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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音-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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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留神摔倒在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
  有车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有两个人从车里下来,其中一个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那个人的手温暖有力,让她怔了一下。
  但只是一瞬间,接着她开始往四周摸索:“我的……”
  “这个吗?”花盆被放到了她的手里:“很可爱的花。”
  “这是四叶草。”她摸索着花盆的边缘,轻轻折下了其中的一片,递到了那个人面前:“带来幸福的咒语,请你好好留着。”
  “这个……”那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真是我收到最特别的礼物。”
  “先生,我们要迟到了。”另一个人出声提醒。
  “那么我收下了。”那人从她掌心取走了四叶草,笑着说:“谢谢你。”
  等到那人上车之后,她才轻声地说:“是我该说感谢……谢谢你,兰斯洛……”
  他坐在后座上,目光无意识地盯着车窗外面。
  “赫敏特先生,有什么不对吗?”司机注意到了他的反常。
  “没什么!我可能是太累了。”他取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鼻梁:“走吧!不过开慢一点,迟到一会也没关系。”
  司机第一次听到工作狂雇主说这样的话,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兰斯洛。赫敏特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心里有一丝遗憾的感觉。那个女孩子还真是可惜,这么年轻就……
  年轻!想到了这个词语的兰斯洛。赫敏特摸上了自己的鬓角。繁重的事务让他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四十岁不到鬓角却已经夹杂了许多白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想工作,丝毫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欲望。也许是一旦清闲下来,他就浑身不对劲,好像少了什么……见到那个纤细的背影最终融进一片绿色之中,他觉得有个念头在脑中挣扎盘旋,仔细一想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是时候休个长假了!他靠在车座上,长长地呼了口气。
  车门上大大的金色?在阳光里闪闪发光,越行越远。她站在那里,抬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微笑悄悄爬上了她的嘴角。
  走到了大路上,行人多了起来。她特意放慢了速度,但还是有个冒失鬼撞到了她的肩膀,让她差点再次摔倒。
  “哎呀!对不起!”一个很耳熟的声音慌慌张张地向她道歉:“你没事吧!”
  如同淡淡的花香,好熟悉的味道……
  “快走!”
  她还在发呆,另一个人已经拖着那人离开,用很快的速度融进了人群之中。
  她慢慢回过神,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那些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转过头,恰巧有几缕头发抚过她的脸颊,她直觉地抬起了手,却只在空气里碰触到了一丝冰冷的气息。
  虽然无法看到,但在她的脑海里,清晰地出现了那银白色的、美丽有如月光的长发……
  “放手!”
  那个声音就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高傲到令人生厌的……她慌张地松开了手指,感觉发丝从自己手心滑开。
  可以想像的,他也许会皱一下眉,心里或许会有“人类真是麻烦”之类的想法。她站在原地,耳朵里都是那个人远去的脚步,满脑子都是“他要走了,他要走了”的声音。
  他要走了……她张开嘴想要喊,最后却只能慢慢地闭上。
  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睛,闭上了能够感知他存在的一切感官。什么也不能说,这是必须要遵守的规则,她什么都不能说……
  曾经想过无数遍的相遇,就像是这样擦肩而过的相遇,说一声“你好”然后彼此远离的相遇,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的,那样淡然而不留恋……
  可是时间不够长,相遇也过于突然,她的心还是那么尖锐地尖锐地尖锐地痛着!根本就没有办法淡然洒脱远离什么的!
  不知道要忘记他,要摆脱这种痛,还要用多久的时间?一千年?一万年?还是……永远?
  “现在的人真是没有礼貌,看不见就不用道歉了吗?”
  她刚想拔腿逃跑的时候听到这句话,顿时脸色惨白一片地僵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话,他不是什么都忘记了吗?为什么会和一个人类……
  想到“看不见”,她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那是交换,是为了能够留在这个世界,和永恒神殿所做的交换。
  代价是光明和力量!
  她把自己的视觉和所有力量留在永恒神殿沉睡,换来留在这个时间的机会。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在盼望着什么,就算到了现在,她自己也说不清……
  “怎么?也听不见吗?”
  他真的不记得了……倒是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会失望……
  “对不起!”她低下头,用力握着手里的花盆:“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也许一直在等待的,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擦肩而过的瞬间……
  为什么差点就能逮到那个在大典前逃跑的新娘,他却为了和一个瞎了眼睛的人类搭话,白白错过了难得的机会……他哼了一声,往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眼前闪过那黑色的长发,削瘦的脸庞,苍白的嘴唇……他觉得胸口像是压上了什么东西,还越来越重……身体好像难以控制,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把手慢慢地按在心的位置,脸上充满了疑惑。那里,像是有什么声音叫嚣着要冲出来。虽然他认为这种错觉丝毫没有理会的必要,可最后还是慢慢地回过了头。
  看到那个削瘦的身影快要被人群淹没的样子,他的心里忽然有些慌张起来。
  慢着!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慌张?这不是很可笑吗?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准备继续往前,然后离开……
  天青……
  好似听见风里传来的细微声音,他蓦地转身,和一双黯淡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再见!
  他看到那个女人嘴唇蠕动,感觉那是在对自己说这两个字。
  奇怪的人类……
  感觉如果就这样走了的话,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诺帝斯第三次转过了身,却已经不见了那个女人。只是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放着她原本拿在手里的植物。
  脚像是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他弯腰捡起了那盆杂草一类的植物。
  四叶草,是幸福的咒语……
  他往前看去,隐约看到了那纤细的背影正渐渐走远。他不再犹豫,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你,给我等一下!”
  这一刻,天空蔚蓝,阳光璀璨……
  《暮音》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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