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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面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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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您还有少爷啊,他待您真的好,怕也是真的动情了……”
  “那你觉得他会为了顾全我的颜面,而狠心不去见以死相逼的怡妃吗?”
  我毫不客气的打断心易的话,堵得她哑口无言。不再为难她,我转过头,依旧笑着。我不恨也不怨,只是好想亲自问晨姨一句“为什么”……
  眼前篱笆圈起一地兰花,是少清为我亲手摘种的,他日日苦读倒也不忘找人侍侯这些兰。晚秋了,建兰已谢,迎着萧瑟冷风孤立的是寒兰。飞絮伴风,抚面而来,凭添缕缕惆怅,让人心情无端的低落。
  “少奶奶,书房的帐又堆成山了。”心易陪了我良久,见我就这么孤立了一晌午,终是忍不住开口了。
  我依旧没出声,怔怔的望着满地寒兰出神。恍惚的连自己都不知心飘去了哪,这样的日子到底要熬到几时才休。
  “少奶奶……”
  心易再次尝试着轻唤,我缓缓转头,看着她眼神无助,转念悲悸的笑了:“这兰花漂亮吗?”闻言,心易不解,只傻傻的跟着点头。我蹲下身,随手抚上一株,“有听过李太白的孤兰吗?”
  心易摇着头,摸不清我的用意,我凄身嗅着兰香,淡淡入鼻,果真是王者之香:“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呵呵,多应景,再美再香亦不过几株孤兰罢了。”
  “大嫂,怎生出这般感叹了。”我闻声回头,少歆紫纱加身,轻盈飘逸而至。眉宇间,几分宛然宽慰。
  “奴婢给四小姐请安。”
  “我娘命人煮了药膳,心易你去瑾园的膳房替你家少奶奶拿来。”少歆挥手,支开了心易。
  说完,她拉着我随意的在一旁的石阶上坐上,凉凉触感透肤入心。我没说话,依旧望着远处发愣,等着她先起话题。
  “大嫂也觉得大哥忽然失踪了好些天,是去想法子见怡妃了吗?”终于她开口了,一听就是个直话直说的丫头,饶不来弯子。
  我支着头,略微将目光投向她几分:“我不知道。”未留只字片语,两天前我一早醒来,他便没了踪影,至今没有音讯。我无法不去听信那些传言,可也不想被流言牵着理智走。
  “大哥不会去,我问过他,他告诉我说是太了解游怡,怡姐姐是那种有朝一日权在手,杀尽天下负她的人,也不会杀了自己的。既然明知是故意,大哥又怎会去。”我的回答,让少歆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呵,如人饮水。”但凡以爱为名,明知龙潭虎穴依旧会闯的人多了去了,谁又知少清不是呢。我不想说什么,只想等着他亲自给我解释,信或不信连自己都把握不准。
  “大嫂。”少歆重重的吼道,转过身,瞪着我,“你斗不过怡姐姐,这样的消极怎么都赢不了!”
  我丝毫都没想过要和游怡斗,太累,我不想费力:“如果我和少清的夫妻情分,是建立在我一再的委曲求全、步步退让和隐忍上,我不屑。”
  “为什么要这样,已经忍了那么久了,所有人都瞧得出来大哥越来越在乎你了……”
  我起身,不想深谈的打断了少歆的话:“那不是在乎,是妥协,如我一般的妥协。我们不是挣不开对方给的诱惑,只是挣不开这轰轰烈烈明媒正娶的枷锁。”
  言完后,我连送客都免了,自顾自的离去。心烦时,便不想多话。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做什么,就因为顿悟了晨姨的意思,我才不想忍了,骨子里的叛逆让我硬逼着自己不要做棋子。
  我不要一直傻傻的屹立着,独自一人傻傻的揣测他的心思。
  “少奶奶,大舅爷来了,老夫人让您去前厅呢。”
  我抚着暗疼的头,刚躺下,想小歇片刻。心易就推门而入,搁下汤盅,禀报着。没有一种感觉,能比得上最迷惘时见到亲人。我开心的起身,一扫愁绪,浮笑在颊,连衣都懒得更,直冲着前厅而去。

  半面妆 犹记当时绿罗裙 第11章

  骆车缓缓前行,我惬意的翘着腿,随手轻巧的替自己的扎着发髻。大师兄靠着车壁,透窗望着街上的热闹,许久后,放下车帘,忽然问道:“最近没惹什么祸吧?”
