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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听毕便催道:“既如此,你如何还不回去吩咐人好生侍候着?”
何修原看了苏姨娘一眼,嗫嚅道:“侍候的人自是吩咐了,可母亲当初不是说,抿翠若怀上了,补身子的东西都您给出么?这会子人家正是要补的时候,我这不是来向母亲讨东西来了么!”
苏姨娘见他这般,竟如初为人父的愣头青似的模样,不由噗哧笑起。“咱们四老爷可当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老太太跟着手指向他:“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还能短了你这点东西不成!你且回去,回头我自会让人把东西送过来!”
何修原没动,犹陪着笑道:“现如今抿翠正等着用呢,老太太既准了,不如就此让我带回去还好些。也省得丫头们再跑一趟。”
老太太戳着他脑门子骂道:“败家的畜牲,竟成日算计着你老娘这点子东西!”一面转头来,见得琉璃不在,便与苏姨娘道:“你去屋里挑几样温补的药材给他!回头要是生不出个小子,便让他把这些东西都还给我!”
苏姨娘笑着称是,看了眼何修原,移步进屋去了。
第一卷 122 忽有不测
片刻后苏姨娘捧着好几个纸包返回来,交给何修原。何修原对着老太太千恩万谢地去了。老太太回头问苏姨娘:“都拿了些什么?”苏姨娘想了想,柔声道:“一包燕窝,一包银耳,一包灵芝。别的也不敢拿,人参鹿茸什么的,大夫没有交代,便怕坏事。”
老太太点头:“很是。”又道:“老四子嗣上也不容易,如今终于又有了动静,也该多关照些。”
苏姨娘听出她这是在解释的意思,以免她误以为她偏心四房,当下道:“很是这么说,四房里要是儿女多些,想来也要比如今更好些。我虽是长房的人,到底幼时有着姐弟之谊,也是愿他好的。”
老太太点点头,又闭起眼来听戏。
苏姨娘看了看她,也摇起了团扇。
琉璃因为放下了心病,再去梧桐院时便不那般别扭了,如今没有了燕华在,她也总算能放肆呼吸几口,在学堂里与浣华等人交流时,再不像从前那般瞻前顾后。
两日后又是她的生日,老太太早对厨房说了要替她办上一席,单请姑娘们在安禧堂为她庆生。如今府里光剩四位姑娘,加上老太太也就五个。不知是不是觉得琉璃愈发受老太太器重之故,淑华如今对琉璃的态度明显亲近了,而因为近来琉璃也不曾招惹余氏,毓华要顾着老太太面子,也并不曾与琉璃为难,故而一桌饭吃得很是欢快。
姑娘们的贺礼无甚新意。但琉璃俱都郑重地收了,浣华的贺礼中仍有一套棉布中衣,浆洗的十分柔软洁白。席散后琉璃服侍着老太太睡下时,老人家竟然也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方翡翠来。说道:“去年你过生也没送你什么正经礼物,这玉佩你收下吧,好好收着。也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儿,别送人了。”
琉璃连忙跪下地来接住,说道:“老太太如此厚爱,琉璃愧不敢受。”
老太太叹了一气,说道:“你陪我这么些日子,我多少也摸得清楚你了,比起那些人来,你是好的。至少你不愿意看着何府遭殃。他们成日里争这个斗那个。却不想想。自个儿窝里斗,最终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老话都讲‘攘外必先安内’,将来有一日你嫁人为妇。也须明白这个道理,只有家族和睦安宁,同声共气,这个家才能兴旺发达。为着眼前利益而争个不休,没有好下场。这东西我给了你,你便收了罢,也省得他们惦记。”
她说完拍了拍她手背,似是含着无限期许。琉璃眼眶酸涩,忍住落泪的冲动,点头道:“孙女都记住了。多谢老太太教诲。”
老太太望着她,片刻后又惋惜叹道:“可惜你也太小了些……”不等琉璃琢磨出她话中之意,她已撑着身子躺了下去,挥手道:“回去歇着罢。”
自打琉璃搬进倚寿园,老太太睡后便改由碧云青裳侍夜。而平时也只有上晌及晚饭后陪侍在侧,比起先前寸步不离,倒是有大半时间交由了丫鬟们。但是老太太所吃所用之物则尽归了琉璃掌管,因而可以说,琉璃还是安禧堂里的管事姑娘。
琉璃替她掖好了被子,紧捏着玉佩退出来,在廊下深吸了一口气才回房里去。
抿翠怀了身孕,琉璃还以为聂氏会有所行动,哪料得一连几日见她都平常得很,虽然谈不上高兴,但是也不如想象中那般怨恨。琉璃暗自称奇,莫非这大醋坛子当真连这都忍得下来?
