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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敲了敲房门,思羽道:“进来。”隔了半晌不见动静,便回头往门边望去,只见远华立在门边,衣裾在夜风中轻轻扬起,眸光在夜色中亮得出奇,他愣了愣,转身脱下朝服,拿起一件常服换上,淡淡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远华见他面上一片疲倦之色,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知他昨夜也未休息好,犹豫片刻,便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思羽也不看她,只道:“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罢,我还有事要做,你也早点歇息,如今天气越发冷了,别穿得这么单薄。”说罢,漠然自她身边走过,唤过南琴去了书房。
远华在门边呆了片刻,便跟进书房,思羽已将笔墨排开,南琴正准备替他研墨,远华过来道:“让我来。”思羽看了她一眼,便对南琴颔首道:“你去罢。”
远华待南琴出了门,便道:“我昨日话是说得过了一些……”思羽默然不语,远华又道:“我只问你,你昨日说的都是你真心所想吗?”思羽缓缓点头,良久又道:“很晚了,你还是回去罢。”
远华愣了愣,见他已提起笔来,只得放了那锭青墨,走至门边将门一推,正要出去,却又顿住脚步,深深吸了口气,忽道:“当年你出征漠北之时,我便开始喜欢你了……”
思羽闻言吃了一惊,手中软豪不由跌落在纸上,她也不转身,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就对你有了这心思,也许是你替我找到了觅华让我心存感激,也许是我一直太过寂寞,又或许,什么原因都没有……”她笑了笑,又道:“只是当日你我乃是云泥之隔,即便后来救了你,我也从未想过要和你在一起,这心思本来永远也不会有别人知道……”
思羽转头看着她,她的背影在夜色下更显得单薄,寒风自门外吹进,将烛火激得一明一暗,她道:“在漠北遇到你,我心中很是欢喜,只当你我也许有可能在一起,可不久后,我看到了你给云织妹妹画的画像……”
思羽霍然起身,正待开口,她却一径往下说道:“我那时心中十分失望,便想日后和你在一起的应该是像云织妹妹那样的女子,我告诉自己只能将你当作朋友……”
他心中大震,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她身后,正想伸臂拥住她,她忽然转过身来,低垂着眼帘,苦笑道:“可是我做不到……爷爷去世后,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越来越依赖你,我也不想再骗自己,”她抬起头来,眸中已有了盈盈泪意,将双目染得晶亮:“后来……尽管你一直都没有明说,我感觉到你也有了这心思,便暗暗决定,今后不论是贫是富,是福是患,我都跟定了你,只要你愿意,从今往后,我便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她的话语一字一句如重锤一般敲击着他的胸膛,他只觉百般委屈此刻都化作万缕柔情,一颗心柔软地似乎能掐出水来,一时心中涌上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出口,只默默握住她的手,想俯身去吻干她眼中的泪珠,她却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我只希望,你我今后都能坦陈相待,我只想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开医馆,出去游历?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尽管很喜欢你,却真的没有办法做到,原谅我,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话未说完,他的双唇已堵住了她,她微微一愣,他紧紧将她揽进怀中,哑声道:“是我不好……”她轻轻将他推开,他的眼中此刻一片焦灼,直直地望进她的眼中:“远华……你答应我,听我说了以后一定要冷静……”
她狐疑地看着他,他吻了吻她的额角,将门关上,拉她到房中坐下,看着她的眼睛道:“你还记得么?当日在汾州你让我抄你爹爹的笔记?”
她点点头,他握紧她的双手,继续说道:“我无意中发现你爹爹的笔记封皮中有一张羊皮纸……”
远华面色开始发白,双手微微有些发抖,轻声问道:“可是与我爹爹的死有关?”
思羽点头,悄声道:“那纸上写了你爹爹替先太子治病的经过,其中有一个药方……”
真相
真相
远华定定地看着思羽,他的脸庞在幽幽的烛火映照下显得有些晦涩不明,他一字一顿地念道:“黄芪八钱、太子参五钱二分、黄精四钱、白术三钱、茯苓三钱、生地五钱二分、麦冬五钱二分、天冬四钱、旱莲草六钱三分、女贞子四钱、白花蛇舌草八钱、半枝莲八钱、蒲公英八钱、小蓟四钱、甘草一钱五分……”
远华沉吟片刻,疑惑道:“这方子用来治疗热劳倒是对症……是我爹爹开的药方么?”
