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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没答话,上前轻轻握住邓熙的手,她下意识地胡甩开,却换来他更加用力的扣住:“别闹,我领你去华清殿。”
“那昶箐怎么办?”邓熙问道。她不能把昶箐撂旱地里啊。
嬴政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望着她:“放心,你的侍女要比你聪明多了。”
“喂!”邓熙一时气闷,手又挣脱不得,只得任由嬴政领着自己慢慢前行。
就这样,他们慢慢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嬴政的手带着丝沁凉的触感,尽管不喜欢他领着自己,有点像走失的小宠物被主人拉着的感觉,可意外的,她竟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一直走到一座华丽的宫宇面前,嬴政也没松开手,而是径直拉她进去。
邓熙才知道,这就是华清殿,跨过红木门槛,她看见两排如花美女静静地坐着,见她和嬴政进来,美女齐齐站起身行了个礼:“臣妾参见陛下,见过熙良人。”
“免礼。”嬴政目不转睛拉赵熙到最前面,他坐在了正座上,只剩邓熙尴尬的站在那里,心里把嬴政骂了千百遍。
见邓熙如此,嬴政挑眉,对离他最近的一位宫嫔说道:“淑八子,给熙良人让个座。”
被称为“淑八子”的美人暗暗瞪了邓熙一眼,温言道:“是。”她站起身,朝赵熙行个礼,“熙姐姐坐吧。臣妾去末尾坐就可以了。”
淑八子,树靶子?
憋着笑,邓熙照葫芦画瓢地回礼:“谢谢淑姐姐了。”
她没再说话,柔柔地走到末位,面无表情的坐下。
邓熙也连忙坐好,嬴政看了她一眼,清声道:“今天是熙良人第一次到华清殿来,寡人只希望你们和谐相处,不要因为争宠伤了和气,如果有人伺机捣乱,那么不论是谁,寡人都不会轻饶。”
撇了撇嘴,邓熙腹诽:不愧是秦王,面对这么多如花美眷还能如此疾言厉色,换做是自己,恐怕早已醉倒温柔乡了……
所以,邓熙姑娘的思维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是。”美人们齐齐应道。
见邓熙没有回话,嬴政挑眉,说道:“你可也记住了?”
谁记住了?
邓熙望了望在座的各位美人,那么多人呢,说的又不一定是自己。撇撇嘴,她不答话。
“可记住了?”他又轻轻说道。
见所有宫嫔都望着自己,邓熙才回过神来,“你叫我?”
他眼里带着笑意:“当然,你是寡人的爱妾,不叫你叫谁。”
话音刚落,邓熙便觉得屋里温度迅速下降,骤然冷却下来。
拜托……这满屋子坐的都是你的爱妾,你不要给我树敌啊……
邓熙心里想着,却因为有那么多人在看,不能驳回去。
“陛下,虽说熙良人是当今国尉大人的妹妹,可是从宫外迎进宫而且直接册封为良人是不符合祖制的。”坐在对面的一位美人开口。
邓熙望向她,细长的眉,如丝的眼正在对嬴政暗送秋波,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正在努力地说邓熙坏话:“而且听闻熙良人乃是国尉大人失散多年的妹妹,此事关乎血统,也关乎到未来皇家血脉的延续……”
“哦?”嬴政勾起唇,“你消息倒是灵通,那么贞七子以为如何?”
见嬴政有意,贞七子脸上染了分喜色:“臣妾认为,熙良人已入宫成为陛下的人,再降为庶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倒不如陛下降熙良人为少使,夺取封号。这样到还说得过去。”
邓熙在心中冷笑,原来这位贞七子姐姐脑子不太好使,从良人降到少使生生降下去四阶,就算以后生下皇子,也不可能子凭母贵,当然,自己也断断不会生嬴政的孩子。更何况……邓熙抬头望了一眼嬴政,他眸中一片幽深,想起刚刚他所说的那句“消息灵通”,邓熙轻笑,这位七子,怕是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
嬴政没有说话,他拿起一旁桌上的茶杯,轻轻摩挲着杯身,时不时喝上一口。
贞七子惴惴看着他,一脸期待。
习惯性的摸着左手腕的青金镯子,邓熙弯唇,对自己的处境全然不在意。
放下杯子,嬴政看着赵熙说道:“熙儿怎么想?”
