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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府的产业已经大多被驿帮接手,贝府里冷清了不少,也没有多少事情可忙,就算是要忙,拢春也没有心思了。萧忠被判苦役三年,虽说贝凝嫣已经打点疏通了关系,保证萧忠不会再出什么事。丧女,夫离,唯留一个五六岁大的儿子在身边,心思自然是纠结得很。贝凝嫣体谅她,也是让她好好歇着,调养一下身体。
封悔殊和织艳却不这样认为,若不能发于外,必定结于内,拢春如果没有事情忙着帮她分散注意力,日复一日地沉浸在悲伤中,哪里能好得起来?所以总是不由分说地领着几个小孩子,软磨硬缠地拖拢春出府,去风霁月帮着打理事务。
偌大的贝府里,再也不见以前热闹喧腾的欢乐,显得萧瑟冷清。
看着贝凝嫣走进来,刘若筠眼前一亮,笑意益发浓厚起来,看她一脸正色凝重,忍不住打趣缓和道,“傅岩逍今日走,这罪是脱了,你也心安了吧?急着要我过府一聚,莫非是想践约?”
贝凝嫣眼珠一转,隐然带了几分神采,不再像是此前那般死寂消沉,嘴角微翘,倒像是心事全去的轻松模样。刘若筠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她可是觉得,还是以前那个会笑会发脾气的贝凝嫣来提更顺眼一些。
“今日约你过府,确实也是为了这事。”贝凝嫣笑意盈盈,说的话,可不像她脸上神色那么轻松随意,“大赦天下,怕是驿帮没有这么大手笔,这功劳,我看是算不到你们身上。所以,贝家产业给你们就给你们了,后面这一条,也不能作数了吧?”
刘若筠不急不恼,兀自笑着,眼神却冷了些许,“这么来说,你是打完斋就不要和尚了?”
“想来若筠你也明白这里面奥妙,多的话,我就不用明说了。”贝凝嫣毫不退让。
刘若筠眯着眼看了她好一会,“这么说,你是忘记还有那见色起意的武官了?”
看贝凝嫣笑意敛了些,刘若筠继续往下说,“那事情,也不过是我一时气言,你无须放在心上。你说得对,傅岩逍脱罪这般顺利,非全是驿帮之功。我猜,这背后出力之人,正是那让你们引祸上身之人。”
贝凝嫣听她这般侃侃侃而谈,心下疑惑,这里面,像是牵涉到更复杂的关系里去,她所知不多,也就保持沉默,让刘若筠继续多说一些,也好拼出个事情全貌来。
“这个事情到这里,你以为就结束了?”刘若筠哼一声,“你等着看吧,上面人家斗法,我们都是过河卒子,又哪里能全由得了自己。”
她像是怔怔自语,又像是压在心里太久,好不容易才可以直抒胸臆。“我们现在可算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走不了你,也蹦不了我。”语气里,已经全是无奈了。“这个婚事,反正也是名义上的,你忍耐着吧。否则,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护着你了。”
她在这个时候,脸上才显露出符合她十九岁这个年龄的迷茫与无助。“这才是个开始呢,我们若是以为是尽头,才是太过天真。”她当日心里所想,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他们一群人,费尽心思地布局下套,一步步诱傅岩逍入局,到最后,明面上赢面占多,傅岩逍被流放,贝府家财到手,看起来赢得风光漂亮,实际上,却是失了先机。
傅岩逍那个人,看似坦荡明朗,实际上,到底还有多大能量,她始终琢磨不透,此前的一番作为,明明看来是自己息了生机之念,全力要保贝凝嫣母女,却没料到,到最后时刻,换来一线生机。只要她不死,背后的那个人,应是最后一刻才出手,短短时间内,竟然不着痕迹地求了个大赦天下,费了这么多手脚,又怎么会放弃傅岩逍?
两败俱伤的局面,可能已经算是最好结局。她们这一群人,身不由己地卷入了政治纷争,都只是别人手上的棋子,什么时候会成弃子,全凭心意罢了。
贝凝嫣见她越说越是萧瑟伤感,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仿若是接近了一个惊天秘密般,她只隐隐猜得到,自己似乎就快可以接近真相了——关于傅岩逍会狠心离开的真相。
刘若筠叹了口气,却停住不再说。“你就先安心待着吧,过几日,我们就回太原,你,你也得跟着过去才行。”
“不。我要留在杭州,我要在这里,等她回来。”贝凝嫣一口回绝。
刘若筠脸色变了变,敢情她刚才说的话,这个人完全没听进去啊?
