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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玉家在中原武林的影响,玉临风完全可以做一个清贵公子,锦衣玉食环绕四周。可这个货真价实的贵公子,为何要万里迢迢地来到西域受活罪。
并且,玉临风甚至有了西域第一剑客的美誉。
绾絮便不由好奇起来,到底是何种原因才能让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转变?!闻言,玉临风的眉心却皱了皱,凝成一个结,他叹了一声,半晌没说话。
绾絮立刻想,她莫非是触到眼前人的难言之隐了……赶忙道:“我随便一问,玉公子莫往心里去。”
玉临风微微一笑:“帝姬善解人意,上次一别,临风实在非常难过,想不到老天爷终究待我不薄,临风真的好福气。”
他说话声音不轻不重,语调轻柔中带着一种流动的婉约,似不经意,却又深情款款。
绾絮俏脸一红,玉临风却放下玉箫,搁在身前的屋瓦上,轻轻道:“我到这里,可说是圆师父的一个梦,你可能知道,我这一身剑术,不属于中原,乃是我师父十几年悉心教导的成果。他一年前病逝于西域的边陲一个小镇上,我得到消息后就连夜奔马疾驰,赶了许久的路,才险险见了他老人家的最后一面。今夜正是他老人家的祭日,我心中沉痛,一时也睡不着,就想来这屋顶上坐坐,没想到帝姬后脚就到了。”说完低下头,盈盈冲绾絮一笑。
绾絮却听出了那一阵凄凉,她短时间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看着脚边那一支玉箫,师父这两个字让她思绪再次飘远。方才听玉临风的话中,他的师父似乎是西域人,她实不知道玉临风身为中原世家的公子,怎么会有机会拜一个西域的剑客为师。。
当然她也不至于就好奇去问,谁的心里能没有几件超出别人想象的事呐?
想了想,绾絮开口道:“方才你说留下是为了圆你师父的梦,难道你师父想让你继承他、待在西域?”这很有可能,毕竟不论哪个师父收徒弟,最终都是希望徒弟能够像自己。子承父业,徒沐师恩。她有些心惊了起来,若玉临风真的留在西域,那代表他一辈子不再回中原吗?!
玉临风嘴角扯出一丝笑,显出萧索之意:“我五岁得遇师父,当年玉家派遣关外的商队,父亲被匈奴的左贤王扣押,左贤王不肯放人。我作为少主,被家族中的长老推出来,带领家中的精锐日夜兼程,可是在沙漠上却遇上了残暴的狼奴,一干家丁尽被屠戮。狼奴想把我带给他们的大王,就在王城门口,我的恩师出现,持着红尘剑,将我从狼奴手下抢过去。顾尘空,当年大漠响当当的剑客,一手红尘剑法旷古绝今,那些匈奴的狼奴们看见,都缩着脖子逃走了。”他说着,脸上现出一种辽远的淡淡微笑,“师父一人单挑匈奴千余铁骑,斩了三个副将,抓了他们的主帅做人质,逼得左贤王不得不将我的父亲连同一众家丁全部释放,从那时起,顾尘空之名就真正成了大漠最悍勇之人的代称。父亲自然感激师父的救命之恩,他以玉家家主的身份向师父保证,只要师父有所要求,他代表玉家,定会全力应承。可是,师父却对他说,我根骨奇佳,想要收我为徒。父亲答应了。我留在西域一年,一年里师父每日都督促我练剑,风吹雨打,从未有歇。我的剑术得到了飞速的增长,师父的提点对我而言就像醍醐灌顶一样重要。一年后父亲派人来接我,说感谢师父的教导,并嘱咐我一定将师父的剑术发扬光大。师父没有说什么,但他闷闷不乐的表情我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师父其实想要我承袭他的任务。”
玉临风的神色明显地落寞下来,过了半刻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绾絮一直认真听他说,当听见“一人单挑匈奴千余铁骑”的时候,她的眼中明显地露出了惊叹,但等到后来玉临风语气渐沉,她的心情也便沉重下来,似顾尘空这样的英雄人物,最难逃脱的,就是英雄末路的命运,他收玉临风为徒,定然是希望自己一身本事后继有人。虽然玉临风尚未明说,但根据渐渐苍凉的语境,也可以想见后面不会太顺利。此时见他停下不说,料到是到了要紧关头,她也不问。
静静地待了一会,玉临风再度接道:“师父一生是剑术奇才,数年之内,就问鼎巅峰。可惜他创立的红尘剑法,也许真的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直到十五年后才遇见了我,奈何我也没有尽如师父意,红尘剑法只学得三成不到,再难更进一步了。剑术的精髓我一直不能领悟,这么多年也未能寸进,我实在……愧对师父。”
玉临风长叹一声,双目缓缓闭起,此时,任谁都能感受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落寞,就坐在他身边的绾絮,自然感触最深了。她也有一丝触动,以玉临风的资质,居然也会对一部剑法产生深深的无力感,那这红尘剑又该是怎样的玄妙。
“师父当了半生的剑客,却是因为爱了一个女子,曾经沧海,那女子的名字恰恰叫做遗珠。遗珠临终前逼师父发誓终其一生不可离开沙漠,算是不违背他们生死不弃的誓言。”
顾尘空不仅是英雄,更兼铁汉柔情,这样的人,的确让人敬佩。绾絮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师父要你继承他的任务,又是什么?”
