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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崔斯特向他保证。
“那头豹呢?”
“关海法已经扮演完了他在这场战役中的角色,”黑暗精灵回答说。“我会马上送我的朋友回家。”
布鲁诺听到这个答案很高兴;他并不信任黑暗精灵的神奇魔兽。“那不是自然的东西,”他走下布理门小径向十镇聚集的军队前进时说。
布鲁诺已经离得太远了,所以崔斯特听不清楚他在念些什么,但是黑暗精灵太了解矮人了,猜得出他的喃喃自语大概是什么意思。他能了解布鲁诺跟很多其他的人对不可思议的豹所感受的不安。使用魔法是他们地底世界族人很出名的一部份,也是他们每天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事实,但是这在地表的种族间却是较为稀少并且不被了解。特别是矮人会对这一类事物会感到很不舒服,除了他们自己常常制作的魔法武器与铠甲之外。
然而黑暗精灵自己从遇见关海法的第一天就毫不忧虑。当时这头豹属于玛索吉·赫奈特,属于在巨大的魔索布莱城中地位崇高的某个显赫家族,那是一个魔王为了交换玛索吉对付一些麻烦的侏儒而给他的礼物。在当年地底城市的生活中,崔斯特与这头豹有着密切的接触,而且常常是被计划好的。他们彼此的情感到后来胜过了豹与原来主人的关系。
关海法甚至曾在崔斯特几乎死定了的时候救过他,就好像豹在看顾保护黑暗精灵,虽然那时崔斯特还不是它的主人。崔斯特独自离开魔索布莱要到邻近的城去,成了洞穴钓客蟹的猎物,那是一种住在黑暗洞穴中的蟹形动物,平常躲在坑道高处的壁笼里,然后放下一条看不见又有黏性的线。就像钓鱼的人一样,洞穴钓客蟹会等候,而崔斯特就像一条鱼一样落入了它的陷阱中。那条很黏的线完全缠住了他,当他在走道的石墙边被往上拉的时候,他无助地放弃了挣扎。
他知道自己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也清楚了解死亡正在等待着他。
但是这时关海法出现了,它沿着墙壁的裂缝与突出的地方往上跳到了怪物的高度。它不顾自己安危,也没人命令它,这头豹直接冲向了钓客蟹,把它从高处打了下去。怪物只求自保,想要爬走,但是关海法重重打了下去,就好像为了它攻击崔斯特而惩罚它一样。
崔斯特与豹从那一天起就知道他们是注定要在一起奔跑的。但是豹没有权力违反主人的命令,崔斯特也没有权利跟玛索吉要这个雕像,特别是赫奈特家族在地底世界的家族排行阶层里头远比崔斯特家族的地位高。
所以黑暗精灵与豹继续维持着分隔两地的战友关系。
然而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崔斯特不能忽略掉的事。关海法常常跟玛索吉一起出去袭击别人,不管是对付敌对的黑暗精灵家族或是其他地底世界的居民。豹平常都会很有效率地完成主人的命令,很兴奋地要在战斗中帮助主人。然而在某一次对地底侏儒一族的袭击当中(那是一些在地底深处挖矿的谦虚侏儒,常常倒霉地在他们的栖息地碰上这个黑暗精灵),玛索吉实在恶毒得太过分了。
在最初的攻击之后,幸存的侏儒分散到他们如同迷宫的许多坑道中。这次的袭击很成功;宝物找到了,而且被带走了,那一族人也被杀得差不多了,很明显不会再去烦黑暗精灵了。但是玛索吉想要更多鲜血。
他用关海法这只骄傲又有尊严的豹当他的谋杀机器。他派豹去追那些逃亡的侏儒,将他们一一赶尽杀绝。
崔斯特跟其他的几个黑暗精灵看见了这景象。其他人由于本性邪恶,所以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游戏,但崔斯特发现自己非常憎恶这件事。不只如此,他知道这耻辱严重伤害了豹的自尊。关海法是猎人,而不是杀手,命令它执行这种罪恶是一种严重的侮辱,更不要说玛索吉加在无辜的侏儒身上的恐惧了。
这件事实际上是长久隐忍众多愤怒的爆发点,崔斯特已经不能再忍耐了。他总是知道自己在很多层面上和族人不同,虽然他常常会害怕自己其实比自己所相信的更像他们。他很少会冷酷无情,也认为别人的死亡不只是大部份黑暗精灵所认为的一种游戏。他没办法描述这种心情,因为黑暗精灵的语言中从来没有一个字提过这种特性,但是对后来才认识崔斯特的地表居住者来说,这叫做良心。
