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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的疏离,贝岚支着下颌朝她笑,“这几日又上哪儿疯玩去了?非要大费周章的召见,你才肯露个脸。”
原来她仍惦记着上次失踪醉酒的事儿,真可谓“秋后算账”,咏葭眼观鼻鼻观心,答得恭敬:“陛下国事繁重,咏葭不便打扰。”
“得了,刚几日的功夫呀,竟学会了打马虎眼。”贝岚撑起身,走下来拉人,“我还未用晚膳,陪我一起用点。”
咏葭侧目一瞥,果然发现旁边摆了一桌子食物,都这个时辰了还饿着肚子,王的宝座当真不好坐。
贝岚赶在她开口前阻止道:“不许唠叨。”
咏葭倒也干脆,“不知爱惜自己的人,不必唠叨。”
贝岚抿唇横眉,这丫头才给几分颜色就蹬鼻子上脸了。咏葭并不理会,径自操起筷子试了几道菜,感觉无碍便道:“陛下用膳吧。”
贝岚奈何不得的摇头坐下,吃了两箸菜,忽然有感而发似的说道:“除却我父王,小辈里真心待我的就剩渊儿和你了。”
此话是何等无上的赞誉啊,咏葭赶紧站好准备叩头谢主隆恩,贝岚喝令:“坐着,别动。”
见咏葭乖乖的没动,贝岚满意的笑了笑,继续话题,“说这话与你知道,可不是为了要你回些个虚礼的,相处一段时日,不管我对你的态度如何,也不管你对我是憎是敬,具是直来直往不做假,我就喜欢你这性子。”
人在高位,围绕周边的虚情假意太多,因此她虽有违逆之处,但那份“真”却极为难能可贵。贝岚拿筷子指了指精致的食物,“你也吃点,我一个人吃没滋味。”
“是。”咏葭从命。
气氛在贝岚的营造下带出了些许温馨,一顿饭吃得也颇舒心,过后煮水泡茶,一人一杯如寻常百姓家的母女,促膝而坐不着边际的闲聊,偶尔沉默亦是美好。
“别瞧这眼下我风光,一时无两,却仍有隐忧。”贝岚伸手指轻触杯中经茶水浸泡绽放的花儿,语气淡带薄凉。
隐忧?咏葭不解。
“我没有子嗣。”
一国之君没有子嗣传承王位绝对是一大“隐忧”,咏葭说:“我以为您属意墨大人。”
贝岚登基隔日便封墨渊为郡王,宫内宫外盛传这是女王立墨渊为储君的前奏。
贝岚大方承认:“嗯,立渊儿为储是迟早的事儿。”
这不已经“解忧”了么?
贝岚一眼看透咏葭想什么,“渊儿并非宗亲正统,将来他即位定要比我艰难许多。”
咏葭安慰道:“墨大人才智过人,陛下无需担心。”
“当然,渊儿雄才伟略,撇开出身,根本不逊于王族任何一人,小小年纪便颇具帝王之相,所以打一开始我便拿他当继位者培养。”提到自小带在身边的墨渊,贝岚言语中掩不住的骄傲,但转而又是满满的忧虑,“不过,再优秀的人亦有缺憾,他毕竟还是太过文弱了些。”
咏葭认为贝岚过于求全了,不会武功也没怎么,天下多的是帝王不谙武艺,好比苍岌王连开弓的力气都没有,只要不处在乱世,治国之君睿智贤明已足够。
这厢咏葭还想着劝慰之词,贝岚却忧色一扫,兴致勃勃的问:“咏葭,你信不信命?”
瞧这话锋转得……咏葭有点懵,含糊的答:“信……信吧……”
“我会算命,你信不信?”
“呃……信……”她到底想说什么?
“我算出你是王后的命。”
咏葭猛的一怔,似乎朦朦胧胧的摸清了她深夜召见,又说了好些“贴己话”的用意,虽然感觉荒唐的不可能,但是……
“陛下,您直话直说吧,咏葭洗耳恭听。”
贝岚拍拍她的手背,笑眯眯道:“聪明孩子,瞒不过你,也没想瞒你,招你做郡王妃,你可愿意?”
