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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幽灵指示说。莫凯的手一阵挥动,就传递了一幅景象进入斑衣巫师的心中,那是一个身穿黑斗篷的骑士狂奔过冻原。缰绳已经因为马的汗水而转白,然而这个骑者还是毫不怜悯地继续催赶。
“半身人就是在躲这个人。”莫凯解释说。“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个骑士追赶他的目的。”即使告诉丹帝巴这件事也使得幽灵很恼怒,但是莫凯没有办法拒绝他这个对头的命令。虽然如此,他感到这个巫师意志的束缚快要松懈下来了,而且猜想这次的召唤已接近尾声。
丹帝巴暂时停下来去思考这些情报。莫凯告诉他的东西没有一个跟碎魔晶的直接相关。但是至少他知道了这四个朋友并不打算在路斯坎逗留。而且他已经发现了一个可能的同盟者上个更进”步的情报来源。黑斗篷骑士一定是强到让半身人难缠的一伙都上路逃亡了。
当莫凯的顽抗造成突如其来的牵引力打破了丹帝巴的凝思时,他正在盘算下一步的行动。他大怒之下用威胁性的眼光瞪向幽灵,并解开皮卷。“大胆!”他咆哮道,虽然如果他将他的能量投入意志力的搏斗里面的话,他还可以再控制幽灵一阵子,然而他还是开始念诵皮卷的内容。
莫凯退缩了,虽然他是有意识地将丹帝巴激怒到这个程度。幽灵能够接受这样的折磨,因为它标志着这场讯问的结束。而莫凯很高兴丹帝巴并没有强迫他透露在远离路斯坎,刚越过十镇边境的冰风谷中所发生的事件。
当丹帝巴所念诵的内容扰乱了他灵魂的和谐时,莫凯将他心神专注的焦点移到了几百哩外,来到从十镇当中最隐蔽的布理门镇中出发的一群商队的景象上,来到了一个勇敢的年轻女人加入这些贸易商的景象上。幽灵对于知道她至少能暂时免于斑衣巫师的探询而感到欣慰。
这并不代表莫凯是为他人着想的;从来没有人指出他富于这项个性。他只是对在任何事情上隐瞒这个曾经安排谋杀他的奸人感到满足。
凯蒂布莉儿红棕色的卷发在她的肩上飘荡。她高坐在前一天从十镇出发前往路斯坎商队的头一辆马车上。她并不曾被凛冽的寒风扰乱心神,眼睛只是盯着前方的道路,寻找杀手曾经走过的痕迹。她已经把有关恩崔立的消息传给了凯西欧斯,而他也会将这个消息公告给矮人周知。凯蒂布莉儿很怀疑她是否能在战锤一族组织他们的追捕之前,想到自己跟着商队偷偷溜走的借口。
但是只有她曾经实地看过杀手的模样。她知道如果矮人们尾随而至正面攻击他,因着为芬德和葛若罗复仇的热望而使得戒心一扫而空的话,那么这一族将有更多人死在他的手下。
也许算是自私吧,凯蒂布莉儿决定将有关这个杀手的事情算成自己私人的事。他曾经让她惊慌失措,让她接受多年的艰苦训练毫无用武之地,使得她看来成了一个因恐惧而颤抖的小孩。但是她已经是个女人,不再是小女孩了。她必须要自己去回应情感上的耻辱,否则这道伤痕将会缠着她直到坟墓,在她发掘自己真正潜力的道路上永远阻碍住她。
她也许能在路斯坎找到那群朋友们,并且对他们作出警告,然后一起防备阿提密斯·恩崔立。
“我们已经走得很快了。”第一辆车的驾驶人向她保证,他很能体谅她想要赶路的欲望。
凯蒂布莉儿并没有看他,她的眼睛还是盯着前方的地平线。“我的心告诉我这不够快。”她叹气说。
驾驶者好奇地看着她,但是他也知道最好不要再逼问她。她一开始就明说她要做的是她个人的私事。而且身为布鲁诺·战锤的养女、素孚名望的优秀战士,商人们认为有她同行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并且尊重她保有隐私的欲望。此外,在他们出发前那场非正式会议的辩论中,他是其中一个曾经热烈支持她的驾驶人。“只要我一想到要连盯着马屁股看接近三百哩路,我就很希望身边能坐着个女孩子!”
他们甚至为了配合她而改变了出发的日期。
“别担心,凯蒂布莉儿。”驾驶人保证。“我们会带你过去的!”