  “我那么乖巧可人,能惹什么祸!”我挑眉,回的理直气壮。
  “你呀,都出阁了,也侍奉少清不少日子了,性子怎么还是那么躁。若是让晨姨知道了,又该为你揪心了。”他摇头,无奈的规劝。
  “大哥,你若是真瞧见了我在夏侯府的样子,该是要硬生生吞回这话了。”我苦笑,“对了,晨姨……一直再担心我吗?”
  师兄瞪了我眼,眸中写着明知故问,叹了声:“可不是,就连潇叔也没少记挂你。就怕你去了夫家惹祸,又被退了回来。晨姨啊,每回吃饭都忍不住念叨你几回,虽然还是冷冷的,可也瞧得出是真担心。”
  “什么叫退回来,我又不是货!”就知道,打潇叔口里出来的话,没几句中听的:“大哥,你知道晨姨的故事吗?为什么晨姨和潇叔会那么急着把我嫁了?”
  “你都不知道的事,晨姨哪会跟我说。我十岁被收养,潇叔教我功夫,晨姨教我酿酒,照顾着我衣食起居,可别的话怎也不可能跟我这小辈提起。至于急着嫁你……有回潇叔说,晨姨认识的人里,只有夏侯家有能力保你……”
  “保我!”又是一个出乎我意料外的答案,晨姨曾说为了救酒庄,从二娘的态度看来我又以为不过是场报复的伎俩,可现在……我有些迷茫了,究竟晨姨瞒了我什么?
  “那都不重要了,默静,告诉哥哥,少清是不是真的如外界所言去见怡妃了?”
  “我不知道,他照顾我,怜惜我,敬我,又似乎……当真有那么一点在乎我,可我仿佛永远猜不透他,那种一直揣摩着的感觉好累。我忽然在想,明知是茧,我何苦还要越结越厚,不如破茧成蝶,觅自己的天下去。不是只有夏侯少清才能飞,我不想立在原地一直孤等着他回来了,我也想飞。”
  我的话让大师兄怔愣了须臾,只眼巴巴的看着我,定是很惊讶。长那么大,我从不会规划自己的将来,眼瞧着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女子。未来是怎样的,常以为一步步走下去便知道,这是我第一回静静的告诉他,我也有了期望。
  “我家丫头长大了。”良久,他伸手疼宠的搂过我,大大咧咧依旧,毫不顾及,“先别想这些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别忘了还有师兄们。现在,开心点,我可是头一回去庙里上香,宋公子可不想见你哭丧着脸。”
  “走开,你才哭丧着脸呢。我早发过誓,天下绝不会再有让我柳默静哭的事!”莫怪我恶言相对,实在是想不明白,十五都过了,几个大男人居然还会约好一块去上香。
  说起宋易,我歪过头,独自思忖。原以为不会再遇上了,没想到还会找到师兄,主动邀约。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这事隐隐的蹊跷。
  一路赏着山色,积压了好些日的烦躁似乎也扫了。北方的梅花开得特别早,那么快就隐约瞧见满山含苞待放的样,可惜比不上邓尉山。我挽起衣袖,随着大师兄和上回那两个公子沿阶而上。几番被入目的枫红吸引得停了脚步,这样的风景很容易便勾得我思乡。
  想起往年这时候,晨潇酒庄上也是这般的惬意风光。只是不见那么早入冬,依旧还是念着江南烟雨湿润的气候。
  眼神轻瞥,入眼的寒兰让我忽然刹停了脚步,恍神望着。如此百物正艳的景色中,它只身而立,却还是这般的诱人。
  “你喜欢?”闻声我转头,愣了片刻,没想到上前搭话的会是那个几番照面都冷漠清傲的男子。回神后,我摇了摇头,不是喜欢只是触景而已。
  “哈,好巧,没想到二爷居然爱兰。”
  见我们停步,宋易也折了回来,嬉笑着。
  “只是有些偏好罢了。”我冲着宋易粉灿娇笑,丝毫都不顾自己身上的男儿扮相,脸上端着的是唯有女子才有的诡魅。
  宋易挥着折扇,眸里泛着笑意,清澈见底,注视了我许久才举步继续往前走去:“我听尚鄂说你们难得来京这才带你们来兜率禅寺,在这里品香茗听禅法,很是惬意。”
  原来是来听禅的,难怪不选十五,可我怎们看都觉得不对劲。就算这儿的方丈禅说的再好,也不会热闹成这样吧。在加上四处可见的森严戒备,来往巡视着的该都是皇家的人:“这儿好热闹。”
  我轻声感叹,挑眉试探着宋易,他回头冲着我笑:“是啊,听说今儿怡妃来散心上香,本是不许寻常百姓来的,怡妃体恤百姓,我们这才能去。都说这怡妃倾城绝媚,难得有机会大伙自然都挤来看了。”
