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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柳依依的名字,郁李沉下脸,半夏怯怯问道:“公子准备带柳老板一起走吗?”
郁李抬眼,注视着半夏,眼中尽是些道不清的情愫,缓缓道:“不。”
半夏腾地一下挺直了腰,瞪着眼睛,问道:“为什么?”
郁李又摇摇头,没在多说些什么,半夏没敢在多问。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郁李同半夏赶回泷溪城是在三日后的夜晚,半夏先回了郁府,让其他人准备离开用的东西。郁李则是去了芳满楼找柳依依。
“你说过,我想明白了就来找你!”
柳依依想起那日他们在草原上的对话来,笑问道:“你想明白什么了?”
“在外人眼中,我很聪明,总是保护着自己的下属,但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懂,许多事都要靠他们照顾。尤其是半夏,若不是她,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自打我恢复记忆之后,我才了解到在这两年中,我有多依赖他们。”郁李认真的讲道。
“你恢复记忆了?”柳依依惊讶的问道。
“是!”郁李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对感情的事都很迟钝。失忆后更是完全不了解,但是现在……我是……来跟柳老板告别的!”
柳依依被他突然的转折下了一跳,他恢复记忆了,明白了,却不爱自己了?
“告别?”柳依依轻轻重复道,鼻子一酸,泪就到了眼里,好在天很黑,看不出来。
“那郁公子保重!”柳依依原本想问他去哪里,可话在舌尖转了好几圈,硬是吞了回去。
“我走之前,你说有话同我讲,是什么?”郁李问道。
他离开的这些日子,柳依依准备了好多话要同他讲,她想着那句合适,那句最能表达自己的爱意,可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当她终于决定要接受,不再计较他不通世故、无心无情时,他要走了。
“爱徒是顾衍的妹妹,我想为自己的属下谋个福利,可否将郁金交给芳满楼照顾?”事到如今,柳依依不想承认自己爱上了他,她想将此情埋葬,不让任何人知晓。
郁李思考了一会儿,道:“郁金毕竟是我徒弟,我不愿她继续留在国色,若可以的话,我想顾兄弟同我们一起离开。”
身边能走的人都走了,柳依依也没必要抓着顾衍不放,便道:“我去问一下他。”
说罢,柳依依转身离去。恍惚间她听到郁李在喊她,依依,那声音极轻,像是飘在云端。是在叫她吗?她想他再叫一声,她就回头,告诉他她原本想说她早就把他放在心尖上,她想同他一起走。可一直到她走进屋子,她都没有听到。
最后,顾衍答应同郁李走。芳满楼依旧夜夜笙歌、繁华不减,柳依依站在主楼的长廊上,俯身像下望去,视线所及处仿佛还有郁李的影子,身旁隐隐约约还有关于他的耳语。
你看见大厅里站着的那个白衣公子了吗?
郁李这次出逃的计划出奇的顺利,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伏兵,国色没有一点动静。但郁李却更加不安起来。长久的蛰伏带来的会是更猛烈更致命的打击。
一日下午,众人在溪边休息。顾衍带着郁金玩水,领春站在一边,自从顾衍来了以后,照顾郁金的事就再也用不着他了。秋葵与忍冬被派去接黎青,郁李心不在焉的喂着凯旋,喂着喂着便停了下来,凯旋便盯着他手里的草不满的哼着鼻子。半夏见他发呆,缓步走过去。
“公子,公子!”
“啊……怎么了吗?”郁李把手里的草送到凯旋嘴中,凯旋心满意足的拒绝起来。
“公子发呆的时间可越来越久了!”半夏抚摸着马说道。
“是吗?”郁李对半夏笑笑,道:“我没感觉。”
然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时光寂静的流淌过,风吹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
“公子既然这么舍不得柳老板,为何不带她一起走呢?”
“……我没有舍不得她!”郁李眼神闪躲,吞吞吐吐道。
半夏心里清楚郁李撒谎,他未恢复记忆时从来不会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有什么便说什么。而他现在却有所顾忌,不再同她讲真话了。她感到与他之间跨不过去的鸿沟,面前的惊涛骇浪让她望而却步。
“半夏,我们……找个地方……找个地方过一辈子吧!”他的声音像月光般飘渺。半夏正在思考,为听清他讲什么,问道:“公子说什么?”
