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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限笑了笑:“您倒是可以用着,反正不能放在我身边。”他看到自己父亲穿得臃肿,就想到原来冬天再冷,他都只穿两件单衣,心想父亲也畏寒了。
长兴候随意点点头:“就你主意多,肚子里弯弯肠子绕不清楚,和你外祖父一样的个性……”他挥了挥手,“你想要哪个幕僚就找去,我才懒得管你!”
叶限觉得长兴候那些幕僚没一个能用的。
他就找了李先槐过来:“……侯爷那些幕僚都要放出去,你每人给二百两银子的仪程。”
李先槐早看那帮整日文绉绉正事不做闲着养鸟的幕僚不爽了,听着十分高兴:“这些幕僚早让人不爽快了,放出去正好!”他想了想,又对叶限说,“对了,世子爷,您还记得原先您去见过的那个顾家小姐吗?”
叶限当然记得……李先槐提起顾锦朝做什么?
他看了李先槐一眼:“你要说什么?”
李先槐抓了抓脑袋,嘿嘿地笑起来:“您知道,我没事儿就好喝两口。昨天我不是去回春坊吗,酒寮子没开张,就去了老金家的酒楼。那老金家酒楼就是顺天府通判的亲家,说他们家表少爷想娶顾大小姐。说得绘声绘色的,还说是他们表夫人亲自去提亲的……”
叶限还没听他说完,就皱紧了眉头:“把话说清楚,谁去给顾家提亲了?”
李先槐就说:“还能有谁,那个臭名昭著的王瓒呗!就他们王家人把这玩狗东西当个宝!……奴才想着您和这位顾大小姐来往颇多,和您说一声。不过您也别想多了,这个王瓒的母亲前脚去提亲,后脚那个顾大小姐的表哥就随着去提亲了。搞得王家现在没脸没皮的,他们亲家伙计都到处说这事……”
叶限的脸色不好看起来,趁着他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顾锦朝那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王瓒,那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去向顾锦朝提亲?还这么不尊敬她,让自己的母亲直接上门。顾锦朝这个表哥又是什么人,怎么也凑热闹上门提亲去了?
顾锦朝这是要定亲了?
叶限阴着脸吩咐道:“幕僚的事先别管了,你现在就去把这件事查清楚,那个什么王瓒,顾锦朝表哥,查到祖上八辈去!”
李先槐被自家世子爷吓了一跳。世子爷这是怎么了,那个顾大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世子爷这么关心她的事!连查人家表哥祖上八辈的话都说得出来!
叶限看他站着发愣,声音压低了:“……你要我请你去?”
李先槐听到这句话,火烧屁股一样蹿起来:“世子爷稍等,奴才这就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威胁
冯氏找顾锦朝过去说话,就谈及了纪尧提亲的事。她笑着拉住锦朝的手道:“……你这个纪家表哥,一表人才不说,品行也极好。何况你们还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你外祖母找了永阳伯伯夫人来提亲,也是足足的给了我们脸面。我和你说一声,你若是愿意……这门亲事咱们就应下来了。”
顾锦朝闻言心中苦笑。永阳伯夫人的女儿前世嫁给纪尧,这世她竟然为纪尧来帮自己说亲。
可不正是世事难料了。
无论怎么看,她都应该应下这门亲事。
顾锦朝想了片刻,跟冯氏说:“……我原只是把二表哥当成表哥,并无这方面的意思。这事来得突然,您不如等我再想两日。”
冯氏点头应了:“伯夫人正好大后天会再过来,到时候咱们就定下这件事了。”
顾锦朝应诺退下,走出东跨院时正巧遇上前来给冯氏请安的顾澜和顾怜。
两人向顾锦朝屈身行礼后,顾澜看着顾锦朝的眼神就有些诡异。
顾锦朝微笑道:“澜姐儿这是怎么了?”
听说纪尧家请了永阳伯夫人来向顾锦朝提亲,顾澜是心里不痛快,她愤愤不平。为什么顾锦朝就有个纪家这样的外家,为了救她的亲事,连自己嫡孙的亲事都可以搭进去,就是为了给顾锦朝一个荣华体面。但她的外家就是宋夫人那样的人,连让王夫人来提亲都做不好。顾锦朝嫁给纪尧之后日子还用愁吗?
可是她呢,她的亲事,她的未来要去哪里谋求!
