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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偏偏要穿越交坞城镇向北去?
而且摸走了俞和玉牌玉符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施展飞剑来刺的,却应该就是北面这道独身人影。拿走玉牌玉符的那两人,明显不yù取俞和xìng命,可方才那一剑,若不是俞和刚好推开屋门窥见,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这样说来,定当是目的不同的两拨人,玉牌和玉符只怕并不在北边那人身上,而且此人修为高深,单看方才那一剑,远隔百多丈飞刺,尚能将俞和震退五步,这份道行委实惊人。即便追上了这人,两人拼斗起来,俞和能不能占得上风还未可知。
这边俞和才沉思了一息,北面远处的人影似乎停下了脚步,转头望了望俞和。见俞和原地未动,他身形一矮,落进了一处巷道暗影中。黑暗中寒光乍闪,又是一道夺目的剑芒朝俞和飞shè而来。
俞和气极,这人太也纠缠了,自己不yù去追他,他倒寻隙出剑。
那道剑光飞得极快,虽有半里之遥,可呼吸间就到了俞和面前,俞和这次也不出剑去硬拼,提气腾身,足尖在飞剑上轻点,运起七步云真,身形一闪,就在那剑堪堪刺到面前五尺时,把身子平平横挪出去一丈,登时令那飞剑刺到了空处。
俞和满以为隔着如此距离发剑,而且剑速又是如此之快,估计施剑那人神念,未必能再cāo剑转折,可他转头一看,那剑飞出三丈,竟然还能凭空折回,倏地绕了个半圈,剑锋对准了自己背心,又飞刺了过来。
俞和把手朝身后一挥,丹霞寒池双剑交错而出,“锵”的一声轻响,将那飞剑斩成了三段。这次可能是隔着太远,加上又转折了一次,反震之力已不如先前的那一剑,但也将俞和震得凭空翻了个筋斗,这才能卸尽力道,稳住身形。
低头一看,地上三截断剑,也就是最寻常的玄铁法剑而已,难怪施剑那人毫不吝惜,一把接一把掷了过来。
俞和也不敢再悬在天上,惹人注目。急忙收了剑光,蹲在一处屋顶上。这种玄铁法剑制作简易,材料也常见,要是那人随身带了百来柄剑,一剑又一剑的发来,或者干脆一口气飞过来几十剑,那倒真是难缠。
交坞城中一片静悄悄的,除了穿街过巷的打更人和扶墙而行的醉汉,再没什么声响走动。北边那人又翻身上了屋顶,站在高处朝俞和这边望了望,就又朝北面腾身而去。
俞和再看不见那人之外的可疑身影,只好远远的跟着那人朝北穿城而过。心知若是止步不追,今晚只怕要时时提防飞剑暗袭。
出了交坞北围,那人身化黑烟,贴着白茫茫的沙地一路不紧不慢的飞掠,中间折向西北,又走了大约五里路。前面有片密林,这人在树林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俞和,这才一跃进了树林中。
逢林莫入的道理,俞和是懂的。隔着半里多地,俞和远远的看着那yīn暗的树林,心里分明有种感觉,林中暗处的那人,正拿飞剑的剑锋遥指着自己的咽喉。
可对面的密林中半晌也没有一丝响动,好似那人也凭空消失了。俞和猛的一省:“莫非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难道这人是先前那两人的护法,连连出剑挑衅,就是故意要引自己一路向北穿城来此,而那两人带着玉牌和玉符,早从南边逃远了?”
如今夺回玉符和玉牌才是关键!想到此处,俞和手诀一起,便要以身合剑,向南疾飞。
可恰在此时,那密林中猛然升起一道森然的气势,一线无形杀机,牢牢的锁住了俞和。俞和顿觉得整个背脊上一片冰冷,寒毛倒竖,连忙扭身去看。
一连三十六道剑光,流星般的从林中飞起,有的笔直朝面门前胸突刺过来,有的划过一道弧线,将俞和身周四面与头顶脚下的空间尽数封死。三十六柄飞剑杀意毕现,隐隐似乎结成了一道剑阵,剑发寒光,夺人心魄。
尤其是每一道剑光,不仅速度快极,而且无声无息,让人没法听声辨位,眼光可见的飞剑还可躲避格挡,身后的飞剑却难以测知方位,端是一必杀之局。
俞和御剑而起之时,也暗暗提放了对方暴起发难,可想不到那边出手就是这般必杀的招数,眼见剑光如流星纷至,剑气未及,剑意已罩定了周身。俞和心里一翻,只凭手中双剑根本挡不住这三十六道飞剑攒击。
丹霞与寒池双剑绕身疾旋,俞和伸手在胸前紫宫穴中一引,白玉剑匣凭空祭出,浮在俞和头顶。白莹莹的玉光好似一轮皓月当空。
俞和张口喷出一道jīng纯的真元,手指白玉剑匣大喝道:“收剑!”