玉临风淡淡说道:“遗珠当年让师父留下,还提了一个要求,她希望顾尘空之名,永远能流传在这片地方。”
绾絮动容。
她要顾尘空之名,永远流传在这片地方。缓缓平复心里的莫名激动,绾絮看向玉临风,他的脸融合在月光里,浸泡出一层淡淡的柔软。
她大概明白……玉临风的处境。
心里叹息一声,她只能劝慰道:“我想,遗珠提出这个要求,其实是希望你的师父好好活着。”
只有这样,顾尘空才会有追求,他才会,努力地过每一天日子。爱人离世,自然让人一蹶不振。
玉临风淡淡地笑了笑:“不管遗珠什么意思,师父一生的指望就在实现爱妻的心愿。他的名声再大,几十年后,也不会有人记得。他要我帮他扬名,其实无可厚非。”
绾絮沉默下去。
“我是个不孝徒儿,父亲不可能让我一辈子留在西域。师父也知道无望,可怜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从不肯说。我接到消息赶来,他已经奄奄一息,却还对我笑,我上去握住他的手,没多久,他就……离去了。”玉临风的声音几乎低的听不见,浓重的夜色似乎在一瞬间笼罩在他身上。他的脸埋在一片阴影中,绾絮慢慢靠上前,定睛一望,分明看见那双如玉的眸子里,闪烁着晶亮的光。
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确是,只因未到伤心处。
此情此景,绾絮完全不可制止地难受起来,心口仿佛被堵住一般,眼角有泪意涌上来。玉临风缓缓抬起头,看着脚下发着微微光彩的玉箫,片刻,声音坚定沉稳地道:“我对父亲说要为师父守孝两年,两年之内,我不是玉临风,我做任何事,都是顺从师父的心愿,西域剑客不应该消失,所以在这两年中,我只是顾离殇。”
绾絮看着他,露出微笑:“顾老前辈在天有灵,定然老怀大慰。能有你这个徒弟惦记他,他可安稳长眠。”
玉临风转过脸,唇角勾起来:“谢谢你的安慰,帝姬。老实说这些事我放在心里许久了,今天畅快说了一场,感觉松快不少。”
绾絮呵呵一乐:“那是自然的,没听那句怎么说的,快乐越分享越多,烦恼越分担越少。”
玉临风失笑。他凝视着她的脸,忽而淡淡笑道:“嗯,我已经说过了,帝姬……说说你的师父呢,是怎样的人?”
绾絮很自然地愣了愣。
玉临风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明显在等她开口了。
这是……绾絮尴尬不已,今夜气氛正好,玉临风对她完全交了心,说起来,她自己对玉临风其实也最不设防。此番尴尬却是觉得不知道从何说起。
终于,隔了半晌她硬着头皮开口:“其实……我也算不得有师父。”
玉临风略显疑惑地看着她,绾絮干笑,却也绞尽脑汁地想怎么解释。半晌,她也轻吐了口气,叹道:“我师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我很多东西。他很有耐心,不过我不常见到他,他也不常出现,通常,在以前,一个月能见他两三次。”
看了看身旁,玉临风肃着脸,显然在认真听。
绾絮转过脸,又道:“他……才学很出众,知百家,通古今,晓音律,额,武艺也很好。他教我轻功,教我怎么做面具,又指点一大堆医书让我背。我初学写字的时候,他手把手教我,后来的做文章作诗,也都是他传授的。总之,我的师父,他几乎教会了我所有事。”
“手把手,教你习字?”玉临风神色一顿,有些古怪地问道。
绾絮转脸看他:“怎么了?”