听见嬴政如此亲昵地称呼她,姬妾们都倒吸一口凉气。只有邓熙知道,这是他玩心上来了。
站起身,她回道:“臣妾全凭陛下定夺。”
“好。”嬴政也站起身,“贞七子无视宫闱,以下犯上,有辱皇家颜面,本是死罪。”
听到这里,贞七子脸色一白:“陛下……”
“不过,”他顿了顿,“念在梦笙初犯的份上,就夺取封号,降为少使吧。”
贞七子,不对,是少使呼了一口气,盈盈拜倒在地:“谢陛下不杀之恩。”
邓熙算看明白了,嬴政这是杀鸡给猴看呢。不过令她疑惑的是,往往宫嫔被废黜位分都会大喊冤枉,眼前的少使,却因为留下一条命而感激不已。
看着眸中一片森冷的嬴政,邓熙不禁想,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陛下,妹妹刚去拜见过太后,现在想必也疲累不已,不如就让熙妹妹先回殿中歇息吧,晚上还有晚宴呢。”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
邓熙循着声音看去,一位娇弱的美人站在她身侧,原来是刚才坐在自己旁边的。那娇弱的美人肌肤胜雪,只是脸上略微的苍白让人得知她身体不好。
“顺八子说得有道理。”嬴政赞许的点头,“不过一会李斯和尉缭要来,想必国尉定是十分想念妹妹,就让他们在咸阳宫见一面吧。见过之后再去休息也不迟。”
尉缭……
心中一紧,邓熙看着嬴政的眼,嬴政在冲她微笑,带了丝嘲弄的意味。
☆、第十章
手微微发凉,邓熙也笑起来,见她如此,嬴政说道:“熙良人可是很高兴?”
“高兴,为什么不高兴?很久没有见哥哥,正好我也想和哥哥叙叙旧。”邓熙边笑边说,还带了丝回忆的神情。
听到她说“叙叙旧”三个字,嬴政略一拧眉,随即温言道:“的确该叙叙旧,毕竟国尉不能常常见到你,不过熙良人放心,你有什么想说的,寡人可以代你传达。”
“那么,先容臣妾去更衣。”向嬴政行了一礼,邓熙说道。
“唔,去吧。栐磬,你跟着良人一起去。”嬴政应了下来,吩咐身旁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侍女。
“是。”叫栐磬的侍女上前扶着邓熙,“良人,咱们回去更衣吧。”
“那臣妾先告辞了。”没等嬴政回答,她便转身大步离去。
嬴政想用尉缭来伤她的心。
多可笑,明明知道这一点,她却还是……还是很难过。
恍惚走了很久,栐磬说道:“良人,咱们到了,良人要选什么样的衣服?奴婢去拿了来。”
“要青色的吧。”邓熙淡淡说着,“昶箐呢?怎么不见她人?”
正在询问之时,一个圆脸侍女走了进来,见到邓熙,她微微一福便说道:“良人,奴婢是淑八子的侍女,淑娘娘让我通报您一声,您的贴身侍女以下犯上已经扣在淑娘娘宫里了。还望良人能速速前来领人。”
“噌”的一下站起来,邓熙连忙说道:“赶紧带我去淑八子那里!”
昶箐……你千万不要有事……
来到淑八子的夕颜殿时,赵熙看到昶箐浑身是伤的趴在殿门口,殿内淑八子跪坐在正座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见到赵熙来,昶箐挣扎着起身:“良人……”
“不要动,不要动……”心疼的上前扶住昶箐,赵熙抬起头怒道:“再怎么样,昶箐也是我殿里的人,犯了错也该是有我来教训,你凭什么动她?!”
淑八子撂下茶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道:“妹妹不要生气,与其问我为什么动她,倒不如让你自己的侍女来说。”
赵熙低头看向昶箐,她困难的动了动唇:“良人……陛下把良人……拉走……之后……奴婢……就想去……华清殿……去……找您……可是一不小心……进错了……来到了淑娘娘的夕颜殿……淑娘娘的侍女便把奴婢扣下审问……”一句话被昶箐说得断断续续,可知她受的伤有多重。迅速脱下外袍,不顾昶箐艰难的阻止,邓熙把外袍披在昶箐身上,让她躺在地上不会太凉。给昶箐调整成一个能避及太重伤口的姿势,邓熙站起身,冷冷看着淑八子:“既然我已经问了自己的侍女,你在旁边听着想必她也没有说谎,那么咱们就来好好算一下这笔账吧。”
淑八子挑衅的看着她:“是吗?那妹妹打算怎么算这笔账呢?”
