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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惊吓的元青伏在李天逍的怀中哭得涕泪横流。
华元嗣上前接过元青,神色复杂地道:“青儿别哭了。皇上一定会找到她的。”
元青抬头带着无比殷切的神情看着李天逍,哽咽问道:“当真会找到姐姐吗?”
李天逍对上他全然信任与崇敬的眼光,心头一震,不知不觉避开他的眸光,缓缓道:“会的!”
元青破涕为笑,由士兵们带了下去治伤歇息。华元嗣上前,跪下道:“元嗣愿随皇上去寻华美人,请皇上恩准!骁”
李天逍看着他满面的疲惫,欲言又止,终是点了点头:“准!”
一队人从陡峭的山路上蜿蜒而行,因山势险峻难行,所以看起来走得格外缓慢。李天逍看着天色,浓浓的剑眉间渐渐流露遮掩不住的焦急。
云罗,你可等到朕来醭?
……
山路难行,云罗跟着苏晋与凤朝歌在山中跌跌撞撞地走着。从寺中带来的清水和干粮都已吃光,除了苏晋看上来没事之外,凤朝歌遍体鳞伤,云罗亦是脸色煞白,有了脱力的迹象。
苏晋提议在山中休息半天,云罗摇头:“梁人不知会不会搜山,而且我们走的是西行鸣山郡的路,万一有梁国士兵从山中抄近道就极有可能再遇上。所以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苏晋一听也有道理,再看凤朝歌虽摇摇欲坠,但却也在勉力支撑。
于是三人继续走。直到傍晚三人才在林中露宿。云罗体弱,耐不住疲惫合衣在树下蜷缩睡去。苏晋轻叹一声,脱下自己的外衣为她垫着身下。
微暗的光影下,她倦极而睡的面容雪白宁静,像是回到了孩童最初天真烂漫的样子。
他忽地摸到了她身旁随身不离的两个包袱,一个是包着华家灵牌,另一个触手绵软。他打开一看,除了随身衣物外却是一条崭新的狐裘披风。雪白的颜色在黑夜中看起来煞是醒目。
“没想到她一直带着。”凤朝歌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幽幽地开口道。
眼前火堆火光明灭,将他苍白的俊颜也照得多了几分血色。
苏晋心念一转,已明白了这雪狐披风的来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盘膝打坐的凤朝歌,渐渐捏紧了手中的狐裘。
“你若不喜欢,一把火烧了。”凤朝歌垂下眼帘,淡淡地道:“如今就算赠她再多的狐裘,她都不可能回心转意了。”
“失去就是失去,再也不会回来。”
火堆就在眼前,只要随手一丢,千金狐裘就会化为乌有。苏晋阴柔俊魅的面容在火光映衬下,神色如这跳跃的火光一般变幻不定。
他捏紧了手中的狐裘,终是慢慢放入包袱中。
“你为何不烧?”凤朝歌忽然问道,“你不是最是恨我憎我,恨不得亲手杀了我吗?”
他说着自嘲一笑:“像我这么卑鄙无耻,忘恩负义的薄情人,不是最不能在她身边吗?”
“我不杀你。”苏晋忽然冷冷淡淡开口道:“因为云罗心中还对你有情。”
凤朝歌一怔,面上神色似喜似悲,复杂难辨。
苏晋清冷的眸子看向树下静静蜷缩熟睡的女子,淡淡道:“可笑吧?你伤她至深,她心中对你却还有情在。”
“正因为她对你还有情意,所以她迟迟不愿交出一片真心待李天逍。若她爱一个人至深,生与死都不能将她拉走那人身边。”
苏晋将狐裘披在了她身上,雪白狐裘的映衬下,她沉静熟睡的面容如夜中白莲花,这么纯净这么美。
凤朝歌骤然别开眼。
是谁含着热泪,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朝歌,我不走。”……
又是谁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在微光中看定他“……情值什么?在我看来也就值得一句真心话罢了……”
……
“……殿下要娶的是华昀,还是云罗呢?”。
“曾经我想娶的是华昀,可是如今我更庆幸你是云罗。”
……
心口猛地一恸,她为了他一句话久久牢记,终身托付。他却不知自己将她一片真心践踏脚下,眼睁睁看着她碎玉断鸳盟,眼睁睁看着她踏入朱门侯府,再也不回头。
“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人比我更明白她。”苏晋声音清淡飘忽,“她想要的很少,你们却一个个都给不起。”
“她面上没事,心却已成殇。你们一个负她,一个伤她,却还口口声声最爱她。”
“我苏晋真心瞧不起你们。”
……
夜,漫长而寒冷。云罗却是这几日睡得最舒适惬意的一觉。她第二日一早醒来,却在看见身上的狐裘时怔忪了下。
“云罗,我们要继续赶路了。”苏晋上前来,若无其事地拿给她几颗野果。
云罗看了看四周,问:“朝歌呢?”
