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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五姑娘扶到正院里去!”
琉璃拍了拍身上的灰,吩咐青裳红梅。燕华气极败坏地咒骂,但被憋了一肚子气的红梅钳住手臂,也无可奈何。琉璃冷笑看着她被扶走,信手打开文书来看,这一看便不由得呆住,——这应选文书上秀女这一项竟已经填上了燕华的名字!也就是说这张唯一的秀女应选文书一旦交上去,进宫参加选秀的人是燕华而非毓华!
琉璃惊了半晌,忽然失笑起来。她想过燕华因为嫉恨毓华而毁掉文书,但却从未想过她竟然打的是代替毓华进宫的主意,余氏忙活了一年多,最后得来的这张至关重要的文书上写的竟然不是自己女儿的名字,而是一直与她们一个鼻孔出气的聂氏的亲闺女,这文书要是现如今拿到长房去,余氏会不会当场气到吐血?
从聂氏母女的角度来说,这确是个好主意。一旦燕华进宫被选上,那么至少也会是个王侯家的正室夫人,就算落选,那也没什么坏处,她不比琉璃,琉璃毫后无台,若将她推去选秀,纯粹是个帮何府拉关系的工具,落选后这工具的下场如何不得而知。可燕华不同,她还有父母至亲,也是府里的嫡女,就算落选将来聂氏也会为她找个正经归宿。
所以说把这张文书偷过来填上燕华的名字,这简直百利无一害,府里冒不起丢失文书的风险,就算老太爷知道后,权衡利弊也会让她去参选,余氏就是再气,也是无用。这就难怪方才聂氏顶着各方压力,也要撑死说不知道了。
她合上文书,带着丝兴味跟上青裳等人脚步。
到了正院,青裳让红梅放了手,眼神示意燕华自己进去。燕华瞪了她一眼,噔噔进了屋。
琉璃拿着文书随后。屋里人正引颈长盼着,大约因着燕华迟到,众人心中都起了疑,都不时地往聂氏望来。聂氏此刻如坐针毡,手上绢子早被她绞成皱巴巴一堆,见得燕华进门,她腾地便站起来:“你,你怎么才来?”
燕华瞪了眼已然站在老太太身边的琉璃,若无其事地在淑华下首落座。
老太爷这时已见着琉璃手中黄帛,当下指道:“你那是什么东西?”
琉璃有意看了眼余氏,将黄帛双手奉给老太爷:“回老太爷的话,这便是那失踪的文书,方才五姑娘与红梅厮打之时,不慎从袖中掉了出来,我便捡了。”
听得文书竟然是从燕华身上掉下,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叫!郭遐身子挺直,目光深不可测,老太爷老太太瞪大了眼睛,而何苁笠立与余氏则几乎扑将过来。聂氏两眼一黑,蓦地昏倒在地,青裳连忙帮着采芹上前搀扶,正要扶下去,她倒又醒了,刷白着脸要死不活地攀上梅花凳坐下。
唯一镇定的许是琉璃与燕华,此时文书找到,何府的危机解除,剩下的就是瞧余氏怎么生吞活剥聂氏母女了,这现成的热闹,琉璃不可不看。而燕华则是吃准了老太爷不会拿她问罪,还有三日就要进宫,又如何会在这节骨眼上拘这些事?
这时候余氏已然回过神来,不由分说冲到燕华跟前,甩了她几耳光:“你这个猪油子蒙了心的东西!这东西你也敢拿?!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胆子,敢在这种事上跟我添堵!”
燕华挨了打,不敢还手,但是睁圆了两眼死瞪着她。余氏见状,更是火冒三丈,扯住她头发便要再打,燕华吃疼,双手将她推开,也不由气怒道:“你凭什么打我?”
余氏被她推得退了两步,显然也惊呆了,回过神来又是一顿暴怒,回身指着一旁的聂氏道:“这就是你们四房里的好姑娘,竟然敢殴打长辈!我倒要问问你,这是你们从哪门子学来的规矩!”