“你留在杭州,等她?”她脸色不善地重复了一遍,“贝凝嫣,现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傅岩逍费了多少心思,算计着要与你合离,还不能让人瞧出不对来,又是百折千转地让我欠她人情,要求我护着你们,才争出现在这个局面,你现在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要留在这里等她,让她前功尽弃?”
“你说什么?!”贝凝嫣失声道,“她是故意的?”
刘若筠看她那不忧反喜的样子,不由抚额。这群有情饮水饱的人,到底知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少危机杀机?!
可是看着贝凝嫣那副笑中带泪我见犹怜的模样,心里的火也发不出来,向来简洁明快话不说二遍的刘大小姐,也只得捺下性子,仔细地说了这些祸事的前因后果。身为棋子,她们身不由己,但总得学会给自己留退路。
两败俱伤的局面,或者是全面溃败,她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驿帮,要在这正揭开序幕的看不见硝烟却更显残酷的斗争中,保全驿帮。在这一点上,她实在是与傅岩逍殊途同归。
上面斗得再厉害,一样会有相互利用相互掣肘的,而驿帮与贝府,她与傅岩逍,也同样。非敌非友,境况一致。
贝凝嫣的神色,比起之前来,简直是焕然新生。即使刘若筠说后面还会有更多的风雨险境,但是,她确实是实实在在地心怀大畅。这三个月里,比她前半辈子都要长,份外难熬,时间就像停住了一般,粘粘乎乎的就是不肯再往前半步,任由你百般求告,它却充耳不闻。
从最高处猛地跌落云端,直堕入地狱的最底层,连一点的缓冲时间都没有,以前的幸福仿似幻境般摔得粉碎。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这一生中,注定没法拥有幸福。却在此时绝境逢生,幸福从来就不曾远离过。
有时候,洞悉真相远比懵然无知可怕得多,因为欺骗和隐瞒总是温情脉脉而真相却冰冷坚硬,但也唯有当我们的脆弱被真相刺穿,禁锢的灵魂才终可以在解脱后重获新生。
就像现在,贝凝嫣能够感知到刘若筠所说的紧急危况,也明白前面仍旧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即成弃子求生无门。但她表现之镇定,也不得不让刘若筠叹服——现在她面前的贝凝嫣,精神焕发得仿佛是即将上战争建功报国跃跃欲试的将军,哪里像之前那般愁眉不展哀伤悲切?
“好。我们合作。”贝凝嫣眼里眉间尽是快意。看得刘若筠心口一窒,那一点点对于贝凝嫣的幻想渐渐消散,那真的是幻觉……傅岩逍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以后,等到平安无事后,怕是会有好戏看了。刘若筠幸灾乐祸地想,随即又黯了神色,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越来越瞎了。。。
不行了,真的要缓一缓了。否则,我自己都会被自己雷倒的。
一点都不想整出一个自己都不忍再看一遍的东西来。
妍儿的委屈
既是得知风暴正在酝酿,贝凝嫣在欢喜过后,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安排后路——牵涉到政治纷争,情报就显得万分紧要。
情报的获得,历来不外是三种。一是人脉搭架,有了人脉,日后有什么关键讯息,才能迅速地传出来,可以早作打算应对;二是青楼,越是高级别的青楼,往来的达官贵人就越多,拥美在怀时,与朋友间议事闲谈,自然是会有口风露出,再说他们心怀秘密,难有可以倾诉之人,床第之间,自然也会透出些许;三是酒楼,在酒酣耳热之际,酒后吐真言也是大有人在。
这三样里面,风霁月与贪欢阁就占了其二。风霁月的会员制度,决定了它永远都是针对着权贵富贵人家的女眷——这些达官贵人家里的女眷,她们的精明与情报并不比当家的少,只是碍于礼教祖训之类,从不涉事,只打理家事。但是哪里有一家之主,会在可能有大变故时,不对自己的妻妾言明一二,让她们小心行事?只要风霁月一直按着这个路子发展壮大,建立一个巨大的关系网获取情报,并不算难。
