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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华丽的装潢,蔺宝有些缓不过神来,虽然朝阳殿内的装潢已经算是皇宫里上上等的了,可在她看来,这鸳鸯殿里的装潢甚至比朝阳殿的还要更好一些。
然而,当众宾客进去时,全是一副敬重而虔诚的模样,一举一动都甚为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亵|渎了这神圣之地。
蔺宝同连澈坐在高堂之上,看着众宾客纷纷入座,宫人们也有条有理地穿梭在人群中,安公公则是领着一群年长的宫人仔细查看会场是否还有何纰漏。
本来这大典是可以在室内举行的,连澈也不希望蔺宝在外边吹个风着个凉什么的,正准备同意,蔺宝却是反对了,依她看来,如果婚礼在室外举行的话,还可以撒点花瓣来点小浪漫,可若是在室内,难免会有些气闷。
连澈拿她没辙,只好依她的意思去办了。
倏然,有欢悦的乐声渐近,蔺宝同坐得规规矩矩地众宾客循声望去,便只见一八人抬的喜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殿门口,随即有喜娘上前扶着新娘走了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踏过火盆等一系列烦琐的细节,这才走到年华跟前站定,二人拉着手缓缓朝身居高堂的连澈走来。
看着年华那一身打扮,蔺宝只觉得他整个人惊艳至极,那一身红火象征着喜庆的新郎服穿在他身上,不同于往日的文雅淡漠,整个人更增添了一种惊艳感,在座不少大臣的千金差点没被他的惊艳而闪瞎了狗眼。
只是,让蔺宝想不明白的是,年华的脸上并未透露一丝喜庆的感觉,虽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可那笑容却是完全公式化的笑,再看看他的双眸,里面更是深邃得看不到尽头。
蔺宝不禁诧异,这样的他真的是幸福的么?
可是,他幸不幸福,都不是她说了算,日后他的路还得他自己走了才作数。
正想着,便只见他俩已到了跟前。
☆、【125】见你娘
只见颜楚楚盖着红盖头,微微颔首,牵着年华的手不知怎的似是有些用力,或许是太过紧张的原因吧——
见新人在面前站定,司仪在一旁高声呼喊道:“一拜天地!”
年华同颜楚楚缓缓转过身来,对着殿门口,规规矩矩地行了叩拜之礼,那动作的贤淑和完美,想来应该是早就在宫里学过且练习过许多次,毕竟这可是连国第一任外姓王的第一次大婚,不能出任何差错。
见他们二人转过身,司仪又高呼道:“二拜高堂!”
二人齐齐转过身来,对着坐在高堂上的连澈规规矩矩地又行了叩拜之礼,然而,在年华抬头的瞬间,蔺宝捕捉到了他眸中的些许落寞,可待她细看时,他的眸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年华难道一点都不高兴吗?
正纳闷着,便又听司仪道:“夫妻对拜!”
声落,二人又规规矩矩地行了次叩拜之礼,看着他们身上那火红的喜服,回想着他们行礼的模样,蔺宝倏然想起了那句“夫耕于前,妻耘于后,同甘共苦,相敬如宾”,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年华和颜楚楚之间似乎并没有夫妻间应有的亲密和理解呢?
“礼成!”
司仪的高呼声以及宾客雷鸣般的掌声打断了蔺宝的思绪,回神时,便只见颜楚楚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年华的手,由喜娘搀扶着,走进了早已布置好的洞房。
而年华则是被众宾客拉着敬酒去了,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可是那笑意却并未深入眼底。
敬酒的同时,也上菜了,众人一边给年华灌着酒,一边尽情地吃着菜,可瞅着连澈似乎不大有兴趣,只好派人硬着头皮去请连澈,为表诚意,连澈只好去了其中一桌同他们吃起来。
蔺宝跟在他身后打算一同过去,不料正巧有上菜的宫人从他俩身旁穿过,蔺宝只好站在原地,等着宫人们走过了,再跟上去,而走在前首的连澈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异样。
然而,就在这时,从她面前走过的一个宫人,倏然打翻了盘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朝蔺宝挥去。
——尼玛,这是要行刺么!
