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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瞧着柳云韬使了招轻功,冲出了大门,一看到燕凝的脸,便是如闪电般一把将燕凝、扛在肩上,完全忽视了身边那小肉球,带着她不见了人影。
柳睿懵懵的看了眼刑子岫,就嚎声大哭了起来,并一边吼着要娘,一边踢打倒霉的刑子岫。
而那头柳云韬带着燕凝一头热血的往前冲。
直到一个四周了无人烟的荒郊野外停了下来,才放她下来,只稍望了燕凝一眼,那柳云韬明显是红了眼眶,哑哑的说了一句,“是你?”
燕凝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刚一点头,眼见那柳云韬仿佛是想确定她的存在,就猴急的压了上来,吻住她的唇,饥渴而激烈的吸吮。
便在此时燕凝左右闪避了一会,好容易找着机会说话,只是说了一句——
“夫君,我脚疼。”
拾肆
虽说这些年在外人看来,柳云韬冷酷了不少,连他也以为自己是的,只是当她就在眼前的时候,只觉得心情澎湃得无以复加。然后所有热情却是被她见面第一句话当头泼了盆冷水,微微僵在原地,停止了动作,与她相视无言。
然而望着她的眼神却又是渴望的,开始思绪游走。
他方才听得柳达颇为着急的叫嚷说真、真是大少夫人,头脑便一下发热,也来不及多想,人就直往大门冲。
是她么,会是她么?真的是她么!
在那短短的路程中,脑子里重复这个问题无数次,却一直不敢回答自己,怕会失望。
明明习惯了,还是怕。
直到冲出了门口,直到见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那瞬间他什么也没想,只想带她走得远远的,去一个无人的地方,去一个无人的地方。
三年七个月,他已经思念到一种几乎忘却的地步,她的脸似乎也不再清晰,她的声音也逐渐模糊。他以为她会站在哪个地方,带着他的思念越走越远。
但他依然在找她,那或许真的只是一种习惯,就如习惯失望一样。
只是当肩头扛着她的重量,才意识到她的味道,她的气息,她所有的所有都那么深深的刻在他的脑子里,从来就不曾淡忘过。
她此时的感觉那样的真实,那熟悉的体温,烫熨着他的肌肤,直让他胸口发热,然后慢慢的延伸上眼眶。
一直以来他知道很多人都在看他的笑话,妾没娶着,还把娘子给丢了,又被爹当面甩了一巴掌。还有很多人在说,说是他气走了娘子,说他朝三暮四,说他活该。
他很生气,很愤怒,愤怒到不知如何是好。
但最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是他的思念。
压得他好重,越来越想她,越来越想她,直到有一天什么都不想了,不敢想。
直到有一天,以为忘却。
但是都无所谓了,直到见到她他才真正明白这一点,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她在,只要她不再离开。
……
她真的回来找他了,这代表,她也舍不得他么?
这明明是他一直所以为的奢想。
还有那张唇,一如记忆中的柔软,才又将视线慢慢的移到她的红唇之上,脚疼……她是在找借口么?
只是,为什么她见到他一点也不激动,一如从前的冷静……心里不由得百般委屈,不自觉的声音带着些奇异的沙哑,语带控诉,“你也舍得……”舍得不让他亲她。
然后尽管有些不大相信,却仍是不情愿的瞥了眼她的脚,毕竟舍不得她真的受伤,才不甘不愿的开口,“哪疼?”
“……”燕凝望着他,“脚踝……”她明明说了。
他哦了一声,“我看看。”
燕凝摇摇头,“不用了。”
他强调,“我看看!”
“不用了。”
“……”柳云韬便懒得理她,自个去检查她扭到的地方,却是小心翼翼的,轻轻的按了按,“这里?”
“……”沉默了一会,“嗯。”
“怎么这么不小心?”
燕凝不语,这些事情,尚不用他出马。
只是……
她从没想过,他们居然会这样的相见,而相见后又是这样的场面。
在路途中她就一直在想,他会变成什么样,他和他新的妻子过得怎么样,他会对怎么样对她,还有他见到了睿儿,又会怎样?
