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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去。
“蓬”的一声闷响,飞天夜叉被那武士一肩膀撞得倒飞出去数丈,护法尸兵“七杀”吱哇乱叫,凭空一翻身,又朝那铠甲武士张牙舞爪的扑去。
眼看胡夷武士将飞天夜叉撞开之后,那通身披挂铁甲的沉重身体就要向下坠落,可他伸手朝头顶一指,一道恢弘璀璨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罩住了铠甲武士的身形。在意义不明的呢喃吟唱声中,铠甲武士背后猛然展开了一对亦真亦幻的金色光翼,双翼上下一鼓动,那武士的钢铁身躯便稳稳地悬在了半空之中。
这对纯粹由光芒幻化而成的翅膀一出现,铠甲武士通身上下尽被染成了淡金色,许多玄奥繁复的符文幻显出来,围绕着他缓缓旋转。再看铠甲武士气势大盛,反手一引,背后的六尺巨剑已然握在手中,宽大的剑锋高高扬起,挟着一团耀眼的金光,朝飞天夜叉当头斩下。
可这具被道佛两宗秘术祭炼千年,又有程伦以神念入窍之法操持的飞天夜叉护法尸兵,岂是那易于之辈?就见这“七杀”周身腾起滚滚黑烟,身形诡异的一折,只在毫厘之间闪过剑锋,张开一对奇大的手爪,扣住了那铠甲武士身后的光翼,猛力撕扯起来。
“哧”的一声轻响,飞天夜叉的手爪上冒出团团金焰。法尸吃痛,松开了光翼,双脚向铠甲武士的背脊正中猛力一蹬,将这人踹得向前飞出。
“螭吻破邪剑,出鞘!”
数十丈外观战的两位凉州府供奉阁执事一看这般情形,其中那个怀抱长剑的冷面女修掐剑诀一引,一道寒光脱鞘飞出,流星赶月似的朝铠甲武士的咽喉要害斩去。
那胡夷铠甲武士无法躲闪,只得把巨剑当胸一横,想硬挡这穿喉夺命的剑光。
冷面女修略一撇嘴,手中剑诀一点,剑光去势更疾。
就在飞剑剑尖离铠甲武士的咽喉已不足一丈之时,斜刺里有道赤影一闪,一支细细的木箭飞来,箭镞上闪烁着黯淡的火光。这看似柔弱的木箭与飞剑一碰,那箭簇竟轰然炸裂,一大团光焰爆射,不仅将铠甲武士震开,还把那冷面女修的剑光炸得支离破碎。
不等冷面女修作法摄回飞剑,对面白色大鸟上那个手持藤弓的俊美男子拉弦搭箭,其姿势优雅而娴熟,一连十几箭连珠放出,直奔两位供奉阁修士射来。
与冷面女修并肩而立的那位终南仙宗修士脚踩霞光亮掌而起,双手朝前一拍,便是一道十丈金光禁符打出。那十几支箭矢与这“太乙金光十八禁”的神通符法当空一碰,登时便有震荡云霄的雷鸣声不绝于耳,漫天烈焰飞腾,将半边天空映得通红一片。
冷面女修趁机摄回了她的螭吻破邪剑,飞剑化作一道虬龙似的寒光,绕着她的身子急旋。可对面白色大鸟上那为首的胡夷老者举起石杖一晃,飞天夜叉尸兵登时一滞,仿佛被千钧巨石镇压,原本迅疾如风的身形变得迟钝了许多。
铠甲武士怒吼一声,周身金焰四射,瞅准了机会飞身过去,平推巨剑,朝七杀胸前突刺。这飞天夜叉怪叫一声,翻手一捞,笼罩周身的黑烟化成一杆三股长叉,迎着铠甲武士的巨剑刺出。
胡夷神祗的加持之力,终究抵不过伏魔法尸那承自上古巨兽的庞然大力,两件兵器锋芒一撞,七杀只是身形晃动,可那铠甲武士却是连人带剑倒飞出去。
两位供奉阁执事又想趁势先斩杀了这个铠甲武士,但未等他俩发招,对面那白发老者忽然喊了一句胡语,伸手一拍腰间的小皮鼓,发出“邦”的一声。
“快躲!”那位终南仙宗的修士脸色一变,伸手推开了冷面女修,他自己也急闪身平平挪开五尺。一道细细的灰光当头落下,扫过终南修士的袖角,那袖角的绸布霎时间化作沙土飞散。
“好诡异的法术!先斩了这老头子!”冷面女修大喝一声,以身合剑,化成一道长龙出水似的凌厉剑光,直朝那白发老者疾刺过去。
可白发老者身后的俊美男子又一次开弓搭箭,这次射出箭矢,箭簇上闪烁着七彩奇光,箭一离弦,登时隐入虚空中不见了踪影。冷面女修心头一跳,急忙拨转剑光斜斜一旋,鬓边有缕冷风扫过,再看那支七彩箭矢堪堪擦着她的剑光飞远。可她还未来得及重振旗鼓,摆正剑势,那支七彩箭矢居然凭空一翻转,又朝她背心射来。
