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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刺向覆在自己身上的裴迪,咬牙切齿的模样活像倘若手上有剑绝对会刺进压制他的挺拔身躯,刺出千百个窟窿。绿眸将身下
人强烈的恨意收入眼底,顿觉自己的模样既狼狈也凄惨得让他想狂叫大笑。可是他没有,仅仅以含着千百种复杂情绪的眸锁住
以怨恨目光瞪向自己的眼,薄唇吐出无力的低喃:“瑾是谁?”他在意,也质疑,左靖臣口中的瑾究竟是男是女?高傲狂倨的
他会开口向心爱的女子求救?不,他不认为他会,更笃定他不会。那么,他口中的瑾就是……“他是你爱上的男子。”他肯定
似的推断震慑狂怒中的左靖臣,气得涨红的脸忽地刷上一层惊讶的惨白。他说对了,裴迪惨淡苦笑。左靖臣的错愕与随之而起
的防备神情再度伤了他,仿佛在提防他,怕他会想尽办法去凌虐一个死人。多可笑,在他眼底他竟是这样卑劣污秽的人!“他
有多好?让你无时无刻喊着他的名字,无论是受伤昏迷的时候、一人独处的时候,抑或是失神轻喃的时候。他有什么好,好到
让你心心念念忘不了他,甚至屡屡寻死,一心赶赴黄泉和他相会?他到底有什么好,你告诉我啊!告诉我他有多好,好到让你
即使能爱上男人却不肯爱我!”质问到最后成了痛心疾首的暴吼,抛开尊贵与狂傲,他裴迪不过是个因爱受伤的普通男子。“
他不逼我,从不。”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瑾和裴迪的不同之处,但既然开口,他便不后悔。是生是死,他早已不在乎,如果裴
迪真要将他变得和他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会在这之前选择违背与瑾的约定,咬舌自尽。裴迪闻言,倏地收手退离床榻。
???他在自找死路。逃难似地快步离开左靖臣的房,正想转进自己舱房的裴迪想起奈伊在房里休息,又转了个方向走上甲舨
,到船头靠坐在桅杆下,解开发束任由秋风拂乱。夜在意外连连中悄然溜过,东方露出半片鱼白的曙光,迎面拂来的风带有露
水的气味,晨雾沾湿他银白的发。几丝银白凌乱飘舞在眼前,裴迪才想起自己原形毕露,弹了指,瞬间又是黑发黑眸。“主人
……”不知何时走上甲舨的奈伊,瞧见他落寞的神情心疼不已。他从来没见过主人如此伤神又伤心的模样,俊美的面容现下只
剩心痛,他看得心好疼。“你醒了?”“嗯。”奈伊细长的手指绕着自己一绺金发玩弄,想了半天终于开口:“让我去跟他说
,您那时根本就没有情欲,只是为了气他。”“你醒了很久?”“嗯,从听见您大吼的声音之后就醒了。”奈伊老实承认自己
躲在门外偷听,直到听见门里头传来脚步声,才赶紧躲回舱房。“对不起,我只是担心您。”“无妨。”待曙光照亮暗蓝的天
幕,裴迪一弹指,没有忘记将奈伊变回飞禽。奈伊展开双翅飞至主子曲起的膝上。“您为什么不说呢?虽然我讨厌他,但只要
您爱他,我会试着去伺候他,将他视为主人,真的。”“我知道。”裴迪轻拍奈伊的羽冠苦笑。“知道爱上一个人是怎生滋味
后,我才明白你不是孩童。”“公子?”奈伊侧着头,不解地看着主子。“要怎么样才能爱得像你这般包容?你爱我,知道我
不爱你却仍然执意爱我;而我爱他,所以你即使对他不满也强迫自己去伺候他,只因为他是我爱的人。奈伊,你怎么做得到?
”他做不到,得知瑾的存在只让他恨他,恨这个已经死去却牢牢占住左靖臣满颗心的混帐!“其实……”奈伊展开双翅遮住自
己的脸,咕哝道:“其实我很生气的,气为何您爱他不爱我,我一定可以全心全意爱着您,而且我一直都这么做。”“奈伊?