白玉剑匣发出嗡的一声轻鸣,龙虎如意玉扣一转,匣盖自开。剑匣口对着三十六道剑光只一旋。那三十六道飞剑骤然间同时一滞,定在半空中;剑匣又一旋,三十六道飞剑齐声长鸣;白玉剑匣再一旋,三十六道剑光好似rǔ燕归巢,竟弃了俞和不顾,径自飞进了白玉剑匣中。
这剑匣当空自转,那云髓琼玉中的云纹,全都溢出玉石,散做一片白蒙蒙的霞光云气,裹在当中的那具玉石剑匣好似透明,里面困着一团刺目的银光翻腾不休。可剑匣的匣盖“咔”的一声自行重新合拢,龙虎如意玉扣锁死。白玉剑匣倏然落下,虚浮在俞和的左肩侧。
俞和只觉得从剑匣中传来一道纯正浩然的剑气,双手剑诀一起,贯入丹霞与寒池双剑,直扯出两道二十余丈的恢弘剑光来。剑光一道苍蓝,有寒气弥漫,一道赤红,有烈焰熊熊,两道剑光一搅,俞和以身合剑,朝半里外的树林直撞过去。
半里之遥眨眼便至,水火二气一搅,树木皆作飞灰而散。
远远的有个黑衣人站在树下,见俞和御剑斩来,倒也并不怎么惊慌。他左手中握着一柄暗金sè的雕花长弓,那弓身足有一丈多长,右手带着个硕大的墨玉扳指,在腰间轻轻一抹,就有柄玄铁长剑拈在指尖。他以剑为箭,把玄铁长剑搭在雕花金弓上,举臂满弦,抬头对着俞和略瞄了一眼,右手一松指,那玄铁长剑登时化作一道寒光朝俞和迎来。
“呛”的一声爆响,玄铁长剑不偏不倚的,刚好刺在丹霞与寒池双剑剑锋合璧的那一点上,有团极亮的光芒闪了一闪,那玄铁剑裂成了无数的碎片,可俞和的双剑合璧之势,被这道剑光极巧妙的一搅,自难再续。
俞和摄回飞腾的双剑,翻身落地,瞪着那持弓的黑衣人,喝道:“你是何人?你我有何恩怨,要下此杀手?”
对面的黑衣人虽然未蒙面纱,但靠得近了,才发现他脸上罩着一张淡黄sè的皮革面罩,这面罩做的倒是jīng美,唇鼻雕得与生人无异,只是没有眉毛,眼部挖开两个圆孔,可以透光视物。隔着这皮革面罩,也看不出黑衣人长得什么模样,脸上有何神sè表情。
俞和拿剑指着黑衣人,可半晌也不见他作答,心中更是怒气勃发:“你我远rì无怨近rì无仇,我身上也无什么财物可以给你,你这般连施辣手,可是失心疯了么?”
对面黑衣人依旧不作答,只是默默的把长弓往地上一插,慢悠悠的退下了手上的扳指,收进怀里。左右手掌互握在一起,揉了揉手腕。
俞和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黑衣人斜目看了俞和一眼,那目光中,似乎有万千剑气生灭!
黑衣人将两手分开,平举在胸前扣成剑诀,肩头一晃,自背后升起两道苍白的剑光,凭空一交错,如把张开的剪刀似的,直朝俞和颈间剪来。
这黑衣人的剑光委实快到了极点,剑光方才一起,就剪到了俞和肩侧二尺,幸好俞和刚才退了一小步,不然根本不及躲闪。
电光火石中,俞和朝地上一扑,头顶“咔嚓”的一声脆响,一大片黑发洒落下来。
俞和也来不及去摸头顶,就地一滚,翻身向后跃起,双手齐挥,剑作雷雨式,幻化出漫空暴雨惊雷,朝那黑衣人席卷过去。
可雷雨轰然落下,却全扑了个空,黑衣人的身形一扭,留下雷雨剑圈中的,只是一道残影罢了。
俞和心里一凉,也不去收回飞剑,脚下连踩七步云真篇的步法,眨眼间换了三处方位。
一边不停的变幻脚步,一边探查黑衣人的行迹,终于眼神扫过右边三丈外的树顶,才发现那黑衣人直挺挺的站在树冠下的枝桠上,抱臂冷眼看着这边,头顶两道剑光游移不定。
俞和引剑去刺,可黑衣人头顶的剑光一闪,后发先至,令俞和不得不分神去挡,双剑一交,顿觉得好似有个极寒的冰锥在神念中狠狠刺入,俞和半边身子登时麻了。连忙催运真元,可那黑衣人头顶的另一道剑光发出刺目的寒光。
俞和顿觉不妙,脚下发力,身子如箭似得倒窜,竭力想拉开距离。
可那黑衣人却凝剑未发,脚下一跄,上半身猛然抖动,似乎勉强躲闪了一件什么暗器。他身形直直的一拔,朝空中升起,脚下那颗大树无声无息的断成了数截。
俞和把心一横,伸手一拍白玉剑匣,那剑匣对准了空中的黑衣人,龙虎如意玉扣一松,匣盖骤然滑开,剑匣中有团刺目的剑芒绽现!
