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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十八茫然:“爷爷,吐血还好吗?”
“对一般人来说,无故吐血,当然不好,那是凶兆,但你,能将重伤后积在胸中最后一点残血也吐了出来,以后血气流通时,再也没半点隐患,岂不是好?”
聂十八惊愕了:“爷爷,这是我重伤后留下的一点残血?”
“你不知道?在白云山七煞剑门那夺魄剑丘运长,用尽全力击了你一掌,震得你五脏六腑不但翻转了过来,连经脉也错乱了。我给你输了不少的真气,后又用各种名贵的药物医治,才将你从鬼门关救了出来。想不到在你胸中,仍留下这一点残血,现在吐出来,不是太好了么?”
聂十八又叩头拜谢:“多谢爷爷的救命大思。”
“聂儿,你怎么跟爷爷来这一套了?像一家人吗?”
“爷爷的救命大恩,又怎能不拜谢?”
“好了!现在你感到身体怎样?”
聂十八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又缓缓地吐出来,惊讶地说:“爷爷,我感到好像从所未有过的畅快和舒服,刚才好像置身子火盆之中,热得难受,现在却好像在凉爽的树荫之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吐了一口血后会这样。”
“聂儿,你已打通了任、督两脉的玄关,与十二经脉联成了一体,你体内的太乙真气不但增添了一成,更使这一股真气又有了一处扩展的天地,疏通了十二经脉的真气,怎不感到无比的舒服和畅快?”
“真的?”聂十八惊喜地跳起来,“爷爷,那我还需不需要再练内功了?”
黑豹要是还是武当派的长老和掌门人,听了弟子这样的问话,准会恼怒得将他赶了出去,不再传他武功了。可是他现在听了聂十八天真、无知的话,只感到好笑:“哦?你认为不需要再练内功了?”
“爷爷,我不知道。”
“聂儿,你的内功修练才刚刚开始,怎么就不需要练了?内功这门武学,可以说是活到老、学到老,就是我这么一把年纪,也在天天的练。你十画还没有一撇,就不需要练了?你是不是怕苦?”
“爷爷,我不怕苦。”
“那怎么不需要练了?”
“爷爷,我不懂,也不会说话,你老人家别生气呵!”
“我生你的气干吗?你别以为打通任、督两脉,就可以不再练了,那只是打下你今后练内功的深厚基础,使你练来的浑厚真气,贮藏在任、督两脉之中。要是打不开任、督两脉,你十二经脉的真气充溢,再强练下去,就有爆经裂脉之危,别说练功,恐怕连生命也难保。”
聂十八听得心头依然,惊愕得不能出声。
黑豹问:“聂儿,你不想练内功,想练些什么?”
“爷爷,我怎会不想练内功的?”
“我是退一步来说,不学内功,要学我的武功?这样,你永远也学不了,就算我教会了你各种招式,也毫无作用。”
“爷爷,为什么?”
“因为太乙门各种上乘武功,都要具有深厚的内力才能学到,不然,只是好看不中用,发挥不了它应有的威力,有的就简直没办法学,让你看了也莫明其妙。”
“爷爷,我明白了,怪不得母亲说,有了深厚的内力,要学任何上乘武功,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黑豹点点头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很不错。聂儿,现在我要传你太乙门的内功了,你留心听着。”
聂十八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恭敬他说:“是!聂儿听着。”
“太乙真经分上下二册,上册为内功篇,下册为武功篇。现在我将内功篇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分为上中下三部。现在我手中的是内功篇的上部,其中有那位岩洞逝去前辈修练的心得,也有我的心得,你都要一一精读,用心去体会,可以助你大练内功时少走弯路。”
聂十八说:“爷爷,我识字不多,恐怕有很多字我不认识。”
“这一点你别担心,我会先读先讲解一遍给你听,以后我每天来检查你一次,你不认识的字提出来,我再教你。”
“爷爷,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聂儿,你还要注意一点,这上部的一些内功,有不少是你学过练过的。但不管学过也好,练过也好,你都要认真去学和练,学过练过的,当再重温一次。孔夫子说过‘温故而知新’,意思是说你学过练过的东西,再重新熟习一下,往往会发现一些新的东西,新的认识和更深刻的领悟。所以你切莫以为自己学过练过了,就不去学,不去练,或者去学去练也心不在焉。要是你学不好上部,中部你就无法能接得上,懂吗?”