也是闲得慌,这日晌午老太太又让人送些吃的去给抿翠,琉璃就自告奋勇前去。到了四房,便见着聂氏坐在院中石凳上懒懒地乘凉,丫鬟们禀报说九姑娘到了,聂氏微一震,便就下意识站起身来。见着琉璃与红梅捧着纸包正在院中,才要唤人看茶,可脸色又立马拉下。
“你们来干什么?”
琉璃笑笑道:“奉老太太之命,前来给翠姨娘送些补品。”
聂氏目光里射出毒箭来:“猫哭老鼠假好心!”
琉璃上前两步,道:“四夫人这是说谁呢?秀女能不能谋个好归宿,其家风也是甄选内容之一。四夫人方才这话若是传到圣上耳里,仔细五姑娘到手的前途可就要没了。四夫人心心念念要高居人上,费尽心思得来这机会,如今眼看着就要成了,可切莫因一时之快毁在这一时!”
聂氏听着这话脸涨得通红,原要张嘴与她分辩,又不免顾忌着她如今是郭遐的弟子,一个不好当真有可能通过郭遐把这话捅到宫里去,便一屁股坐回石凳,扬起绢子扇起了风。
琉璃微微一笑,示意红梅随她去后院找抿翠。
抿翠与琉璃从未当面接触,听说她来,不由得唤春香出来迎接。春香早从月桂海棠口中知晓这九姑娘的为人,又知她如今是正院里很是说得起话的人物,将来要调回正院只怕还得托她说几句话,当下便是一福,说道:“奴婢迎接来迟,还请九姑娘见谅。”
琉璃笑道:“春香怎么行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
春香也笑道:“九姑娘若当不起,便没几个人当得起了。”说着往抿翠房里看了一眼,眉目里别有深意。琉璃也知她是指抿翠能被抬举为姨娘这事是托自己之故,便也不多说了,问了抿翠去处,遂跟着她往屋里来。
何修原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十分上心,加之吴隐中有交代,故而抿翠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静养。见着琉璃来便下了床,含着歉意道:“既是九姑娘亲自送东西来,原该出门迎接,无奈我们老爷有交代,故而还请姑娘见谅。等过了这两个月,我再上正院给姑娘道谢。”
琉璃冷眼瞅着她如今这模样,并不如原先那般做小伏低,倒有些恃宠的意思了,只是原本也没想过受她多大礼遇,也就不理会它,只说道:“这值得什么,既是四叔嘱咐过了,姨娘便很该注意着身子,我也不曾做什么,这里几样补品,都是老太太让送来的,你让丫鬟们拿去熬来吃罢。”
抿翠连忙让春香收了,又问起老太太身子。琉璃与她寒暄了几句,便就告辞出来。
出了四房红梅忽然悄声道:“姑娘你信不信,翠姨娘这孩子只怕保不住。”
红梅与琉璃混得熟了,素日说话便有些没顾忌。琉璃听了掉转脸来,冷脸冲她一斥:“这是什么话?!可是要我告诉老太太打你板子?!”红梅见她动怒,当下不敢跪下地不敢吱声。琉璃扫眼见四下无人,便缓了语气道:“起来吧,往后不该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要说,否则小心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红梅咬唇点点头,站起来了。
五月里天已经热起来了,而选秀也将到最终决胜的时刻。这几日府里几位老爷俱都在朝廷与公堂两处跑,一向不擅此道的何修原也拎着荷包四处打点,聂氏更是心焦不已,生怕这到手的鸭子又不定出个什么意外飞了。
老太太则在府里办了场小宴,请了淳阳县主、景国公夫人以及郭遐,这三人都是与宫中有直接或间接亲近关系之人,凭燕华的天赋,要于众多闺秀中脱颖而出占得个好名次,那是十分艰难,因而身为娘家人的她不得不拜托这些王侯府中出来的夫人介时帮着疏通疏通关系。景国公府与裕亲王府都是亲戚,这个面子却是驳不了,郭遐也是十分仗义之人,受了老太太所托,当场也就表示将竭尽所能相助。
终选是在五月廿五日,四面八方都打过招呼了,老太太这心里才稍稍安乐些,到了五月廿三,这日苏姨娘等人正陪着老太太吃冰糖莲子解暑,老太爷忽然遣何忠传来消息,说五姑娘今早在储秀宫与都察院左都御史潘仁礼家的二姑娘为着一盘葡萄打了一架,把潘二姑娘的脸都抓破了!结果潘夫人告去了皇后那里,皇后大怒,已经提前下懿旨驳了燕华入宫的资格,而潘姑娘却得了皇后赏赐作为安抚!
