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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瞥着神情低落的她,重重的往后一靠,徐徐叹道:“要活命,必须要变,变得再也不像你自己。”
活命啊,哪管他浮华显贵或是沉寂潦倒,她惟一谨守的至关重要的一点……屡遭抛弃,天涯飘零又如何?没了命,自甘堕落有用么?谁可怜?
“真到那么一天,我来可怜。”
曾经的他,这么信誓旦旦的说。
咏葭闭上眼,声音淡如水:“我记下了,放心吧。”
……
过了几日,墨渊在跟咏葭演练了一次宫廷宴会后像是临时想起似的告诉她,长公主要来看她,咏葭怀疑他是故意的,无非是想杀她个措手不及,检验一下最近训练成果。
晚些时候,贝岚果然驾临逐香堡,一身耀眼的红衣红裙仿似一只火凤凰般,万种风情不加一丝掩饰,墨渊拜见过后悄然离开,留下咏葭一人接受长公主上上下下巨细靡遗的打量。
咏葭只当自己是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不言不语无动于衷,而贝岚估计颇为满意,眼波流转间已满面笑意晏晏,伸手拉过她漫步走向花园。
蓝天白云下,碧绿的湖水倒映出两个姿色出众的女人,一个热辣一个淡雅,景中又自成一景,尤为赏心悦目。
咏葭安静的等着长公主训示,贝岚兀自轻摇羽扇,似是关心道:“现在不太习惯吧?”
咏葭依然不语,她不以为忤接着道:“想要捕到狡猾的猎物必须更狡猾阴险,花时间花心思不急于求成,要无心无情无爱直至无形。”
咏葭冷笑一声,说:“请恕小的愚钝,未能听明白长公主言下之意。”
“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贝岚忽然问。
“受尽先王宠爱且权倾天下的长公主,美丽又聪明的女子。”绝非谄媚,咏葭据实以告。
贝岚嘟着红唇,食指晃了晃,“现下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何不坦白的说我是一个想夺权篡位的反贼?”
此言惹得咏葭侧目,贝岚反笑得好不娇媚,“尸骨未寒的太后是我亲大嫂,国王陛下是我的亲侄儿,就连翁科查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大臣,都城跟我同名,我的坟墓紧挨着先王修建,占尽了所有的荣宠,即使不称王我这一辈子照样呼风唤雨、高高在上,王位不过是摆在王宫正殿上的一把木头椅子,你说我会在乎吗?”
天下只怕唯有她才能把如此狂妄的话说得那么不屑吧?
“呵呵,我不是女儿身的话,这个王位早就是我的了。”贝岚盯着湖面悠悠的说,“都说女人的心思最难猜,我真正要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把握。”
“这就是你说的‘无心无情无爱直至无形’。”咏葭淡讽着,“所以你鼓励陛下大力推行新政,扶持农耕、倡导开埠通商,却在他最需要你支持的时候按兵不动;给翁科查莫大的权利地位却不让他娶你,你要的不是只手遮天而是告诉人们女人也有能力和智慧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任意操控一个人的命运。”
“我就知道你是一块璞玉,经过一番雕琢必成大器。”贝岚侧身轻拂咏葭的粉颊,“真遗憾自己没能有个你这样的女儿。”
咏葭盯着她,“你十分清楚我为了追查公主惠死因而救下泽彼王,接着阴差阳错杀了嬴庭,无故给你惹上了一笔额外的麻烦,加上迟瑰又早早脱手不管,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你,如果处理不当势必引起国与国之间的纷争,于是抓到我这个‘罪魁祸首’打算物尽其用对不对?”
贝岚换上认真的表情审视咏葭,这女娃冰雪聪明,潜心静思几天已然参透诸多迷障。存于心底深处的疑虑忽而消失殆尽,她坦然畅笑,首次露出了真挚的情绪,将她拥入怀中说:“你这个义女我是要定了!”
“义女?”
“对,我要陛下册封你为郡主,成为我贝岚长公主的女儿。”
☆、(七)
看着一群换上秋装的宫女翩然走过,负手而立的赢庭止不住满心寂寥,掐指一算已有二十一天未见过咏葭了,原以为在宫里当差见面是容易的,岂料未得长公主通传召见,他一个一天只需来点个卯便可回家的小小主簿休想挨近后宫半步,而贝岚显然有意不让他们相见,除了派遣幕僚秘密与他论政议事,根本不曾露面。
不知她,可好?