一个礼拜后的某一天,崔斯特在魔索布莱喧闹的城外单独遇上了玛索吉。他知道这一刀下去就不能回头了,但是他没有迟疑,将他的弯刀插进了玛索吉的肋骨间。那是他一生中惟一一次杀害了自己的同族,违背了他不杀同族的信念,虽然他极端厌恶他的族人。
然后他拿起了雕像就逃,本来只打算找到地底世界无数黑暗洞穴中的一个来藏身,但偶然走上了地表。然后由于他的种族,他在人口众多的南方一个城接一个城被拒绝和迫害,所以他走上了通向边荒十镇的道路,那是无家可归者的熔炉,人性最后的前哨,在那里至少他被容忍了。
他并不太在乎甚至在这里还常常被人闪避。他已经得到了半身人、矮人们、以及布鲁诺的养女凯蒂布莉儿的友谊。
他还有关海法在他身边。
他再次拍了拍这头豹肌肉结实的颈子,然后离开布理门小径去找一个黑暗的山洞,让他能够在战役之前稍作休息。
第八章 染血的原野
野蛮人部队在中午之前进入了布理门小径。他们期盼着用战歌宣告这光荣的前进,但是他们也了解如果要成功执行迪柏那曾的计划,某种程度的隐密是很重要的。
迪柏那曾在哈夫丹王旁边行进时,很高兴看到都尔登湖上点点船帆的熟悉景象。他相信这将是一次完美的偷袭,然后他注意到有些船已经扬起了显示捕到鱼的红旗。“胜利者将得到更多的东西。”他低声笑道。当熊之部族离开主力前往塔马兰的时候,野蛮人们还没有开始唱战歌,然而扬起的烟尘会告诉一个机警的观察者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他们继续往布林·山德前进,并且当主城映入眼帘的时候,他们喊出了第一次的欢声。
都尔登湖边四镇的联合军队躲在塔马兰镇内。他们的目标是要快速强力地打击进攻这个城镇的小部族,尽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解决他们,然后冲过去帮忙布林·山德,将其余的敌军包围在两军之间。塔尔歌斯的坎普统帅这边的行动,但是他答应当地的发言人阿果瓦要由塔马兰来首先攻击。
哈夫丹的军队蜂拥进入镇里面的时候,第一批建筑被点燃了。塔马兰在九个渔业村镇里面人口仅次于塔尔歌斯,但是它的建筑分布是不规则散开的,许多房子延伸到广大的地区,房子之间隔着大道。它的居民得到了隐私和呼吸的空间,让这座城镇有一种偏僻的气氛,使人看不出它真正的人数。然而,迪柏那曾还是感觉到这个地方被不寻常地遗弃了。他对身边的蛮人之王提出了他的担心,但是哈夫丹向他保证那些鼠辈只不过是因为熊的到来而逃去躲了起来。
“把他们从洞里拉出来,烧掉他们的房子!”野蛮人大吼。“让那些湖上的渔夫听见他们女人的叫声,看见他们燃烧的城镇冒出的烟!”
但是接着一枝箭射中了哈夫丹的胸膛,深深穿过了他的血肉,刺进了他的心脏。这个震惊的野蛮人在恐惧中低头砍着还在震动的箭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喊出最后的一声,死亡的黑暗就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他了。
塔马兰的阿果瓦用他的白杨木弓让熊之部族的王永远安静了下来。然后阿果瓦发出了攻击信号,都尔登湖边四镇的部队跳了出来。
他们从每栋屋子的屋顶上跳下,从每一条巷道和街口跳出。面对着这一大群人的猛烈攻击,困惑的野蛮人们了解到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许多人在拔出武器之前就被杀了。
有些战斗经验丰富的入侵者们形成了小队伍,但是为了自己家园与所爱之人作战,并且配备着矮人铁匠们锻造的武器与盾牌的十镇部队很快就推进了。这些无惧的防守者靠着人数优势又砍倒了许多入侵者。
在塔马兰边缘的一个巷道中,两个野蛮人逃过身边之时,瑞吉斯躲在一辆小马车下面。半身人因为个人的两难问题而挣扎;他不想被人视为懦夫,可是他又不打算跳回去跟比他高大的人打。当危险过去之后,他绕回马车后面,试着要想出他的下一个行动。
突然一个黑发人,瑞吉斯认为是十镇民兵的一员,进入了巷道,看见了这个半身人。瑞吉斯知道他躲猫猫的游戏已经玩完了,现在应该是他要挺身而出的时候了。“有两个人渣跑到那边去了!”他对这个黑发的南方人大叫道。“来,我们如果跑怏一点,还能追上他们!”