咏葭错愕不已,才觉荒唐却马上成真,她半晌不能言语,贝岚仿佛早料到她的反应,不疾不徐道:“起初强要下你确实只为了权宜之计,但自打收你做义女,渐渐的将你当成了自己人,我清楚你的心思,说实话那人文韬武略样样出类拔萃,虽一时落魄也无法埋没,总有一天东山再起,雄霸一方,试问哪个女人不爱英雄?你跟他一路出生入死,感激更胜感情,也注定坎坷。”
贝岚一言切中要害,正是咏葭数日愁思纠结之所在,但尽管如此她也不能……“我一向视墨大人为兄弟,从未有过儿女之情。”
贝岚没什么大不了的说:“那又有何关系,世上多的夫妻成亲前素未谋面,照样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陛下恕罪,郡王妃……咏葭不敢高攀。”咏葭不再多做解释,一口回绝。
贝岚眯细眼眸睨她,过了一会儿说:“那好,成全不了渊儿,我成全你罢了,趁宥连策借兵之际,我将你许给他,想他不会拒绝。”
咏葭闻言扑通下跪,脑门磕地,“恳请陛下三思,断不可如此。”
“怎么的了?你不一心系着他么?嫁给他岂不正合你意?”这下换贝岚不解了,一连三问。
“这是乘人之危,咏葭还不至于狼狈至此。”这般逼迫宥连策当然会点头答应,然而她的尊严何存?到头来他们之间仅余的感激亦消弭殆尽,她担不起他的排斥与冷漠,她不要!
贝岚大怒,“放肆!我好心好意想帮你完成心愿,你竟说成‘乘人之危’?”
咏葭吃了衬托铁了心,“请陛下降罪,咏葭甘愿受罚,但婚配之事请陛下别再操心了。”
“疯子,你真真的风魔了心!”贝岚恨铁不成钢,抬脚使劲儿踩她的肩膀泄愤。
咏葭咬牙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嘴里说道:“陛下,强扭的瓜不甜,咏葭宁可孤独一生,也不要强迫来的姻缘。”
好耳熟的话……贝岚倏然顿住,曾几何时,尚在人世的父王因忧心她的婚事,故而试探翁科查,供他两个选择,一入朝拜相一招为驸马却不许过问政事,翁科查一脸刷白嗫嚅需考虑几日再做答复,躲在帷幔后的她听了,出来对父王说的正是这番一模一样的话。
贝岚脱力的往后一倒,两眼空洞的盯着地上的女孩儿,良久,她道:“你走吧。”
咏葭深深叩了三个头,起身默默退了出去,与此同时侧门打开,墨渊灰败着脸缓缓走来,“陛下,渊儿也告退了。”
“死心了没?”岁月沉浮近三十载,同样的情节上演,得到的结果虽不同却一样叫人心碎。
墨渊不看她,低垂的眉目似有水光氤氲,“明日点兵东征,我愿亲掌帅印。”
扶着额头的贝岚霎时抬头,“胡闹!国之初定,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怎可同往东征?”
墨渊言简意赅:“一具躯壳留在陛□边何用?”
贝岚张嘴却说不出话,墨渊又道:“至少让我看她平安,这样我便也死心了。”
“你……”
“最后的心愿了。”墨渊抬起脸,湿润的双目黑白分明,将平板的五官托得异常清朗。
贝岚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头又埋到掌中,“滚……”
翌日,正殿之前大点兵。贝岚本来只想意思意思点兵两万,却因墨渊主动请缨,不得已追加三万一共五万人马,打出征讨谋逆余孽的旗号,浩浩荡荡开拔往东进发。
回首遥望越变越小的贝岚城,咏葭似是还能看见立在城头上的贝岚女王,此前她下旨封她为安平女爵,继她长公主时一切封疆食禄,换句话说,她虽无公主之名亦有了公主之实。
当她推托,贝岚只说了一句:“不管今后你为谁之后,都得有足以匹配的身家背景。”
咏葭终于泪洒当场,若不是启程的号角业已吹响,只怕她一直长跪不起,贝岚的恩情形同再造,穷极一生也报偿不完。
“呶,拿去。”一方白帕子递至鼻端,宥连策驭马齐头并骑在侧,却面朝前方。
咏葭一把接过帕子,按住红肿的眼,阵前哭鼻子,真是丢脸,幸好没引起旁人侧目。
宥连策扯扯嘴角,声音不高不低的嘟囔:“原来你也有痛哭流涕的时候。”
☆、(二)
