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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是‘身份不明的人’?”阿勋敏锐的听出其中蹊跷。
“那名用箭高手行事非常谨慎,事后取走了所有的箭,这般不留痕迹摆明了不愿泄露身份。”
“……”阿勋讶然。
然而如景才管不了许多,径自雀跃的低呼:“所以,大哥没有死,对不对?”
凯维没她那么乐观,“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到处打探陛下的下落,但那群人却从未出现,哪怕只是捎个口信也没有。”
如景马上反驳:“也许大哥重伤昏迷,没机会表明身份,他们无从知晓,怎么给你捎口信呢?”
凯维说:“就当陛下昏迷不醒,就当他们对陛下的身份一无所知,可有人受伤总归需要医治,我将摩罗撒所有医馆都寻访遍了,没有任何一家接诊过外伤病患,药铺里的外伤药同样无人问津,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也许……也许他们随行有懂医术的呢?”如景自己说着说着底气开始不足。
“往好处想当然希望如此,若往坏处想,是否陛下已经重伤不治……”
阿勋面无血色的喝止凯维:“别胡说,大哥绝对没有死!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杀人的手段凶残毒辣,岂会带走一个将死之人?太不符合情理了。”
凯维气极,吼出心中深埋的隐忧:“那怎样才算得上合情合理?像他们那样的人,既是甘冒风险救走陛下,若为求财,皇榜上悬赏万金,焉会有赏不领?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究竟为着何种目的?”
阿勋和如景双双怔忪,立时哑口无言。
不求财,他们求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上班累,码字也累,没有留言更加累累累〒_〒
☆、(六)
自从离开吐曲城,宥连策活像一潭死水似的,哪怕深邃无垠的大海偶尔还能翻涌几个愉悦的浪花,而他一天十二个时辰可以不说一句话,除了吃饭睡觉便坐着一动不动。
船小了,行船速度慢了,时间拉长了;船小了,空间有限了,碰面的机会增多了,于是为着这位始终阴着脸,吃不准何时会憋不下去彻底爆发的“赢大爷”,小厮愈发战战兢兢,打碎碗盘无数,苦不堪言。
咏葭身上有功夫,若想眼不见为净,足下一蹬跃上舱顶,天为帐地当床,白天晒太阳,晚上数星星,乐得自在逍遥。
不过好几次准备下来就寝时,恰巧看见某人独坐月下,默默摆弄那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眼里流露着根本不该为他这种人所有的迷惘彷徨……咏葭从不好奇,因为好奇的下场往往性命不保,但天长日久的,她免不了暗地里悄悄好奇两把匕首至于他的意义。
匕首上刻着“策”和“勋”。不消说,“策”自然代表他,“勋”代表他的影子弟弟,宥连勋,当今王太后的亲生子。泽彼王室尊循一夫一妻制,上王却有两位王后,宥连策的生母红颜薄命,丢下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就香消玉殒了,上王痛失挚爱遂更加疼惜丧母的稚儿,满周岁便立为储君,甚至为了寻个可靠的人照顾小储君而续弦。
据说新王后以贤德闻名,对宥连策视如己出,事无巨细关怀备至,虽也诞下一子,可为“避嫌”,不引起朝中老臣们忌惮,唯恐将会招来夺嫡之争,竟毅然决然将小王子送出宫,交由大祭司抚养,长达十八载未准入宫相聚。
作为一个母亲,能为别人的儿子这般对待自己儿子,也算狠绝!这是咏葭知晓此事的第一感想,尽管此举在泽彼一直被百姓传唱颂扬,赞美王太后“大义”,她则付诸冷笑,世上就没有不自私自利的人,只是有人直接表达,有人藏了起来。
话说回来,两位王子一个生活在宫中,集万般宠爱于一身,一个生活在神庙,暮鼓晨钟云卧衣裳冷,理应疏离却出人意表的亲厚。宥连策奉命离宫往下十六城戍边那年,便奏请父王恩准宥连勋作为大祭司继任人入驻正月星神庙,皆因正月星神庙位近王宫,这样一来宥连勋面见父母的机会大大增多。
难得他重亲情,推崇“齐家”方可“治国平天下”,若事成将来他即大统,宥连勋任大祭司,如此两全其美,避免兄弟俩可能阋墙争储的危险,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闯得过亲情关闯不过美人关,两人居然同时爱上大祭司之女雾如景……
关于他们的故事咏葭知之不详,不清楚雾如景究竟想嫁给哥哥还是弟弟,总之大婚前夕她跳崖自尽了。民间流传的版本五花八门,大多不足采信,她臆测真相都被刻意掩盖了,毕竟属于王室家丑,怎可外扬?
