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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两个男人向他们走过去,其中一个人大概是喝醉了,走路的姿势有些歪斜,另一个人一直想把他拉回去。
“老……老子有的是钱……你算个什么东西!”喝多了的男人借着酒劲,向静雪吼了一句。周墨仔细一看,觉得他有点眼熟,像是酒桌上见过几次的某公司老板,一个包工程的暴发户,和他一个叔叔很熟,常在一起打牌。他故意没有立刻就上前去,想看看静雪会如何处理。
静雪要发作,却被大堂经理拉住了,大堂经理大概是怕得罪大客户,不敢帮静雪说话,只得劝静雪息事宁人。静雪不买账,随手从附近的桌子上夺过一杯果汁浇在那个喝多了的男人脑袋上。
那男人炸毛了,骂骂咧咧的要打静雪,被身边的朋友死死拉住才没有得逞。周墨看到这个情形,知道是自己该出面的时候了。他走过去,向大堂经理询问几句,大堂经理一见老板来了,如遇救星,忙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王老板和几个朋友在包间里消费,想找曾小姐过去陪着喝一杯,曾小姐不答应,结果闹起来。”大堂经理为难的看了一眼静雪。“胡闹,我们是五星级酒店,又不是夜总会,怎么能乱来。”周墨眉头一皱。
那位王老板看到周墨,来了气势,嚷嚷道:“周二公子来了正好,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居然找这种操蛋女人来拉琴,老子赏脸找她去坐坐,她非但不领情还泼了老子一脸果汁。你看看今天这事怎么办?”
他故意要让周墨难堪,等着他赔礼道歉。周墨的几个叔叔当年都对周墨的身份颇有微词,碍于周墨爸爸,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周墨爸爸去世的时候,家产大部分给了周墨,周氏集团四分五裂,周墨和几个叔叔虽然不至于闹僵了,却也是来往甚少。只是他这几个叔叔都持有公司股份,平时生意场上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面子上还是要应付的。然而即便是如此,他几个叔叔私下里还是不会说他什么好。
“王老板想我们怎么赔罪呢?”周墨耐着性子和他周旋。王老板猥琐的看了静雪一眼:“这妞儿泼了老子一脸果汁,就得替老子舔干净,伺候舒服了,老子出钱把她包了。”静雪气得要命,骂道:“你他妈去死。”
周墨看着王老板洋洋自得的挑衅神情,淡淡一笑,出其不意的给了他一拳。这一拳下去,王老板鼻子都歪了,鼻血哗哗往外冒。在场的人都很吃惊,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局面。大堂经理更是呆在那里,几个保安看到周墨在场,也没人敢上前。
“滚!以后别让我看到你撒野,不然见一次打一次!”周墨接下来的话彻底打击了王老板的气焰。他原本仗着酒劲想看周墨的笑话,没料到自己成了众人的笑料。酒醒了,知道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也不敢再闹,灰溜溜的被朋友拉走了。
静雪吃惊的看着周墨,一时间竟没有认出他来,看他的穿着和大堂经理对他的态度,猜测他是个有身份的人,却没想到他会出手帮她。就在她犹疑的时候,看到大堂经理暗中向她使眼色示意她离开,赶忙回休息室去了。
静雪走进休息室,坐下喝水。周墨跟进来,静雪见他关上门向自己走过来,心里忽然忐忑,戒备的看着他。
“你现在的男人给你多少钱?我出三倍,你跟我一年。”周墨凝视着静雪白皙秀美的脸蛋儿,看到她的表情在瞬间起了变化,意料之中。静雪下意识的抬手,想把水杯里的水泼到周墨脸上,却被他紧紧的捉住手腕,动弹不得。
“别激动,我只是提议,你好好考虑考虑再答复我。”周墨松开手,莞尔一笑,掏出名片放到桌上。他看了名片一眼,示意她随时可以按照名片上的联络方式跟他联系,退出了休息室。
静雪气得头昏,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他和别的男人一样无耻,亏自己刚才还当他是绅士。无意中看了名片一眼,微有些诧异,周墨,这个名字很熟悉。
她赶忙追出去,叫住他,声音里有一丝惊喜:“周墨!”周墨回过头来,向他笑:“你终于认出我了?”静雪跑上来,认真的看着他的脸,奇道:“你整容了,怎么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我整容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周墨好笑的摸摸自己的脸。他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肤色,胡子也早已刮的干干净净,不像一年前那样邋遢随意,光洁的脸养尊处优,难怪她会认不出来。
