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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即使疑虑再多,也得先与中原各门下头目交接。终于捱到了今日,得知姜燕城大火,即到了苏掌门嘱托他前往姜燕城秘密接自己女儿的日子。
这女孩年仅六岁,能不能从姜燕城逃出来还是个谜。倘若逃不出来,那苏掌门一家,便彻底灭门了。
此行要格外谨慎,因为这女孩儿名以上是已经葬身火海的,所以为防万一,他打算自己独往。可临行前,他有种预感,要把这男孩带上才好。若换作以往,预感这种事,他断要求个究竟的,可是如今他继承了掌门位,手掌显了朱砂,那这预感便要深信了百年多的掌门代代相传,累积的本事,甚是强大。
兴尹城与姜燕城毗邻,且行了一阵儿,员外便感觉朱砂处发烫,他勒了马车,只叫它慢慢行着,然后坐到车外,一边感应着手掌温度,一边四处找寻。车内男孩醒了,也钻出马车,揉揉眼睛,突然指着前方路边:"那是……人吗?"
员外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瞧去,竟有一团小小的东西伏在那儿。二人跳下马车,跑过去,果真是一个小女孩,团缩着身子,不住的发着抖。员外抱起孩子,见她领口处鼓鼓的一个东西,便顺着绳子拉起来,正是他几年前见过的虞美人,且自己手心的朱砂如此炙烫,那这孩子是苏掌门的千金无疑了。员外抱起孩子,喊男孩儿一同回到车上,便驾马朝永安城的方向驶去。
车内,员外检查了这孩子的状况,唯有左腕的烧伤比较严重,得及时处理才好,不然断条胳膊都是轻的,要了命也未可知。难得这孩子心性儿强,能闯出来,若因旁的外伤送了命,那一切努力便都枉然了。
"小人儿,"员外叫男孩:"我得给这女娃清伤,过程要剜肉见血,你若害怕就不要看,坐到车外……。"
"我帮你。"男孩沉着地声音打断员外的话。
员外没再说什么,开始在马车内的小柜里找东西。
男孩儿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女孩子,纵然她脸上满是泥印泪痕,头发乱糟糟,衣服脏兮兮,可是,就是掩不住她的灵气,是的,即使她闭着眼昏迷着,都藏不住她的灵气,和……分外的好看。
这女孩,可真好看。
可是这样好看的女孩,怎么却蹙着眉头,一副伤心的模样呢?
男孩看着看着,自觉也跟着难过起来。这突来的愁思,把男孩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女孩也将将是个陌生人而已啊,何来自己这般与她感同身受。
那边员外已经准备好了东西,要开始了。
银刀一闪,女孩腕上一块焦肉便脱落了。男孩自以为心智过人,可见这一刀也足足的惊了一下。女孩只因颅上一枚银针震着穴位才没从这昏厥中挣醒,可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疼痛。泪珠汗珠沁体而下,女孩子似是有意识一般抿着嘴唇,生生把那哭声咽在喉间。男孩蓦的揪了一下心,垂眼瞧见女孩没受伤的那边紧紧握拳,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员外却说话了:"这也是个倔强的女娃儿啊,养的富贵,却还能忍下连你都未必能忍住的苦。爹娘都辞世了,从今就剩她一个,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你不是个做主的么,养在你门下,照顾她,不就没那么多苦吃?"男孩的声音有些抱怨,这还是员外几日来第一次听到男孩有情绪的说话。
"我门下,于你没什么,于她可就复杂了,她要想活命,最好离开玄坤门的名声远远的,她要想活命,就永远不要知道她是谁。"
"那……她究竟是谁?"
员外一边接着为女孩子清伤口,一边思量好久,最终还是说:"她是前掌门苏景与罪女莲牧亭的女儿。是一段不该有的姻缘产下的不该有的可怜人儿。"
男孩已经掰开女孩的右拳,塞了一团布在她手里,好让她不再伤着自己。然后恢复了没什么情绪的语调:"这世上没有谁,是不该有的。"
员外不经意的笑了,拾起一个药瓶,说:"如果现世上还真有一个人庆幸着她的存在,那倒不是不该有了……小人儿,我要给她上药了,这药催生长,明早她的腕子便能长好大半,可这长肉的过程其痒无比,万一她挠一下,便不好了,你找段绳子,把她右手同车窗捆起来,不能动才好。
男孩心想着,捆起来一定很疼吧,她已经吃了刚才的苦,如胖老头所言,以后还有更多的苦要吃,那眼下,他能不能让她少些苦楚呢?