有一点倒是肯定的,雾如景死后,宥连策登基为王,宥连勋自我放逐,云游四海而去,可惜这并不是“兄弟夺妻”的最后结局,很大程度上是那场蓄谋已久“弑君”的导火索,显然“那个人”要的从来就不是“两全其美”,而是“专美于前”。
这么一想,咏葭忽然有些同情宥连策,他看重的人家视如敝屣,甚至欲除之而后快!他很傻,死到临头才领悟;但他又很聪明,深知“复仇”之路困难重重,所以陷入愁云惨雾当中无法自拔。
当然同情归同情,其他的跟她毫无干系,她的任务惟有让他活着去见迟瑰,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自有迟瑰把持,作为任人摆布的棋子,只等着指令下达,拿命去拼罢了。
咏葭无声轻嗤,利落滑进舱房,躺上床睡去前,她想明天得吩咐小厮把冬衣整理出来,渐渐接近北地,已感天寒,海风吹久了挺刺骨的。
……
过了几日,掐指一算也快抵达咖夏城,之前的暴风雨把通关文书尽毁,必须重备一份,于是拿来文房四宝,磨墨铺纸,端坐桌前,俯首一笔一划细心工整的书写起来。
“这字儿……谁教你写的?”
十多天未曾开口的人冷不丁说话,咏葭愣了片刻才抬头,看看他再看看正要收笔的文书,她说:“一位前辈。”
宥连策双眼如勾凝着纸张末尾的人名,忍不住惊叹:“摹得一模一样,简直以假乱真。”
咏葭放下笔,勾起唇角,“多谢老爷夸奖。”
宥连策接着问:“花了不少时日练习吧?”
咏葭歪了歪头,“多看几遍真迹,大概两天也就可以了。”
宥连策沉默了一阵,郭淞的字在泽彼也算小有名气,模仿他的亦大有人在,然而要写得别无二致,如出一辙,区区两天岂能轻易办到?或者她天生慧根,无人能敌。
“你还会模仿谁?”
“老爷您要考我么?”咏葭盈盈一笑,再度握笔,舔了舔墨,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这下宥连策不是惊叹而是惊吓,那银钩铁画的“宥连策”,俨然如他亲笔,若不是刚才亲眼所见,他实在难以置信。
“雕虫小技,让老爷见笑了。”咏葭不以为意,吹了吹墨迹,然后摸出一枚木刻的印章往文书上盖,好了,大功告成。
宥连策定定神,从她手里接过文书仔细端详,果真不见破绽,“不知你还有这本事。”文武双全。
“既然老爷来了兴致,不妨提个醒,您是不是该练练字了?”
“什么?”
两人挑眉相对,咏葭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这是赢庭写的家书,先熟悉一下,试着写几笔,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你在为难我。”
咏葭假笑,“不敢,写不写全凭您定夺。”
宥连策撇嘴,抓过信,抖开一看,“北锡文?”
“我曾听闻老爷熟读各国典籍,北锡文应该不在话下。”
他哪有熟读各国典籍?夸大其词的误传,北锡文,他会认不会写……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老爷您说是不?”
不服输不认输,宥连策一连两天与北锡文缠斗在一起,虽然仍旧镇日话没多说半句,但船上气氛轻松许多,不再阴云蔼蔼。
最得益者唯小厮是也,厨房里为数不多可派上用场的碗盘终于得以幸免粉身碎骨的下场,星神保佑。
“你帮我看看。”
是夜,宥连策仰头招呼躺在舱顶的咏葭。
咏葭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翻身坐起,“明天不行么?”