郁李迟疑了一下,淡然一笑,答道:“没什么!”
西府古墓、墨川草原,他与柳依依共患难,芳满楼一见倾心、二吻定情,这些记忆还都印刻在他脑海中,鲜活如初,郁李深知柳依依在她心中,却也只能深藏在心。以前不懂,对于半夏的付出他总是在肆意挥霍,如今他才明白他不能抛下半夏。她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教过他很多东西,在他失忆的时候不耐的告诉他该怎样与人相处。他明白,她心里有他,而他不能负了她。
“你不是说想吃芙蓉糕吗?等到了前面的城镇,我们去买吧!”郁李说道。
半夏脸上突然挂起奇怪的表情,皱起眉头,试探着说道:“公子,我昨日就买芙蓉糕吃了!”
郁李一阵错愕,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她昨日吃过芙蓉糕的事了?
“是吗?大概是我弄忘了吧!”郁李答道,心底却越来越奇怪。
“公子是不是太累了?要注意休息啊!”半夏眼底泛起担忧,叮嘱道。
郁李微笑点头,身后云雾徜徉,如梦似画。
一番波折后,尹京祁终于混入无央宫,到达距离铭扬更近的地方。
他在无央宫中踱步,美其名曰巡逻,实际上则是为了摸清地形。尹京祁绕了大半日,太阳升到头顶,他发现无央宫内几乎没有树,能躲藏的地方少的可怜。
又转过一道回廊,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因为柳依依身上带着的铃铛,他对这种声音格外敏感。那声音响了一声就没了,他匆匆跑过去,几位宫人推着一口大箱子向远处匆匆离开,铭扬向他走来。
“那箱子中装的什么?”尹京祁看着远处问道。
“皇帝陛下的小玩意!”铭扬解释道。
若是小玩意,有个小铃铛什么的掉出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尹京祁不再多问,而是思索起怎样杀了面前的人。
首先在这里动手是不可能了,四周空旷,很快便会被人发现,在平地上逃跑可不是件容易事。
“你很闲吗?不陪皇上?”尹京祁问道。
“是用不着,皇上有人陪着!”铭扬答道。
“谁啊?”
铭扬微微一笑,道:“主子的事儿,下人不好打听!”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尹京祁别问了,尹京祁讨了个没趣,与铭扬道别,心里暗骂他为少不尊,小爷年纪比你大,连句客套话都不说。
出了无央宫,尹京祁暂且不打算回住的宅院,他一点都不想面对暮潇潇。每次他都会在外面溜达到很晚,随便吃点回去,或者一整夜都逗留在帝都的妓院中。每次到家的时候暮潇潇都还在等他,他走进宅门的时候她房间还点着灯,待他向前走几步,灯便灭了。
回到自己房间,桌子上往往会放着清粥小菜,还带着热气,刚熬好不久的样子,尹京祁想不出为何总是赶得这样巧。但他从来不动,即便很香,胃叫嚣着发泄它的不满,他也不予理会。过了这些天,两人说的话加起来不到三句。
他想她就快走了,或许今日回来就见不到她了,但同时又怕她会消失不见。
“尹大爷您又来了!快里面请,红杏姑娘等您好久了!”不知不觉尹京祁又溜达到了妓院门口。这儿的姑娘比芳满楼还要漂亮,这是尹京祁得出的第一个结论,这儿的床也很舒服,这是他的第二个结论。但却始终抓不住他的心,红灯小院中的那张床才是他最想安睡的地方。
尹京祁从身上掏出二百两银票,塞到老鸨手中,道:“二百两,把红杏姑娘送到我府上,过一夜!”
这条件对老鸨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别说是二百两,就是一百两她也会办得妥妥的。
交代好事情后,尹京祁回来邸宅,暮潇潇见他这样早回来,喜上眉梢却并未多言,在厨房中张罗了一桌子的菜。
尹京祁坐在桌边,问道:“有酒吗?”
