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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华又踌躇良久,方下定决心,扶住墙头颤颤微微立起身来,双眼一闭,便狠心往下一跳,顿觉浑身失了倚靠,心中一片惶恐,正惊惧间,已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睁眼一看,他的面庞近在咫尺,正含笑地看着自己,她面上顿时一片潮红,忙转开脸去,便欲挣扎着下地。
思羽双臂牢牢圈住她,夜色下见她半垂着眼睛,睫毛轻颤,面上娇羞无限,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不由怦然心动,双臂便舍不得放开,两人心中俱是砰砰乱跳,远华急道:“还不放手?”他回过神来,忙缩了双手,她便扑地一声跌坐在地上,丧着脸儿站起身来,拍拍身上泥土,也不说话,便往前走去,他愣了半晌,忙捡起包袱长剑,跟上前去笑道:“摔疼了吗?要不要坐会儿?”
两人寻到一片林间,也不敢升火,只将四处落叶堆在一颗大树下便坐下来,远华将他的衣衫脱下扔回给他,道:“你先睡会儿罢。”思羽笑道:“我不困。”远华默然良久,方道:“看来太原不是久留之地,我本还想去山西北面走一走,如今看这情形还是早些回汾州罢了,你也好尽早看些医著。”
思羽道:“待见过沐青就回去……我需要从何看起?”远华道:“自然是从《灵枢》和《素问》读起,《伤寒杂病论》、《八十一难经》和《本草纲目》也是必读的,此外,若要速成,我爹爹的笔记也要同时看……”思羽连连点头,见她打了个呵欠,语声渐低,便将衣衫盖在她身上,柔声道:“你好好睡罢。”远华自觉倦意来袭,便不再坚持,倚在树下渐渐睡去。
思羽目光凝注在她脸上,想起方才情形,不觉心潮翻涌,见她头上发髻有些散乱,几绺青丝垂下来挡住眼帘,便俯过身来轻轻替她拂开,不经意触到她的脸庞,只觉触手之处细腻柔滑,心中大动,不由自主便往她额角上吻去,还未触到她脸庞,她忽然翻了个身,将头转了开去,他慢慢坐直身子,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张明艳绝伦的脸庞,一时只觉迷茫无措,便站起身来走了开去,只见天边一颗启明星冉冉亮起,原来长夜竟已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他木然良久,回身看着熟睡的她,方暗暗告诫自己收摄心神。
远华一觉睡至天明,睁眼见阳光已斑斑驳驳撒在林间,忙坐起身来道:“什么时辰了?”思羽坐在她身边,淡淡道:“好像已过了辰时,你歇得可好?”远华含笑点头,伸了个懒腰,歪头想了一会儿,道:“今日进城,怕得换身衣服……”见他在旁默然不语,似乎一夜未睡,便也不理会,只抓住手中的衣服翻来覆去地看,道:“你这衣服还是当日在汾州做的,衣料现在看来也还很好……”
思羽闻言吃了一惊,道:“你想干什么?”远华道:“不如把你这两件衣服拿去找人换两身粗布衣衫,也好混进城去。”
思羽紧紧抓住衣服,道:“不行……”远华笑道:“别这么小气,待回了汾州再给你做罢。”思羽一只手抓住衣服不放,另一只手将自己包袱扔给她,道:“这里还有两件衣服,是我母亲带给我的,你拿去换罢。”
远华翻检了一会儿,笑道:“果然王府的东西不同凡响,这衣料还要好上许多,你舍得?”思羽气结,便不答话,远华笑了一会儿,果然拿去换了两身粗布短衫过来,衣服上密密麻麻钉满了补丁,还沾着点点泥浆,思羽便皱了眉头,远华道:“将就些罢。”自去林间脱了外衫换下,思羽无法,也只得将衣服套上,远华过来上下打量一会儿,又自地上抓了两把泥土,踮起脚来抹在他脸上,方笑道:“如此便认不出来了。”
思羽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笑得十分开心,心中便也明朗起来,弯腰拾起一把泥土,正欲往她脸上抹去,她却自己展开双手在脸上左右一抹,道:“我自己来便是,不劳驾你了。”
两人便收拾了东西往城中烟波楼赶去,果然见一个少女穿了一身杏黄色的纱裙,倚在楼栏边不住往楼下张望,楼上本挤满了人,却都只敢站在她身边三尺开外,远华心中喜悦,便奔上楼去往她肩上一拍,那少女回头一看,见是一个肮脏的乡下少年,便横眉怒喝道:“瞎了眼吗?没见本小姐正在等人?”远华低声在她耳边道:“是我。”
简平睁大了眼睛,嘴巴一张,正欲出声,远华将她嘴巴一捂,道:“别出声,先离开这里再说。”简平眨了眨眼,便一声不响随了远华下得楼来,只见楼下一个瘦长挺拔的乡农等候在旁,仔细一看,却是南思羽,更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三人寻到一处僻静地方,远华方将事情始末说与她听了。