想着,他把手伏在女孩儿右手上,力道不大不小,不会弄疼她,也不会让她抬起来去挠伤口。
员外依旧是笑着:"若执意如此,那这一夜,你都不能松开了。"
自然又是换不来男孩儿的答话。
员外给女孩儿包扎完,便说困倦,然后倒头就睡。
留下男孩儿自己守着这个病怏怏的女孩。不是不困,可万一一打盹,手上松了,那女孩伤到自己可怎么办。思来想去,他瞧见女孩将布团攥的紧紧的右手,有了主意。他抽出布团,想着女孩忍痛握拳,他若把手放在女孩手里,一来女孩不会攥伤右手,二来会弄疼自己,这样便不会打盹,三来也便防止了她挠伤口。
于是他把手搭在女孩手心里,果然,女孩一时都免不过忍耐,瞬间狠狠抠住他的手,他猝不及防一哆嗦,却见女孩似是发觉弄疼了他,突然就收了力度,松开他的手。这一个放开,让男孩好不震惊——这女孩在无意识的时候都谨记着不去伤害别人——男孩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命中注定的知己者。
再瞧她痛苦的表情,男孩儿的心越来越软,他将手重新放回女孩手中,女孩这回只是轻轻将男孩的手握住,再过一会,连脸上的痛苦都散了,眼泪打湿的睫毛也不再翕动,看样子,是睡得更沉。
清晨,男孩儿看着胖老头将女孩子放在永安城内一条街边,他心中难免恼怒。直到员外同他解释,已安排了女孩儿母亲家的人来接应,他这才安心些。
男孩儿何等聪明,从员外看他的眼神就明白,员外已知晓他对这女孩的记挂。于是索性不藏掖着,直接便问起女孩儿的巨细来,怎奈员外知道的也并不多,只说这女孩是奇人,生来能语,而且不仅一种,连西番话,东涞话都会说。还有出口成诗,机敏灵辩,真真罕见。男孩不禁惋惜,也不知从此为了生存,这女孩要如何打糙自己的光芒,令这无忧无虑的灵动分分损耗,直至沧桑。
在员外送男孩儿回兴尹城的途中,他接到了一道密信,说女孩母亲家的人居然把她送回到玄坤门的势力里,送到了梦春阁!员外如何不知道她母亲家的人,那个莲月之的难处,于是只好回说让柳艳见机行事,定把这女孩儿照顾好了。
然而员外心里虽是安心了,可面上却故作了为难,将密信的内容说与男孩儿听。男孩自是知道胖老头是故意而为,可这不得不说是一道台阶,一道再度劝他留在玄坤门做继承人的台阶。
"我姓年……"男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若这般喜欢拉扯我长大,我自是没那么多意见了……我姓年,大家都道我姓年,具体叫什么,没人记得了,我更是听都没听过。"
员外自知一切都按自己的意愿进行了,很是欣慰,便多问了一句:"怎么就答应了?"
男孩这次倒很是配合:"你昨日不是问我可有想要保护的人,那……自然是有的,而且如你所言,如果我空有其心却无其力,一定会难过,嗯,一定会的。"
员外似是早就知道答案一般,并无惊讶。须臾,他道:"你与旁人不同,是要作继承人的,你会是玄坤门的第十八代掌门人,那,就叫做年十八如何?"