“下来。”干脆的命令句。
咏葭叹叹气,以慢动作跃下,随意瞄了眼他拿着的“功课”,“过得去。”
他较真,“哪里过得去?”
“就一个新手来说,过得去。”咏葭阻下他要接的话,“海上生明月,良辰美景正好浅酌几杯,老爷意下如何?”
宥连策侧头看,海天之间悬着一轮满月,莹润华光铺洒,海风轻送,浪涛缱绻,果不然美不胜收,心绪油然舒展,他点头,“好。”
甲板上,酒一坛,人一双。
咏葭指尖拨着瓷白的杯口却不急着品尝,宥连策则早已添了一杯,“我写得定是难看吧?”
执拗的男人。她没辙,“的确算不是上好看,不过不用气馁,因为赢庭的字也不好看。”
宥连策差点呛酒,“你倒会安慰人。”
咏葭笑开,发自真心的笑,“我也不是生来只用两天就可以‘出神入化’,莫不是此前下了苦功,岂能随心所欲。”
“下苦功练字?”这跟他以为的训练杀手的过程天差地别。
她参透他的想法,故而说道:“我最初在主人府上的书房里做打扫丫头的,书房藏书极丰富,可谓 ‘书海浩瀚’,那时年幼玩性大,无聊之极就爱翻找些个漂亮字画看,手痒偷了笔墨照着涂涂抹抹闹着好玩,怎知被看守书房的前辈逮住,一场打骂自然免不了,可过后前辈竟开始迫我临摹书册,要求不多,每日十个字,他看了满意放我去找哥哥,不满意面壁罚跪不给饭吃。”
她曾拒绝互相打探私隐,未料她竟自己破戒。宥连策不动声色,听着她回忆的往事,想象一个半大的丫头尚不识字便被迫学写字,日子过得一定凄凄惨惨戚戚。
“打打骂骂写写画画过了三年,书房的书居然让我抄了一遍,若有下人想往家里写信,都跑来找我,前辈一旦得知,定会将人轰走,府上人人背地恨他绝情。”
“他是不想你的字流传出去,惹来麻烦。”
咏葭习惯了他的犀利,也就不再多加赘述,“当时觉得日日写字枯燥愁苦,现在回首才发现,那是我最为快乐无忧的年华。”
他思忖后来为着某种缘由,让她从单纯的打扫丫头变做冷血杀手,走上刀口舔血的不归路……“你的主人,想必在苍岌虽不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也属位高权重之人。”
咏葭目光微闪,“何以见得?”
“他够‘奢侈’,豢养女杀手,哪怕独你一人,而且,你哥哥是密医吧?”宥连策语气肯定,“众所周知苍岌明令禁止密医离开本土,违者杀无赦,他不但堂而皇之的来到泽彼,还乔装改扮潜伏下来,没个强大后盾支持,根本想都不敢想,更遑论你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惠公主,看似千丝万缕的线索,只要稍加联系,不难猜出你的主人身份不简单。”
“是我们泄露太多给你知道,救下你时你几乎丧命,哥哥不得不全力以赴……”
“而我要不是泽彼王,你也不会选择出手相救,其实那会儿你还尚未完全放弃伪装,直到上次领命折返回来,才故意当着我的面显了身手,让我认出你就是当日使箭的高手。”
估计喝了酒,咏葭精神无比放松,她慵懒的点头,“我须获得你的信任,不因我是女人而不屑。”
“我不是看不起女人的人。”他自动自发替她斟酒。
咏葭端起杯子碰碰他的杯子,“聊了一个晚上我,换你说说你自己。”
“我的事情你还有不知道的么?”他揶揄。
她伸手指他胸口,“放在里面的两把匕首,你可愿与我说?”
宥连策一怔,下意识捂住藏在怀中之物,“不值一提。”
“既然不值一提,你又何必每日每夜纠结于此?”
“我很纠结么?”他问。
“你快要把匕首上的刻字磨没了。”
宥连策对上她微醺的双眸,深沉的内里却清亮惊人,他扶船舷站起,掏出匕首望着那一“策”一“勋”,良久出声道:“我不过需要些时间来下决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