那一定是尴尬的,带着些感慨,甚至不理不睬,也可能冷言相讥。她甚至准备了些说辞,准备说服他。
但绝不是这样,这样的熟悉,熟悉得仿佛……
她从来就未曾离开过。
此时的他,神情激动,目光灼灼,而他残留在唇边的触感,以及握在脚踝处的温热——恍了下神,突然让她觉得慌张,而且,她居然唤他……
夫君。
那是她连想念他的时候,也不曾用过的称谓。
早就不是了,不是么?
便不自觉的想往后移,想离得他远些,至少不应该连他的呼吸也近在眼前。
柳云韬将她的举动都看在眼底,她居然还想和他保持距离!!
一时怒火上扬,“你——”然而又立即意识不能发火,只得松开她的脚,避开她的伤处,便用力的一把搂住她,什么话也没说,拼命的拥她在怀中。
这个拥抱之前,燕凝不是没看到他眼底那瞬间的怒意,但随之他眉宇间流露出的委屈却是带着孩童般的稚气,还有无法忽略的坚持。那与睿儿得不到一样东西时的神情极为相似,只是他却搂得她不舒服,想了想轻声道,“你先放开我。”
柳云韬也不答话,我行我素。
挣扎一会无效,倒也许是习惯使然,竟是用了应付睿儿那一招,语调中多少带了些强硬,“听话!”
“……”
“……”
二人皆顿住,燕凝被自己弄糊涂了,也许她的心里准备并不够,才突然连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
倒是柳云韬听了这话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忍无可忍双手扣着她双肩,吼了一句,“你做梦!我才不放开你!”一时有是心里郁结,她把他当孩子么!
“……”
两人只得大眼瞪小眼……或许说,柳云韬瞪着燕凝,目光依旧炙热。
燕凝吁了口气,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与之纠缠。
又是想起回来的目的,然而眼前的柳云韬中气十足,不觉面色有异,只是师父是劝说她离开的人,绝无理由骗她回来,心里便很不确定,望了望他,叹了口气,“你先把手给我。”把个脉。
柳云韬见她开口,直觉的与她斗气,“不给!”
却用双手钳制着她双肩,燕凝有些无语,便自己动手,这回他倒是把手松开了,躲开,又嚷了句,“不给!”
“……”燕凝望着他,他、还小么?睿儿也比他听话,吸了口气,“那算了。”便是动了动,想起来。
柳云韬一边瞪她,一边将手伸到她面前阻止她起身的冲动。
燕凝与他对视一会,才搭在他脉搏上,震动有力,不像是带病之身……
又听到柳云韬嘟囔了一句,“只给手么?”
燕凝微怔。
便瞧得柳云韬略带别扭的别开视线,那话一出,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后极度不甘的一把反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另一手用了些力拉扯开她衣襟,在她没有任何反应之时低头凑向前,在她肩头狠狠的咬了下去。
直到渗出血丝,柳云韬才松开口,在那牙印周遭轻轻的舔了舔,而后将她拉向自己,下巴抵着她的前额,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憋出了几个字,“我什么都给你……”
说完了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见鬼,他定是疯了才说出这样、这样的话来!
便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然而却是又不由自主的用眼角余光偷偷的探视她的反应,刚好燕凝也是抬头,视线一对上,柳云韬顿觉羞赧,他……用了几年的时间去确定对她的感觉……
“咳!”
“你没病。”燕凝望着他,算是下了结论,却有种被骗的荒谬感。
“……”柳云韬又纠结了。
他说什么都给她,然后她说他没病……
见鬼!他当然没病!
即使有,也是想她想出来的!
“我当然……”
“你没病,”燕凝打断他,望着他顿了顿,“那我要回去。”
拾伍
柳云韬瞪着这个冥顽不灵的女人,这个时候她大煞风景说要回去。思前想后忍无可忍吼了一句,“我不准!”
燕凝懒得搭理他,揉了揉脚踝处,确定能够站起来,便是想起身。
柳云韬顿时有点急,但她毕竟有伤在身,也不能太粗鲁,便赶紧接了句,“你就不能多陪陪我么!”
