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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招,点绛唇-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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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她将桌上的蜜饯一扫而空时,甜腻的感觉,让她觉得有点口渴,贝凝嫣又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给她端来一杯热茶,“这是杭州有名的雨前龙井,你喝喝看。可惜不是新茶了。下次嫂子再请小五喝新茶好不好?”

  五公主殿下被糖衣炮弹击倒了,“真的啊?那我真的要去尝尝咯。”她话一出口,喝了半盏茶,这才回过味来——她是来找茬的,可不是来和“嫂子”联欢的!顿时,手上剩下的半盏茶就像是个烫手山芋一般,端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

  贝凝嫣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撒娇闹别扭的孩子一样。五公主憋了半天,看着贝凝嫣脸上的伤痕,那些一早就准备好的伤人话,竟然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她人那么好,那些伤,也不是她自己愿意的吧,都这么可怜了,自己难道还要来落井下石揭她伤疤么?

  她似乎有些明白“夏墨哥哥”为什么会对她念念不忘,而且在她容貌尽毁之后,也依然殷勤相待从不更改。这样的妙人儿,就应该是被人捧在手心疼宠着的啊,不应该让她染上忧色的。

  她眼珠滴溜溜地转来转去,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转过脸,看到傅岩逍站在一边,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神色,望着贝凝嫣。看得她心头火起,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你很好,但是,我不会放弃夏墨哥哥的,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贝凝嫣讶然地看着她,饶是她心思玲珑剔透,也猜不出来,这位五公主殿下,憋了半天,竟然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怔住,竟然也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才好。公平竞争?不可能的,她们俩个人,从相见相识到相爱,再到一共经历苦难,尝遍人间苦楚,受尽相思煎熬。这份情,早就已深到别人难以插足。这事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竞争,更何说公平。

  但是,当五公主一脸正色地喊出要公平竞争这话时,她的心抖了一下,她怎么能公平竞争,又怎么敢公平竞争,她对傅岩逍情,早就深入骨血,无法割舍。三年的时光,已让她不堪重负,若是永远地失去傅岩逍,她不敢想像那种可能。

  她还来不及说话,傅岩逍就接了过去。“小五,她是你嫂子啊。”她的意思很明白,我们都成亲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五公主你怎么公平竞争啊。

  五公主一听她接话,又是这么一句,心里益发的委屈。“你说你们是夫妻,婚书拿来给我看看啊!”

  五公主完全是下意识地反驳,言语间就有点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意思了。一般人,这个时候拿婚书来证明清白就万事大吉。可是,傅岩逍与贝凝嫣现在也没有婚书啊,她们早就合离了,更何况是何夏墨与贝凝嫣,更加是没有婚书。反正,她们现在并不是夫妻就对了。

  傅岩逍尴尬地呆在原地,贝凝嫣白她一眼,哼了一声。很好,小五,做得好,我不能出的这口气,你替我出了。

  五公主只是气头上脱口而出,等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对,哪里有人这样耍赖,非要纠缠着看人家婚书才肯信。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低着头半晌不敢抬头。过了一会,看两人都没有动静,才好奇地抬头看。

  然后,看到傅岩逍脸色阵青阵白的尴尬得很,贝凝嫣方才笑得如春风般的脸,也稍稍冷了下来。她一下就乐了,敢情自己无意中捡到了个宝啊,她们真的没有婚书的啊!

  “你们,你们其实没有婚书对不对?那就是不算夫妻咯,这样可以公平竞争了吧!”五公主自己也不知道兴奋些什么了,是欢喜“夏墨哥哥”其实不是有妻室,还是期待着一会“嫂子”爆发折腾“夏墨哥哥”。总之,她要插一脚搅局就是了。

  贝凝嫣转过脸来面对五公主时,迅速换了一副云淡风清的温柔笑脸。“是啊。小五,她当年要死要活地非得跟我合离,现在又要生要死的缠着要和好。你喜欢,就拿去吧。”

  五公主激凌凌地打了个寒噤,这语气,这表情,真是好可怕啊。虽然不是针对她的,但是,还是好可怕!