那日她负气离开,倔强却悲戚的背影始终萦绕心头不去,他曾保证过让她平安回去跟哥哥团聚,誓言尚未实践却先伤害了她,这种行径跟汲汲营营、机关算尽、视人命为草芥的迟瑰有什么分别?日复一日累加堆积的歉疚感如一块大石头压迫得他窒闷难受,真希望有机会能跟她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不然给她打骂一顿也是好的,否则怎生痛快得起来?
踌躇徘徊间出宫的时辰便到了,赢庭落寞的往宫门走,像他这般可有可无的小吏自然不同其他朝廷重臣得以出入正殿正门,不过专供宫廷内务使用的宫门却显得比平时繁忙,车水马龙。自从太后薨世宫斗由暗转明,懦弱的北锡王一直圣体抱恙,朝会搁置多时,虽仍有尽忠职守的朝臣每日坚持进宫朝见,但宫中冷清萧条亦是不争的事实,这会子又为着什么事儿这么的热闹?
也不能随手抓个人来问,赢庭观望片刻便递了腰牌出得宫来,往常接他回府的马车早停在外面,刚一掀开轿帘,一眼瞧见里头坐了个人,赢庭不动声色上了车,那人抱拳,“赢大人,好久不见。”
“久违,墨大人。”赢庭回礼。
这边厢车夫扬鞭催马上路,车内两个大男人便不再多言,而相隔重重宫闱的另一边贝岚携同咏葭正乘着銮驾车马浩浩荡荡回宫。
他们,失之交臂。
莫看赢庭现在只挂了虚衔,可他敏感的身份免不了引起旁人注意,墨渊亦同,如若让其他阵营得知他俩公然碰面,必然风波骤起。因此马车并未直接回赢庭府邸,绕道城外一处别院,这些天他亦是在此与贝岚的幕僚们会晤。
书房里,几位先一步到达的幕僚已经围坐在一起,见赢庭和墨渊来,逐一起身见礼,大家均是务实之人,简单的寒暄过后即刻进入正题。
“外戚依仗雄厚的背景不断敛财,卖官买官、贪赃枉法,在民间名声风评很差,太后尚在时还稍微克制些,如今更加无法无天,陛下曾有意削弱他们的权利但为情势所迫也只能放任不管了。”
桌上铺开大量掌握的事实证据,墨渊一言不发的拿起其中一份卷宗看,发言人清楚这位的脾性,有话直管将无须在意他的态度,若有异议他自然会讲,于是说:“利用这个弊端制造外戚与国相间的矛盾,打破他们两派表面上维持的太平。”
果不其然墨渊开始发问,不过不是针对发言人而是问一旁的赢庭:“你的想法?”
卷宗全是北锡文,嬴庭一般不看,他只听,因为比别人少了一项优势,必然要付出更多精力,然而今天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盯着卷宗上工整字迹出神。
半晌未得到回应,墨渊挥手让面面相觑的幕僚退下,待屋里剩下他们两个,他抽走赢庭眼前的卷宗,推来一杯茶,赢庭一愣,抬眼看了看墨渊,无声的叹了口气,自己居然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开小差。
墨渊说:“喝杯茶提提神。”
“谢谢。”借着喝茶掩饰尴尬,赢庭暗自懊恼。
墨渊心如明镜,自然没多做追究,他人虽在逐香堡但这边的事儿并非一无所知,每天有人将情况通报给他知晓,茶过一巡,他淡道:“对于离间外戚与国相,你可有良策?”
赢庭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他,“这是我草拟的计划。”
墨渊精通多国文字,泽彼文自是难不住他,打开信笺迅速看过一遍,抬头对赢庭说:“有点冒险,不过不失为一条妙计,我会和殿下商量,然后通知你具体实施的时间。”
“好。”获得肯定嬴庭亦无甚情绪,跟他更无别的投机话题,于是准备告辞。
墨渊突然说:“过两日殿下在宫里设宴,你也去吧。”
嬴庭颇感讶异,贝岚终于打算见他了么?如此也能见到咏葭了吧?一扫连日阴霾,心中隐约惊喜,面上却不见起伏,平静道:“殿下设宴所为何事?”
“殿下收了一个义女,陛下要册封她。”
嬴庭蓦的瞪向墨渊,“咏葭?”