简平道:“不如先去我乳母家再说。”引了两人穿街过巷,到了城西一处小院中,便将院门关上,将两人让进屋来,见过乳母,又打了水让两人洗过脸。思羽方问:“怎不见沐青?”简平面现愤然之色,道:“不提他倒罢了,提起我便生气。”
远华忙道:“怎么了?”简平道:“上次扬州之事他立了大功,皇上便开恩将他官复原职……”思羽大喜,道:“真的?”远华握住简平双手,问道:“那他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简平将脸一撇,恨恨道:“爹爹见他官复原职,便也不再反对我们婚事,他却神气起来,总也不来向爹爹提亲,他有什么了不起?要我这样等他?既然他不来就算了,这世间男子又不是只他一人……”远华道:“所以你就自己来了?”
简平点头:“我从此便不再理他了。”远华笑道:“沐大哥这么喜欢你,又怎么不来向你提亲?定是公务缠身,待他忙过了,便一定会来找你。”
简平悻悻道:“我来了这么久,也不见他来找我……”发觉又说漏了嘴,面上一红便不言语。远华含笑望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简平急道:“他来了,我便将他赶出门去……”话未说完,只听院门外传来拍门声,响声震天,远华笑道:“说不定是沐大哥来了……”
简平乳母便过去开门,果然沐青一身蓝布衣衫,急急跨进门来,问道:“王简平在吗?”话音刚落,一盆脏水便向他脚下泼来,沐青眼疾脚快,忙跳起来闪过一边,院中顿时鸡飞狗跳,简平咬牙切齿,见远华和思羽洗过脸的水还剩下一盆,便又上前端起,思羽在旁道:“我看你还是不要躲的好……”
沐青闻言大吃一惊,方看见思羽正站在一边含笑看着自己,正愣神间,简平脏水已至,便泼了他一身,从头至脚湿淋淋的,简平顿足道:“你干吗不躲?”将盆一丢,扭身去了屋内。沐青苦笑两声,思羽道:“你还是先去劝劝罢……”
沐青犹豫片刻,终是顿住脚步,上前拉住思羽道:“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便欲开口问个究竟,简平在屋内见他不跟进来,忍不住出了房门,大声道:“你立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换衣服?”
沐青神色尴尬,思羽笑道:“我们的事儿一会再说,你先去换过衣服。”沐青上前拉过简平的手,低声道:“我随太子殿下去了扬州,虽一直无暇过来提亲,心中却是一直念着的……”
简平低头不语,远华在旁笑道:“我说沐大哥定会来找你,他怎会舍得你?”简平抬眼看了看沐青,噗哧一笑,道:“你要再晚来两天,我便真不理你了。”
暮春
暮春
时已,过了午间便有些淡淡的暑气,只院中一棵大树华盖荫荫,几人便将饭桌支在树下。简平乳母替几人烧了几个菜,便去了房中午睡,远华在饭桌边坐了片刻,见简平在厨房中有些手忙脚乱,遂起身过来帮忙。自厨房窗外看去,正好可见思羽和沐青坐在树下浓荫处边吃边聊,面上神色均是一派严肃。
简平看了片刻,便对远华悄声道:“南大哥跟你学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远华忙道:“胡说什么?”简平笑道:“难道不是?”远华正在切菜,闻言住了手,望窗外看了半晌,低声道:“真没有其他意思。他有喜欢的姑娘……”
简平吃了一惊,道“当真?”远华不搭话,复埋下头去切菜,简平见思羽目光不断往这边飘来,不由奇道:“我看南大哥好像真很喜欢你……”
远华低头苦笑:“不是这么回事儿,你误会了……”简平道:“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别人?”远华手中动作不停,缓缓道:“我们来太原之前,收拾他房间时曾无意中看到他给那位姑娘画的像,那时我爷爷还未去世……”
简平不由问道:“那位姑娘你认识?”远华住了手,唇边现出一丝遥远的笑意,点头道:“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很美,也极有才华,和他很是般配,只可惜他们没有缘分……”
简平望着远华,她面容沉静,看不出什么表情,菜板上的菜却被她切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简平心中不由替她一酸,按住她的手道:“那你……”
远华有些诧异,抬头看着简平:“我怎么了?”简平道:“别当我不知道,你当日在京中赵大哥处对他那样,我早知道你喜欢他了……”远华面上顿时白了颜色,喃喃道:“真这么明显……”
简平含笑点头,远华定定神,笑道:“罢了,给你知道也没什么,只不许多嘴。”简平欲言又止,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难道就这样一直下去?”
