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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贰
此时一四人大轿停在柳府门口,待轿夫拂开轿帘,随行的小丫头便赶紧迎上,搀扶着轿内人下轿。
顶内小姐略显稚龄,却偏偏身姿婀娜,步履若柳扶风,双眉如黛,一双杏目含情,抬首时,便是自然而然的与燕凝相视一眼,珠钗顺势轻摇,假以时日,定是称得上绝色。
这一瞥,那小姐眼底显然不以为然,却听得小丫头颐指气使的唤了句,“你们在这等着罢!”主仆二人就一前一后上了柳府门前台阶。
通常这丫环瞧的都是主子的脸面,燕凝便大致对小姐的性子心里有底,然而行走于村野田镇,见得人多了,倒未过于摆在心上,就收回了视线,拉着柳睿往旁边靠了靠,才低头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等待着府内的消息。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不安也无济于事。
虽然燕凝带着柳睿站在一侧,然多少堵着了道,仅瞧她母子二人,只是寻常人家装扮,相比之下未免显得朴素,以为是哪个家仆的远亲,令女子些些不悦,便是瞥了眼身旁的丫头。
那一袭碧绿薄纱装扮的小丫头领了主子意思,语调中也多少带了些不满,“让让,别挡道!”
燕凝这个位置,说是挡道,不如说是碍了那位小姐的眼。兴许是燕凝身上那股独特的药香以及沉静处世的泰然,那小姐忍不住又是瞧了第二眼,竟是不自觉暗自较劲,但论年龄论样貌,她哪一样不是远远胜于眼前的少妇,又觉得自个多此一举,才心生不悦,让小桃给点脸色给她看。
燕凝不愿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息事宁人,刚想拉着柳睿再往旁边靠,谁知小家伙刚好瞥见一蝗虫自一旁草堆中跳出,觉得新鲜,已是松开娘亲的手,追虫去了。
怎料那蝗虫好巧不巧竟是停在那丫头脚边,话说柳睿这家伙平时也被人宠惯了,任性得很,其实倒也踩不着,却是推了小丫头一下。
孩子么,能有什么力道,只是丫头低头一看,瞥见个绿色的家伙一跳一跳的,停在裙摆上。因为太突然,吓了一跳,也不顾是不是有孩童在旁,扬起脚就是一踢。
眼见就朝柳睿踢了过去。
燕凝平日做事不紧不慢惯了,然而这关卡心跳突然一紧,赶紧一步跨去,猫腰抱起柳睿往旁边一带,左手臂却因闪躲不及挨了一脚,好在力道不大,仅仅是在她白色袖口上隐隐留下个鞋印。
反倒是右脚因赶得太急,迈过阶梯时扭了一下,低头见怀中柳睿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便是钻心的痛。静下后扔心有余悸,加上怀中重量,脚一发软就抱着柳睿坐下了。
柳睿显然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吓着了,一瞧娘亲脸色有些苍白,哇哇一声搂住燕凝的颈间大哭了起来。
燕凝轻拍他小小的肩膀,抬眸看了看眼前主仆二人。
小丫头见踢着人,毕竟年幼,多少有些慌乱,望了望她家主子,得到主子眼神的支持,胆子才壮起来,娇斥了一句,“自家的儿子看紧点!不要惊扰了我家小姐!”
那小姐才出来圆场,瞧得燕凝此刻有些狼狈的模样,颇不以为然,“算了,小桃,得快点进去了,免得姑姑久等了。”
想这小姐,便是二夫人怡君的侄女,年方十五,闺名黎玉婷。早两年还是个粉嫩的女孩,如今出落得水灵。那怡君兄长晚年得女,自然是宠得厉害,所以刁蛮任性不在话下,然而也有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上次怡君回家省亲见着了,颇为惊艳,再想想始终不甘心,加上兄长言语中也颇有几分撮合之意,心念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说那柳云韬毕竟是柳家大少爷,总不能一直这么单身。索性先下手为强,让玉婷主动点,来柳府多走动几次,再找机会和柳云韬多亲近亲近。
“乖,睿儿不哭。”燕凝柔柔的安抚了怀中哭得正凶的小家伙,听得小丫头和那小姐的凉言凉语,心里渐渐郁积了一团火气,想她大江南北的走,睿儿就如她命根,看得比什么都重。
只有在意一样东西,才会觉得生气,苏媚总是让她学着去在意一些人一些事,学着问问自己到底喜欢什么,介意什么。
除了当时苏毅真将她逼到那个地步,她也没对谁脸红过,甚至没有生气过。哪怕是行医之时遭遇别人的白眼不屑,她也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只是当那丫头明明快伤了睿儿仍说着这样的话时,她却是真正的生气了。
其实她从不介意别人待她任性,只是……不包括她们。
才这么想着,那小厮有些匆忙的门口探出头来,瞧得燕凝抱着孩子坐在地上,一惊,匆匆跑出来扶起她,“呀,你怎么摔倒了?”