”他的话让裴迪吃惊。“可是在看见您为他做了这么多、为他这么担心之后,我虽然气,可也高兴,因为他!奈伊才能看见您
的另一面。虽然您总是和族人们笑闹,可却从来没有笑以外的表情;其实,您一直都有不同的神情,只是没有人能让您流露。
”可是左靖臣能,他让他的主子大喜大怒,像个懂爱的人。“大家都喜欢您、爱您,却无法接近您,您的心总是锁在角落,谁
也触不着。也许,这触摸不着的人当中还包括了您自己。厚重的盔甲锁住您的心,谁也解不开;只有左靖臣以令人想象不到的
激烈方式,硬生生将您的盔甲给撬开,让您的心活了起来。就因为这样,我愿在您面前发誓,会将他视为您一般献出我的忠诚
。我说过,您开心我就快乐,不管最后您会不会爱我。”裴迪倾身向后躺靠桅杆,目光远眺。虽然听过不下数十次随从坦率的
告白,他还是无动于衷,没有像见到左靖臣那样的怦然心动,没有那种要将他搂进怀里、成为自己体内一部分的想望。惟一有
的,是难得浮现的佩服,佩服年纪小小的他竟能爱他爱得如此无怨无悔。能激得他心悸的,只有船舱里拒他于千里之外心心念
念只记得已死之人的左靖臣!他是否该向奈伊学点痴傻执着,别这么快放弃?可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做到。“公子,虽然我不反
对您和左靖臣的事,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心,长老所说的预言中要的是……”裴迪只用两指便合上奈伊的鸟喙。“别再提那个该
死的预言。”那您的劫数怎么办?奈伊以眼神示意。“别提醒我这件事。”可怜的奈伊被强迫频频点头,一张嘴才得到自由。
“你除了欺负小畜生还会做什么?”冷冷的言语由主仆俩后头传出,惊着裴迪,火了奈伊。“我不是小畜生!”“你目前是小
畜生。”亲眼目睹他由人转变为鸟的经过,说不惊讶是骗人的,但早知他们是妖怪便没太多震慑。“你是鸟妖,你又是什么?
”他问,目光投向起身回望自己的裴迪。“谁是鸟妖!”奈伊冲飞到他面前,阻断他们的相望。真想啄死他!“白天这副模样
,晚上会变成人,不是鸟妖是啥?”眼前这只小畜生就是昨夜和他在他舱房相拥的男子。一想到昨夜亲眼所见的景象,他心里
就一把火。“我不是……”奈伊欲出口的话在一只大掌前消失。只见左靖臣冷哼了声,推开从中作梗的飞禽,以无畏的神情走
向裴迪。“你又是什么?”“为什么出来?”裴迪不答反问。“你欠我。”话完,他拳头便如闪电般疾速击上裴迪的左脸,快
得让他料想不到,来不及阻挡。挺拔愿长的身子狼狈向后倒,直到后背撞上桅杆跌坐在地。“公子!”奈伊飞向主子,紧张地
嘎叫:“你这家伙,我啄死你!”“奈伊!”裴迪掀动溢血的唇喝止。“进船舱去。”“可是他……”“下去!”嘎嘎数声不
满,奈伊在天空盘旋一周才进入船舱。甲舨上只剩彼此对峙的两人。???“起来!不是说你长生不老、永远不死,不管受多
重的伤都能痊愈、都死不了吗?证明给我看啊!站起来!”左靖臣拔出从水寇头子身上抢来的剑,剑锋指向跌坐在地、不见有
起身之势的裴迪。裴迪抬手拭去唇角血渍,缓缓起身,靠在桅杆望着怒意焚身却依然吸引他目光的人。这是他发泄怒气的方式
,他惟一能做的只有承受。谁教他不忍伤他。盛怒中的左靖臣压根儿无法理解他的体贴,一味地只想将难堪、怨恨、恼怒、羞
愤与更多他无法开口解释清楚的情绪,全数发泄在始作俑者身上。是他缠着他不放,是他百般逼迫,是他不经同意私自窥视他
深埋在心中的痛,是他逼得他懦弱地向瑾求救,喊出至今仍会令自己心痛的名字。是他让他心痛如厮,一切都是他!他甚至在
他的舱房内让他亲眼目睹他和那小畜生的欢爱!剑锋毫不迟疑地朝裴迪刺去。站在袭向自己的剑前,裴迪选择闭眼。等了许久
仍感受不到利器穿透身体的痛楚,裴迪睁开眼,一张气得通红的脸就在眼前,剑没入颈侧桅杆三分之多,距离近得让他能感受
到左靖臣炽热急促的呼吸。握剑的手朝他的方向一斜,利刃当下在他脖子上划开一道细长但极浅的血痕,渗出一排血珠。“血
是红的。”左靖臣瞪着滑过剑身的血珠,愣愣地低喃,愤怒的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像是疑惑他为何不躲。他更疑惑的是:为什
么自己不加重力道斩了他的头?是不忍、不想还是不愿?他不知道。裴迪的声音仿佛自远方传来,有些模糊,却足以拉回他的
心绪。“除了以血为食外,我与一般人无异。”是人与否跟他无关,疑惑仍压在心头。解不了自己的,至少也要明白他的,他