一话又致使二人沉默,柳云韬深吸一口气,话至咽喉三分沙哑,“这些年……你不知道我找得你多苦么?”
燕凝顿住,抬头望他,那炙热的视线居然煨得她无法直视,加上他言语中的控诉,终令她心有不忍,微叹口气,轻轻别开视线,“又何苦?”
“你看着我!”柳云韬一把扳直了她的脸,“告诉我,当初为何不辞而别!”
“……”燕凝便突然想起离别时理由,拂开他的手,“令夫人定在家久候你多时,所以……”
柳云韬差点被这女人气得想掐死她,脑子却是一直重复着刑子岫安慰他时强调的那句话——嫂夫人定是太在意你,无法忍受你另娶,才离开的。
没错,那是因为她在意他,否则也不会自个跑回来!但一望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想到这些年他煎熬过的那些日子,突然觉得受不了的大吼,“你听着!没有‘令夫人’!我也没有另娶,由始至终只有你!你这个死女人,明明介意得要命却不说出来!你是猪么!你没有嘴巴,没有脑子么?!”
“……”燕凝沉默的看着他,突然有些慌乱,垂下头去,不晓得为什么很想逃避。
“你说话啊!”柳云韬强迫她抬起头来,“你看着我!告诉我,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说不出口。她无法开口。
然而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喊,因为她在意,因为她怕她无法忍受。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
“我……”燕凝顿住,由始至终只有你……那句话竟是让她……望着他此刻波涛汹涌般的眼神,有点晃神,接着稳了情绪,“你那日明明即将拜堂……”
还比她早起,将她独自留在房间里。
因而那日清晨的空气,冷得让人不想动,心酸。
“我那时——”柳云韬一提起又是一把火,而后心内一股怨气突生,朝着燕凝前额重重的敲了下去,“你平日里不是耐性十足,不气死我不善罢甘休么?你怎么就不能多忍会!”而后瞧得她迅速泛红的前额,又觉得碍眼,没忍住去摸了摸,“我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打算纳妾!”摸了摸,声音渐渐减弱,不想让她太得意,“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接着也不待她反应便是瞪她,“都是你逼我的!”然后嘟囔了一句,“疼么?”
燕凝下意识的摸摸前额,此刻倒真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突然忆起他先前说的那番话,眼神微黯,却是镇定,“只是没那么快罢了。”
终究要娶,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柳云韬恨铁不成钢,“你只跟岳母大人学了弹琴下棋刺绣么!你真是猪脑袋!你就学不会她那招——你不会不许我纳妾么!你威胁个两句什么的,我又不会说你小气!”
“……”
“……”当真不会说她小气!
一番腹语后,柳云韬瞅着燕凝仍没接话,但话好像都说完了,一时也没找到话端,只得好好的盯着她。
她,变得比以前有存在感了,方才一出来,他眼里就只有她。
那更显娴静的脸,那如幽潭般平静眼眸,如从前一般柔软的嘴唇,还有……
然而燕凝再望向他时,打断他冥想的仍是那句——
“我要回去。”
柳云韬火冒三丈却是一肚子气没地方出,重重的嗤了一声,“你妄想!”
脚都伤了,还老想着走。
燕凝幽幽吐了一口气,凝视着他,眼底却异常柔软,“再不回去,你儿子会把柳府拆了。”
“儿子……”柳云韬未消化这个称谓,怔住。
“夫君,能背我回去么?”
眼见燕凝嘴角微扬,那抹笑,淡得如春风轻拂,花香四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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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柳睿倒尚不至于拆了柳府。
毕竟刑子岫拿他没办法,点了他的穴道。
可怜柳睿这个小家伙被定在原地,还没了声音。没声音哭起来就不过瘾了,柳睿也就放弃了哭闹,望着娘被掳走的方向,心里头大声呼唤。
咳,天知道刑子岫命途会多舛到什么程度。
听那小厮说,燕凝亲口承认这小东西是柳云韬的种,再瞥眼觉得眼眸七分相似,活脱脱的柳云韬缩小版,再来燕凝那性格断不可能和他人纠缠,也就不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