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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找不到依托,心中茫然了。
顾德昭看锦朝不说话,就笑笑:“我知道朝姐儿不干涉清虚的事,也是为我考虑。你大可不必,父亲再不济也近四十岁的人了,官场浮沉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是挺不过来的……”
他叹了口气:“我只是……心里过意不去而已。”
锦朝想了想,问他:“四千两银子,您给道长了吗?”
顾德昭说:“我也留了个心眼,只先给了一千两……父亲只是想跟你说,你还未出阁就帮着家里操持这些,我还要给你添堵。是父亲考虑太少了,家里没有主母,姑娘家这样出面不太好……你本来姻缘就不好,父亲再这样拖累你,以后可怎么办。”
锦朝并不觉得顾家的事实在拖累她。但是父亲如今开始反省自己,自然是好的。
她笑笑问道:“那父亲打算怎么办?”她出面管顾家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如今三个姨娘都不顶事。
……难不成,父亲想娶继室了?
顾德昭想了想才道:“朝姐儿,我从顾家祖家独出来已经有二十年了。这些年祖家对我们的帮助也很多,你母亲逝世的时候,祖家也是来人帮忙了……我现在想着,不如再回祖家去,让你祖母帮忙管着,或者她支应了你二伯母或是五伯母看着,你也能轻松一点。”
父亲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顾锦朝心里一惊,相比父亲娶继室。她更不愿意的是回祖家去。别的不说,顾德昭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在冯氏跟前长大的,回了顾家难免不如其他房的孩子。
而且回去之后,冯氏难免要干涉他们家的事。自己要做什么肯定会束手束脚的。
而且迁家是小事吗?
锦朝看一眼父亲。他的神色很坚定,她就知道父亲想这件事已经很久了,自己恐怕不能轻易打消他的念头。锦朝便说道:“父亲,咱们这样回去,祖母欢迎吗?而且迁家事大,又是在守制期间,锦荣还在余家族学进学,实在不是时候啊。”
这些顾德昭都想过,他跟锦朝说:“这些你不用担心,年前我们去祖家的时候。你祖母就跟我商量过这事,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都是一家人哪里还有化不开的仇……你祖母和二伯母家住东跨院,西跨院还留着好几处院子,住下咱们那是绰绰有余的。至于锦荣进学。他仍旧可以留在适安,这所府宅咱们又不卖……”
顾德昭犹豫了一下,才和她说:“父亲本不想和你说这些,但是你如今这么懂事,和你说了也没什么……如今朝廷动荡,皇上卧病在床,张大人又把持朝政。父亲的恩师林贤重林大人你知道吗?”
锦朝点了点头。
顾德昭叹了口气道:“内阁辅臣东阁大学士范大人因为税银案入狱。林大人就被牵连贬职,如今贬黜为陕西参政,和林大人有牵连的人人自危,父亲又恰巧和延平王长子被害扯上关系……”
顾锦朝瞬间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如今父亲的恩师倒台了,纪家在官场上不能帮他,他迫切需要依靠一股势力来挽救他的官位。顾家祖家无论怎么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只要回顾家,不怕顾家不护着他们。
但是她心里也很惊讶,前世林贤重是明升暗贬,虽然升任正二品浙江巡抚,势力却变小了。今世那可是明贬啊。陕西参政是从三品的官职!
这一世,究竟什么地方变了?锦朝想到了父亲说的税银案,她问父亲:“父亲说到税银案……这税银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德昭却不想女儿多想这些,他只说:“总之,朝姐儿你要明白父亲的苦心,父亲也是为你们好,要是我也被牵连了,咱们家也就岌岌可危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和长女说太多了,官场上的事一个女儿家知道来做什么,他最后说,“你好生休息着,迁家的事可以和你弟弟、二妹商量一番,要是都同意了,咱们就去大兴。”
锦朝想了一会儿,朝堂上的事,父亲不愿意和她多说,她就要想办法自己打听。她让佟妈妈去找罗永平过来。
罗永平这几日忙着铺子转租的事,脚不能沾地的。急急忙忙赶过来。听了锦朝的话就苦笑:“……您让奴才打听生意、世家的事还行,这事奴才可做不好,怕坏了大小姐的事!不如找曹子衡过来,他原先是做过人家幕僚的,让他帮衬着您做这些也好。”
锦朝倒是还记得这个曹子衡,父亲生辰的时候,他帮着选了一副松柏图,人倒还不错。
她让人请曹子衡过来。
曹子衡来的时候,依旧是一身青布道袍,皂色布鞋干净无尘。
锦朝请他在院子的凉亭下坐,曹子衡不想失了礼节,拱手站在一边。
锦朝也不在意,笑着问他:“听说曹先生曾做过幕僚,不知是燕京的哪家大人?”