贪欢阁在织艳的打理下,先前又颇是受了傅岩逍影响,也往了高级公关方面发展,来往的客人里,当然都是非富即贵,要拿情报也是易事。
她们目前并没有余力去整一个酒楼连锁出来,但是要将风霁月往其他关键城市里发展几个分号,倒是可行得很。
贝凝嫣利用这些手上并不为人知的资源,悄悄地与织艳封悔殊议定了计策。贝家产业是落在了驿帮手上,但是原本在手上的银两,早就七七八八地转移进了风霁月。兼之风霁月本来利润就高得惊人,现在积累下来的资本,足够再开两家分号。只是人手上准备仍嫌不足,便定了先往洛阳落子。
洛阳其实是仅次于长安的政治中心,就连当今皇上,每年里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会移驾洛阳,在洛阳的行宫处住上一阵,处理政事。许多淡出长安的权贵,又大多会移居洛阳。很多事情,在长安做起来,未必会顺手,也不容易达成她们所期待的目标,但是在洛阳,就相对容易得多了。
贝凝嫣将赵思尧也算计了进去。赵思尧既是在洛阳与傅岩逍相识,其父又在洛阳任职一段时间,那里的关系打点起来,远比其他地方要容易得多。她也不担心赵思尧会拒绝——傅岩逍之事他不能插手,必定是有他的苦衷,其实就算他插手,所起的作用也未必见得多大。他于这事上,深觉有愧于傅岩逍,那么,对于傅岩逍以前相交的朋友,所求不过是借用一下人脉以行商,自然不会不帮。
至于人手方面,其实也是有现成,一个是拢春,一个是贺大可。贺大可在贝家商号干得风生水起,忠心耿耿。自从傅岩逍与贝凝嫣莫名其妙合离之后,心里生了怨愤,摩拳擦掌的要与傅岩逍站在一边,不再理贝家商号的茬。但一听说是傅岩逍那小子移情别恋,对情深意重的夫人不住,立马就泄了气。当然,傅岩逍当时也不可能同意让他离开贝家商号的。
只是到后来,傅岩逍入狱,贝凝嫣另嫁,他的愤怒终于有了出口,誓死不愿去替傅岩逍的“情敌”做事。而驿帮入主贝家商号,老人能用的会用,但关键位置里的关键人选,自然也是费尽心思想要换上自己人的。贺大可这一发作,恰中下怀,自然顺风顺水地让他走了。
说到要将贺大可拉过来帮忙打理风霁月,织艳像是想起来什么事一般,强忍着笑,“凝嫣,那贺大可可是耿耿于怀自家视作兄弟的媳妇便宜了别人呢,你能请得动?”
拢春茫然地看着封悔殊与织艳笑得欢畅,贝凝嫣就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这事交给拢春去办,只有一条,不要让他知道里面的事情,我担心他一时性急反而会走漏了风声。”
织艳掩嘴偷笑,“拢春,你定是不知道的,这贺大可有趣得紧,上次我与悔殊易了容偷偷出去,听到他在酒楼里喝多了,大骂霍逐阳无耻。”她眼珠滴溜溜一转,“可是,他可是一句说自家夫人不是都没有,只恨恨地嘀咕着傅岩逍这小子福薄可怜。”
说到傅岩逍福薄时,封悔殊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抖。她可是清楚记得,当日只是听说傅岩逍定是十死无生之时,织艳这个看似冷心冷面的人,竟然起了要以身待人求傅岩逍一线生机的念头。那里面主审的官员,有一位在京城时,就系在织艳裙下的风流人物。
若不是自己及时醒悟,赶在她出门赴宴之前截住,两个人,怕是就会如同此前的傅岩逍与贝凝嫣。她哪里会知道,看起来聪明冷静得很的织艳,冲动起来就是哪种明知无用还死抱着奇迹可能发生这一念头的天真派?!——如果那个官儿会为一夕之欢而松口开恩,他的官也做不长了。不过是哄着骗着你罢了。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很多事情,在没有来得及发生之前,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就算当事人在这里面下了多大的决心,有过多少纠结。就像贝凝嫣,没有人知道她在那几个月里面,内心有过多少的痛楚,又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即使要委身作妾也要救傅岩逍,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那不过是一个薄情负义的负心人而已。
现在,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