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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见云罗杀心已起,忍不住呼救道:“来人!来人!……”
云罗知道她那些手下被自己引开走得并不远,心中大急,深吸一口气沉入水中将那女子拖住往水中拖去。水声咕噜,在水中那女子完全已惊慌无措,大口大口吃进了水。
云罗不顾她拼命挣扎,冷冷将她按在了水中。渐渐的,那女子越来越没有力气……最终沉在水中一动不动。
终于死了。
再也没有人可以轻易害了她的性命!
云罗冷冷看了一眼水中的女子,这才跃出水面大口大口喘息。而此时树林中的党项人已去而复返。云罗急忙爬出水潭,向山林中相反的方向跑去。党项人发现她的身影立刻大声呼叫起来,向她追赶而去。
云罗这时才感觉到了害怕。她辨认了下方向,转身向方才来的相反方向跑去。
眼前都是山林,云罗浑身湿透,长裙贴着腿根本跑不快。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党项人,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可是再怎么样也得一搏,云罗慌不择路向山中跑去,脚下一绊顿时滚入了一个满是落叶的树洞中。
身后的党项人越来越近,云罗心中灵机一动躲入了树洞中。过了一会儿,党项人呼喝着从身边跑去。她屏息凝神,等他们追得远了这才悄悄探出了头。
好险!
她长吁一口气。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浑身狼狈,手脚也在不由自主地抖着。
不过,总算杀了那女子!
她心中涌起一股畅快,转身就走,可是她一转身顿时怔住,一个党项男人正从狞笑着举刀向她而来。
云罗脸色煞白,看着他一步步走进。
那党项人嘿嘿狞笑:“让你跑!我就知道你跑不远的,果然被我猜中了。嘿嘿……杀了你,黄金千两就是我的了!”他说着挥舞着长刀向她狠狠砍去。
云罗心中一凉,失声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扑”的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传来,意料之中的剧痛却并未传来。云罗睁开了眼,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只见那党项人背上赫然插着一把长剑,而不远处,则站着脸色苍白,披散长发的凤朝歌。他喘息地看着云罗,薄唇一勾,轻笑:“昀儿,你……可真是胆大。”他说着缓缓顺着树干滑落。
云罗急忙上前去扶他。熟悉的气息扑来,她看着他苍白如纸的面色,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半天才道:“朝歌,你真的醒过来了!”
凤朝歌勉强笑了笑,对她道:“走吧,不走党项人又追来了。”
云罗于是赶紧扶着他匆匆离开了这水潭旁。
……
凤朝歌清醒过来。一连几日的昏昏沉沉终于真正清醒,这意味着他的伤势好转。华元嗣与云罗都大大松了一口气。一行人在山中,因为担心那批党项人报复,入了夜也不敢轻易点燃火堆。
凤朝歌听得云罗杀了那黑衣女子,深深看着她,笑道:“云罗,你真是大胆。”
云罗此时想起白日所为,知道自己是过于鲁莽了。她随即冷笑道:“可是我一想到她三番两次要害我性命,我就再也没多想了。”
李曲儿在一旁愤愤道:“难怪我觉得奇怪为什么有人要杀我。原来竟然是要害华姐姐!华姐姐,你回了京城要告诉皇帝哥哥,让他严查下去,这种贼子死几个都没人觉得可惜!”
“可是好奇怪,皇帝哥哥跟党项人一向很好,为什么这些人要入晋国行刺杀之事呢?”
她话音刚落,云罗与凤朝歌两人脸色一变,顿时默不作声。因为他们都听到了李曲儿提到的那个人。
华元嗣看着两人,在心底无声地长叹一声对李曲儿道:“夜了,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但愿明日能到了河间府,能让我们进入驿馆。”
……
夜凉如水,一轮孤月挂在墨蓝色的天际,群星寥落,看起来这山中的夜分外清冷。月下,一袭素衣女子静静伫立看着天上的月色,良久沉默。
“你在想他是吗?”身后传来凤朝歌低低的声音。
她回头,沉默地看着他慢慢走近。月色如银练,洒在他俊美的面上恍若是从记忆中走出的那一人。
凤朝歌依旧是凤凤朝歌,翩翩王孙落魄到了此般境地依旧俊美无俦,气度不减。
“我没有想他。”云罗转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道:“我在想那党项人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昀儿,你又骗人了。”凤朝歌看着她静静地笑,“你为何不承认呢?你在想回京如何面对李天逍。”
云罗心中一紧,转身匆匆要走。可是手臂上一股力道传来,他已一把将她捉住。云罗挣不开他的钳制,低声怒道:“放开我!”