曹子衡也不隐瞒,大方道:“罗掌柜说得好听罢了,老朽不过是在尚宝寺卿曹家混过几年饭而已,谈不上做幕僚的……”他没有功名在身,想做幕僚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不过是曹家看他落魄,给口饭吃而已。他又生性骄傲,不想食嗟来之食,才辞了这个差事去给罗永平算账了。
尚宝寺卿这个官职虽说是正五品,但实在很鸡肋,说是司掌宝玺、符牌、印章,但是举动都受尚宝监控制。官职实权不大,一般是作为闲差封给世家子弟,或是是升官的跳板。怎么用得着幕僚呢!
锦朝前世见多了有才华还郁郁不得志的人,陈三爷的幕僚就有十多人,个个都有非凡才华,但是陈三爷真正信任的不过一两个而已。
她笑笑道:“曹先生客气,做不做幕僚也没什么不打紧的。只是如今官场动荡,我父亲的恩师户部左侍郎林大人刚遭贬黜,我想让先生打听一下这件事。不知先生能否帮忙?”
曹子衡却是犹豫了一下,才道:“实不相瞒,老朽倒是一直关注这些事……大小姐要是想听,老朽现在就能说个七七八八……”
他说到税银案的事。税银是今年刚从湖北收上来的,归户部司金部管理。户部司金郎中是范大人的独子,趁着如今户部官员关系混乱,私吞了十万的税银,不想被司金主事发现要上告皇上。范川为了包庇独子,杀司金主事三人,最后还是被查清,范川与其独子锒铛入狱。林大人作为户部郎中也被清理。
曹子衡说完之后,锦朝就问道:“那范川独子出了名的跋扈,家里千金万金都不够挥霍,但是贪污税银一事,我却觉得他做不出来。”这样的子弟,没钱就会想着向父亲伸手,绝对不会自己打主意去弄。
曹子衡笑笑:“大小姐聪明,不过是张大人在为陈大人上位扫清障碍罢了。内阁几位大臣中,范大人势力深植户部,又一向和张大人作对,这被整下台是早晚的事……”
锦朝心中也猜测是张居廉动的手,但前世范川下台是在穆宗驾崩以后,这一世却不知道为什么提早了,以至于牵涉到户部众大小官员。
是不是她的重生,改变了什么事?锦朝不由自主地想到叶限,要是说这一世她改变了什么,那就是和叶限相识了。她请叶限为她的母亲治病,萧先生就提早来了燕京……
是不是因为萧岐山的缘故!萧岐山既然是睿亲王的人,那肯定也是张居廉派系的……萧岐山提前来了燕京,他们就提前动了手!那他们究竟要怎么对付长兴候府?
锦朝掌握的消息太少,她需要一些很中心的消息来分辨这件事,偏偏又是她做不到的。她叹了口气,这事……还得看叶限相不相信她,只要他愿意信,把他手上的消息也给她,她就能知道萧岐山的真正动作。
不过这个曹子衡看问题倒是难得的透彻,也是被耽搁了。锦朝便道:“曹先生若是不嫌弃,以后可以来帮我做事,却也算不上幕僚,不过是整理账务,处理一些罗掌柜不便处理的事,不知道曹先生是否愿意?”
