静,也让他的心里,多了分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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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宣和六年第251章再遇柔福
更新时间:2012112223:14:46本章字数:9787
八月的开封,景色怡人。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却又一丝阴霾,笼罩在开封城的上空。
大宋时代周刊率先刊载了易州戍将韩民毅率部归降女真人的消息,一经流传开来,顿时引发起开封百姓的惶恐和愤怒。一时间,街头巷尾,酒楼茶肆,人们谈论的话题,莫不是以此为中心。相反,昔日曾名扬开封的玉小乙重回东京,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孰重孰轻,大家自然分的清楚。若太平时,似玉尹这种人,最能引发出来话题。可是当战事将要来临时,人们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惶恐……
朱绚高尧卿在舆子行茶楼上,款待玉尹。
玉尹回到开封已有多时,两人却是第一次和玉尹相见。
“而今局势,究竟如何?”
玉尹忍不住询问,却换来了两人的沉默。
半晌后,朱绚轻声道:“虏贼派人前来,再次言官家割让中山、太原与河间三镇。”
玉尹一蹙眉头,未曾开口。
倒是高尧卿一拍桌子,恶声道:“虏贼贪婪,言而无信。
此前方得了百万缗岁币,而今却又言三镇之说。秦会之无能,丧权辱国……此前他与虏贼盟约,便失了方寸。如今虏贼挥兵复来,他又再三言虏贼兵势强大,不可与之抗衡……他,他,他甚至言,可以割让中山河间两地,与那虏贼谈和。”
玉尹闻听一怔。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他和秦桧认识。但出于后世对秦桧的了解,所以一直若即若离,不肯与之深交。不过,通过几次聚会,玉尹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而今的秦桧,似乎是个坚定的主战派,对女真人颇为不屑。可怎地这没过多久,秦桧就变成了一个和谈派?
想到这里,玉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秦桧而今拜御史大夫。也算是位高权重。
他已经改变了立场,恐怕朝中的主战派,会越发感受艰难吧。
想到这里,玉尹心中只能苦笑。
苦苦挣扎一载半。原以为他已经改变了许多东西。可到现在才发现,他改变的只是一些细节,而大势方面,还是没有变化。照此趋势发展下去,秦桧还是会变成历史上那个秦桧……玉尹第一次,有一种无奈感。这种无奈感,让他非常憋屈,心头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徽宗皇帝不去,只怕于大局,产生不得变化。
“李伯纪。而今如何?”
高尧卿一怔,犹豫片刻后道:“李伯纪还是原先那样子,在朝堂上屡次反对议和,不得官家所喜。”
“那……大郎呢?”
“大郎……”
朱绚和高尧卿都知道,玉尹所说的‘大郎”是李纲之子李逸风。
“大郎而今却了不得,不到一年便做了获鹿主簿,虽只是个紧县,却得了从八品的衔。”
紧县,是宋代的一种称呼。
比如在京城之内的县城。名曰赤县;京城之外,京畿之内,名曰畿县;有人口四千户以上,称之为望县;三千户则换做紧县。三千户以下,两千户以上。唤之上县;两千户以下,千户之上。名为中县;凡人口不足五百户者,皆称之为下县。
获鹿,位于真定府。
而原先真定府指挥使张所,在年初时调回京师,为监察御史。
从高尧卿话语中,玉尹听出了些许不屑之意。
想想也是,当初李逸风出卖朋友,结果离开了东京。按道理说,似李逸风这种情况,能坐到小作口寨的知寨已了不得。可谁又想到,不足一年,他便坐到了一县主簿的位子。
高尧卿面露不屑之色,说不得心中是万分嫉妒。
李逸风能做到主簿的位子,少不得有其父李纲的照拂。想那李伯纪,不过是个没实权的太常少卿,却可以为李逸风安排前程。高尧卿的老爹高俅,可是实打实的殿前都太尉。论实权,论职位,绝不是李纲可以相提并论,但高尧卿却要留在东京,苦读太学,寻求出身……偏偏,人们对李纲的赞誉,远远高过于高俅。
朱绚一脸漠然,“三郎何必如此。
你两位哥哥,而今都已出仕,若你再身居高位,只怕高太尉那边,更不好做人。”
高尧卿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可是从这短短几句对话中,玉尹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
高俅而今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对了,报馆那边,而今如何?”