然而迪柏那曾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他拼了命要活下去,所以之前决定要溜出巷道,在另一个巷道中以民兵的身份出现。他不想要留下任何目击他背叛的证人。他稳稳地走向瑞吉斯,细长的剑准备要出手了。
瑞吉斯感觉到这个逼近之人的行为有点不大对劲。“你是谁?”他问道,然而他也预料到料方不会回答了。他觉得他认识这城中的每一个人,可是他不认为自己之前看过这个人。他已经在怀疑这就是崔斯特对布鲁诺描述的叛徒了。“我之前怎么没看过你…”
迪柏那曾的剑挥向半身人的眼睛。瑞吉斯很机敏而且总是很小心,所以突然向旁边一侧身,然而剑还是削到头的侧面,他收不住力道,旋转着摔到地上。那黑发人带着无情冷血的平静,再次向他靠了过来。
瑞吉斯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向后退,攻击者步步进逼。但是接着他就撞到了小马车。迪柏那曾很有步骤地前进。半身人已经无处可逃了。
瑞吉斯在绝望中从背心里头拿出了他的红宝石魔坠。“不要杀我,”他恳求道,他拿着链子,让这个闪耀的宝石魅惑地舞动着。“如果你放我走,我就会给你这个,再告诉你哪里还有更多!”迪柏那曾看着宝石而稍微犹豫了一下,瑞吉斯大受鼓舞。“当然,这切割得非常漂亮,抵得上一头龙的所有宝藏!”
迪柏那曾的剑还是拿在前头,但是瑞吉斯在计算着这个黑发人没眨眼的秒数。半身人的左手开始要稳住,而藏在背后的右手则紧紧地握住布鲁诺为他量身打造,虽小却甚重的钉头锤。
“来吧,更靠近一点来看,”瑞吉斯轻轻地建议说。迪柏那曾完全被闪亮宝石的魔法所吸引,于是弯腰要看清楚它那迷人的光彩。
“这其实不公平,”瑞吉斯大声地哀悼说,他相信这一刻迪柏那会已经听不见他所说的任何话了。他把钉头锤上的长钉重重打在迪柏那曾的后脑勺上。瑞吉斯看到他诡计的结果,心不在焉地耸了耸肩。他只不过是做了必须做的事。
街上战斗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他躲的巷子,惊醒了他的沉思。半身人再一次按照本能来行动。他爬到已死的敌人身体下,然后在底下挣扎着,弄得看起来好像是被这个人的重量压在下面。当他检查迪柏那曾最初的一击,他很高兴他的耳朵还在。他希望这个伤重得让他垂死挣扎的景象看来更可信。
野蛮人的主力抵达了通向布林·山德又长又低矮的山丘,不知道他们在塔马兰的战友发生了什么事。在这里他们再次分开,希夫斯塔带着麋鹿部落围住山丘的东边,毕欧格则是带着其余的人直接走向那座有墙环绕的城池。现在他们唱起了战歌,希望能够进一步让十镇惊慌害怕的人们更加丧胆。
但是在布林·山德城墙后面的景象跟野蛮人想像的完全不一样。这座城本身的军队和凯柯尼与凯迪内瓦两镇的援军都拿着弓、矛以及热油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在急转直下的讽刺情况中,看不见城墙前发生了什么事的麋鹿部族之人听到了山丘上第一声死亡的惨叫,大声叫好着,他们认为死者一定是十镇毫无预备的人。几秒钟之后,希夫斯塔带着他们的人绕过了山丘的最东端之后,他们也遭遇了灾祸。蜜酒镇与道根之洞的军队固守在那里等待,野蛮人还搞不清楚是什么在攻击他们的时候就被逼得节节后退了。
然而在最初困惑的片刻之后,希夫斯塔又取回了整个状况的控制权。这些战士们身经百战,不知道什么叫惧怕。即使在最初的攻击当中有损伤,他们的人数还是比眼前的军队多,希夫斯塔确信他能够迅速解决这些渔夫,让他的人进入适当的位置。
接下来,东流亡地的军队叫嚣着冲下东方路,进逼野蛮人的左翼。希夫斯塔还是没有动摇。但才刚命令完部队改变阵型抵抗这批新出现的敌人,又有九十个身经百战且穿着重形铠甲的矮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