  拿去?咳咳,她倒是想,但是,以前是拿不动,现在,嗯,现在是不太敢拿。

  傅岩逍的脸都皱成一团了。很好,很强大。这下她就是被千刀万剐,身上全是伤,也抵不住贝凝嫣要折腾她的决心了。

  五公主眼见气氛变得诡异,打着哈哈说今天也累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应该要早点休息才对,就飞快地遁走了,在出门前,还非常不怀好意地提醒,“你们既然不是夫妻,夏墨哥哥不要老缠着凝嫣姐姐,毁了人家清誉才是。”

  傅岩逍气得完全顾不上顾忌她是公主的身份,朝正在溜之大吉的五公主殿下飞过去一记凌厉的眼刀。五公主心情大好,也不跟她计较,朝她吐吐舌头作个鬼脸,一溜烟就跑远了。

  她跑了一会,才停下来缓步前行。心里乱乱的,在面对贝凝嫣时,她才惊觉,自己是如此的意志薄弱,不会放弃要求公平竞争那句话冲口而出,她分明看到了那一瞬间,贝凝嫣眼中的痛——不是轻视,不是震惊,不是妒忌,不是仇视,而仅仅是,她不能失去“夏墨哥哥”的惊与痛。

  以前听何夏墨说她们的感情如何如何,后来由于出了事蒙了难,才失散。自己只是当故事来听,总觉得那些事情离自己太过遥远,根本连想都想不出来。又怎么能明白她们之间早已纠缠入骨的深情?

  只有在面对贝凝嫣时,从刚开始她瞧着自己的温润眼神与体贴兴动,再到说要公平竞争时微变的神色,她才似乎有些明白,这两个人羁绊有多深。她们必定是一起经受了太多,才会显得彼此都那么不可或缺吧。

  在她的对比下,自己的那点情意,显得多么单薄而不堪一击。她苦笑一下,难道自己果然如何夏墨所说的,还太小,不懂得什么是爱。如果不是爱,为什么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与她一起的资格时,心会痛。如果是爱,又为什么,觉得竟然不忍心不应该与贝凝嫣去争?

  五公主溜之大吉后,贝凝嫣若有所思地看着傅岩逍,直看得傅岩逍心里发毛,讷讷道,“夜深了,我们也该早些歇了。”

  “是啊。”贝凝嫣竟然点附议,眼睛亮亮的,带着可疑的光芒,“请夏墨哥哥回房安歇了吧。”

  傅岩逍陪着笑,“喏,这不就是了。”

  “刚才小五不是说了么,既然不是夫妻,就不要毁我清誉了。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这么大个人,还不明白么?”贝凝嫣一本正经地道,努力板着脸,微翘的嘴角却泄露了她的笑意。

  傅岩逍装作没听见,殷勤地端来热水,半拉半抱地拖了贝凝嫣过来,洗脸净手,一边嘟哝着碎碎念,“我们哪里不是夫妻了?当年的事,我知道错了,我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她细心地替贝凝嫣擦干脸和手,自个端水去倒了,再换了一盆回来给自己用。贝凝嫣就站在身边看她忙碌,手上搭着干净的毛巾,准备着一会给傅岩逍用的。傅岩逍笑笑,一边洗脸一边含混地说,“我当时也是吓怕了,贝镇平府上的女眷,下场怎么样你也知道的,我哪里能让你和妍儿也经受一番。”

  贝凝嫣微仰着脸,像傅岩逍刚才替她做一样,替她细细擦干净脸,才道,“你的心思也没错。岩逍,你知道么,我最难过的,不是后面的一连串事情,而是,你跟我说,你不爱我了。”她停了停,像是想起当年那种彻骨的疼痛,微带了惆怅,“那种痛,比后面任何人给予都要狠。”

  傅岩逍轻轻环抱住她,“我明白的,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不会伤你不会瞒你,纵使天塌下来,也要与你一起。”

  贝凝嫣抬手戳她脑门,“哼,哪里还会有下次,你以后再这般行事,我就不要你了!”

  傅岩逍赶紧握住她乱动的手,作势要亲上去。贝凝嫣挣了两下,没挣开,傅岩逍像是占了什么便宜一般的眉开眼笑,贝凝嫣瞪她一眼,趁她松了手劲时缩回手,再横她两眼,“好了,该上药了,上好药你就可以回房歇息了,夏墨哥哥!”

  “怎么这么酸?”傅岩逍装模作样地左闻右嗅,“唔,定是这店家今天醋买多了。”把贝凝嫣气得牙痒痒的,自己却笑嘻嘻地去关了门,熟练地宽衣解带,趴在床上等着上药。

  “这药还真是不错,看,你肩上的伤也快好了,比仇岩说的要快近半个月呢。”贝凝嫣替她上完药,手指顺着那伤痕往下滑,“当时一定很痛吧?”