随之想起什么摊开手里那只碧玉钗,“这个……大少爷正在见客,我也进不去,只得告知我家总管,可总管说无名无姓不好通报,要不你说个名字,我再去问问?”
听得身边一声轻咳,那小厮才注意到旁边另有他人,奇怪自个的视线怎么都在燕凝身上,回头一见又是轻呼了一声,“哎呀,是黎家小姐,快请进请进!”
谁知黎玉婷嗤了一声,言语中颇为不屑,“我道是何方神圣,连人家大门都进不去。哼,你要见柳大公子?怎么,你不如说这孩子是他生的好了。”
燕凝将柳睿往怀中带了带,淡淡的开了口,“小姑娘年幼无知,我不怪你。”
接着望了望那小厮,“你便与你家主管说,燕凝。”
之后低头抹去柳睿脸上的泪水,看着他委屈的嘟着嘴巴,哭红的双眼,哄到,“不哭了……”
再抬头时那话多少是说给黎家小姐听的,“还有你家大少爷的儿子。”
燕凝……
小厮一时觉得颇为耳熟,总觉得在哪听过,但一时记不起来。
直到终于反应过来之时,柳府已经是砸开了锅。
离开了三年半的大少奶奶,居然抱着孩子找上门来了!!这又是什么情形?!
走、走投无路了么?
拾叁
说完了柳府外头,再说说柳府里边。
这日柳云韬倒真在见客,然而说是客人,又不全是这么回事,来来去去也就是刑子岫那小子,招不招呼也罢。
再来就是负责柳家南方产业的账房先生,手里摞着一叠账簿,报告着近况。
日月如梭,往往一眨眼物是人非。
年前由皇上做主,给刑子岫指了婚,推脱不掉,也就认了。
然而对方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每天嬉闹玩笑的没个安静,大小麻烦接连不断,弄得人头痛。
但照理依刑子岫的性子,这环境吵杂,应该睡得更香才是,事实却偏偏相反,估计是遇到了克星,睡不安宁吃不香,便是三五七日跑来柳府这边,至少补个眠。
有时纠结了,抓着柳云韬唠唠叨叨个没完,说成亲这不好那不好,完了有时会补一句,嫂夫人那性子多好啊,然后就乖乖的噤声,人还未找到。
话说这悬赏找人,每日来柳府认亲的那是人如潮水,当中不乏说媒的,添乱的。后来甚至胡乱从哪抱着个婴儿,就说是一个叫燕凝的女子留下的,众说纷纭,不堪其扰。
而真正的人却连个影儿都没有,华安伯等人一琢磨,若燕凝是有心要躲,挂着柳府的招牌找人反而目标更大,也容易躲,干脆就撤了所有的悬赏寻人,改为暗中进行。
只是人海茫茫,要寻一个单身女子该又多难?又没什么特征,仅仅是性格平淡,加上画像寻人终究不准,也并未说那少夫人懂医,这日子便是一天一天过去。
而柳云韬就背手站在湖中亭内,看起来是认真听着亭外之人说话,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之上。
这些年毫无音讯的寻找让他几乎丧失了信心,然而终究不行,各个分点掌柜明明都交代过了,特别要留意一个不苟言笑的独身女子,可惜过去了三个年头,分号越开越多,却始终寻不到人。他怕燕凝避开,还特地隐去了柳家闻香楼的名号。
还是不行么?
不行么……
就在此时,涛园门口便急急忙忙闯进一个小厮,却是被总管柳达挡在了门口,通常账本上交,他都在此等候,好招呼远道而来的账房先生。
“又是你?”柳达蹙了蹙眉,柳府之仆,怎可如此慌慌张张,没大没小的,“门外之人你可是问出来了?”
“报总管,是、是大少夫人!”
柳达心一惊,第一直觉便又是来骗人的,不禁语带责备,“这些年说自个是大少夫人的,可不止她一个,你也胡乱禀报?”