“你比那时好看多了。”静雪大大咧咧的笑。周墨眼睛一眨,笑谑:“是吗,我脱胎换骨了,你愿意接受我刚才提议吗?”静雪眼珠转转,以为他又在开玩笑,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少来啦,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小心我捉蝴蝶来咬你。”
“如果我是当真的呢?你愿意跟我吗?”周墨凝视着静雪的脸。近看,她的皮肤细如白瓷,两颊是温润的粉色,蓝灰色的美眸如深潭秋水,难怪刚才那个王老板一眼就看中她,果然是个美人儿。
“你算了吧,在我眼里,你无性别,只是一堆器官。”静雪呵呵的笑。周墨轻抚静雪的褐色秀发,笑谑:“你都能变回公主,我就不能从器官进化成人?宝贝,你永远都是这么残忍。”静雪瞪他一眼,回休息室去了。周墨看着她,有些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于时间无垠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遇到了,说一句,嗨,你也在这里。
第四类情感
两人一起去餐厅吃饭,静雪告诉周墨,她已经在S市住了一年,打算在这里念完四年音乐学院的课程。
“既然决定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干嘛不买套公寓呢?”周墨有点奇怪的问。静雪道:“太麻烦了,住在酒店里三餐都是现成的,每天还有人收拾房间,安全也有保障。”周墨这才点点头:“住酒店的确是省事。”
她一直渴望有一个家,可总不能如愿,买套公寓容易,把它当成家就难了,一个人住,生死有命,怎么着也像是少了点什么。万一哪天突发怪病或是遇到图财害命的劫匪,死在公寓里,搞不好尸体臭了才能被人发现。死不可怕,死得莫名其妙才可怕。
“刚才那个人是你们酒店的大客户吧,你不怕得罪他呀?”静雪转移话题,问起之前那件事。“我怕他干什么,那种暴发户狗屁不如,我不在乎酒店少了一个这样的客人。”周墨不屑一顾的说。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况且你这样的美女遇到麻烦,正是给了我英雄救美的机会,我不表现表现怎么令你印象深刻呀。”静雪知道他是开玩笑,轻声一笑:“你是拿准了他不敢得罪你吧,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是不敢。”周墨并不否认这一点。他是聪明人,不会头脑一热就冲动的乱挥拳,生意做久了、做大了,人在江湖谁没点朋友和对头,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必放在眼里他拎得清;她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他早就在一旁静观事态,只要他出面了,就说明他成竹在胸。
周墨爸爸是大院出身,家庭背景优越,本人也很精干,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深圳刚建立特区的时候,很多人南下经商,他爸爸和叔叔们就是最早的那批人,经过多年积累,在S市黑白两道颇有些势力,一般生意场上的人都不敢轻易开罪周家人,因此周墨对王老板之流的暴发户也根本不看在眼里。
“我怎么看你也不像个酒店老板,说实话,你不像生意人。”静雪睁大眼睛,怎么也不能把他和五星级酒店老板联系在一起,然而眼前的他又分明和旅行时判若两人。那时的他落拓不羁、风流倜傥,像个流浪汉,而此时他衣冠楚楚、有礼有节,一副商界精英样子。
周墨挑着眉笑道:“人不可能只有一面,我不是英国绅士,在非洲的原始森林里也穿着西装进餐。”他故意抻着脖子打量她:“我也没想到,原来你这么漂亮,我怎么早没发现呢?”静雪往后一退:“干嘛把脖子伸这么长,像长颈鹿似地。”“我近视眼,不靠近一点看不清。”周墨不以为然的哈哈一笑。
“既然你是这家酒店的老板,我那高昂的总统套房房费,你能不能给我打点折呀?”静雪俏皮的眨眨眼睛。周墨看她一眼,逗她:“你不是说你有的是钱。”这是她当时的原话,他说出来揶揄她。她大笑,托着腮:“是啊,我穷的只剩钱了,除了钱我一无所有,我之所以到处旅行就是因为我没有家,才不得不四海为家。”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享受旅行的乐趣。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我就曾徒步穿越北美大陆,在路上的感觉能让我心境平和,回到都市里,我才能更加投入的工作。”周墨把他的情况告诉静雪。他的家族在S市起家,从事酒店餐饮业、房地产业近三十年,已经把高档酒店开到美国去。