凯蒂布莉儿甩开脸上被吹动的头发,看着眼前地平线上的落日。“来得及吗?”她轻柔地问,知道她的叹息一离开双唇,就只会消散于风中。
第五章 峭 壁
当他们一行四个人沿着米拉尔河的河岸行走时,是崔斯特在带头,他们希望尽快和路斯坎离得越远越好。虽然他们已经很多小时没睡过觉了,然而他们在千帆城中的遭遇却激发了他们的肾上腺素沿着血脉流向全身,并没有一个人觉得疲倦。
那一夜,好似有些神奇的东西悬浮在空气中,那是一种清脆的鸣声,让最精疲力尽的旅人带着哀愁闭上眼睛仔细聆听。从高处春季融雪那里流出、飞逝而下的溪水,在暮色中闪闪发光,上头的白沫捕捉住了星光,并喷出宝石般的小水滴将星光还给天空。
一行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他们的警戒心,恢复到平时的戒备状态。他们不再感到四周潜伏着危险,只感受到春夜刺骨而提神的寒气以及天空那如同谜一样的吸引力。布鲁诺让自己沉浸在秘银之厅的梦中;瑞吉斯则回到了卡林港的回忆里;即使是与文明初次相遇即遭到厄运,而感到心灰意懒的沃夫加,也觉得自己的灵魂飞了起来。他想起在辽阔冻原上相似的夜晚,那时他梦想着那些在属于他的世界地平线以外的事物。现在,他已经越过了那条地平线,而他只发现到一个重要的东西不见了。有一件事让他自己感到讶异,并且违反了他否定这些安逸想法的冒险本能,那就是他现在最希望凯蒂布莉儿,他从小钟爱的女子,能在这里与他分享今夜的美丽。
如果其他人没有被今晚各自的思绪吸引出神的话,他们不会没注意到崔斯特也踏着喜悦轻快的脚步。对黑暗精灵而言,当夜幕笼罩大地,这样神奇的夜晚更使他确信自己有生以来所作过最重大而困难的决定是对的,那就是他选择放弃了自己的种族和家乡。在魔索布莱城,黑暗精灵的黑暗城市中,天上并没有星星闪亮。巨大洞穴黯然无光的顶上那些冰冷的岩石,并不会拥有无法解释的魅力,勾引着人们的心弦。
“我们种族因为走入了黑暗而丧失了多么多的东西啊!”崔斯特向夜细语着。无尽的天空谜一般的吸引力带着他灵魂的喜悦越过了正常的界限,并且向着重重宇宙许多不可解的问题打开了他的心灵。他是一个精灵,即使他的肤色是黑的,在他的灵魂深处仍然保有着跟地表近亲们一样和谐的喜悦。他怀疑这种感觉在他的同族中是不是很普遍,它们真的还留在所有黑暗精灵的心里吗?抑或是种族纯化的无限岁月已经熄灭了他们心中的火焰了呢?在崔斯特的认定中,也许他的种族退到地底深处所遭受到的最大损失,就是只因为想法的缘故而丧失了思索存在之灵性的能力。
当晨曦模糊了星光,米拉尔河水晶般的光泽也渐渐褪了下来。一行人在河堤边一个足以掩蔽的地点扎营时,它造成了大伙儿一种没说出来的愁绪。
“这样的夜晚是少有的。”当东方第一道光线从地平线上蔓延时,布鲁诺说。他的眼角泛出微光,重视现实的矮人很少会有这样的感动。
崔斯特注意到了布鲁诺如梦的幸福感,并且想起了他往昔跟布鲁诺在布鲁诺岩度过的许多夜晚,这是在十镇的矮人谷中他们的特殊会面地点。“真的很少。”他赞同说。
伴随着无可奈何的轻叹,他们开始动作,当布鲁诺和瑞吉斯检验他们在路斯坎获得的地图之时,崔斯特与沃夫加也开始吃早餐。
尽管布鲁诺对半身人有所抱怨和嘲笑,然而他还是强迫自己相信瑞吉斯是因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除了他们的友谊之外)与他们同行。虽然他把自己的情感掩饰得很好,然而当瑞吉斯在他们从十镇上路前最后一刻,愤怒而又气喘吁吁地请求加入这次冒险之旅时,布鲁诺其实是非常高兴的。
瑞吉斯是他们几个人之中对世界之脊以南的情况了解得最清楚的人。布鲁诺本身已经有将沂两个世纪没有出过冰风谷了,而当时他只是个嘴上无毛的幼小矮人。沃夫加从未离开冰风谷一步,而崔斯特在地表上的游历仅限于夜间冒险,从一个阴影跳跃到另一个阴影下,而且避开了他们一伙人要寻找秘银之厅所必须经过的地方。
瑞吉斯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兴奋地对布鲁诺回忆他在地图上每个地点发生的经历,特别是米拉巴,北方拥有巨大财富的矿都;以及深水城,南方海岸名符其实的光辉之城。
布鲁诺的手指滑过地图,在研究实际地势的特点。“我比较想走米拉巴,”他终于开了口,手指敲着挤在世界之脊南麓的城市标记。“至少我知道秘银之厅是在山里头,而不是海边。”
瑞吉斯只考虑了布鲁诺的结论片刻,然后突然把手指指向另一个点,用地图的比例尺来算的话距路斯坎大约一百哩,并且在更深的内陆。“长鞍镇,”长鞍镇(Longsaddle):一个位于米拉巴以南的小镇。他说,“在到银月城的半路上,而且刚好在米拉巴以及深水城之间。这对我们要找出正确路线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这是一座城市吗?”布鲁诺问,因为它在地图上的标记只不过是个小黑点。
“一个村庄。”瑞吉斯纠正说。“那里没有多少人;但是有一个巫师的家族:哈贝尔,他们已经住在那里多年,并且对北地了若指掌。他们应该会欣然帮助我们。”
布鲁诺搔了搔他的下巴,并且点头。“应该这样走比较好。我们在路上会看到些什么呢?”