蔺宝正欲尖叫,便只见那明晃晃的匕首刺向了她的小腹,就在她侧身准备夺过时,只听“哐当——”一声,行刺她的人连同那匕首一同掉在了地上,而她自己也被人横空抱起。
——艾玛,传说中的救星来了么?
她抬眸望去,只能看到那人尖尖的下巴和些许胡渣,未等她反应过来,她便已经被救了她的大侠带出了宫。
虽然出了宫,可那人的步子未顿,抱着她急匆匆地穿梭在屋檐之上,一张满是戾气的脸上隐隐有些不安和慌张。
蔺宝看着他那陌生的容颜有些纳闷,而脑海中无数张陌生的脸和同一个人的声音提醒着她一个事实,“你是南净?”
那人身子微僵,脚下的步子微顿,瞥了她一眼,继续朝前飞跃着,薄唇微启,“你最好别同我说话,要是待会儿赶不上了,你可别怪我!”
赶不上?
赶不上什么?
蔺宝眨了眨眼,继续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见你娘!”
仅仅三个字,便打破了蔺宝内心的平静!
*
听到这声响,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宫人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身旁是打碎了的盘子,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一旁被吓了个半死的宫人这才大叫起来:“包、包公公不见了!”
蓦地,众人都慌了神,宫人们丢下了手中的活纷纷在人群中找起来,而众宾客则是纷纷起坐,手足无措地看着一脸冰冷的连澈。
藏在暗处的顾如风捂着胸口走出来,脸色有些难看,道:“主子,有人偷袭了属下,带着公公朝那个方向去了——”
说罢,他便顺手一指。
见状,连澈抬步便追了上去,年华看着倒在地上的小福子已经猜到了多少,起身同顾如风追了上去。
瞅着皇上和新郎官都追上去了,众宾客也坐不住了,但凡是有轻功也都追了上去,接到消息的暗卫一部分追去,一部分则留下来善后。
一旁的年如烟正偷偷喝着酒,听宫人说蔺宝不见了,赶忙坐起身,正欲追上去时,便只见夏侯锦年拽住了她的手腕,少年初成的脸上满是认真。
她懵,“你干嘛!赶紧放手,我还要去找蔺姐姐!”
“找?你觉得你去了有用么?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先稳定局面!”他说得理直气壮,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满是认真,而这样的认真,是年如烟无法拒绝的。
她探出半个小脑袋瞅了瞅这混乱的场面,咽了口唾沫,道:“就咱俩?——算了吧,我们两个不过是小孩子,哪里会有人听我们的,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吧。”
——虽然平日里她蛮横惯了,可现在这种场合她当然知晓不同于往日的打打闹闹,且这里的文官这么多,随便一句话都可以把她这种小孩子给毒死好么。
可偏偏,夏侯锦年就认为他俩不是小孩子,拉着她的手走上了高堂,颇有气势地看着众人,冷声道:“安静!”
话音一落,原本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一副“你们在上面干什么”的不屑表情,看着他们那样的眼光,年如烟有些退缩了,可扭头一瞥,夏侯锦年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傲气。
他这模样,隐隐有了领导人的影子。
年如烟看得呆了,一时间也忘了要溜走,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众人瞅着他俩没有要下来的意思,都有些不耐烦,终于有人叫嚷道:“两个小屁孩在上面站着做什么?——你们这些宫人还不赶紧去找太后来主持大局?”
在众人心中,太后的地位和威望自然比夏侯锦年和年如烟高得多,于是纷纷有人动员起来准备去找太后。
只见,夏侯锦年长眉一挑,从腰间拔出了佩剑,随手扔向了殿门口,挡住了那些宫人的去路,瞅着方才起哄的那人,冷声道:“太后姑姑今儿个为何没来难道林尚书不知道吗?”
此话惊起一片哗然。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太后今儿个竟然没有出现在大典上,而原因自然是因为今儿个是太后的斋日,需要在佛堂里诵经一日,且不得有任何人打扰。
林尚书瞅着还没自己儿子大的夏侯锦年居然敢教训他来了,不由地恼羞成怒,道:“就算请不了太后那也轮不到你来做主!当务之急,还是得把皇上找回来!”