冷面女修无奈,只得弃了白发老者,引剑去斩那七彩箭矢。
终南仙宗的修士御风而来,他鼓动周身真元,一连九道金光禁符呼啸而出,打向白色大鸟。对面那老者不慌不忙,口中喃喃念着古怪的咒语,伸手在腰间皮鼓上“邦邦邦”连拍三响。终南修士神情一懔,抽身就走,三道灰光若灵蟒一般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终南修士一咬牙,转身张口喷出一片碧莹莹的玉圭,迎向那能将人化成沙土的古怪灰光。
白色巨鸟振翅长鸣,张开鸟喙喷出一团青蓝色的雷光。白发老者张手抛出一把小石子,化成十余团裹着烈焰的巨石。这雷光与飞石朝前一冲,将金光禁符尽数撞碎。
话说这边云端之上斗得难解难分,生死只在瞬息之间。落雁口雄关西北边面的大漠连天处,也终于扬起了团团烟尘。近千赤胡精骑纵马而来,冲到城墙外五百步处站定,一位手提兽颅骨盾的赤胡汉子抄着生涩的中原官话,朝落雁口高声呼喊,喝令周老三立刻开启城门,交出赤胡王子等人。
守关大将周老三用一杆长枪挑着那赤胡使者的两截血尸,扔到城下,砸得落雁口雄关的铁铸大门前一片血肉模糊。他提气扬声,指着那赤胡大汉笑骂道:“阿力什,我们两个来来回回的打了十几年,你还不清楚你家三爷爷的脾气?活的没有,这两块烂肉送给你玩儿去吧!”
那赤胡大汉气得哇哇怪叫。可周老三一挥手,就听见城墙上发出“蓬”的一声巨响,五千名弓箭手抛射出了第一轮箭雨。
一时间仿佛自城头上飞起一片稠密的火云,升到天空中一转,又化成滂沱火雨,朝赤胡骑兵们笼罩过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石之困,碧火起
那些赤胡骑兵驻足于远离城墙五百步之外,抛射的弓箭虽然勉强尚能够得到,但落下时也已是强弩之末,故而周老三根本没指望这轮箭雨能射杀敌人,大抵上不过是威慑一番而已。
那赤胡骑兵首领阿力什一挥手中的兽颅骨盾,“叮叮当当”的几响,就将落到身前的数杆箭矢挡下。他身后的赤胡骑兵们亦是个个身经百战,经验老道,抬眼估摸着箭矢的力道,掣马缰绳退开数丈,教漫天箭雨尽数落了空。
密密麻麻的一排箭矢斜插在沙地上,犹有缕缕黑烟顺着箭杆升起,像是在城墙五百步之外,划出了一条生死界限。
落雁口的守关大将周老三站在城墙瞭望台上,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的赤胡骑兵重新站成了一条长蛇阵。这些骑兵不过五千人之众,而且个个一身轻装,除了随身的盾牌、马刀和投枪,骑兵们鞍后就只挂了一副轻便的手弩,赤胡人并没有拖曳什么重型的抛石机、床弩和云梯过来,全不像是当真要攻打落雁口的模样。
倘若只是接应那四个潜入朔城的赤胡使者,他们如此轻骑快马的来,倒也能说得过去。但如今赤胡使者已死,落雁口雄关大门紧锁,固若金汤,按理说一轮箭雨之后,阿力什定会号令骑兵返回前营,断然不可能重整队列,摆出好像要在关前对峙的架势来。
五千轻骑攻打落雁口,那跟自送死没有多大分别,这些赤胡蛮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周老三转了转眼珠,侧头向站在他身后的一位凉州府供奉阁执事弟子发问道:“仙师,对面的那些骑马蛮子里面,可藏有什么奇人异士么?”
领命护卫周老三的这位供奉阁执事弟子,面相看起来十分稚嫩。他皱了皱眉,故作老成的说道:“回将军的话,当下还看不出来什么端倪。那赤胡国的奇人异士与我九州修士不同,他们修命不修性,一举一动无有天地元炁异相随行,若是刻意隐匿气息,便跟寻常蛮人没多大分别。”
周老三略一沉吟,又问:“程执事去追那蛮夷奇人,不知可寻到了踪迹?”
这年轻的供奉阁执事凝神传音,问过城墙上的执事弟子,才答道:“程师兄正大战神通,与蛮人异士在数十里外交手。”
周老三追问道:“战况如何?”
那年轻的供奉阁执事弟子一瞪眼,傲然冷笑道:“区区蛮子,土鸡瓦狗而已!”