“爷爷,我懂,不管学过练过,我都去认真去学去练。”
“唔!很好!”
于是黑豹将书本打开,先将太乙真经的总篇,一字一句教聂十八读,然后又一一讲解,指出总篇的要领是练太乙真经的要诀和心法,要是不明白不理解,就无法去学内功了。聂十八不敢怠馒,用心去学去记。
黑豹讲解完后,问:“你记住了没有?”
“爷爷,我记住了。”
“好!你现在读一一遍给我听。”
聂十八慢慢地照书本一字一句读出来(bbs。sept5 九月 论坛』地 球 来 客整理,其中有几个较深的字不认识,黑豹又耐心地读和讲解一遍,直到聂十八认识弄懂为止。
黑豹这样的教弟子,可以说是破天荒第一次。他以前哪有这样细心和耐心教人?在武当山时,他只口传一遍就算了,以后就让弟子自己去学去练去理解。现在不同了,一来聂十八是深山猎子,没读过什么书,识字不多;二来聂十八是今后太乙门的唯一传人,自己百年之后,就靠聂十八传下去了,使这一门上乘武功武学,不致在人间消失。何况聂十八还是人间难得的练武人才,一个品德兼优的良才,不造就太可惜了在这两种情况下,改变了黑豹以往传授弟子的作风,不但耐心和细心,还循循善诱和启发。而且黑豹也感到喝叱、打骂都不是教育弟子的好办法。住往还适得其反,聪明的弟子,根本用不了打骂也会学到,愚蠢的弟子,就是打骂也无法开窍。这方面的教训黑豹也不少,所以黑豹对聂十八的传授方法就截然不同了。
太乙真经,不单是武学中的上乘,更是道家学术的精华.有极其深奥的玄理,将柔和无形之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对聂十八,就更需要去启发和引导了。当聂十八认识和理解之后,黑豹又问了一遍:“聂儿,现在你明白了吧?”
“爷爷,我明白了,原来太乙门的功夫,应当像水、像风那样。无形胜有形。”
黑豹暗喜:“聂儿,你能这样理解就太好了。天下至柔莫如水,能克至坚;天下无形莫如风,可摧万物,这就是太乙门武功的奥妙之处。它所有的惊世骇俗的武功,如无形气剑、轻风千里、树摇影动和流云飞袖等,莫不从柔和无形中得来,也从柔和无形着手。看来,孺子可教也。”
“爷爷,聂儿愚蠢,望爷爷多些开导。”
“好,好,今天你就熟读总篇,认真去体会它。明天一早,我来看你,到时,你不但要背诵一次给我听,更要讲解一遍给我听。要是没有错,理解深刻,明天就可转入学内功了。”
“是!爷爷。”
于是黑豹起身而去,将门关上锁好,不让任何人来干扰,留下聂十八面对石壁,苦读默思,开始他闭门练功的新阶段。
聂十八在一代武学大师黑豹的亲自传授之下,在与世隔绝的内室中苦练了三个多月,将太乙真经内功的上部背诵得滚瓜烂熟,理解得十分透切,运用得异常自如。整本上部,是坐式、卧式、立式和走式四种修练内功的方法,黑豹随便抽出那一句,他都能上下连贯背诵出来,还能说出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理由,更能随时运用,毫无错乱,正应了学习的要诀:理解了的东西,才能深深地印在自己的心中和知道怎么去运用,在运用中又加深了理解,这不是一味死读死记所能做得到的。
四种修练内功的方法,其中坐练、卧练方式,聂十八是学过练过的,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但聂十八不敢怠慢,仍认真重温几次。在重温当中,他更发觉了太乙门的卧式练功,与鬼影侠丐吴三所教的睡觉调息法有相似之处,却又有明显的不同,太乙门的卧式来得更完善和奥妙,初练时似乎进展极慢,但一旦练熟了,掌握了其练功的方法,进展就神速了。
从此以后,太乙门的卧式内功就替代了吴三的调息法,在他睡觉时,便自行运转起来。所以聂十八不但是日日练,也夜夜练。加上他已打通了任、督两脉的玄关,可以说他一身的真气,是日增月添,十分的浑厚,举止之间,十分轻灵敏捷,一团英气,凝聚在眉字之间,神蕴飘逸。这时,他要是抖展出穆家那一套短刀法,可以说神奇莫比,刀锋惊人。武林中的一般高手,恐怕没有几人能招架得住。
这一天,黑豹含笑地走进内室,说:“聂儿,你苦练了三个多月,可以出去走走了。”
“爷爷,我不再练了吗?”
