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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等公子睡熟了再躺下。”
“公子?”他皱起眉,手肘撑起了身子也躺坐了起来,喉间溢出一记不舒服的低哼,随即眉头皱得更紧了。
想是刚才喝了太多酒,这会头正疼呢。我倾身上前,伸出手轻柔的抚上他的太阳穴,替他揉了起来。感觉到他浑身一震,只片刻,就放软了下来,柔声呓语了起来:“为什么是‘公子’,难道不该唤我一声‘夫君’吗?”
“舒服吗?”我没理会他,自然的扯开话题,手间的力道掌握的方好。
“嗯。”他若有似无的吟了声,双眼闭着,我侧眸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连声音都是那么的醉心。静默了须臾后,他淡笑出声,自然的拉下我的身,将我安置在他身旁,很认真的开口:“默静,不用那么拘谨的。就当作还在酒庄,把我当成你的那些师兄们就好。若是懒得跟人打交道,就窝在这清园里头,娘不会说什么,缺了什么尽管开口,我都会安排给你。”
“好。”想来是他瞧见了我刚才跟师兄们闹腾时的模样,比起现在,还真是判若两人,“你……是不是除了爱,什么都肯给我?”
闻声后,他轻愣,脸色覆上了淡淡的无奈,很快就消逝了。轻点了下我的鼻尖,笑语着:“为什么不能给你爱?老人家都说日久生情,我们要携手过一辈子,往后的事谁也没个准,你又怎知我不会爱上你?”
“会吗?因为我是柳默静,还是因为……我的这张脸?”其实不想那么咄咄逼人的,可我不喜欢他对我的态度,如果不能全给我,那不如在这最初之时什么都不要给我。
如今他的温柔,在我看来更像是种施舍,因为愧疚,所以给予。
“有区别吗?”他耸肩,似乎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有,借着别人的影子摇尾乞怜来的残羹剩饭,我不屑!我宁愿公子索性将我扔在这清园里不闻不问自生自灭;若是有朝一日觉得我不待见了,那就一纸休书,胡乱掰个理由休了。”说完后,我流利的爬下床,穿上锦靴,随意披了件坎肩,扔下话径自往外头走了:“公子先睡,默静想去庭院吹吹风。”
“难道你嫁给我,为得只是一封休书,就不曾想过和我做一对寻常夫妻?”他隐压着些微不悦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比外头夜色还凝重。
“呵……公子,你我都是明眼人,何必自欺欺人,忘不掉的东西强逼着自己去忘,只会越来越深刻。”
我出声回道,声音很轻,被厚重的开门声掩盖了。我不清楚他是否听见了,又是否听明白了,只是不喜欢这样虚伪的相处方式。尤其……不想听见那些未知的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他若真能爱上我,我自是欣喜,但我愿他等到真爱上我的那天再说这番话。
半面妆 犹记当时绿罗裙 第2章
晨曦,夏日骄阳一早就烈得人闷闷的。丫鬟们打着水,七手八脚的闯了进来,领头的那人是霜姨,二娘的贴身陪嫁丫鬟,也是少清的乳娘。二娘是少清的娘亲,整个夏侯家的当家夫人。
霜姨的额间有岁月刻下的纹路,慈眉善目,略福的身子让我觉得有些安心。
她直直的奔向床边,捣腾起被褥,看似在整理。片刻后,一无所获,被褥下的白色垫罩,还是一如最初的纯白。
紧随着她重复着这几日清晨必上演的动作,有些失望的抬首,瞅了我一眼,之后依旧不失分寸的跑来接过我手上的梳子,念叨着:“女儿家这三千青丝着实让人烦恼,今日霜姨给你挽个髻,定是让大少奶奶比先前更明艳动人。”
“霜姨早啊。”伴着声音,少清一袭清爽白衣跨了进来。搂着霜姨招呼着,比起对着我时的客套,现今的他亲切逼人,爽朗的笑容让那张脸更添了俊逸。
“你这小鬼,一大早就不见人,也不瞧你好好陪陪大少奶奶,晃哪去了?”霜姨说着,双手依旧麻利的为我挽着髻,透过镜子埋怨的瞪着少清。
听了这叨念,他也但笑不解释,略带痞味的耸肩。