聂氏站起来,说不出半句话。见着燕华仍在站在那里瞪她,忙地上去将她拉过来。
琉璃一边替老太太抚着背,一边悄悄看着好戏。郭遐忽然凑过来,低声道:“这文书你可曾看过?”琉璃捶背的手停了停,回道:“只瞧着面上的字,确定是应选文书无疑。”郭遐看了她一眼,不作声了。
琉璃琢磨着她可是见惯风浪的人,兴许从燕华的肆无忌惮里已猜到了文书有可能被易名,索性诈作不知,静观其变。
老太爷接到文书后,想来也未料到当中有异,因着何府终于避过一难,这会子竟然神情放松,满脸有着释然之感。
郭遐这时说道:“这黄帛虽是从五姑娘袖中落下,却也未必就是文书。尚书大人不妨打开来看看,也免得耽误了正事。”
经她这一提醒,老太爷顿即把文书打开,这一看,松驰下来的神情顿时又倏地绷紧了!
“你,你,你——”他浑身发抖看着燕华,接下来的话竟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何苁笠立与余氏惊觉有异,当下冲到老太爷身边,一看那上面的文字,何苁笠立一把把文书从老太爷手中抢过来,而余氏眼前忽地一阵发黑,当即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第一卷 121 姨娘有喜
文书的去处真相大白,也许众人陆续都与琉璃一样,猜到是燕华拿走了它,但都没有想到她竟在文书上填了自己的名字。让毓华参加选秀为的是再为何府寻一方势力,如今改成燕华,以她的姿质,能不能为何府带来光明的未来,每个人心中兴许都有一杆秤。
可是不管众人如何惊讶以及不以为然,也不管余氏与何苁笠立以及老太爷老太太等人如何气愤,也再改变不了应征选秀的人改成燕华的事实,纵然挨了余氏几巴掌,出了正院门,燕华也还是欢欢喜喜当起了秀女,而即日起聂氏又不得不让人连夜赶制她进宫选秀所需的衣物头面,继而请郭遐再来单教她宫规宫仪。
这简直像场闹剧般让人哭笑不得,余氏被向来将她奉为依仗的聂氏母女猛不丁捅了这么一刀,回房便已病倒,而毓华得知这一切竟是燕华所为,当即便恨不得冲进四房将她扎死。余氏担心她想不开,让谢氏阮氏二人轮番在房里陪伴,哪料得这位三姑娘气完之后,竟然镇定得很,当天夜里便上余氏房里探她来了。
没有人知道这对母女在房中说了些什么,也猜不透三姑娘心中究竟做何想,到二月廿八日燕华盛装踏上进宫的骡车时,毓华也与众姑娘一道出现在送别队伍之中。旁人便暗地里赞她豁达大度,就连浣华也忍不住叹道:“能做到像三姐姐这般,确是难得了。她可真称得上真正的大家闺秀。”
站在她身边的琉璃只是微微笑了笑。并不曾接话。回到梧桐院时,见郭遐在紫藤架下一个人拈子,便走过去她对面坐下,说道:“先生如何看待这件事?”
郭遐将手旁白子挪过去给她。漫不经心道:“区区小事,何足挂怀?这大千世界里,数不清的门阀之中,每日里要上演多少宗明争暗斗之事,这大门一关,二门一闭,谁知道何府里秀女易人?就如同你我看别的府上,似乎尽皆和睦温馨,但其实个中矛盾,岂是三言两语道得明白?”
琉璃斟酌着落了颗白子。说道:“先生说的很是。有些人有些事。确是不能光看表面。”
郭遐头也未抬收了一片白子。道:“你的功课交了不曾?”
琉璃补了颗白子上去,忙道:“交了交了,早上就交了给任姑姑。”
郭遐抬头看她。半晌未动。琉璃以为说错了什么,一时停手并不敢落子。郭遐看完她,带着丝不屑又垂眼看着棋盘,慢条斯理把她刚下的白子那一整片全收起来,像是认定了什么事一般点头道:“你果然是个臭棋篓子!”
琉璃很是惭愧,自小她于这黑白子之间就没什么天赋,所谓下棋也就是附庸个风雅而已,哪里敌得过于琴棋书画上皆有所得的郭遐?当下讪讪起身,准备退下去。才转了身,却又忽然站住。方才先生说她“果然”是个臭棋篓子,难道说有人跟她说起过?!
那夜在金泉寺时杜睿也说过她棋臭,难道说这话是他告诉郭遐的?!