思羽点头:“正是。先太子所患之症正是热劳,你爹爹奉命替他看诊后,便开了这个方子,头先一个月已见好转,后来却发现先太子服药后常常昏迷不醒,时有四肢麻痹之象……”
远华眉头微蹙:“热劳虽是顽疾,也不易诊治,但爹爹开的这个药方十分高明,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才是。”
思羽道:“你爹爹也十分奇怪,每味药的分量都是他亲自把过的,除非是在熬药的时候出了问题。你爹爹守了几日,终于发现其中有味药被人做过了手脚。”
远华微一沉吟,便问道:“可是将黄精换做了钩吻?”
思羽叹道:“你果然冰雪聪明。”
远华道:“钩吻本就与黄精十分相似,常有人弄混的……先太子这情形确实很像中了钩吻之毒,看来换药之人也应精通医理,如此一换,倒是神不知鬼不觉,平常人很难发现。”
思羽道:“不错,你爹爹发现之后,正欲着手调查此事,却受到威胁,如若泄漏半分,定会杀了他全家……”
远华浑身发抖,霍然起身道:“是谁?”
思羽忙将她按下,紧紧拽住她的双手:“你爹爹已查出那换药之人,只是为了保全家人,并未向别人吐露半分,这时先太子所中之毒已无法可解,你爹爹使尽浑身解数,却也无力回天。皇上知晓热劳也可算是绝症,倒是未为难你爹爹,你爹爹知那换药背后之人定不会放过自己,便准备辞官归隐,只可惜很快就被冤枉入狱……”
远华神色恍惚,他后面的话似乎一句也未听到,直直地盯着思羽,半晌缓缓问道:“那换药之人是谁?”
思羽见她嘴角微微颤抖,面色白如纸片一般,心中似乎狠狠被戳了一刀,轻声道:“换药之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受何人支使……你爹爹虽未明说,但也不难猜到……”
远华只呆呆问:“是谁?”思羽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先太子是前谢皇后所生,谢皇后去后,皇上才立了二皇子的母亲为后,她一直想让皇上改立太子,只是皇上十分宠爱先太子,便一直未准,直到先太子去后,这才立了二皇子为太子。”
远华只觉浑身冰凉,额上却不断有冷汗冒出,默然良久方问道:“那羊皮书呢?你拿给我看看。”
思羽定定地注视着她:“我烧掉了……远华,你听我说,这事非同小可,不如就这样就让它过去算了……”
远华挣脱他的双手,冷笑道:“就这样算了?你说得倒是轻松,爹爹当日因何受冤,我若不知道便也罢了,如今既然知道了,又怎能不还他一个清白?”
思羽急道:“你怎斗得过皇后?”远华冷冷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怕她,我却未必怕她,那换药之人你若不愿告诉我也罢,我就不相信我不能查到。”说罢,转身便往门边走去。
思羽忙抢到她身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沉声道:“不错,我怕……我怕你会因为这件事莫名其妙从我身边消失,我怕我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她的目光中有了一丝柔和,语声却仍然有些冰冷:“因为这样你才不告诉我?”
他点头,深深将她拥入怀中,绵绵密密的轻吻落在她的秀发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她如此心狠手辣,你又如何是她对手?若你先我而去,我这一生却又该如何度过?”
她心下一片茫然,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感觉到怀中人儿的身体仍然十分僵硬,便轻轻扶住她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爹爹便是我爹爹,我又怎会不想替他伸冤?若此事不是牵涉甚广,我便是拼尽全力,也会还他一个清白。只是如果我们一意孤行,牵涉到的恐怕就不只是我们,还有这大明江山,万众百姓……”
她睁大双眼:“我不明白……”
他缓缓道:“皇后获罪,太子势必受到牵连。齐王一直偷窥东宫之位,这么多年来,他的势力在朝中内外已是十分庞大稳固,若此事大白于天下,岂不是正给了他可趁之机?你我都亲眼见过,那些官员仗着他的势力是如何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弄得管辖之地水患频频,民不聊生,若有朝一日他做了皇帝,这江山如何能太平,百姓如何能安居乐业?”