何忠话未说完,老太太已差点背过气去,琉璃少不得让人去请吴隐中,这里又与苏姨娘在旁好言相劝,总算不曾闹出大事。
等吴隐中开了方子去,老太太指着宫中方向道:“这不长进的东西,如何偏与那潘家人闹起矛盾?不知道那潘大人乃是大老爷的顶头上司么?大夫人与潘夫人原本关系好,此番竟得罪了他,必定要牵连到你们大老爷,她原本就夺了三丫头的名额,如今又闯了这祸,早知如此,我就该把这畜生丢沟里淹死算数!”
这话乍听着,倒像是偏心着何苁笠立似的,但其实琉璃与苏姨娘都已听出来,她这是暗指事有蹊跷。从进宫到如今两个月时间,燕华都不曾出过什么大错看来,她心中是有着基本分寸的,纵使要闹,她也断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跟自己过不去,所以这件事,多半是那潘姑娘挑起,燕华气急之下中了她的招,自然就倒了大霉。
第一卷 123 成了亲戚
潘姑娘吃了亏,自然有不少扶弱的人,经这一打,受关注的程度反而高些。而燕华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她想进宫为贵人这条路子是已经绝了,而各王公贵臣家听说她这彪悍之举,肯不肯要她也还要看运气。
琉璃暗地叹气,终究姜是老的辣,燕华夺了毓华的名额,以为从此青云直上,然余氏只消几句话便将她从天上打到地下,明眼上还让人抓不到把柄,这招不可谓不高明。
因着老太太身子不爽,琉璃便陪在旁边寸步不离。到戌时末浣华忽然来了,琉璃见着老太太已睡着,便拉了她到一旁榻上说话。问起来意,浣华却招手让采萍近前,道:“你跟九姑娘说吧。”琉璃讷闷,看着采萍。
采萍冲她福了福,说道:“不知姑娘可还记得蕊儿这个人?”
琉璃眉尖一跳:“蕊儿?”
采萍舒了口气,点头:“看来姑娘还不曾忘了她,如此也不妄她对姑娘的一片心了。”说着眼眶一红,竟然哽咽起来。
琉璃站起来,呆了半刻才道:“蕊儿怎么了?”
浣华见采萍这般,便叹了口气,自己说道:“蕊儿一直在庄子上做苦活,当初去的时候是与别的人一道去的,倒也还好。后来却不知谁把她属相克你的风声走漏到了庄子上,你也知道如今你不同先前了,老太太看重你,郭先生又破格收了你为弟子,咱们做主子的也就罢了。底下人哪里有不见高踩低的?都只道蕊儿于你不利,你不知多么厌恶她才撵了她,故而这几个月以来她竟是被那里管事婆子日夜的折磨干活,动辙还要遭责打。她又是个老实的。每日里只顾忍气吞声,才多大年纪?当初花儿样的一个人,如今竟成枯树干一般了。”
琉璃一个没拿稳,冷不防滚烫一碗茶泼到了手上,烫得她跳起来。浣华赶忙拿帕子给她捂住,要唤红梅去拿烫伤药,被她摁住了。“你说蕊儿日夜被那里婆子责打?”
浣华点头:“是啊,是今儿一早庄子上送菜来的伙计说的,说她这两日又被管事婆子打了,如今烧得下不了床。口里只喊着‘姑娘’‘姑娘’。知道我与你是亲近的。便说了给采萍听。这伙计人挺实诚,因时常帮蕊儿与采萍传个话什么的,便也熟了。”
琉璃紧握着被烫的那只手。心底里似乎哪一处有些犯疼。那丫头身子弱,又瘦得跟竹竿儿似的,哪里经得了她们那么打?如今纵还有命在,只怕也是拖着罢了。她怎么不想个办法回府来呢?回府来至少——唔,回府来又怎么样呢?她与她主仆情份已尽,她那声姑娘,也不一定是在唤自己。
她松开手,端起那碗剩茶来啜了一口。
浣华看着她,眼见着茶碗在她唇边微微发颤,不由叹道:“你既还关心她。又何必强装着冷漠?我不知道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