“不然呢?”墨渊无聊的转了转脖子,他一直无法理解贝岚重用这个假赢庭以及那个真杀手出于何种考虑,即使赢庭的财力的确能够让他们如虎添翼,却也非他不可,否则当初贝岚也不会采纳他除掉赢庭的建议。
“你们想做什么?”知道贝岚奏请北锡王册封咏葭,可怎么没想到竟是以长公主义女的名义,一切太偏离想象无外乎危险,赢庭不禁浓眉深锁,刚松了口气的心又是一紧。
墨渊慵懒的看他一眼,“这无需你关心,咏葭现在不再是你的人了。”
一句话噎得赢庭哑口无言,人是他亲手送出去的,他哪来的资格说三道四?悔恨顷刻爬满心头,看来今夜又将注定无眠。
……
尚未婚配的长公主竟要收义女。消息传来朝野震惊,王室哗然。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落在这个不晓得打哪里冒出来的女孩子身上——传言一:她是长公主的私生女,贝岚想趁着现在王室动荡之时威逼陛下让女儿认主归宗;传言二:她是长公主的娈童,反正贝岚向来作风张扬,喜好宠幸年幼的男女,收义女只为能让其名正言顺的留在宫中可供她随时“享用”;传言三:她是贝岚预备献给陛下的美女,借此拉拢陛下,化解最近愈演愈烈几近分崩离析的族亲关系。一时众说纷纭,闹得满城风雨。
仿佛嫌闹得还不够凶,前面的谣言且未平息,接着又传来王后执意反对陛下册封长公主义女为郡主。北锡王前半生妥协于霸道的太后,后半生则惧怕于刁蛮的王后,最后只勉强答应封一个堡主,把不知道哪个边陲地带的破烂城堡赐给了咏葭,其地位连一个王后的外戚还不如。
贝岚相当不满,陛下特别是王后分明没有把她这个姑姑放在眼里,怒不可遏的阻止咏葭去领受封号。咏葭却表示她本是一介平民,从小孤苦无依,生活颠沛流离,能得到长公主赏识进而收为义女已是天大的福祉了,领什么封号不重要,能陪伴在义母身边便余愿足矣。简简单单一席话瞬间缓解了后宫的紧张气氛。
今天的册封典礼不管是冲着长公主的面子,还是好奇何等女子能深得长公主器重,总之慕名赶来一窥咏葭庐山真面目的王公大臣早早齐聚王宫。
嬴庭听着旁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言碎语,心知贝岚玩弄权术的功力已臻炉火纯青,略略一挑拨轻而易举将舆论炒得沸沸扬扬,小小一个堡主的受封仪式隆重程度不亚于奖励一个载誉归来的有功将领。
吉时一到,北锡王和王后相携驾临,议论纷纷的正殿才安静下来,贝岚喜气洋洋的坐在陛下侧面,与她对坐的是国相翁科查,而站在身后一脸英气的年轻男子便是其子翁锐阵。这两个人显然要比正殿中的其他人来得理智得多,毕竟跟贝岚打交道多年,她那些小伎俩怎会看不出来?故而噙着高深莫测的表情冷冷的等着观看这出她一手自导自演的闹剧。
隐身于黑压压的人群后,嬴庭遥望着礼官手捧的铜质头冠,上面嵌有一颗琥珀色宝石,代表北锡官阶最为低下次等的堡主,不懂北锡王怎么会如此疏忽,让贝岚抓到了这个痛脚,兴风作浪?
不多时随着一阵悠扬钟鸣声传来,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正殿入口处,长长的红地毯一直铺到殿外,延伸到耸立着无数雕像的广场,末端亭亭玉立着一个嫣然飘逸的淡紫色身影,嬴庭蓦地沉提了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抹淡紫缓缓的踏着红毯移动,渐渐靠近。
万屡阳光下咏葭如凝脂般的肌肤仿似透明,墨绿的眼线让她那双剪水秋瞳更为深邃,黑缎似的青丝随意的绾成髻,柔顺的披洒在背,一层薄绸熨帖着细长白皙的脖子,微敞的领口香肩半掩,露出弧度优雅精巧的锁骨,不盈一握的腰肢上系着一串珍珠,娥娜翩跹银线刺绣的云朵忽明忽暗在裙裾间婉风流转,说不出的聘婷秀雅,映入眼帘后让人不忍眨眼,怕看不够品不够这人间绝色。
咏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