想到被留在适安,得了失心疯的母亲,顾澜心里就五味陈杂。
顾澜随即笑道:“二表哥来向长姐提亲。二妹这是高兴的。外祖母为了您的亲事,也实在是费尽苦心了,连二表哥都发动了。您要是嫁去了纪家。可不是荣华富贵的享不尽了……”
顾锦朝也明白顾澜的意思,她也没有和顾澜解释的必要。她笑了笑道:“澜姐儿真是替我高兴。我就放心了。荣华富贵不敢说,平安无虞才是最要紧的。”
顾怜只是在旁哼了一声,并不说话,被二夫人训斥一顿之后,她想开了。
对于这门亲事,她心里是有些不屑的。纪家再有钱,那也不过是个商贾之家,就算有个任府同知的纪大爷在。放在他们这些世家面前,这个官职也实在不够看的。士农工商,纪家从低位上就低了他们顾家一头。
不过是个纪家的人来提亲,瞧着祖母他们高兴的样子。纪家可连姚家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顾怜想到二夫人跟她说过的话:“……你又何必和你大堂姐比呢,你要这样想。你大堂姐就是再好,你祖母再怎么喜欢她,又怎么比得过喜欢你呢……”二夫人意味深长地道,“你觉得你祖母为什么喜欢你呢?只是因为你在她膝下长大吗,当然不是,那还因为你是和姚家公子订了亲的。你是咱们顾家小姐里最荣华的一个。”
“你大堂姐、二堂姐。以后嫁的肯定还不如你十分之一的好。你要把心放宽些,何必和她们纠缠些小事呢,你以后的荣华富贵她们都是要羡慕的。你看看你五伯母。她可是哪里比娘好了,她为人处世远不如娘亲,为什么你祖母更喜欢你五伯母呢。那还不是看着她长兴候嫡女的身份……这个身份咱们谁都惹不起。看她怀个孕,就跟揣了金蛋一样谁都宝贝着。就是怀孕,谁有她那样娇贵的,连晨昏定省都让你祖母免了!”
顾怜听了母亲的这一番话,再回去仔细想想,觉得果然是如此。
她以后是什么身份,她以后是姚家的正室嫡妻。她公公是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侍郎。以后姚文秀举业有成,是要入朝为官的。顾锦朝呢?她嫁给自己表哥就顶破天了。更别说她表哥很可能不是自愿的,是她外祖母逼着人家来娶她的。她和顾锦朝计较。那是失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随即她就揽了顾澜的胳膊,笑着说:“二堂姐,咱们还要去给祖母请安呢,快些进去吧!”
顾澜点了点头,等经过顾锦朝身边的时候,却轻飘飘的问了一句:“长姐,你就甘心这么嫁了,那陈七公子呢……”
她声音压得极低,连顾怜都没有挺清楚。
顾锦朝闭上眼冷笑,随即道:“顾澜,你给我站住!”
顾澜回过头一脸无辜:“长姐还有什么事,我这要去向祖母请安呢!”
顾锦朝知道顾澜会在其中捣乱,她的亲事可以不成,但绝对不能因为顾澜捣乱而有所不成。她走过来对顾怜说:“……借澜姐儿说句话,怜堂妹先进去吧。”
顾怜有些犹豫,顾澜就道:“你先进去吧,我随后就到。”
她倒要看看顾锦朝想说什么,她还能把自己给吃了不成?
顾澜毫不惧怕地看着顾锦朝,笑得十分灿烂:“长姐应该比我更明白人言可畏吧?”
她迟早会用陈玄青的事情威胁自己,顾锦朝知道。现在她就要彻底断了她的念头。顾锦朝淡淡地道:“顾家传出姐妹不和的事,你觉得你又能讨得着好吗?你现在本就自身难保了,可别再传出什么喜欢搬弄口舌、陷害手足的事情。”
顾澜冷笑:“顾锦朝——你也有怕的时候?你怕我把你做过的事说出去了?你如何不知廉耻的勾搭陈玄青,给人家写信,送人家香囊。眼巴巴的想去和人家私会,人家却连理都不想理你!”顾锦朝原来干过的荒唐事实在太多,而且她都知道,她要是把这些事说出去,她看谁还敢娶顾锦朝!
顾锦朝摇了摇头:“我怕你把这些事说出去吗。我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你做什么事之前,可都要想着自己远在适安的宋姨娘啊。”顾锦朝顿了顿,就轻轻地笑起来,“你说说看,你要是惹怒了我,那适安的婆子伺候宋姨娘一个不周到,她就意外死了呢?你说谁会过问她的死活。”
顾澜听到顾锦朝提起宋姨娘,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想不到顾锦朝竟然会这么狠,用母亲的性命来威胁她!