  他的话让我猛地震住,被大师兄折回拉扯着上山,心思全神游了。宋易依旧一派自然的赏着景,努力拨开拥挤的人群。华盖在前,我却怯步了,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样仓促的情境下见到怡妃,她艳冠全芳,是百姓口中惊叹的焦点。
  而我,只能没在人群里,远远的仰望。这样的距离,太难跨越,可她偏在一开始就注定是我的敌人。
  “怎么了?”宋易男子回首,看着人群中痴愣的我。
  我轻笑,眼神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空无一人的华盖。是啊,怎么了,不过是她乘过的撵就能让我慌了阵脚吗?何况不是才说无意去争的吗?这样一想,心情便也好些了,我勾唇耸肩,胡乱找了句话搪塞:“没事,只是在想你怎么会突然找上大哥,还特意带我们来听禅的。”
  “我很喜欢你。”我没想到自己随后胡诌的话,他居然会那么认真的回答,还突然抬手抚上我光洁的额,声音格外的认真:“尤其是你这颗朱砂痣。”
  忽然而至的亲密让我有些错神,这人做事一直这样莫名其妙的吗?说完后,也不管我的反映,他扬唇笑了笑,艳丽的让周围的景都失色了。随后便抛下我转身离开了,呵……这颗痣还真是比我人还招喜。
  穿过人群,几乎没费多少时辰,宋易便直接带着我们往里堂走去。方丈已静候在里面,见我们后无声的福了福身,退回了禅坐上。
  与怡妃同庙进香,却还能安排的一帆风顺,这让我更深究起宋易的来历。转首看向宋易,他依旧单纯,清澈的眼眨着。忽然,我无端的觉得这间禅室森冷,禁不住打颤。
  “你又怎么了?”大师兄见状,不放心的附耳低问,好似我今日状况特别多。
  我刚想摇头,那边方丈就插了嘴:“这位施主杂念太多,心不静。”
  这样的口气让我联想到了晨姨,像极了,没有起伏的音调,好像完全没有七情六欲一般,我皱眉忍不住回问:“那请问方丈怎样才能没有杂念?”
  “施主,万事轮回皆具因果,前世因造今世果,强求不如不求,拣尽寒枝何必一直不肯歇呢?”语末,方丈依旧闭着眼,嘴角隐约含笑,是打进门起便未褪去过的笑。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向我,皆是带着复杂至极的情愫,这番话没让我洗尽烦心,反而更混沌:“若不去求我又怎知会求不到,前世因今生果,我不是佛又怎么知晓往生,自该尝尽风尖浪蕊才甘愿。”
  “生缝于世本就人人皆佛,人人皆不佛。全看施主如何进退,大度能容天下事,施主若全容下了,自是无欲无争,那还有什么是跨不过的?”
  “我若容不下呢?”我嗤笑,真能超脱到此番境界,我便不是一介凡人了。
  “乱。”他说的云淡风清,终于睁开眼,不是看着我,而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宋易,“这位施主也是,棋局即已平定,何苦挥手拨乱。”
  顺着他的目光我望去,几案上一盘乱棋,错综异常。呵,都乱成这样了,再乱些又何妨。
  “我静不下心,出去透透气。”抛下话,我正打算离开。宋易却追了上来,睨了方丈一眼,欲言又止,伴着我一块跨出门槛。
  小沙弥端着茶与我们擦肩而过,跨入禅室,用着不轻的声音在方丈耳边叨念:“师叔祖,住持说,棋局乱了,不必解了,一盘死局解不开,只有看它翻覆。”
  ……

  半面妆 犹记当时绿罗裙 第12章

  “大师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命由已定。”宋易紧随着我步入花园,向来温和的眸忽而坚定,扳过我的身,诚切说道。
  那双眼有类似于少清的深邃,让我莫名的望着就不自制的沉溺其中,蠕动着唇,吐不出话。命由已定,何为命?我浅笑侧过头,有几分赞赏的睨向宋易,喜欢他这句话,“大师说的话你不信?”
  “不信,也不希望你信。”他勾唇,跨步,与我保持刚好的距离,却又透着说不清的诡异:“我爹曾告诉我,人分三等,上等人操控世人的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中等人绸缪自己的命,他们相信至少可以主宰自己;至于下等人,则信命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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