闻言,夏侯锦年冷哼一声,这一声虽然不是很大,可也足以让五米外的林尚书听到,“林尚书,你口口声声说本公子做不了主,那你就能坐做主了么?——照理说来,本公子是太后的亲侄儿,还是皇上的亲表弟,这地位怎么说都在你之上吧?”
霎那间,林尚书的脸可以说是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众人都用一种无比震惊的目光注视着夏侯锦年,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可都认定了夏侯锦年是废柴、是纨绔子弟的事实,可现在他这模样分明就是统治者才具有的气概!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夏侯锦年抬手示意,让安公公走上前来,俯身凑到他耳旁细细交代了几句,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高声道:“想必各位大臣都认得这块令牌吧?——既然这令牌在本公子手中,尔等还不乖乖听候本公子差遣!”
众人一瞧着那令牌,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要知道,那令牌可是太后亲临的标志!
趁此机会,夏侯锦年有条不絮地指挥着宫人们收拾场面,并吩咐着众宾客继续吃饭。
走下高堂,年如烟怔怔地看着夏侯锦年,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而想到今日的事,年如烟懊恼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前些日子那种不祥的预感是在预示着这件事儿,她就应该把蔺姐姐看紧了才对,只是……她现下怎么老觉得还有事情要发生呢?
*
一路上,蔺宝的脑子都晕乎乎的,直到南净将她带到了城外一户农家小院里时,她这才缓过神来。
看着站在门口的些许黑衣男子,蔺宝猜测到这兴许是南净的手下,果不其然,待他走上去时,便只见黑衣男子全都俯身行礼,恭敬道:“少主——”
南净抿唇,并未搭理他们,领着蔺宝进了小院。
院内,有几只小鸡在相互追逐嬉闹;树下,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檐下,有一只大黄狗正趴着打盹。这幅画面,可以说很是温馨和朴实。
——那……这里就是她娘生活的地方么?
蔺宝脚下的步子微顿,随即便瞅着南净拉着自个儿走进了屋内。
屋内,如平常百姓家那样仅有一些简单的家具,而让蔺宝震惊的是,一旁的床榻前,站着一干人等,其中就有蔺行舟和蔺晚琛——
☆、【126】晚琛,净儿是你的双生弟弟
难道他们也接到消息了?
蔺宝懵,随即便看着一身漆黑的南净将她拉到了床榻前,淡淡道:“晚颜来了。”
声落,众人纷纷看着只穿了件里衣的她,眸子里满是遮不住的惊讶,还是蔺晚琛先反应过来,伸手拿了一旁的披风给她披上,蹙眉道:“怎么穿成这样?”
蔺宝尴尬地笑笑,总不能告诉他们,她在路上让南净把自己脱下来的太监服给扔了吧?——毕竟,比起里衣,太监服的效果恐怕更为震惊一点。
见她如此,南净在一旁解释道:“找到晚颜的时候,她还在歇息,来不及换衣服。”
不可否认,南净很有撒谎的本事,这么一句就打消了众人乱七八糟的念头。
蔺宝看着躺在床榻上一脸憔悴的女人,心尖有些发颤,可奇怪的是,她明明不是真正的蔺晚颜,为什么还会有蔺晚颜的感情呢?难道,因为这身体是蔺晚颜的?
她抿唇,垂眸怔怔地看着卧躺在床榻上的女子。
许是听着有人嚷嚷,苏玉缓缓睁开眼,一双好看的眸子里似是要沁出水来,看着那张七分像自己的脸,苏玉缓缓伸出了手,拉住了她的小手,蔺宝顺势蹲在她跟前。
似是太过激动,苏玉咳嗽了好几声,这才握紧她的手,激动道:“娘的晚颜都这么大了,真是愈发好看了。”
——其实,她也不是很大的,如今也不过刚十五,若是在现代,估计也就是个初中生的年纪,可苏玉说她大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她走的时候,蔺晚颜也不过五岁罢了。
在苏玉的记忆中,蔺晚颜也不过是个五岁的毛丫头,而如今隔了十年再见面,难免会觉得她长大了。
看着她那纤弱的手,蔺宝不敢太用力去握,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给捏碎了,声音不知怎的,有些哽咽起来,低声唤道:“娘,这十年你究竟去了哪儿?”
看她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抛夫弃子的女人,她那双眸子里满是愧疚和懊悔,看得人眼眶都不禁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