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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最近头发和指甲长得都很快。”她拉过自己的发尾,发现短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到了背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我为什么就没有注意到……”
“什么?”天青的声音变得更轻,风暮音一时听不太清:“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天青在她的注视下慢慢地说:“我喜欢你留长发的样子。”
接下去有很长的时间,天青一直沉默着。这沉默令风暮音觉得很怪,但她向来不擅于言辞……她开始不断抬头去看天青,有好几次都想主动开口说话,但始终想不到该说什么。到了后来,越发没有了说话的立场,她只能跟着保持安静。
“睡吧!”过了很久,天青对她说:“明天还要去找路,你好好睡一觉吧!”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也该休息了。但两人好像都没有睡意,风暮音靠着天青,天青搂着她,他们知道对方没有睡着,却也不交谈,直到风暮音听见一种声音。
“天青,天青。”她推了推天青,天青立刻睁开眼睛。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皱着眉问。
天青听了一会,茫然地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有的。”风暮音仔细捕捉着空气中的细小声响:“好像……是金属的声音……对,是金属撞击的声音!你听,就是这种!”
“不会吧!”天青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我们去看一下。”风暮音提议。
“太危险了。”天青满脸的不赞同:“如果有野兽怎么办?”
“反正我们都在这里了,就算是野兽那又怎么样?”风暮音独自站了起来:“何况,也有可能是那个人啊!”
“那个人?哪个人?”天青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忘了,梦神司曾经说过,在这片森林里面,有一个无所不知的人吗?”风暮音察觉到那个奇怪的声音正渐渐变弱,不免有点着急:“就算那个人答不出魔王的问题,至少他应该知道怎么才能回到人类世界去。”
“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天青还是不大放心:“不过要小心点,这森林里到底有些什么,我们并不清楚。”
他们循着声音走了一阵子,后来那种金属撞击声不知为何消失了,两人就此失去方向。
“暮音,我看算了。”天青在她身后说。
“等一下。”风暮音闭上眼睛细细地听,但还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怎么会突然没有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也许是你太累,所以产生了幻觉。”天青走了过来:“我们走了很远了,都不知道这是在哪里。不如先休息一下,等天亮了看看情况再说。”
“好吧!”他说得也有道理,风暮音点点头:“那我们找地方休息一下好了。”
可她刚想转身,背后的汗毛却忽然都竖了起来——像是正有人盯着她,而且目光里带着非常明显的敌意,明显到她想忽略都很困难。
“怎么了?”天青立即感觉到了她的异样。
风暮音顾不上回答,猛地朝着感觉中目光投来的方向冲去。
“谁在那里?”她三两步跑到了那株大树面前:“你最好自己出来,别逼我动手!”
“那也许是野兽。”天青跟着跑了过来,慎重地把风暮音拖到自己背后:“你小心一点!”
“不是。”那种目光是带着冷酷敌意的、属于人类的目光。风暮音轻声告诉天青:“肯定不是野兽,那是人。”
话刚说完,那个他们一直追踪着的金属撞击声,异常清晰地出现了。天青抓着风暮音的手一下子用力收紧,显然也听到了。
在两人戒备的目光里,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从那株树后走了出来。
风暮音不能一下子确定那是不是一个人,但至少能分辨出那是用两只脚直立行走的生物。
只不过那不知是人还是野兽的东西,从上到下都用深色的布遮盖着,一时看不出确切的模样。
“你是谁?”天青边问,边示意风暮音一起往后退了两步。
黑影动了动,然后发出了声音:“你……”
“你就是那个无所不知的人吗?”至少他非常像人,或者说好像是能够沟通的,风暮音倒是能肯定这一点。
“没有。”虽然那人讲话的调子很奇怪,一个字一个字间断得厉害,就好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不过倒是听得明白在说什么。
“他说什么?”天青侧过头小声地问:“是不是‘没有’?”
“他是说他不知道我们在问什么吧!”风暮音换了一种方式再问:“那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能回答一切问题的人呢?”
“没有。”戴着斗篷的头还摇了两下。
“那你知道怎么走出这片森林吗?”
“没有。”
不论风暮音问什么,那个穿着斗篷的家伙一味地“没有”到底。
“什么没有啊!”难不成遇上了一个只会说“没有”两个字的野人?“那这里到底有什么?”
“只有死亡。”那个人这回终于给了不同的答案,不过这个答案听起来好像不是那么令人振奋。
“什么死亡……喂!你去哪里?”风暮音想要靠近点问清楚,却一直被天青抓着不放。
声音随着那个人的脚步再次响起,风暮音这才看明白,发出声音的,原来是那人双手双脚之间绑着的黑色铁链。难道这人是被限制行动的囚犯?她疑惑着。
“你和我们一样在这里迷路了吗?”她问。
那人转过身去,像是不打算搭理他们了。
“等一下!”风暮音连忙跟着他挪动脚步:“你能告诉我你知道的吗?关于这里的什么都好。”
“死亡。”那个人一边走一边说:“死亡就是解脱。”
“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结束,只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风暮音直觉想到了梦神司说的那些话,随口说了出来。
“另一段?”那人似乎受到了什么触动,停在那里,随后他问了一句:“如果什么都没有了,另一段怎么开始?”
“有人对我说过,死亡和梦,梦和死亡,都是灵魂离开了身体。”风暮音一听到他流畅许多的说话,就觉得有些奇怪,偏偏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如果让我来想,所谓另一段旅程,应该是灵魂离开肉体之后新的开始。”
那人转过了身面对他们:“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风暮音顺着他的口气问道。
“痛苦!”那个人原本还算温和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可怕:“没有人知道的痛苦。”
“但是人类总要死亡,死亡之后如果有灵魂,那当然就会离开肉体。”风暮音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什么意义,但看到那种类似于痛苦的表现,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难过?是因为害怕死亡吗?”