玉临风怔了怔,摇头道;“没什么。你接着说。”
玉临风当然能看出什么不对,就他所知,宫廷的男女规矩一向极严,师父哪能手把手教人写字呢?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绾絮就说过,她的师父明显是个男子。这就是在平常的人家,也多是会避嫌的。但看绾絮的神情好像浑然不知,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正文 第十七章 奇人
接着说?绾絮怔了一下,随即两道烟眉淡淡地拧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面谈及水兰舟,却发现,自己的印象留在那个白衣淡淡的身影上,却不知道怎样向别人描述他。
兴许是太飘忽,心里就不确定,觉得搜刮出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准确。那么,水兰舟,他是什么样子呢?公子公子,近十年的相伴,他的一切深切烙印在绾絮的心里,可是,他的一切,又好像从不曾完全显现。
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从在沧海明月楼看到公子的画像,绾絮的心确然开始不安定了,那个在她脑海里存活了多年的影像,那般毕真毕现地挂在墙上,进入了她的视线,那是水兰舟无疑,可他却骤然间也变成了一个女子的丈夫……
绾絮想起暖娘,平静的脸色平添了一丝愁喜莫变的情绪,对于那个绝色的女人,她心里总有点不信任,哪怕她是笑的,她也感觉那笑容背后有着叫人不舒服的东西。
玉临风越发奇怪地看着绾絮,看她神色变化很多,双眸中罕见的露出一丝迷惘之色。他也越发地动了心思,暗道她的师父到底是何人,怎么身为徒弟也不能说出来他的特点?当真是什么旷古奇人么……
其实单看绾絮的本领,他也能想到她的师父必然更胜一筹,说是奇人也不为过。但这样的奇人,若是隐逸高士的可能性倒大,毕竟自己从来没听过这号人呢……
说到制百毒,江湖上数得上号的,撇去唐门世家不提,论及个人,名头最响的就是任逍遥任大爷了,这点玉临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栽在逍遥手里头的到死都不知道为何死的大把人在,不过任大爷那份不把人看眼里的高傲,要他收徒弟那是八辈子也不会实现的事。
唐门就更不用说了,毒药世家一向都自重身份,毒药暗器都是不外传之物,你是王朝帝姬也不能迫使唐家人将他们的秘宝绝技传给唐姓以外的人。
至于江湖上剩下的那些人,就用不着提了。无他,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本事也教不出来绾絮这种徒弟。
想到这里他就笑了笑:“你的师父,平常有什么喜好的事物么?”
绾絮道:“他没事,常会弹琴。”
玉临风嘴角一抽,脸上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当真……高雅。”
绾絮回过神,转头看了看他,忽地噗嗤一下,苦笑:“是啊,我那‘师父’,从来挑不出毛病,确是一个……完美的人啊……”
玉临风的头微微低下来,问道:“和这样的师父在一起,你有压力吗?”
绾絮像是愣了愣,随即就摇头:“不,我没有压力。。他从没有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果然,是玉临风愣了。
他的确不认为世上存在完美的人,而且,和一个“完美”的人待在一起,“凡夫俗子”都会由心底生出距离感,而绾絮却说没有这样的感觉。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三个解释,要么就是她师父并不完美,要么就是她的师父待她确然亲和,亲切到足够化解任何一点的距离,要么就是……
玉临风又看了一眼绾絮。
夜里谈心自然是畅快的,尤其在两人又话投机的情况下,气氛热烈居高不下,绾絮和玉临风虽不至于相见恨晚,但两人之间好歹经历过别情,就格外珍惜每一次的机缘。
不过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自然就不够畅快了,绾絮睁开眼,觉得眼皮上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