“不放!”凤朝歌笑着看着她,“我若放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逼你说出真心。”
云罗怔怔看着他。
“昀儿……”他低声一叹,将她拉入怀中,紧紧不放,“你始终是我凤朝歌的昀儿。”
云罗靠在他温热的胸膛,清冽的男子气息弥漫在鼻间。一点泪水滑落在他的肩头。凉凉月色下,他拥紧了她,仿佛至始至终从未分离过。
昀儿,昀儿……若不是他,她几乎忘了自己叫做华昀,不叫做云罗。
只是流年空转,岁月无情,这一路颠沛流离中两人早就面目全非。他不再是执剑傲然的梁国二皇子凤朝歌,她亦不是在花架下细细编着一只草蝶放入他掌心中的青涩少女。
是谁错了呢?是她,还是他?还是这堪不破,参不透的命?……
泪水簌簌滚落,沾染了他肩头的衣襟。
气息扑来,他低头吻上了她沾了泪的唇,低声道:“昀儿,若你不在,我所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呢?都是空啊……”
两唇交接,他的吻缠绵地覆上了她的唇。她素白的面上泪水点点,那一双幽深的美眸茫然地看着他,似乎不知他在做什么。
可是,分明她平日是那么凌厉聪慧的女子,一言一行,沉默而坚定。
她可以巧笑倩兮,美眸流盼,天下女子的美都不如她一笑倾城;她可以承欢邀宠,驾轻就熟。
可是,那都是假,都不是他所知的华昀。
他所知的她,心意坚决,可以手刃恶人不计后果。可以矫诏调兵,乱军阵中为他而来。她恨他却又不肯离去,她憎他却不能真正舍弃他……
唇舌交缠,他的气息将她密密包裹。这个吻仿佛要印证着什么,碾过她娇嫩的唇,越来越疯狂地搜寻着她的回应。她被他紧箍在怀中,即使碰痛了还未痊愈的伤都无法令他放松一分。
“昀儿……”他的吻热烈如火,仿佛要将她焚烧殆尽。
她被他吻得不住向后仰去,长发泻在了他的手指尖,令他一遍遍眷恋轻抚。气息缭乱,眼前是凤朝歌,是曾经梦中的那翩翩的男子。他的眉,他的眼,都印在记忆深处,不曾离去。
可是,又是谁在耳边说……
……
“朕终究一天会扫荡四海,一统天下。你相信朕好么?”
“到那个时候,朕可以带你一起君临天下。云罗,你喜欢吗?”
“云罗,你喜欢吗?……”
……
“不!——”云罗猛地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一把将他推开,凤朝歌捂着伤处闷哼一声,踉跄几步靠在了树干旁。
他看着她煞白的脸色吃吃地笑:“昀儿,你承认吧。你不爱李天逍,你爱的是我凤朝歌!”
云罗浑身簌簌发抖。她一双清冷的眸定定看着他,良久狠狠抹了抹唇,冷笑道:“你错了!朝歌,我来衢州为的也不是你,是我大哥。回京之后,你我再无相干。”
凤朝歌脸上的笑意渐冷。
月下的她清冷如一道月光,那么美却也那么凉。
她冷冷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刺入他的心中:“朝歌,你又能给我什么呢?!你是臣,他是君。你要仰仗他而活,你又有什么能力将我带走?你的诺言从不曾践行,今日你又要向我许下什么样的承诺?乱世群雄争霸,朝歌,你要向凤朝阳复仇,你又能与我有什么好的结果?”