远华道:“这样有什么不好?反正这世间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多了去,也不差这一件。现在若能少想一分,日后痛苦便也减少一分。”见简平蹙紧了眉头,默然不语,又笑道:“我现在也只当他是我朋友,能相聚一日便珍惜一日,不能相聚之时便各走各的路,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简平便只得一笑,不再说话。
思羽和沐青叙过别后之事,便又问起边关战事,沐青道:“边关如今倒是捷报频传,四皇子此次立了大功,今后这兵权怕是更不易拿回了……”
思羽道:“你和太子在扬州一切可顺利?”沐青点头:“幸亏消息知道得早,倒是很快便平了叛乱,只是这功劳哪里比得过四皇子?”沐青吃了两口菜,又道:“殿下只希望能早日迎你回京,我来太原之前,殿下已查到当日冒写书信之人……”
思羽大惊,忙问:“是何人?”沐青道:“你被贬出京城不久,你母亲和南总管便查到你府中一个叫做红绫的丫头十分可疑……”思羽愣愣道:“怎会是她……”沐青道:“多半错不了,只可惜她半年前便失去了踪影,殿下现在正全力查找她的踪迹,一旦找到,皇上那边有了交代,便一切好说了。”
思羽心中反倒一片茫然,一年不到,这些朝堂之上的事似乎已经离自己十分遥远,听到这消息也不知是喜是悲,目光不觉又去搜寻远华的身影,只听沐青又道:“现今四皇子也在加紧寻你,你跟骆姑娘先回汾州也好,只是千万小心,一旦有消息,我马上去找你。”思羽默默点头,良久又想起一事,便问:“太原城中有个李员外,你可听说过?”
沐青一愣,简平正好过来,闻言便道:“我知道,他大儿子便是吏部侍郎李良,当日还来找过我爹爹,听我乳母说,他女儿几年前又嫁了太原知府。怎么,南大哥和他有什么过节?”
思羽便将矿井一事说出,沐青与简平皆是忿忿不平,沐青咬牙道:“我回去告诉殿下,定要想办法好好治他一治。”思羽道:“只怕这样的事儿还有很多,若由得他们如此下去,这大明江山怎会太平?”一时众人俱都沉默下来,远华端了盘菜放到桌上,在思羽身边坐下,笑道:“说什么呢?这么严肃?”
思羽吃了一口她端上来的菜,不由皱眉道:“是你做的?怎么这么咸?”远华尝了一口,讪讪道:“盐放多了……”思羽轻笑一声,便又夹了两筷到自己碗中,埋头扒了几口饭。简平看来看去,只觉这两人顾盼之际神色依依,怎么看也不像“朋友”的模样,不由暗自好笑。
时光平淡如水,自指缝间冉冉流去,园中几番花落花开,便散落一地斑阑,凌云夕坐在窗前,就着日光细细缝着一件小小衣衫,芳景推门进来,见她浑然不觉,默默上前看了一回,不由道:“这些事儿何苦自己劳烦?交给下人做就是了……”
云夕放下针线,双手放到腹间,绸衣下的腹部高高隆起,已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她轻轻抚摸了一会儿,笑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儿做,也好打发下时间。”芳景沉默片刻,道:“四皇子今日回京,我看其他侧妃都忙做一团了……”
云夕淡淡一笑,接过芳景递过来的燕窝吃了两口,方道:“我只希望这孩子能平平安安地诞下来,他回不回来对我来说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