她看着顾锦朝,低声怒道:“……你可不要太无耻了,我们之间的事,别牵扯到我母亲!”
顾锦朝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笑起来,“澜姐儿,你对人对事实在双重标准。我们之间的事,你何尝没有牵扯到我母亲、我弟弟,我母亲现在都逝世了,你却让我不牵扯你母亲?”
“我留你母亲的性命,还派人好吃好喝的伺候她,实在仁至义尽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自己别在暗中给我搞鬼,宋姨娘就会活得好好的,没人会动她分毫。”
顾锦朝说完这些话后,冷冷地看着顾澜:“包括上次,你想把青蒲嫁给徐厚才的事……我们既往不咎。从今往后,要是让我发现你对我不利,小心你远在适安的宋姨娘!”
顾澜咬了咬唇,宛如被掐住七寸的蛇,再也没有反驳的余力。
顾锦朝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转身离开东跨院,身后远远传来顾澜不甘的声音:“长姐,即便我不说出来,你就能当那些事没发生过了?你真的想嫁给二表哥吗,二表哥他真的想娶你吗……你可要想明白了……”
顾锦朝脚步都没顿。
她的事,还容不得顾澜来置喙。以后顾澜总该老实了吧。
顾锦朝回了妍绣堂。
第二天是她十六岁的生辰。
冯氏吩咐厨房给顾锦朝做了一碗长寿面,又送了她生辰礼,二夫人送了她宝象花拣妆,五夫人送了她一对墨玉手镯,是极好的碧墨,在光下能呈现出通透浓艳的碧色。顾锦朝拿着这对墨玉手镯,心中感叹长兴候家果然财大气粗,这样的东西竟然送了她作生辰礼。锦朝和两位伯母正陪着冯氏在屋子里说话,就有小丫头过来禀报,说是堂少爷从适安回来了,马车刚到影壁,正要过来给冯氏请安。
冯氏喜出望外:“这孩子,我也是好几年没见过了。”她和顾锦朝说话,“也不知道那余家的族学如何,一会儿子来我得好好问问他!”冯氏对孙子的喜欢是最真切的,顾德昭的儿子,想来读书方面应该不差吧,要是能再出一个进士光耀顾家门楣,那可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顾锦朝笑了笑:“您放心,余家老太爷曾经做过帝师呢。”
她这句话刚说完,就看到顾锦荣在众小厮、婆子的围拥下过来了。他穿着一件狐狸皮袄,戴着顶*一的瓜皮小帽,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带着笑容。先向冯氏行礼问安,又一一见过两位伯母和顾锦朝,还偷偷向自己的长姐笑了笑。
冯氏揽着顾锦荣左看右看,真是喜欢得不得了:“……这孩子长得好,清秀干净的,身量也长,以后肯定长得比他父亲还高!你在余家族学那边觉得如何,读书上可还尽心?”
老太太最关注的无非举业一事。
顾锦荣恭敬答道:“余家几个先生都是学识渊博的,孙儿求知若渴。读书上孙儿还是用心的,除了记挂长姐和父亲,别的方面都是好的。”
☆、第一百五十章:成长
给冯氏请安之后,锦朝陪着顾锦荣去了西跨院厢房。顾锦荣住在最东边,西边还有顾锦潇和顾锦贤。国子监也是前几天刚结束课,两人也正好在西跨院里。
顾锦荣的厢房是二夫人打点的,书房里的书案、长几、两把东坡椅,临窗放着个青釉蓝底珐琅的梅瓶,另有个半旧的紫竹笔筒,插着一把大大小小的毛笔。锦朝就和他说:“等你把你的东西归置了,就去给父亲、两位伯父请安。还有两位国子监读书的堂兄也不要忘了,他们长你许多……”
顾锦荣笑了笑道:“几月不见,长姐怎么话多了起来。”
纪氏逝世后,他的一切就是长姐在管了。在适安这几个月,处处都是长姐安排张罗着,他的冬衣、被褥、吃食,甚至是御寒的护膝这类东西,她都给自己安排得十分妥帖的。顾锦荣心里记得锦朝的好,早眼巴巴想着回来看她。幸好她在大兴也过得好,人并没有清减,他看着就放心了。
顾锦朝道:“你倒还嫌我啰嗦起来……”她看着锦荣和母亲有几分相似脸,拂了拂他皮袄上的雪,“那我不多说了,你记得一会儿到东跨院,再去给祖母请安。”
顾锦荣笑嘻嘻地不要她走:“我还没问长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