“朝歌,注定你我是没有缘分的。你就死了这一条心吧!”她说着越过他,冷冷走入了夜色中。一步一步,眼中的泪悄然滑落。身后传来他冰冷的声音:“云罗,你会为今日所说的一切后悔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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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风云暗涌宫门惊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负了我
更新时间:2014…9…2 11:11:24 本章字数:3454
一行人终于辗转到了河间府,河间府城门前流民万千,一个个焦急等着进城。总算河间府的郡县府尹有点良知,命了城中的大夫们一个个检查逃难而来的百姓有没有染了瘟疫。若有则将他们隔离一处,命大夫全力医治。若身体康健的则可准入城中。
华元嗣亮出皇上御赐的将令,不多时一行人便被迎进了郡县府中,从衢州一路逃来的疲惫终于可以得到暂且歇息。
河间府尹对这一批贵客人可是照顾有加,派了侍女奴仆前去伺候。郡县府尹有东西两院,华元嗣与凤朝歌住了东院养伤,其余女眷则在西院暂住。
一东一西,高墙相隔。她与凤朝歌再不相见。可是现在似乎也没有再相见的意义。那一夜她决然离去,他那眼神中的冷意与阴鹜似要把她生生撕碎。
他恨她玑。
云罗每每想到此处总是勾唇轻轻一笑。
如何不恨呢?她一字一句都刺入了他的心坎中,戳破了他无法实现的誓言。骄傲如凤朝歌这样的男子,大抵最痛恨便是在她这样看得太过通透的女子。
若她傻一点,笨一点,或是少那么一点倔强,也许她和他就不会是今日这样的局面啊。
罢了……她轻轻一叹,看着如火如荼的艳阳,看着暂时得以安歇的所在,轻声一叹。
也许注定她和凤朝歌就一桩孽缘,注定无法在一起。从前不能,现在更不能。
……
时间仿佛都被凝固,无人提起回京的日期。河间府尹年过四旬,做事干练,可这突然而至的大批流民也够他头疼好几日。他领着河间府的县兵们安置着浩浩荡荡投奔来的流民和伤兵。华元嗣一挨恢复体力也跟着奔走。
要知道这从衢州逃来的也有不少衢州的士兵。他正好可以将他们一一收编。
云罗与李曲儿住了郡县府中,炎热的天气令人昏昏欲睡,李曲儿每日巴巴等着苏晋的消息,却得到消息他已与孙将军去了别的郡县。
又是一场错过与空欢喜。云罗看着她光彩黯淡的小脸,终是不忍戳破她心中的美好祈愿。
从潞州传来的大捷到了河间府城中,人人都在称颂这一次的胜利,绘声绘色描述皇上如何率领千军万马亲自攻陷梁军的敌阵,杀得来犯的梁军丢盔弃甲,狼狈滚回了梁国中。
云罗在郡县府中听着李曲儿与凝香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只是沉默。
李天逍胜了。
僵持了大半年的潞州之战终于打破僵局,梁军溃退千里。凤朝阳再阴狠暴戾也挽不回这滔天的颓势。潞州之战中,梁国损耗甚重又错过了今年的春耕,接下来国中必定饥荒四起,灾荒连年。自唐室灭亡之后一时强盛的梁国再也无法称雄于诸国,而晋国在李天逍的引领之下,国中趋稳,假以时日日渐强大的晋国覆灭梁国是早晚的事。
李天逍才刚即位不到一年就已展现出一位年轻而雄心勃勃的帝王的姿态。也许真的如他所说,这乱世真的可以由他一手荡平,四海清晏。
“华姐姐,你在想什么?”身旁的李曲儿见她出神,不由问道。
云罗回神,垂下眼帘遮掩了眼底的异样思绪,淡淡道:“没,我在想阿晋和孙将军什么时候能到了河间府中。”
李曲儿眼中亮了亮却又黯淡下来,勉强笑道:“华姐姐不用担心,晋公子武功很高的,一定可以和孙将军逃出来的。”
云罗勉强笑了笑,眉间忧色悄然聚拢。
这些日子她心中总是有一股惶惶不安的感觉暗自汹涌,又或许她心如明镜只是害怕去捅破那一层纸。
……
七八月的天气炎热,骄阳似火。
这一日,热了几日的天终于飘来乌云,乌沉沉的,云罗这几日睡得不安稳,与凝香为军中士兵做了一天的缝补衣衫活计便有些脑中昏昏沉沉的。凝香见她累极,便让她在软榻上歇息。
房中寂静无声,郡县府没有宫中安神的熏香,只有闷闷的草木被骄阳炙烤蒸腾出来的气息。云罗睡了一会被热醒,打开窗户只见乌云沉沉,她靠在窗边怔怔看着,不知不觉又沉入了睡梦中。
梦中,天际变成了漆黑一片,万马嘶鸣,战鼓隆隆,所有的人都厮杀在一起,触目所见都是腥红的血喷溅。她在乱军中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几乎要被浪头打翻。
“朝歌!”她焦急大喊,可是那一团如火的身影根本看不见。
终于一声“轰隆声”从天边传来,她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