“不是不练,是出去走走,散散心,学武之道也应该有张有弛,有松有紧。好比弓弦,拉得太紧了,就会绷断,聂儿,出去走走,你母亲在外面盼望着你呢!”
“爷爷,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记住,你到外面走动时,要暗暗练练走式内功,这是在室内练不到的,只有在山野、森林才练得来。”
“是!爷爷。”
聂十八像一只久被困在笼中的鸟儿似的,高兴地扑出去了。黑豹看着他扑出去的身影,深有感触地叹息:“这个深山中的青年,在武林中来说,可以说是一位天之骄子,他练功的时机、环境、人缘,比任何人都幸运。自己练功学武,艰苦异常,更无良师亲自指点,一切全靠自己去摸索、苦练,就是生活也得靠自己有计划的安排。哪有像他这样,一切都用不着担心?鬼妪固然生逢不幸,但也比自己好;而聂十八又比鬼奴更好。一代人比一代人日子过得好,本应如此。要是一代人比一代人苦,那整个人间,还有什么希望可言?一个家族,有兴旺衰落,一个国家,同样也有兴盛衰落,但整个人类社会,是一代比一代强,要不,就回复到蛮荒的原始社会中去了。
聂十八来到外面,见鬼妪早已在等候自己了,他像远方游子看见了亲人似的,一下忘情地将鬼妪抱起来:“妈妈,你一早来接我了?”
鬼妪在聂十八忘情的拥抱之下,像电击一样震动全身,一时候手足失措,心甜如醉,幸福激动交织在一起,也多少有点难为情。她说:“孩子,快放我下来,你爷爷在笑你呢!”
聂十八回头一看,果然见黑豹爷爷面带微笑。他放了鬼妪下来;叫了一声爷爷。黑豹说:“好了!你们母子二人,到外面叙话吧!”
鬼妪说:“爹!那我带聂儿走了。”
“去吧!十天之后,你再将他带来这里。”
“是!”
他们母子二人,拜别了黑豹,转回听雨轩。从黑豹所住的潜心斋到听雨轩,虽然近在咫尺,但也隔一座院子和花圃,是一条林荫的幽静曲折小道。路上,鬼妪关切地问:“孩子,三个多月的闭门练功,辛不辛苦,好不好过?”
“我不知道。”
“什么?辛不辛苦、好不好过?你怎么不知道?孩子,你不会是练功练糊涂了?”
“妈妈,我一心只想练好功,弄明弄白那些口诀和心法,不但没想到什么苦不苦,好不好的,甚至连日子怎么过去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这么快就过了三个多月了。爷爷今天进来,我才知道过了三个多月了!”
鬼妪欣慰他说:“为娘还担心你过的日子很苦哩!原来你这么忘我的练功,太好了!这样,为娘也放心了。”
“妈!这三个多月来,你过得好吧?”
“我过得很好。”
说着,他们走进了听雨轩,一个十二三岁怜俐的小姑娘从听雨轩奔出来,高兴地问:“夫人,你将少爷接回来了?”
鬼妪笑着说:“你看,这不是少爷吗?”
小姑娘仔细打量聂十八,笑着说:“他就是少爷吗?”
“你以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