曹子衡忙拱手道:“大小姐赏脸,我自然是愿意的!”他心里也清楚,一个账房先生工钱哪有这么高,肯定是顾家小姐暗中授意了。反正他是不想再去考取功名了,帮顾家小姐做事也是报答了。
锦朝让佟妈妈送他出去,她私底下又问了曹子衡的事。
他住在古井胡同,寄住在另一个穷秀才家里,每月的工钱多于一般账房,多半是用来买笔墨纸砚的东西,或者支应穷秀才一家的用度,算是报偿。锦朝让佟妈妈帮他找一处独立清净的院子,以后各处来的账目先给曹子衡看过清理一遍,再送到她这儿来。
她早就有想找个账房先生专门帮她看账目的想法,曹子衡为人正直,又有学识,倒是很合适。
☆、第一百一十二章:突变
第二天就传来延庆观被官府查封的消息。
叶限在房里饮了杯茶,热热的水雾让他如玉淬般的脸呈现朦胧的光晕。窗外秋雨淅淅沥沥,他看着摊开的卷宗沉思。
来报的高氏大丫头语芹看着世子爷也难免失了神,谁能有世子爷这样的姿色,让人觉得如仙如画。
她突然想起从从世子爷房里赶出来的二等丫头秋水。那丫头一向是伺候叶限书房的,那一日却不知怎么鬼迷心窍,爬上了世子爷的床。世子爷就寝发现了,拎着她就扔出来。高氏随即将这个丫头乱棍打死,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过问她。
语芹是见过秋水的,长得可人极了,一双眼睛会说话一样勾人。世子爷是坐怀不乱吗?
会有男子能坐怀不乱吗?
叶限抬头就看到语芹怔怔出神,他低下头道:“母亲专程派你来看我的不成?”
语芹这才回过身,涨红了脸道:“奴婢失礼!是夫人叫世子爷过去。”
高氏叫叶限也没有别的事,她为叶限做了一身新的斓衫,水青色玄纹细布的料子,穿着十分柔和舒适。叶限拿着比划了一下,递给旁边的之书,又对高氏道:“母亲找我究竟何事?”
他了解高氏,要只是想给他做件斓衫,不会让他亲自过来取。
高氏穿着淡褐色四喜如意纹妆花褙子,端重的沉香色月华裙,头发梳成圆髻,叶限长得和她有五分相似。她淡笑着让叶限坐下:“母亲久久没看到你,总是想你的。”
叶限支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母亲,摇摇头道:“您才不是想我呢!”
高氏不在意儿子这点小看法,她让丫头端了榴莲酥过来:“……你姑母赏的,说是江南进贡。”
叶限拿了一块闻了闻,才下定主意咬了一口。高氏微笑着看自己儿子,吃他不喜欢的东西。他就是这样温温吞吞,秀气得像小姑娘一样。不过是自己让他吃的,他不会拒绝罢了。
“我听说,你前日带侍卫去了适安顾郎中家。”高氏看他吃完了一块榴莲酥。掏出锦帕擦手指的时候,才问他。
叶限嗯了声:“……害延平王长子的凶手藏匿顾家,我去捉拿他的。”
高氏抿唇一笑:“不过是个道士,你随便派个人都能捉拿回来了,却要亲自去一趟。我记得你请萧先生回来,就是为顾家原来的夫人医治吧。”
听到母亲提起萧岐山,叶限心里更是不舒服。萧岐山的事情没有查明,他是不会和别人说的。
“母亲想说什么?”叶限问。
高氏悠悠地道:“适安顾家有两个女儿,长女顾锦朝容貌绝艳,但是声名狼藉。次女顾澜样貌清秀。却是庶出。你在顾家应该见过她们吧,觉得她们二人谁更好些?”
叶限这才听出高氏的意思,要说顾锦朝,刚开始他对她比旁人好些,不过是觉得她这人奇怪。和传闻大有出入。到后来是觉得这人性格很舒服,和她相处很自在。才多关照了些。顾澜他只见过一两次,话都没说过,更是不熟了。
叶限皱了皱眉道:“母亲不要多想了,我帮顾家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高氏更觉得好笑了:“你小时候看到你外祖父的鸟儿掉水缸里,扑着翅膀快被淹死了,你都不会救它。现在你心肠变得这么好了?还懂得举手之劳帮助别人了?”
叶限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也不想去想。
恰好这时候父亲派人来找他,他就和母亲告辞了,高氏最后说:“……反正你记得,你名义上是顾家小姐的表舅,而且这两个女子一个名声差,一个是庶出。就算是给你做妾都不行的。”
叶限没有说话离开了高氏的西次间,他心里却不赞同高氏的话。顾锦朝……可比一般的世家女子强多了!
长兴候在书房等着叶限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叶限看着父亲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什么大事。
“你过来的得正好。”长兴候咬牙道,“……猜猜看。那延平王做了些什么事!”
不等叶限说话,长兴候就继续道:“他们家王长子出事,我们长兴候家帮着他做了这么多。最后竟然倒打一耙,说毒是我们下的,要向御史参一本!”
叶限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