周老三闻言,抽了抽嘴角。这位年轻修士说得倒是很有把握,但看那盘膝坐在墙头上的程伦,身子不时的轻轻摇晃,脸色忽青忽白,额角隐隐有细汗,想必遇着胡夷异士,正陷入一局苦战,而且未必占了上风。
但他也不好出言反驳,只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当下关外胡夷骑兵不退,要么就其中还藏有奇人异士,正谋算着用邪法攻打本关;要么就是拖延时间,看他们的奇人异士与程执事等胜负如何。”
那年轻的供奉阁执事弟子轻轻一哼,沉声道:“贫道以为,既然胡夷不退,那么将军当开启关门,号令我大雍铁骑冲杀过去,将他们斩杀殆尽,给这些蛮子一个教训!到时铁骑凯旋,程师兄等亦手提蛮人异士头颅归来,岂不是大获全胜之喜?”
周老三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只转身继续朝赤胡骑兵那边眺望。
这边僵持下来,在西北面五六十里外的天空中,程伦的飞天夜叉法尸与两位凉州府供奉阁执事高手,却渐渐陷入了颓势。
本来供奉阁两修士与程伦的飞天夜叉打算一鼓作气,先行合力将看似最笨拙的铠甲武士击杀当场。程伦指使飞天夜叉七杀掷出了手中的三股长叉;冷面女修纵身而起,飞上了天顶,运剑一式天河倒悬,照准了铠甲武士的顶门劈下;而那位终南仙宗的修士长啸一声,提聚全身真元,亮双掌平平推出,对准了白色巨鸟与鸟背上的两个胡夷异人,打出一道声势浩大的百丈太乙金光禁符,并且张口喷出一道挟着雷火的宝光,夹击半空中的铠甲武士。
可那铠甲武士一看三道杀招袭来,竟不躲不闪,反手把巨剑插回了背后的挂带中,双臂交叉合抱在胸口,眉心处暴起一团刺目的金光。
又是意义不明的呢喃声从虚空中来,只见那铠甲武士背后的光翼一拢,化作一团稠密的金光,将铠甲武士的身体裹在了当中。
三股漆黑长叉、夺命飞剑和终南修士的法宝往这护体金光上一撞,竟然伤不到这铠甲武士分毫,三件法器无功而返,纷纷弹飞。
元神加持法尸的程伦、冷面女剑修和那终南仙宗弟子尽皆大吃一惊。这赤胡铠甲武士莫非还带着一道上三品保命金符?可在如此连环三击之下,便真是祭出了上三品的保命金符,也得受些折损,但看那铠甲武士身上的金光一散,背后双翼重新展开,仿佛跟个没事儿人一般,斗志昂扬的掣出背后巨剑,又朝飞天夜叉七杀扑去。
供奉阁三修神念一交,那终南仙宗的修士驾云而来,拦住了铠甲武士;而飞天夜叉七杀厉啸一声,探身射向白色巨鸟,去斗那施展诡异法术的白发矮老者;冷面女修脚踩虚空,踏罡步斗,指间剑诀变幻,四尺螭吻破邪剑声若龙吟,化成一道寒芒紧随在七杀身后,斩向那手提藤弓的俊美男子。
供奉阁三修这一互换对手,场上形势登时有了变化。
对上铠甲武士的终南仙宗修士大占上风,道道太乙金光禁符脱手飞出,打得铠甲武士左支右绌,一双光翼晦暗不堪。这太乙金光十八禁不仅是隔空破敌的斗战神通,那真元显化出来的金光符箓中,更带着种种玄妙禁制,可以使人神智昏聩,周身乏力,五感闭塞。
只见终南仙宗的修士好整以暇的踏云而立,一双肉掌上下翻飞,道道太乙金光禁符打得对手连连倒退。对面的铠甲武士只顾抵挡那破空而来的符箓,根本无法近身过去。可每一道符箓不仅如同万斤铁锤当头砸下,在他挥剑砍碎符箓之后,那丝丝缕缕的太乙金光便会缠在巨剑和铠甲上,随之而来的,就是禁法之厄。
只数十息之后,这胡夷武士就觉得身上铠甲和手中巨剑如有千钧之重,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施展武技,身子直向下坠。又勉强抵挡了几道太乙金符,铠甲武士已是筋骨酥软,周身僵冷,双目发花,身子翻翻滚滚,天地都在他眼中旋转起来。
这边终南仙宗的修士斗得顺风顺水,可那边的飞天夜叉和冷面女剑修,却陷入了困境中。
与铠甲武士一样,冷面女剑修的一口螭吻破邪剑,也被白发矮老者施展的外域奇术困住了。但铠甲武士身上的太乙禁法枷锁是无形的,而飞剑上却是实实在在的裹覆了一层厚重的灰色岩石。如今哪里还看得出那是一口细细长长的四尺灵剑?简直就是一块一丈方圆的灰岩,在空中慢吞吞飞旋。
冷面女修与飞天夜叉一冲到白色巨鸟前二十丈,那白发矮老者就开始“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