“在这里。”凤朝歌走来,他原来是去梳洗了,洗去面上的血污与尘土,露出原本俊美的面容。晨光照耀下,她只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神情不同,却不知哪里不一样。
“我方才探了探路,大约还有一日脚程就能到了鸣山郡了。”凤朝歌避开她打量的目光,淡淡道。
云罗起了身,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将狐裘收拾好了放入自己的包袱中。
苏晋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云罗,你想好了要去哪了吗?”
云罗一愣,看到他眼底的神色忽地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去了鸣山郡,她就再也无法轻易离开了。若是就这样一走了之……她心头不知怎么的轻颤了颤。
一旁的凤朝歌眸光复杂地看着她的面容,长袖下手悄悄地捏紧。
云罗并没有犹豫很久,想了想慢慢道:“去鸣山郡。”
凤朝歌手一松,面上浮起了轻浅的笑意。苏晋轻叹一声道:“好。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元青。”
云罗对他歉然一笑:“阿晋,我……”
苏晋仿佛早就明白了她的决定,道:“去鸣山郡也好,不然现在梁国兵四处都是,遇上了也无法安然脱身。”
凤朝歌一笑,上前道:“是啊,如今漫山遍野可能都是梁国士兵,要是碰上了就糟糕了,还是去鸣山郡好些。”
苏晋冷冷盯了他一眼,道:“遇上了还不简单,把殿下交给梁国人,我与云罗便能安然脱身了。”
凤朝歌俊脸上的笑意猛地一僵,云罗见苏晋眼底的神色,忍不住微微一笑:“阿晋在说笑呢。”
凤朝歌笑意重新浮起,对云罗柔声道:“是极。不与他计较。”
苏晋懒得与他废话,长袖一振走在了前面。
凤朝歌见云罗走路不稳,忽地道:“我扶你。”
云罗皱眉摇头:“你身上有伤。”
凤朝歌深深看了她一眼,含笑走在了她身边,不再勉强。
三人慢慢地向鸣山郡而去,不知怎么的,云罗总觉得有一束目光在自己的背后流连不去,可等她回头时却只见凤朝歌专心看着路上,并未盯着自己。
她心中嘀咕一声古怪,便将这个抛之脑后。
三人走了一个上午,来到一处山谷的隘口,眼前开阔起来,凤朝歌辨认了下方位道:“过了这个山谷再走几十里就能入了鸣山郡的境内。我们靠两只脚走肯定走得不快,若是骑马小半天的功夫就到了。”
苏晋点头赞同他的话。
云罗松了一口气,道:“那我们就赶紧走吧,也许天黑就能到了鸣山郡中。”
下半句话她未说,她现在最焦心的就是华元嗣和元青的下落。乱军中众人被冲散,她虽然相信华元嗣能保护好元青,但是总是放心不下。若是到了鸣山郡就能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逃了出来。
三人正准备走,忽地凤朝歌猛地顿住脚步道:“有喊杀声!”
苏晋与云罗一怔,果然听见风中传来隐约的呼喝声。苏晋辨认了下方位,脚步一错,飞快地向声音来处掠去。云罗与凤朝歌急急跟上前去。
三人来到一处崖边高处向下望去,不由一惊,只见在狭窄的山缝中两队人马杀得难解难分。
云罗认出了两队人马,低声惊呼:“是梁国和晋国士兵!”