  傅岩逍趴在床上,被心上人这般在背上用手指划来划去,心里痒痒的,干脆将自己闷在枕头里,忽略掉那异样感觉,“人家不是说好了伤疤忘了痛么,当时到底有多痛,都记不得了。”

  “回去后,得让风霁月那边研究看看,能不能弄出点去疤的药膏来。”贝凝嫣完全没有察觉自己不经意的小动作,已经惹得某人心里小火苗乱窜,仍一门心思放在怎么样将这难看的疤去掉,省得一直留在那里碍她的眼。

  佛都有火,何况傅岩逍被人摸来摸去,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贝凝嫣正要指责她不专心听自己说话。傅岩逍就猛地转过身来,双手紧紧锁在她腰上。“这些事情不紧要,以后我们再慢慢研究。”

  贝凝嫣已经不用问“那什么事情才紧要?”,因为傅岩逍又一次显现了她强大的行动力,从床上半坐起来,不由分说地吻住她,即使显得急切却也温柔的吻,最容易让人失去抵抗力。

  贝凝嫣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从站在床边,变成了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抬眼望,傅岩逍灼热的眼神便撞入眼帘。

  “唔,你伤还没好呢。”

  “不碍事。”

  “我们不是夫妻!”

  “那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不是以为了。贝凝嫣脑中模糊掠过这一念头,傅岩逍已经身体力行,做夫妻间应该做的事。

  她们已经分离得太久,久到彼此间,连身体都如此想念。

  当傅岩逍将两人身上的衣物一一褪尽,肌肤紧贴的一瞬间,两人同时在心里发出一声喟叹,似是叹息又像是欢愉,呼吸都急促起来。夜寒锦被暖,春意缱绻浓。

  轻喟低喘琴瑟合鸣,将这冰寒浓黑的夜,染上几分温暖的微光。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送给wuxiaoli_devil,感谢她的长评《小傅你还能拿什么去拯救你的爱人?》。

  三更啊,正是夜深时分,滚床单的好时光啊。

  各回各道

  显庆四年(659年)五月,许敬宗罗织了十数条国舅长孙无忌的罪名,直指长孙无忌图谋谋反夺权,并呈上了十三封长孙无忌亲笔所书的信,发往各个与长孙亲近的边关将领与领军在外的国公,与他们商议发兵入长安事宜。

  这一次仍旧是上的密折,并没有上朝奏对。许敬宗也是个滑头,他从上次皇后娘娘的口信中察觉到,这位万岁爷确实是有除掉长孙无忌的意图,但一来长孙功勋显赫,二来,他历经三朝,久在朝中,哪一个官儿与他没有关系?三来要顾着自己仁厚德政的名声。

  这三点合起来,必定是不愿意当朝与国舅爷对质的。只有避而不见干净利落地处理了这事,才显得出这位君主的感伤与无奈,为了国家根本,不得不含泪大义灭亲。

  果然,他这一折子一递了上去,第二日,宫里就传出口气来,说是圣上看了那密折,竟然泪如雨下,道:“舅若果尔,朕决不忍杀之,天下将谓朕何,后世将谓朕何!”

  许敬宗这回算是揣摸明白这位皇帝的心思,无须再巴巴地派人去征询皇后娘娘,求她指点一二下步要如何走才对。连夜挥笔而成一篇惊世文章,赶在上朝前,以密折方式递了上去。只举了汉文帝杀舅父薄昭,天下以为明主之例宽慰高宗,又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古训,催促其下决心。

  这样一来,戏台搭好了,下台的梯子也给这位万岁爷搭好了,如果他还要再耍出些妖蛾子来,许敬宗都要在心里骂娘跳脚了——证据老子给你备好了,罪名也替你想好了,歌功颂德的牌坊也立好等着颁给你了,恶人恶名全在老子身上,你丫的要是还不上道,就真是傻子了!

  当然,高宗皇帝也没有再让他失望,没几日,下诏派许敬宗主理此案,按律查办。

  许敬宗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就等着皇帝开金口,给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好来构陷定罪。圣旨一下,满朝皆惊。许敬宗可不管这些,当即领军围了太尉府,将长孙无忌软禁起来,同时牵连此案的人,一一查办,相继入狱。

  长孙无忌屡次上书要求见皇上,都被截住。开玩笑,皇帝本意就是要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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