厌恶混沌不明的感觉。“为什么不躲?”“这是你第一次自己来接近我,就算是杀我也好,反正我又死不了。”裴迪耸肩苦笑
。他竭尽所能地躲他、闪他,直到现在,他终于不是因为被他强迫而自己决定走向他,就算是杀他,他依然欣喜。近在咫尺的
怒颜瞬间滑下两行清泪。“靖臣?”两行泪,比看见他执剑杀他来得更令他触目惊心。“你这个该死的混帐……”喉间的热气
让他差点发不出声。他的话让他想起--“别哭。”不顾利刃在侧,也不问左靖臣意愿,裴迪伸手便将泪湿的脸压上自己肩头
。他根本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流泪。前一刻才手握着剑怒气冲冲地扬言要杀他,下一刻却在他面前流泪,急转直下的态度任谁也
没办法马上接受。就像每一次与他相处,他总看不出他的动向意图,老被他弄得手忙脚乱。“别再落泪。”裴迪几乎有点哀求
的说道,阴邪的俊美脸孔浮现慌乱与不知所措。“我能应付所有的事,包括你要取我性命这事我都可以从容解决;可是对你的
泪,我手足无措啊!”手足无措的岂止他一个,流泪闹出这场无措的左靖臣亦是。他不是一个轻易落泪的人,但此刻令他落泪
的原因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透,为什么看见他颈上的鲜血自己会心痛得想哭?就在他来不及阻止前,泪已经该死的先一步掉落
。该死!他为什么要流泪?尤其是在他面前!“都是你的错!”让他想起最不愿回想的过去,思起最不敢再深思面对的情感。
那一段他一再逃避,最后无处可逃,等到决心接受却为时已晚、无法成就的情爱,只剩无尽沉痛的悔恨的情怀。“全都是你的
错!你不该出现在我面前,不该看穿我,不该像他一样说爱我、要我!不该逼我提起他,不该、不该……”挖出他最深的悔恨
对他有何好处?“你不该……”违背世俗的情,他拒绝过也闪躲过,他心慌的拒绝闪躲伤害了即使违背世俗伦常也执意爱他的
人;等到躲也躲不过、避也避不了!才明白自己同样心动、同样怦然。正要回头寻他,告诉他决定不再闪躲,愿意与他一同沉
沦时,红巾贼寇群涌入城,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只剩他独活人世,才知道违背自己心意的逃与躲让自己失去了什么。失去亲人
,失去爱他、他也爱的瑾,再也找不回来的瑾。惟一得到的,便是为了让他瞑目颔首允下的承诺:绝不轻生。可是,一个人独
活,好苦啊!苦到他得藏起深沉的痛楚,自己骗自己地做一个浪迹天涯的江湖中人,跋山涉水,只为让自己疲累到想不了任何
事,出生入死,为的是不违背诺言也能赴黄泉。但,至今他仍活得好好的,毫发无伤。为什么?伤害人的他竟活到此刻,而被
伤的人短命如厮!他还来不及说爱他,来不及啊!怎么也无法忘怀的时候,偏偏他又来招惹他!感觉自己的脸被抬起,冰凉的
吻顺着热泪舔吮而上,覆在他的眼,轻柔地交互吻着,仿佛在疼惜珍爱的至宝似地小心翼翼。左靖臣僵直身子,怎么也想不透
为什么自己会呆站在这儿任他吻来吮去。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任由他毫无忌惮地亲近自己?他是上来取他性命、杀他泄愤的,
为什么会变成现下这情景?他是银发绿眸的妖怪,而自己却任由他揽在怀里亲吻?接二连三涌上心湖的疑问,问傻了自己,回
神时,他的背已靠在桅杆。被逼到没有退路的人变成是他。裴迪颀长的身子压着他,令他动弹不得,只能紧紧贴靠着桅杆,承
受如雨般纷落的吻。吻过他的眼、他的额和诱人的耳珠,最后落在紧抿的唇上。“不……”启口的拒绝被封入裴迪嘴里,只剩
闷闷的哼气。左靖臣双手揪住裴迪衣襟,像在忍受什么似的用力扯动,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他是要杀他,要看看他是不是
如同他所说的不会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压制,任他挑逗!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不知怎地却迟迟没有出手。因裴迪
的逗弄而忍不住颤动着身子,可却神智清醒地瞪着一旁嵌在桅杆上的剑,陷入思索。沉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