小厮一顿,瑟了瑟,吱唔了一声,咬咬牙又继续,“可是、可是,她不像是说谎之人……还、还带了孩子,说是大少爷的!”又赶紧掏出那碧玉钗,“总管还是通报一声吧!”
柳达想了想觉得此事可大可小,结果那碧玉钗一看,他在柳府多年,什么珍宝没见过,绝对是上等货色,于是答了句,“那你等等。”仍是进了涛园,打断了那账房先生的话,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禀大少爷,外边有个自称是大少夫人的……”
“叫她滚。”柳云韬便是毫不留情的哼了一声,语带怒意。
刚开始听到她的消息还会兴奋,见到她会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他构思了无数次,只是长久寻人无望,已经消磨得失去所有耐性。
这瞬间除了厌倦,只剩厌烦。哼,以燕凝那性子,她会主动上门寻他么?若是会,她早该回来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接着沉了声,命令被打断之人,“你继续。”
柳达捏了捏手中的碧玉钗,想了想双手将碧玉钗奉上,“禀大少爷,那女子还带了……”
“你也滚。”柳云韬始终背身而立,不愿回头。
柳达深知柳府大少爷的个性,想了想,便是决定自个去见见,以前虽然见面不多,但样子还是记得的,就点了点头,“是。”
“慢。”那刑子岫也是无聊,就这么躺着,热。就接了一句,“我随你看看。”
那蝉儿不停的鸣叫,听着闷,即便是躺在湖面上,也察觉不到一丝风。便是湖边那碧绿的柳枝条,也是纹丝不动的垂着,安安静静,瞧得人心烦意乱。
若是见着个什么野心勃勃的女人,也好打发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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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你们几个,把这个女人给赶走!怎么在这边胡搅蛮缠的,你丢人不丢人?”
燕凝静静的望着那几个轿夫,这柳府坐落之地并非偏僻之地,往来也有行人,便是渐渐的聚集了起来。
然而轿夫非打手,再瞧得这女子带着个儿子已是不易,又并未犯事,也不好动手。
倒是黎玉婷仗势不饶人,听了她那句还有你家大少爷的儿子这话可谓是火冒三丈,但有碍自个的身份,就趾高气昂的叫唤着旁边轿夫帮忙。
但情势只是僵持,那几个吃白饭的面面相觑之后都没有行动,摆明了给她难堪,一跺脚,看着小桃,瞪了燕凝一眼,“你去,把她赶走!”
小桃应了一句,就走过去拉扯了下燕凝的衣服,但一时拉扯不动,有点恼火,回头看着小姐气急败坏的样子,嚷了起来,“你什么人啊,别死皮赖脸的坐在人家门口啊!你倒是给我滚啊!”
而后望了望一旁指指点点的人,女孩子么,多少脸皮薄,脸有些发烫,就停止了拉扯,然而小姐那边不好交代,就深吸一口气,开始叫嚷,“你是柳府大少夫人?哼!我随我家小姐来过好几次了,就没听说过!!不过我告诉你,我家小姐才是柳府真正的未来大少夫人!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凭什么和我家小姐争?”
燕凝深知和人拉扯有失形象,不说话也不挣扎,再来脚也受了伤,不好挪动。
再来这天气……
的确是太热了。
倒是柳睿见不得娘亲被欺负,止住了眼泪,想冲出去咬人。
燕凝严肃了脸,以眼神震住了小家伙,搂住他再安抚了一句,“乖,听话。”接着就视若无睹旁若无人的摸了摸柳睿的脸,细心的抹去他所有眼泪的痕迹。
直到刑子岫出来见到这种情形。
待望清楚坐在地上女子的容貌——
错愕,震惊。
然后就整个人愣在原地。直到燕凝也发现了他,安静的望着,微微行了个礼,“刑公子有礼。”而后便是让柳睿叫唤,“叫刑叔叔。”
“邢叔叔。”柳睿也不怕生,乖乖的唤了一句,然后就抹了把新冒出来的鼻涕,嘟着嘴赶紧告状,“刚刚她们欺负我娘!”
刑子岫脑子又是一片空白,回头大声吼,“你赶紧把柳云韬拖出来!叫他出来看老婆!”
而此时柳达已经是赶去通报去了。
从涛园到大门的时间约摸一刻,刚才叫叫嚷嚷的倒是很容易逝去。
这一折返,柳达也是拼了老命的叫唤,等到柳云韬出来的时候,刑子岫正想搀扶燕凝进去。
便瞧着柳云韬使了招轻功,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