“娘,不怪少爷,他一早就拉着我去膳房催着他们为少奶奶准备早膳。连菜谱还都是少爷亲自勾选的,说是最近大大小小宴定是把大少奶奶折腾得不轻,趁早上好好补补。”说着,德功端着满满一盘的早膳入屋。
闻声后,我转头望了眼那些早膳,好奇的看着少清,他冲着我笑,很淡。没动声色,我挑眉,也回了他一笑:“谢谢。”
“不用谢。”他支着头,审视起德功递来的账本,略微扫了两眼就又不耐烦的扔了回去。起身,拂了拂衣袂,冲我说着:“我一会要出去下,你乖乖的待在清园里,我一会就回来。”
我点头,没多说什么。前些日子一直都忙着赴宴,算来打今天起才是真正的开始,眼前的男子于我而言是陌生的。那夜之后,我在他面前就变得不多话了,静得就好像不存在似的,愣得就好像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刻意的把自己压抑成这样,只因为我希望自己可以仅仅只是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可以不用去计较他的潺潺柔情、温柔浅笑究竟是给了怎样的女人。
目送着少清离开,我瞧见霜姨望着我的眼神,是浓浓的不忍。我歪了歪头,给了她一记宽慰的笑,安心用起早膳,稍后随着霜姨去给二娘问了安。本想早些回清园的,却恰巧遇见了二少爷夏侯少瑾。
“刚给二娘请完安?”对于在清园外头遇见我,少瑾显然觉得有些惊讶。
我含笑点头,依旧没有多话,礼数得宜的退向一旁,给他让了路。他却没有先行,反倒饶有兴致的顿住脚步,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二爷有事吗?”不是看不明白那眼神里不该有的暧昧,我只是懒得点穿。
和少瑾的第一次逢面是在新婚第二日,按理我要去正厅问安,席间三娘和四少爷少远频频刁难。尤其是在二娘想将夏侯家只传嫡媳的玉佩送我时,他们对我的排挤更胜了,就连少清也极力阻止二娘。
大娘和三小姐少歆也只是安分守己的待在一旁看戏,唯一帮我的就是少瑾。最后我以太过珍贵为由,并未收下那块玉佩。至于夏侯少瑾……每回见我都是这样灼灼的眼神,是同情、还是阴谋,我不想去深究。
“大嫂似乎不怎么爱说话?”
“因为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几乎是立刻的,我脱口而出,回答道。
他猝然紧神,揪紧着眉。是怎么也没料到,我会这么直言不讳,想来最近我给人的感觉应该是温柔如水,甚至是没有思想的。
“是吗?”他打量着我,没有回避,我坦率的迎上这道视线。相视了良久,他笑了,继续逼问:“难道大哥对你来说,也不是能说得上话的人吗?”
“或许是,可他需要的不是我。”应了亲事是一回事,有没有心思经营则是另外回事。我不想傻傻的把自己逼得跟怨妇似的,去跟个只闻其名的女人争个你死我活,所以也就不曾想过要走进夏侯少清的心。
“那你需要的是他吗?”他追问着,语气里有些急促。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困惑,歪着头,我抑制不住的蹙眉深思。这么多年了,我确实从未想过自己需要的究竟是什么。一直都只乐得做个酒庄里人人宠爱的小师妹,我的性子是不爱自寻烦恼的,日子得过且过。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我以为你虽然不多话,心里却明得很,一个心里怎么也装不下你的男人,值得你这样考虑?”
他的话,让我回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我们之间的距离已挨得极近,近到我能感觉到他有些紊乱的心跳。这样的暧昧,在叔嫂间该是情理不容的,我却没急着退开,反而拨弄着手中丝帕,娇笑出声,媚眸轻眨,“那二爷希望听见怎样的答案?”
身旁有三三两两的丫鬟途径,他依旧没有退开,手肘甚至在言谈间搂上了我的腰,似乎就怕眼前这一幕没人看到般。
迟疑了会,他突然抢过我握在手心的丝帕,径自垂手,认真的抚着上头绣着的“默”字,呢喃着,“不知不觉竟说了那么多话,看来我在大嫂心里算得上能同道中人了。大嫂,你说一男一女,当一个有心勾引,另一个有心诱惑,会是怎样的结果?”