第五十八章暗施援,留血字
一道直yù贯穿天地的恢弘剑光,从那白玉剑匣中喷薄而出,仿佛是把之前被玉匣收去的三十六道剑光,合为了一剑。
黑衣人身在半空,眼见剑光shè到胸前三丈,刚想拧身躲闪,可不知怎的,左右稍挪了半寸,便僵住不动,好似有圈看不见的利刃牢笼,绕在他身边。剑光迫近到胸前一丈,黑衣人脸上的面具骤然炸碎,张口喷出了一道金光。
金光中有片小小的玉符,玉符上闪烁着血红sè的云篆。
剑光直刺在玉符上,便宛如一道白瀑,自山崖上直落而下,冲在岩石上面,撞成漫天水花。藏在剑光中的三十六柄玄铁飞剑,几乎同此刺中了小小的玉符,玉符外面笼着的金光猛然一震,散出一大圈淡金sè的光晕,三十六柄玄铁剑齐声哀鸣,登时尽成铁屑。
那黑衣人伸袖遮住了面孔,也不再管那玉符,只朝密林中的某处看了一眼,便再不回头,身化狂风,朝西面遁去。
俞和抬头去看,那玉符抵住了剑光一击,金光微微闪了闪,便彻底碎裂了,被风一吹成了粉尘。
“这定是暗中有人帮忙,否则今晚就要埋骨于此!”俞和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这黑衣人也是个剑修,而且jīng擅弓技,能把飞剑术融入弓shè术中,奇思妙想,很是不凡。单论剑术和真修道行,只怕也能同师门宿老们相当。幸好自己炼成了这古怪的万化归真白玉剑匣,一举收摄了三十六道剑光,最后那一合交手,若不是暗中有人出手相助,逼得黑衣剑修露出身形破绽,只怕俞和便横尸当场了。
也不知暗中那人藏身何处,走了未走,俞和抱拳向天,一揖到地。
“阁下救命援手之恩,俞和绝不敢忘,他rì因果循环,定当有报!”
海风拂过密林,只有枝叶的沙沙声响回应。俞和转身走出树林,返回交坞城中,他展开身法,把城中的大街小巷循了个遍,又绕着城镇搜寻了三圈,可却是一无所获。满心抑郁的回到客栈中,却再也定不下神。翻身上了屋顶,整个下半夜,便大睁着双眼,到处扫视,盼能找到那一男一女的行迹,可除了偶尔的几只海鸟,就再没有什么影子掠过附近。
心里念头翻来翻去,有心求师门来救,可玉牌已失,手边再没了传信的玉符。一想到传信玉符,俞和好一阵子揪心,那一对夜行男女竟把他同陆晓溪说话的玉符也盗走了,若这玉符万一有什么闪失,俞和与陆晓溪这便从此失去了联系,重逢更是渺茫。
俞和心中横生邪火,几yù起身狂嚎,却又怕惊扰了凡俗,无耐之下,只好伸手将身边的瓦片全捏成了灰粉泄愤。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rì出东方,南边的恒鼎园中,传来几声铜铃声响。
俞和转头遥望了一眼恒鼎园的方向,心中暗叹,这下连地脉元水都没了,之前答允了广芸大家,分给她五十斤,到时人家来要,可如何交代才好?莫非要厚着脸皮,找谢年生去讨么?
想到那仙女一般的广芸大家,俞和眼睛忽然一亮,“师尊不是将自己的传讯玉符留了一道给广芸大家么?那自己去找广芸大家借玉符一用,便可将昨夜一切告知师尊。”
可转念又一想:“师尊才将十万符钱交给我,临走前嘱咐过要好生保管,这师尊只怕刚回到门中,就得知符钱丢了,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我是不是再设法找找,说不定还有些希望寻回玉牌玉符。反正如今丢都丢了,或可努力去找找看,等到实在无望时,再告知师尊为好?”
可希望一起,俞和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尤其听到海cháo声响,就记得陆晓溪说她刚到门中,被这cháo声吵得难以入睡,心里更是乱成了一团麻,只盼师尊还在身边,施展天大神通随手一抓,就把那一男一女两个蟊贼凭空擒了出来,老老实实的奉还玉符和玉牌。
一顿胡思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