北锡出兵东征剿灭叛逆余孽,这个余孽指的便是“出逃的赢庭”。素来赢庭与泽彼上十六城个别城主过从甚密,他若叛逃首选之地非泽彼莫属,于是五万铁骑进驻北锡与泽彼边境跃虎关,联合镇守边关一带的军队一并号称十万大军向关内的双鼓城城主下战书,令其交出叛逆赢庭,否则大军破城,誓将双鼓夷为平地。
北锡和泽彼两国间虽未结盟却已相安无事过百年,双鼓城是泽彼惟一不靠海的城池,虽地处偏远但因凭借与北锡的粮食贸易极其富庶,而这突来的战事自然把一切和平繁荣粉碎个精光,令人措手不及。这厢战书刚下,双鼓城城主便派使节过来议和了。
其实北锡大军除了那三人,具不知晓这看似来势汹汹的战役实属“无中生有”,所谓的叛逆奸贼早已死于非命。这个秘密倘若泄露出去,不但隐姓埋名潜伏将军帐中的宥连策性命堪忧,恐怕更严重的会殃及女王贝岚的威名,由此可见贝岚也算义气,为了实践当初的约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借兵给宥连策。
宥连策自是心怀感恩,尽管十分不解贝岚怎会同意手无缚鸡之力的墨渊掌管帅印,却也安心服从,到底墨渊和他彼此知根知底,有他代为出面亦是万全之策。
话说从头,墨渊把议和书摆在案上,眼睛看着宥连策,意思很明显,等他拿主意。
宥连策干脆利落的一把撕了议和书,接着道:“将来使衣服扒了,绑在马尾巴上撵回跃虎关。”
站着一侧的咏葭稍稍挑了挑眉,他这么做别说强大的泽彼国,就算放在苍岌亦是奇耻大辱,难道就不怕引起轩然大波,两国因此真的打起来?
宥连策熟知泽彼部兵情况,贝岚借的区区五万人马根本不够他打回王城独岛,再者谎言只能哄骗一时,别说北锡军绝无可能跨过边界攻打泽彼,他更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国家遭受侵略,所以借故对双鼓城挑衅,旨在赌一个人或者说等一个人,他能否出现。
墨渊默默看着撒了一地的碎纸屑,调头对咏葭说:“右副将,执行命令吧。”
“使不使得?”不知在问谁,咏葭一动未动,显然心有犹豫。
墨渊不答,宥连策吐口气,“没事儿,使得的,照办便是。”
咏葭听了彷如做最后确认,扫他一眼,宥连策胸有成竹的点点头,于是她转身出去,叫了几个在外面听差的士兵,一起往泽彼使节所在的营帐而去。
不多时那边一阵骚动,耻笑戏谑声沸扬,偶有夹杂一两声受辱的哀叫,宥连策面无表情的查看地图,墨渊不高不低的问道:“你可都拿捏清楚了?”
“现在说这些会否为时已晚?”刚才做决定时他不发一言,这会儿开口未免有点“事后诸葛亮”之嫌。
墨渊一向文弱,初次披上战袍单薄依旧,儒雅有余却威严不足,反观宥连策将帅之气浑然天成,虽未着盔甲已然不怒而威,顶着左副将头衔气势远超主将,不愧久经沙场,腥风血雨里历练过来,曾经名动天下的战神君王。
墨渊从不怀疑他有指挥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能力,不过前提是得先手握“千军万马”,“想你该明白,‘荡平双鼓’仅仅是一句震慑对方的豪言。”
宥连策掀起眼皮,闲闲道:“当然只是‘仅仅’。”
“如果你盼的那人始终不来呢?”他的计划他知道,说实话心里还真替他捏了把汗。
仿佛未曾这般设想过,宥连策答得斩钉截铁:“他一定会来。”
“望神明保佑你。”墨渊撇撇唇,抽了本书册走到内帐研读起来。
宥连策瞪着地图,底气在无人时微微弱了一弱,他此番可谓孤注一掷,不成功唯有一死以谢天下,但自从他被国所抛弃,如丧家犬逃往苍岌开始哪回不是“孤注一掷”?既然命中注定他劫难重重,生与死悬于一线,作甚还要惧怕跟退缩呢?
使节议和不成,反而受尽羞辱回到双鼓城,北锡军咄咄之势让城中一时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有财力能力者纷纷打包行李携妇孺家眷出逃。
泽彼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