“许多峭壁,”瑞吉斯承认,当他想起这些地方的时候显得有些气馁。“荒凉而且充满了半兽人。我希望我们有别的路可走,但长鞍镇似乎仍是最好的选择。”
“北地的所有路上都隐藏着危险。”布鲁诺提醒他。
他们继续仔细察看地图,在这个过程中瑞吉斯忆起越来越多的事情。上面有一排不寻常而且没有识别的标记,特别有三个,在路斯坎正东边几乎排成一直线,直到潜行森林南方的河道网,吸引了布鲁诺的视线。
“列祖丘,”瑞吉斯解释说。“乌司嘉族的圣地。”乌司喜族(Uthgar):为冰风谷蛮族的表亲,被称为天马部族(thetribeofskyPonies)。
“乌司嘉族?”
“野蛮人,”瑞吉斯冷冷地说。“就像冰风谷的一样。也许他们更清楚文明世界的运作之道,然而他们的勇猛却不逊于其他蛮族。他们分出去的部落遍北地,在荒野中飘荡。”
布鲁诺由于体谅半身人的惊慌丧胆而叹了一口气,因为他自己对于野蛮人的生活方式以及武力的强大太熟悉了。半兽人比起来算是不怎么难应付的敌人了。
当他们两个结束讨论之时,崔斯特正大字形地躺在延伸到河面的树荫下,而沃夫加正在吃他的第三份早餐。
“你的下颚还在为食物蠕动,我看见了!”当布鲁诺注意到锅里剩下一些不怎么好吃的部份时,他喊道。
“真是一个充满冒险的夜晚。”沃夫加高兴地回答,他的朋友们都很高兴昨天打那一架并没有在他的心中留下伤痕。“好好吃一顿、睡一觉,然后我又准备好要再次上路了!”
“你最好先别太安逸了!”布鲁诺命令说。“你今天值班守望白昼的三分之一!”
瑞吉斯环顾一下四周,觉得很困惑,他总是对工作量的增加反应特别快速。“三分之一?”他问。“为什么不是四分之一?”
“精灵的眼睛是为夜晚预备的。”布鲁诺解释说。“当白昼过去,让他预备好为我们找路。”
“我们的路在哪里?”崔斯特躺在他绿草如茵的床上问道。“你已经决定了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了吗?”
“长鞍镇。”瑞吉斯回答。“先向东再向南走南两百哩,要绕过绝冬森林,穿过峭壁群。”
“这个名字对我而言很陌生。”崔斯特回答。
“哈贝尔家族的家乡。”瑞吉斯回答。“一个以殷勤款待来客的好特质闻名的巫师家族。我在去十镇的路上曾在那里度过了一些时光。”
沃夫加反对这个意见。冰风谷的蛮族蔑视巫师,他们认为这种黑暗的艺术只有懦夫才会去使用。“我不想看到那个地方。”他直说。
“谁问你了?”布鲁诺咆哮说,而沃夫加发现自己放弃了这个坚持,就像一个儿子在被父亲责骂时拒绝再顽固地争辩一样。
“你们会喜欢长鞍镇的。”瑞吉斯对他们保证。“哈贝尔家族真的赢得了好客的名声,而长鞍镇的奇妙将会让你们看到你们对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