看着淑八子轻狂的样子,邓熙冷冷一笑,说道:“按位分,我比你大一品,那么同样我的侍女也比你的侍女高那么一点,如今你却说我侍女因为无意闯进你殿叫做以下犯上,那么请问八子,你明知我会来却悠闲地喝着茶不对我行礼,这算不算以下犯上呢?”
听到邓熙这样说,淑八子神情闪过一丝慌乱,辩解道:“那是因为妹妹你一进门就急忙跪倒在地扶着昶箐,我也没有办法啊。”
“既然看见我跪倒,你竟不起来相扶?而是在一旁喝茶看乐?这不是以下犯上是什么?你再怎么辩解也没用了,是你让我好好算算帐的哦。”邓熙笑着,看起来有点无赖。
“你,你……”淑八子说不出来什么,“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告诉你,除了陛下,没有谁可以动我!”
“我当然不会动你,”看着她扭曲的脸庞,“动你做什么,就叫你们家陛下慢慢动你,我要罚的,自然也是你的侍女。来人!给我狠狠地打!”不再看淑八子的脸,邓熙命人揪住那个打了昶箐的侍女,“昶箐有几个伤口,就给她添几个伤口,昶箐受了多重的伤,就让她受多重的伤!打!”
“娘娘救我!娘娘!”那个侍女哭着向淑八子求救。
“你,你怎么能轻易动她,我要告诉陛下……”淑八子显然没料到邓熙会这么做,慌了起来。
“好啊,尽管去告诉你们家陛下,我倒要看看,这宫里还讲不讲规矩了!接着给我打!”邓熙略一扬手,无所谓道。
因为邓熙的位分在这里摆着,那些小宦官不敢怠慢,取了长凳和棍子,生生把淑八子的侍女按在那里狠狠打起来。
看着眼前哭天抢地的画面,邓熙本不想把事情闹得这样大,可是昶箐此次受了重伤让她明白,在这个宫里,不是自己想井水不犯河水就能相安无事的。吩咐两个小宦官把昶箐抬回朝熙殿,她命人取了新的席子坐上,又让人沏了杯新茶,冷冷看着这一切。既然逃不掉这宿命,就只能安然接受,可即便这样,谁也别想欺负她所珍惜的人们半分!
打得差不多之后,也是两杯茶喝进去的时候了,淑八子以为邓熙会就此收手,刚要吩咐旁人去取药却被赵熙拦住:“慢着。”
“熙良人还想怎么样!打也打了总该让臣妾给雾芩治治伤吧,雾芩是臣妾的贴身侍女啊!”瞧瞧,只把个时辰的功夫,淑八子对她的态度就已大变。
“我说打完了吗?”觑她一眼,邓熙凉凉说道,“刚刚这顿棍子只是还回昶箐的无辜受屈而已,真正八子的以下犯上可还没有解决呢,莫非八子打算替你的雾芩挨了?”
“邓熙,你欺人太甚!”淑八子终于崩溃,冲赵熙喊道。
“好!直呼我名讳,又是一条以下犯上的好例子。”既然淑八子她抓着这四个字不放,自己又何必错过这个机会?
蹲下身,赵熙抬起雾芩的下巴,啧啧,眼前被打得直抽冷气的侍女样子真是动人可怜:“下面这五十个巴掌,是你自己打还要是要我命人帮你打,你自己可想清楚了,我手下这些人可不知晓个轻重的。”
“奴,奴婢自己打。”她早已哭得不成样子。
邓熙站起来,俯视着她,她一边抽噎着,一边用全是伤的手抽自己嘴巴,抽一下便吸一口凉气。吩咐栐磬在这看着,邓熙知道,栐磬是嬴政赐给她的侍女,淑八子有几个胆子也不会动她:“在这帮我看着,打完五十个为止。我先回去看看昶箐,看她打完之后你也回来吧。”
“奴婢遵旨。”栐磬低头应道。
无视掉淑八子带着恨意的目光,邓熙大步离开夕颜殿,不管这次有什么后果她都不怕,因为她不能让昶箐平白受屈,昶箐对自己的好也相当于……
攥起拳,邓熙苦笑,尉缭,我又想起了你,怎么办?
☆、第十一章
急急忙忙赶到朝熙殿,邓熙直冲寝殿,昶箐躺在粗木床上,皱着眉头浅睡。看到这一幕,邓熙心疼道:“怎么不把她搬到我床上去?”
“回良人,昶箐姐姐毕竟是下人,礼不可废。”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宦官说道。
邓熙看了小宦官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回良人,奴才叫小顺子。”小宦官始终弯着腰回答。
“好小顺子,本宫命令你立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