静雪耐心的听着,点点头:“你那时说你家是大家庭,我就猜到你一定是个世家子弟。”“我算不上世家子弟,我只是个私生子。”周墨慢悠悠的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静雪耸耸肩,表示对他是什么身份并不介意。“你却从未对我说起过你的家世,比如你为什么会这么有钱?”周墨狡狯的看了静雪一眼,想从她嘴里套点话出来。他后来派助理去调查了她,她孤身一人住在酒店里,并没有和什么男人来往,于是他非常好奇她的身世。
静雪喝了口酒,嘟着小嘴:“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只要我不偷不抢,警察也无权调查我,何况是你。”她对人总是保存着三分敌意,周墨也习惯了,见她不肯说也就不再追问。朋友之间贵乎之心,对方是什么身份,其实没那么重要。
“我没想到你会住在S市,我记得你那时说过你有亲戚在L市,为什么不回去?”周墨记起这个细节。静雪告诉他,她回国是为了参加好朋友的毕业典礼,朋友决定留在这个城市发展,她恰好也想进S市音乐学院,就留了下来。
“你的大提琴拉的不错。”周墨称赞一句,低头看着自己盘中的水果沙拉,叉了块猕猴桃放在嘴里慢慢的嚼。“这个世界上我感兴趣的东西不多,拉琴是其中之一。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开始教我拉琴了。”静雪提起去世的妈妈,心里的伤感总是无法释怀。
“会弹钢琴吗?”周墨放下水果叉,看了静雪一眼。静雪点点头:“会一点,我在学校学过,我表姐也教过我。”“待会儿弹支曲子给我听听。”
“你想听什么曲子?”静雪问。“《Danny boy》,听说过吗?”周墨沉吟着问静雪。静雪不假思索的嗯了一声:“爱尔兰民谣,写父子诀别。”“更像情人间离别。”周墨漫不经心的说。静雪目光一斜,注意到他的神情,默默垂下眼帘。
咖啡茶座的音乐岛上,静雪走到钢琴旁坐下,试了试琴音,弹起那首荡气回肠的爱尔兰民谣。随着琴声她轻轻歌唱,周墨伫立一旁静静聆听,缠绵的琴曲和歌声令他的思绪飘远,想起很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喜欢弹这首曲子。
Oh ;Danny boy; the pipes the pipes are calling from glen to glen
and down the mountain side。
The summer's gone and all the flowers are dying。
Tis you; tis you must go and I must bide。
But e ye back when summer's in the meadow;
or when the valley's hushed and white with snow。
Tis I'll be here in sunshine or in shadow。
Oh Danny boy; oh Danny boy; I love you so!
And if you e; when all the flowers are dying;
if I am dead; as dead I well may be;
I pray that you will find the place where I am lying ;
and kneel and say an ave there for me。
l hear; though soft you tread above me。
And all my grave shall warmer and sweeter be。
Then you will kneel and whisper that you love me;
And I shall sleep in peace until you e to me。
静雪的背影像极了她,就连弹琴的手势也像,周墨的眼角有点湿润。弹到一半时,静雪顿了顿,才又继续,周墨注意到她肩膀抽动,知道她是在哭,没有过去打扰她。静雪自己调整了情绪,琴声继续。
她和他一样,尘封了许多伤心地往事。尽管他们都还年轻,却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