原来李天逍派出的五千人马抄近路要去严明寺突袭梁国骑兵,而梁国人炸山封路之后不甘心败退,也抓了个当地人抄山路想要给李天逍一个出其不意。两队人马于是就在山谷中狭路相逢。
云罗目光敏锐,一眼看见了乱军中站在高处督战的金甲人影。
她低低惊呼:“是皇上!”她回头眸光不定地看向苏晋:“阿晋……”
苏晋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握了她的手道:“走吧,我带你去寻他。”
……
眼前荆棘遍布,乱石林立,云罗由苏晋带着踉跄从陡峭的山崖上攀下,陡峭的崖壁下两队人马已混战成一锅煮沸的粥,只是翻起的却是血浪。
狭路相逢勇者胜。
晋国五千人马由李天逍亲自督战,半点都不敢退后一步。梁国士兵劳师远来,深入晋国腹地为的就是直捣黄龙,回去加官进爵光宗耀祖,自然一个个更是杀红了眼,拼却了性命。
狭长的山缝中两队人马拼红了眼,杀卷了利刃。满地的断臂残肢,尸首分离,如人间炼狱。云罗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伏地呕吐。
她不是胆小的女子,曾经也从死人堆中爬出,幼时的记忆又在这个时候悄然爬出,如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母亲说,这是个乱世,乱世过后就能四海青晏,再安享百年盛世。可是她却始终看不到这个乱世的头,纷纷扰扰,战战和和,这眼前争权夺利,利益熏心都是拿人命来填。
她心神一恍惚,手上一松几乎跌了下去。苏晋大惊,一把将她牢牢捉住。
云罗脸色惨白,看着谷底的厮杀,颤了颤不知该说什么。
“云罗,不怕!”苏晋握紧了她的手,眸光清冷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强大坚定。
“只要过了这乱军处就能到了晋军一方。”不知什么时候凤朝歌也已攀到了他们身边。
他漆黑的瞳映着山谷底的血肉厮杀,如石雕一般冷硬。乱世群雄相争,逐鹿中原,每一张张脸下都有同样的野心。
云罗不经意中看了他一眼,被他眼底的神色所惊。
那是上位者俯瞰芸芸众生的冷。
凤朝歌,终究有一天也会这般挞伐天下,成为如李天逍一样的人吧。
“走吧!”凤朝歌看着脚下陡峭的乱石山壁,深吸一口气,飞身跃下:“云罗,若今日过后安然无恙,将来天下必定有我。”
他如鹰一般急速落下,轻盈地落到了一处突起的岩上,然后再转而向另一处突起的岩石再落下,转瞬间他已下了好几丈。
云罗看着崖下飞跃傲然如雄鹰的凤朝歌,眸色复杂。
苏晋向她伸出手,眸光清润:“跟着我下去,我定会护你周全。”
云罗眸光隐动,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苏晋搂着她的纤腰,慢慢向下一步步挪去。
山崖呈陡坡状,乱石林立,想下虽然可行,可是却不是那么容易。特别是对不会武功的云罗来说,更是惊险连连。好不容易云罗由苏晋带着向下到了一半,底下的梁国士兵便发现了山崖上的两人,
“举箭!举箭!射死这两个晋人!”梁国士兵中有人喝道。
莫名的仇恨加上久攻不下的懊恼令他们纷纷把愤怒化成了如雨的劲箭射向苏晋与云罗。可惜距离太远了,劲箭射到一半就落了下来。
李天逍察觉到了梁国士兵那边的异动,他抬头看去,果然看见山崖腰间有两道人影在艰难向这边而来。
“云罗!”他认出了云罗的身影,惊喜异常。
“还有晋公子!”身边的御前侍卫也认出了苏晋。
她还活着!
她真的还活着!
狂喜一阵阵袭上了他的心头。李天逍猛地拔剑,大声喊道:“开道!”
他说着一夹身下的马,如游龙一般从高处飞快蹿下,身边护卫的精兵强将一见李天逍冲到了乱军中,急忙也跟着前去护卫。山谷中喊杀声震天,混战中的两队人马只见一人金光耀眼,如神祗一般冲入了这一团混乱中。
他手中的长剑无情举起落下,就带起一蓬蓬鲜红的血。他所过之处如风吹草折,梁国士兵纷纷中剑倒地。晋国士兵们见皇上亲自出战,士气大振,纷纷蜂拥过去,向梁国士兵们压去。
喊杀声震耳欲聋,两对人马已杀红了眼,势必要在这险峻的山中一较高下,生死都不顾。
云罗看着那一道金光闪闪的挺拔身影,神色复杂:“皇上来了。”
苏晋看着脚下梁国|军与晋军对峙下几乎一面倒向晋军的必胜趋势,轻叹一声:“他为你而来。”
云罗心中一震,良久无言地定定看着那抹耀眼身影。
正在这时,一道奇怪的隆隆声似乎从远处奔腾而来。
云罗脸色一白:“难道是梁人又炸山?”
苏晋细细听了下,摇头:“不像。是火药炸声,但是怎么的好像有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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