“有!”暮潇潇连忙答道,站起来去取酒,回来的时候却看到尹京祁怀抱一个陌生的女子,那女子的外衣已被撤下大半,香肩外露,艳丽的妆容昭示这她的身份。
“把酒拿过来啊!”尹京祁看到她后大声道,陌生女子也看到了她,还以为是这府上的丫鬟。
暮潇潇在心里安慰自己,他不一直都这样吗?以前自己不计较,现在又计较什么呢?她深吸几口气,稳定了情绪,走了过去。
女子指着桌子上一酒壶,娇声道:“倒满它。”
暮潇潇迟疑,与尹京祁对视一眼,将酒壶倒满。女子拿起酒壶,往酒杯中斟一杯酒,握起酒杯喂尹京祁喝酒。尹京祁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按下她的脑袋,两人的唇便纠缠到了一起。
暮潇潇心中掀起万丈狂澜,怒火中烧,伸出手拽住那女子的头发,另一只手抓起酒坛全部交在了那女子脸上,女子狂叫不止,脸上的妆花成红色黑色一片,顺着耳鬓的头发往下滴。
“爷!”女子楚楚可怜的钻到尹京祁怀中。尹京祁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跟她说道:“没事,没事,别怕,我在这儿呢!”
他的样子再一次激怒了暮潇潇,暮潇潇大声喊道:“尹京祁,叫这个女人滚出去!”
她叫的这样大声,那女子抱尹京祁更紧了,暮潇潇越加不满意,伸出手一下子便将那女子拽到地上。
“你做什么?”尹京祁连忙把人扶起来,上下看看有没有受伤。
“让她走!”暮潇潇再一次说道。
尹京祁呵呵一笑,上前抬了她的下巴,问道:“让她走,你陪我吗?”
暮潇潇眼中噙着泪,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四周酒香弥漫,熏得人头脑不清醒。
良久后,暮潇潇答道:“她走,我陪你!”
尹京祁笑的阴惨,拉了那女子推到暮潇潇面前,道:“你哪点比的上她?”
女子的衣服被酒淋湿,湿衣勾勒着曼妙的身子,令人遐想。暮潇潇的自尊碎被碾成了粉,一时间头脑、身子都不受控制拿起酒坛对着尹京祁的脑袋砸了过去。酒坛破碎的声音和那女子尖叫的声音混成一片,有红色从他额前的发中渗出来,聚成股流下。
暮潇潇愣了片刻后,蓦然惊醒,想要去看他的伤口,却被他扣住手腕。
尹京祁冷冷道:“怎么样?满意了?满意了,就不要再妨碍小爷享乐。滚出去!”
走吧!再留下来也是难堪,暮潇潇劝自己道。
“好,我滚!尹京祁我再也不想见你!”
暮潇潇离开后,尹京祁揽了美人,心里却不是滋味。剩在酒壶中的就被他从头浇下,酒水弄得伤口刺痛,从头到脚,最后连肠子都纠结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黎青无聊的玩着棋盘上的黑白子,摆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皇上为什么还不来?”
“回公子,皇上下了早朝就会过来,这会儿怕是在路上了。”一旁的小宫女道。
黎青皱起眉头,敲着棋子,嘟着嘴。小宫女在他一旁打着扇子,像苍蝇翅膀一般震来震去的扰得他心烦。
“好了好了,别扇了!”黎青夺过她手里的扇子,道:“你先下去吧!”
太阳又升了几分,黎青总算把小皇帝盼来了。小皇帝伸手将众人屏退,和和气气的叫了声:“皇叔!”
黎青心里一直盘算着要怎跟他说自己想走了,现在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皇叔在看我给您的棋谱吗?”小皇帝做到他对面讲道。
“我看不懂!”黎青答道,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讲道:“我什么时候能走?”
小皇帝眼中泛起忧伤,语气却淡淡的:“过些日子国父安排好了,便送叔父回去。”
“我有脚可以自己走,有什么可以安排的?”黎青那一根筋的脑袋实在想不到里面会有隐情。
“这……朕也不太清楚,是国父说的。皇叔稍安勿躁!”小皇帝一直对他这个没本事的皇叔毕恭毕敬,以至于黎青心里对小皇帝心中那点仅存的畏惧也都不见了。
“下围棋吧!”小皇帝建议道。
黎青无精打采的,道:“我不会!”
“朕来教您!”
说罢,小皇帝开始摆围棋,黎青不想扫了他的兴便认真的看了起来。实话实说在无央宫里的日子要比家里快活的多,没有人逼着他算账,还有个听话的侄儿,就是不知道黎星诺什么时候来找自己。
秋葵同忍冬到了栖碧城后打听找到了黎府,开门的是那个经常跟在黎青身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