“报馆甚好,一切照旧……从年初后,周刊的刊印数已经到了五万份,每份市面上出售十文,倒也不必担心。只是正月以来,京城里多了三五家报馆,不断在和我们作对,还拉走不少的客人。如高阳正店等几家酒楼,已转投他家,利润却减少了一些。
不过小乙放心,虽走了些客人,却无碍大局。
那些报馆也多是有来历,所以太子那边,也不好有许多动作。”
玉尹点点头,没有做声。
这种情况,在他意料之中……北宋是一个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时代,不可能把这话语权,完全垄断与皇室手中。所以,那些士大夫们,早晚会插手涉足其中。
“那几家报馆,都刊载些什么文章?”
“各有不同……如大宋观察周刊和大宋评论周刊虽说都是刊载时局,但态度截然相反。观察周刊是坚决主战,其读者多是太学和武学学子,以及一些京城清流。
每七日发行一次,每次的数量大约在三五千之数。
我听说。这观察周刊是纯粹的邸报。不接受任何资助,全凭那些人,还有一些读者的支持;倒是那评论周刊做的风生水起,颇有些模仿我等的意思。高阳正店几家客人,便是被他们拉拢过去。每期刊印数量,在两万左右,影响力高于观察周刊。”
议和派,多唯利是图者。
甚至从某方面来说,他们接受新事物的速度,远远高于主战派。
这两份周刊。倒也显示出朝堂上主战派和议和派的真实状况。
李纲等人也许是忠臣,也许是能臣,却终究还是斗不过那些奸党……不知为何,玉尹突然想起后世一部电影。名字和内容。都已经模糊了,但其中有一句话,却印象深刻。
贪官要奸,清官要更奸!
李纲这些人的品性或许不差,能力也不算弱,但比起奸党,似乎还是少了些手段。
想到这里,玉尹便有些头疼起来。
如斯局面,他又当如何力挽狂澜呢?
且不说他还没有这个能力,便有这个能力。也少了这种机会。
“对了,有件事要提前与小乙知。”
朱绚面容一整,沉声道:“我此前听到了一个消息,李纲等人在朝堂上,连番弹劾应奉局。本来官家对此颇为不快,可是因为虏贼之事,也无意在这上面计较。
我估计,官家很有可能,会罢黜应奉局。”
玉尹的手,顿时一抖。
罢黜应奉局?
难道说。自己迟迟得不到调令,便是与此事有关?
玉尹记不太清楚,历史上徽宗皇帝究竟有没有罢黜过应奉局。不过从朱绚的话语中,他听出些许端倪,这应奉局十有**。可能要被罢黜。玉尹对应奉局也没什么感觉,甚至从骨子里有些反感。且不说朱勔那苏杭应奉局如何。便是而今这杭州应奉局,虽没有当初朱勔在时的肆意妄为,可搜刮的还不是民脂民膏吗?
这一路押送花石纲,玉尹感受颇深。
只为官家的爱好,便不惜劳民伤财,押送的也全都是些没价值的东西……那些奇石花草,在徽宗皇帝眼中或许价值连城,可是在玉尹眼中,却真个是一文不值。
怪不得章惇曾说: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
那章惇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对徽宗皇帝的评价,倒是真个不差。
“那我……”
“小乙怕一时半会儿,走不脱了!”
高尧卿为玉尹满了一杯酒水,轻声道:“去岁小乙做出好大事,而今风波已逐渐平息。
周刊花落东宫,而且时隔甚久,蔡京更无机会复起,所以那些人也不会再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