她登时浑身起了鸡皮,连忙回头看过去,只见郭遐依旧在低头落子,丝毫看不出异样。
琉璃自知疑心重,这一起了疑,便再也放不下,可是又不能开口去问,这事便如鲠在喉,令得她数日不得安心。而老太太眼神儿不中,因而并不曾注意她。倒是双喜瞧了出来,这日前头又来人说杜睿来府上了,双喜见她坐在倚寿园绣花,并不去前面陪老太太,便道:“姑娘这些日子可不大爱上前头呆着了。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琉璃自是有心事也不会与她说,当下便道:“我哪里来的心事?无事。”
双喜见她不说,便也就作罢。转身去替她叠衣。
琉璃绣了一阵子,也觉得这么样很是不妥,那杜睿不过是个无意中打扰了她的人,又不是跟她有什么瓜葛,她何必如此忌讳他?再者说,他若是真要把那夜里的事说出来报复她,也不必遮遮藏藏,自然早就找上她门了,何以等到如今还不见有行动?兴许是她自己太过把自己当回事,人家素华都说了,他是冲着毓华来的,此番毓华没去选秀,他自然更不会记着她这事。
如此一想,便觉很是矫情了,当下放了绣活,起身往前院来。
如今离燕华进宫已近两月,三月末的时候宫中下了旨文来,说是燕华已经过了初选。初选过了即是御选,这说明不管燕华表现如何,她非进后宫则进侯门的前途算是初步定下来了。只要这段时间她凡事上心些,只怕搏个好出路也不在话下。
对于燕华这般的表现阖府上下其实大多感到意外,只因这五姑娘平日作为太不像个大家闺秀,但随之也就释然,到底郭遐在宫中还有几分面子,燕华再不济,总不能让她连初选都通不过。如是,燕华这般已经令老太太十分高兴,言语里对她抢走了毓华秀女名额的埋怨也不觉消失,每当此时余氏面上虽伴着笑容,但细看之下内里那股子恨意总是令人胆寒。
聂氏许是自知这层,故而这两个月与长房几乎断了往来,每次上正院来请安也总是有意落后几步,竟是罕见地低调。在屋里竟也不与何修原闹腾了,还时不时赏些东西给冯姨娘与抿翠,很是有几分向贤内助看齐的模样。
梁氏因着淑华未曾前去应选,这会子见毓华也去不成,心内终于彻底平衡,倒似燕华是她的女儿似的,提起这个逢人便浮起三分笑,十分地热衷。这一来二去,与聂氏之间的关系倒渐渐有破冰的迹象,前儿便有人见着二人在后园子里赏春时遇见了,竟然停步说笑了几句。
老太太见着势弱的四房此时已渐渐直起腰杆,原本已很是欣慰,又见得聂氏能够因为此事而自省转变,更是高兴,但凡聂氏在时,总不免问她几句话儿,再勉励两句,聂氏总是乖顺地听从,哄得老太太十分舒服。
因着这层,近日来老太太的精神头便觉好了些似的,天气好时便叫上两个人陪着,再请两个戏子来院子里唱几出散戏。
琉璃到得安禧堂时,老太太便正在海棠树下微闭着眼听《白蛇传》,旁边有素华与苏姨娘伴着。见着琉璃来,素华便起身招手:“快些来,有新制的藕粉!”苏姨娘笑道:“素儿小声些,你九妹妹可没你这般贪嘴。”
素华道:“那可不一定,这回是贡品,她再不贪嘴也要尝尝。”
老太太听得说话已经睁开眼来,也笑:“这是燕丫头过选时,宫里发的赏赐当中的,方才你苏姨娘替我拿药时找到的,你便尝尝。”
琉璃遂在素华身侧坐下,任她吩咐红梅去冲藕粉。
这里红梅还不曾上来,角门外竟又冲进来个人,到了老太太跟前便就揖首道:“四儿给母亲请安!”
琉璃见得是何修原,连忙起身让座。又见他满脸的喜气,正猜他因为何事,他却就说将起来:“四儿告诉母亲一个好消息,抿翠怀上了!”
老太太怔了怔,片刻才道:“多久了?”
何修原眉开眼笑道:“方才请吴大夫诊过,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这里琉璃与素华都尚在闺中,不便旁听这些事,便借口到了海棠树后赏花。老太太回了神,也不由高兴起来:“倒是争气!你四房近来连逢喜事,多半是祖宗显灵了!”
苏姨娘也笑道:“正是这个理!恭喜四老爷!”
何修原自小与她相识,平日当着老太太面便不多避讳,当下笑呵呵拱手道:“谢过谢过!”坐下等老太太双手合十向天祷告完毕,他便就略沉吟了下,说道:“方才吴大夫瞧了,说是头三个月孩子在肚子里都不太稳妥,须得好生调养,这些日子不能多活动,还要注意饮食。”
老太太听毕便催道:“既如此,你如何还不回去吩咐人好生侍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