“没有。”那人摇了摇头,他身上的锁链跟着叮当作响:“和人类不一样,没有死亡,我永远不能有,只是在这里。”
“你是说,你不是人类,所以没有死亡吗?”风暮音从字面上能理解到的意思就是这样。
“不,契约。”
当风暮音听到“契约”两个字,心中不免猛地震了一下。
“你还活着,为什么来这里?”那个人问她。
“很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因为整件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风暮音低着头,深深地吸口气:“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是想要找那个可以回答所有问题的人,因为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让他帮忙解答。”
那人听完之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但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这是……”风暮音转头去看天青。
“他这是要带我们去找人。”天青微笑着回答:“我看这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人能够拒绝得了你。”
第二章
森林里的每一条路都差不多,根本无从记忆路线和辨别方向,他们只能跟着那个黑色的影子不停地往前走。
那个男人停下来的时候,太阳开始升起,说明他们已经不停地走了至少三到四个小时。
“开玩笑吧!”风暮音站在那里不能动弹。
眼前的景色竟然那么熟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花海,漫天飞舞的花瓣……只有一点不同,那些花的颜色不是艳丽的火红,而是璀璨闪耀的纯金。金色的晨曦淡淡照射在金色的花朵上,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光芒。
“天青,你看到了吗?”风暮音一时忘形,主动拉起了天青的手:“是金色的黄泉花,这个地方和梦神司的城堡里是一样的。”
“看来就是这里了。”天青倒是没有感染到她的兴奋,反而有些紧张地说:“他……”
“人呢?”风暮音这才注意到,那个怪人似乎突然间凭空消失了:“那个带着镣铐的人不见了!”
“我们一到这里他就不见了。”天青对她说:“他把我们带到这里,一定有什么用意。”
“是啊!”风暮音低头看向那些闪耀金色光芒的花朵:“这里为什么也有梦神司的黄泉花呢?”
“这不是黄泉花,这种花的名字叫做‘幻惑’,意思是‘梦想永远如同虚幻’。”
风暮音看看天青,天青朝她摇摇头。而当她转回目光,就看见有一个金色的人影,正从夺目的金色海洋里,慢慢朝自己走了过来。
那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袍,长而鬈曲的头发和他身边的花朵一样,是耀眼的金黄。他的眼睛被白色布条严严实实遮挡了起来,但轮廓异常清瘦美丽,神情无比安详平和。
“你是谁?”这个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但风暮音面对着他,心里却不知为什么有一丝慌张。
“欢迎来到迷雾森林,风暮音小姐。”那人的嘴唇向上扬起,绽开了动人的微笑:“至于我是谁,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我吗?”
“你怎么会认识我?”如果曾经见过这样的人,她是不可能会忘记的:“可是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啊!”
“那不重要。”那人在离她和天青很远的地方停下,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你可以称呼我为夜那罗。”
“夜那罗?”风暮音想了想,又问:“听说这里住着能够解答一切问题的人,那个人就是你吗?”
“这么说或许太夸张了。”夜那罗摘下了他身边一朵金色的幻惑花:“我只不过是比别人活得久了一点,自然知道得更多。”
“夜那罗先生,我想问……”
“不介意的话。”夜那罗的眼睛被遮挡着,但还是极其准确地在风暮音面前停下,把手里拿着的花递了过来:“请去我的住所稍加休息吧!”
夜那罗的手指上有一枚镶嵌着宝石的戒指,宝石的颜色和他手中的花朵是相同的金黄。风暮音从他手中接过了花朵,发现这种花并没有尖锐如荆棘般的花刺,层叠的花瓣和枝叶那么完美无瑕,简直就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这是幻惑花,意思是梦想永远如同虚幻……
在幻惑花的尽头就是夜那罗居住的地方。
台阶好像是深入云间的高度,在左右矗立着两座栩栩如生的宏伟雕像。沿着台阶往上行走的同时,也就越能清晰看到雕像完整的模样。
不难发现,这两座女性雕像的面容几乎完全相同,不过动作和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相反。
一个微往后仰,抬头看着远方,双手交叉托举在胸前,一团耀眼的光芒悬浮在她双手中央。而另一个稍向前倾,低头看着脚下,交叠的十指撑在下颚上,手掌下的黑色长剑支撑着她整个身体。
“光明和黑暗本就是同时在这世界诞生,好像孪生姐妹一样的存在。”
似乎是知道风暮音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雕像,夜那罗开始为她解说:“光明象征着生命和希望,黑暗则是代表死亡和终结,两者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她们相互对立也相互依赖,只要一方失去了另一方的约制,世界就会渐渐走向毁灭,直到两者重新得到平衡,新的世界就再次开始。”
“真了不起!”风暮音最后看了一眼:“我只是觉得雕像很不错,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意义。”
在台阶尽头的与其说是一间房屋,其实倒更像是一座庙宇。
穿过奢华夺目的金色大门,那里面没有窗户也看不到屋顶,只有一盏盏细细的长明灯从黑暗中悬吊下来,用一种微弱的光朦胧地照亮了四周。
藉着这昏暗的光芒,会发现内部空间很大却没有地面。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水,水面上漂浮着一些金色和白色的莲花。一块块巨大光滑的黑曜石拼接成水中的长廊,人走在上面,就像是在开满了莲花的水中行走。
长廊的尽头是一片不大的平台,平台中央铺着厚厚的白色毛毯。夜那罗走到那块毛毯上盘膝坐下,风暮音才注意到他没有穿鞋,脚踝上还戴着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