我没有回答,只是冲他眨着眼,直觉他不会希望我给出答案。
“聊着聊着都忘了正事了,我正要去清园找你,之前二娘让三娘管理家务事时,配给谨园的厨子和膳食不太合理。我娘希望你能从新整理下,少歆病了,顺道让我来讨些好的药材。”
“嗯,我一会安排下去,让丫鬟送来谨园。”
前些日二娘坚持把当家的权给了我,再三推托还是没用。她向来是只打理生意上的事,说是家里得有个可心的人照料着,三娘做事她多少是不放心的。
“呦,原来是二少爷啊。”我原是已打算离开了,身后传来一阵咋呼,是德功,盛气凌人的挑着眉。我掩嘴窃笑,若不是熟悉了这小子的性子,知道他对清园外头的人都是这态度,我当真会以为他狗仗人势。
“二少爷这要求不是在刁难咱们大少奶奶吗?您明知道是因为三小姐上回犯了错,老夫人才特意下令减少了谨园的开销,以示惩罚。大少奶奶不知情,刚当家二少爷就这么为难她,岂不是让她往后难做嘛。”
听闻这话,我颇具深意的扫了眼一旁正尴尬的少瑾。扬起浅笑,柔声开口,打破了僵持:“德功,不打紧,三小姐既然病了那罚也罢了。一会我亲自去和二娘招呼声就是了,二爷怕是也没坏心,该是不会想要刁难我的,只是爱妹心切,是不是?”
“嗯,那有劳大嫂了,少瑾先退下了。”说着,他恭谨作揖,面色有些难看的退下了。
我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打量着他的背影,反倒是德功大笑开了。直到招来我一瞪,才收敛了些,“是大少爷回来了吗?”
“是,少爷请少奶奶去议事厅,说是要让您见见几个管事的。”
“让我见管事的?”我边举步率先往清园的方向走去,边好奇的重复着,德功不多话只是点头。一般大户人家的夫人,多半是不得抛头露脸的,只除了夏侯家,听说老爷去世的早,一直由二娘打理生意,最近才慢慢移交了些给少清。
可即便如此,我才嫁入府中没多久,见那些人做什么,生意上的事我压根就不懂,更不会操持。
“对了,少奶奶。方才少爷进清园前瞧见了您和二爷,让小的嘱咐您声,少跟二爷接触,还让……还让您谨记着自个儿大少奶奶的身份。”
他刻意加重了“大少奶奶”四个字,闻声后,我猛地回头。眼神隐含着怒气,狠狠的瞪上他,见他虚心的赶忙垂下头,额间渗出了冷汗。
我才放缓语气,予他一笑,“德功,既然你这么喜欢替主子传话,那就替我转告大少爷,我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禁脔。是大少爷让我别太拘束,就当作还在酒庄,那就让他有空去晨潇酒庄去临阳县打听打听,柳默静打小跟男人厮混惯了,瞧不入眼就别瞧了。”
“这……少奶奶,您可被多心了。大少爷他……他只是担心您,二爷他心思不单纯,怕您天真懵懂被人利用了去……”
他绞尽脑汁掰着,发现自己方才措辞用得有些激烈了,想努力化了我的怒气,也替他的大少爷开脱着。只可惜,没说上几句,就在我的凝视下止住了声,静静的尾随着我往清园去了。
半面妆 犹记当时绿罗裙 第3章
“来啦,过来坐。”
我端着茶,颊边浮上淡笑,莲步轻移步入议事厅。屋里已静坐着好些人了,自打我出现便涌起了阵阵抽气声,唯独少清一派自然,冲我招了招手。
将茶盏交给一旁的丫鬟后,我才走至他身旁的空位坐下。不发一言,静候着下文。
“这些都是夏侯府各地首饰庄的管事,首饰庄向来都是娘打理的。最近娘身子有些禁不住了,又虔心理佛闭门吃斋,大伙也不好去打扰她,她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接手试试。”
我略抬眸,看向少清的眼神有掩饰不住的惊讶。环顾了圈屋子,那些管事都低着头,模样看起来有些憔悴颓败,让我酿酒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可是照顾生意我却丝毫拿不出法子。
正无助着,少清忽然暗地里伸出手,紧握住我的。尽管没多话,可多少让我心里平静了几分,强自平复了焦躁,我镇定的开口:“是首饰庄近来的生意不好吗?”
话音刚末,大伙就频频点头。瞧他们之前那一个个的模样,十有八九就是盈额大不如前了,也难怪二娘要将这烂摊子扔给我,是希望我能误打误撞搞出点起色的。若是真亏了,也损失不了什么,只当是给我练练。
“为什么?”
“回大少奶奶话,是同行间的竞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