她渐渐冷静下来,良久方凄然道:“难道我就这样由着害我爹娘之人逍遥法外?你让我如何做得到?”
他长叹一声,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悠悠道:“远华……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十分困难,可是你想想,你我的委屈,比之这天下万民的痛苦,孰轻孰重?我从小便与太子一起长大,对他很是了解,他虽有时行事过于优柔宽厚,却是真正心系万民,志向高远之人,日后也算得上是一代明君。”
远华别开脸去,只望着桌上的烛火沉默不语。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不再出声。
她心如乱麻,想了一阵,只觉身上的力气渐渐消失,浑身似已虚脱,那烛火在她眼前仿佛幻化出了无数的影子,晃得她头昏眼花,耳边嗡嗡作响,忙扶住他的手臂,闭上双目。
思羽见她面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心中大急,忙将她抱起出了书房,急步走到自己房中,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又唤下人倒上热茶,扶起她偎在自己怀中,将热茶缓缓喂入她口中。
热茶入口,一阵暖意自喉间流入心田,她方渐渐回转过来,睁开双眼,缓缓转头看定了思羽,哑声道:“你先去做你的事罢,我不碍事。”
思羽道:“我守着你。”她慢慢低下头,道:“你说得对,看来我只能对不住爹爹了……”思羽默默在她身后抱着她,将脸贴在她冰凉的面颊上。两人良久无言,只听见屋外寒风呜咽吹过树梢,凄厉萧杀。远华愣愣望着窗外,忽道:“你不让我出府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思羽道:“不错。我母亲无意中在皇后面前说起你,当时齐王就在跟前,注意到皇后面色异常,他心思缜密,定会想法去查个清楚,再说皇后虽然不知道你爹爹留下这纸羊皮书,我们却还是万事小心为好。”
远华愣愣道:“可这么多年她都没对我们怎样……”思羽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要娶你,她又怎会安生?”伸手握住她右手,又道:“答应我,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千万不要单独外出,我不能失去你……”
她缩入他怀中,轻轻道:“好。”思羽长舒了口气,在她颊上吻了一下,柔声道:“我先送你过去休息。”她直起身子,拉住他的衣袖,低声道:“我不想一个人,你做你的事儿罢,我在旁边不打搅你就是。”他挣扎了片刻,硬起心肠道:“你在旁边我怎能安心做事?听话,好好回去休息。”
次日思羽在宫中仍盘桓到戌时方才回府,他顾不得换下朝服,便忙往芳草居赶去,远华正坐在房中看书,见他过来忙起身道:“今日我收到齐王送来的帖子,邀我去他府中和云夕一聚,我本想推了他,后来又想等你回来再和你商量一下。”
思羽笑道:“你现在倒成了抢手人物了,过两日便是皇后的生辰,今日在宫中她特地嘱咐我一定要带你过去。”
远华道:“我不去……”又有些犹豫,便问他:“可以不去吗?”思羽一面拿起那张请帖,一面道:“当然要去,齐王那里也得去,不去岂不是正好说明我们防着他们?”看了看请帖,又道:“明日下朝回来我和你一起去。”
远华便不说话,思羽看了看她,笑道:“到了那里还这么愁眉苦脸的可不成。”远华道:“我装不出来。”
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拿起她放在桌子上的医书翻了两页,笑道:“我倒是很长时间都没有看过这些书了,不如你考考我,看我还记得多少?”
远华看他一眼:“你如今哪里还用得上?”思羽道:“谁说用不上?日后等这江山定了,我能做的也做完了,总要和你离开这里的,那时我若没有一技傍生,只凭老婆养活,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远华闻言吃了一惊,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