"随你的便。"
男孩打心底里,也是真的觉得名字什么的,随你的便。因为他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他犹记得,昨夜他挽着小女孩,低头瞧着安逸之下的她,面容沉静。加之面上的灰痕已被员外擦去,再一看来,岂止是好看了,简直就如天上的神仙公主一般!虽然他清楚的明白"可人儿"什么的比较适合形容小孩子,最多也只能用到"粉妆玉砌"了吧,可是,他越看女孩越发现,他脑中,只剩了一个词儿芳华绝代。
嗯,我不愿看着你伤痕累累,不愿你的生活处处为难,而恰好我的人生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忙,不如就让我因你麻烦一点吧,让我变得强大,让我来保护你,让你极尽本能的活出自我,芳华绝代……
这,看起来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传说中的“第一次见面”~
十八腹黑,从小就腹黑,鉴定完毕。
☆、夕雾诉绵绵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我心里默默念起的这一句,字面上倒是极其应景。当然了,我自没有像王维那样的心境。纵使这西域烈焰当头,黄沙漫天,在我看来依旧是世外桃源。
我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很夸张。
真的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当年因为安君羽而悲戚连连,如今会为了十八而蜜意丛生。当然,不可否认,我是何其的幸运,因为最终最终,我落到了十八手里。我之前问过十八何时属意于我,他说是初次见我之时。我只当是选花魁那日,他在台下将我从淮王手里救起。可事后我又觉得应该是更早一点,他以东家的身份在梦春阁后院就见过我了。我找十八确认,他却总是微笑不语,后来被我缠的不行,才说了一段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的话:“苏姑娘,你对于我的意义,远不止如此。我和你之间不是从一些大事小事上繁衍出的情愫,而是在漫长的时光中褪去铅华的牵绊,这段时光里我亲眼历见,你却毫不知情,所以对我而言的理所当然对你来说或许会太过沉重,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的唯一原因是你爱着我,而不是其他的约束。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好不好?”
我也试图说这样的不知情对我不公平,十八却说看在他期间也吃了许多苦的份上希望委屈我接受这一点点不公。于是我只好作罢,不再追究。
十八表面上浮漂漂的,内里却真的很深沉。
尤其是在我见到了满院的紫色夕雾花后,越发这样觉得。
我们来到玄坤门所在的月泽城后,十八先离开去处理玄坤门的事情。许久未见的蒋荌荿直接把马车牵到了十八居住的小院里。
当我下车看到这大片大片的紫色,觉得煞是梦幻起来。然而小腹黑却一语点醒我:“你调的一手好香,对这花该是很熟悉的吧,况又是莲月之亲手相传,花语这种东西该不陌生喽?”
夕雾花,紫色夕雾花,花语是热烈思念,一往情深。
“当年你在玉钗谷,十八要回来掌事,同你千里相隔,于是每日都亲手栽下一株夕雾花以寄相思。你也知道,这花在西域是不易生长的,十八为了能让这花长好,可是下了一番大辛苦的。如今,有他悉心照料,再加夕雾是须根,倒浩浩汤汤的开遍了满院,也不枉……他这般纵容自己沉沦于你了。”
“紫落妈妈……哭……不好……”依依呀呀的声音正是来自我的宝贝闺女雪唱。
我激动难掩的将她从奶娘手里接过来,小丫头沉了好多,我看的一阵欢喜,忍不住吻了她的额头。雪唱却用小手覆上我的脸颊,说:“紫落妈妈……哭……”
见她手上果真楷下泪水,我才惊觉自己方才在蒋荌荿的话里连连落泪。
心疼十八,更甜在心间,我笑的分外灿烂:“雪唱,这不是哭哦,是高兴。”
“高兴……”小雪唱重复着我的话,似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竟也咯咯的笑起来。看她健健康康的样子,我不禁对小荌荿大加赞赏:“小腹黑,很用心嘛,谢谢你把雪唱照顾得这么好。”
小腹黑明显瞧不上我的赞誉:“说起来,雪唱来到人世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理应比跟你还要亲近些,你说那些是见的什么外。”
我瞧着荌荿理所当然的样子,突然就想起了十八。会不会很久很久以前,十八对我的照顾,也是如同小腹黑对雪唱这样,一味的付出,且只做是理所应当。
夕雾花,一往情深么……
十八,从此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如此辛苦了——因为,我也爱你,很爱你。
“紫落,紫落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乌茜一脸兴奋从小楼里出来:“我方才收拾东西,听一起服侍的丫头打听过,这月泽城不似外面的荒漠,反是很繁华热闹呢,这里近绿洲,气候也湿润凉爽一些,我们去逛逛吧?”
看雪唱有些困倦的打哈欠,我把她交给奶娘,又问小荌荿:“不会不方便吧?”
“你且去吧,到了月泽城,就是十八的天下,再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便了。”
于是我和乌茜就乐颠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