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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云溪!你满意了?”尉迟华黎刚刚醒来,从侧殿踉跄地奔进 来,指着金云溪大喊,身后还跟着一群鼻青脸肿的侍卫,“你现在满意了吧?”不顾殿前侍卫的阻拦,来到龙案下,双手抱着锦盒又哭又笑,“为了你地龙位,为了你的天下,你现在满意了?!满意了吧!”指着锦盒里钟离莲地人头,“她死了,她真得死了!你高兴了,你他妈的开心了吧?!”
殿前侍卫上前去扯尉迟华黎的衣袖,却被她几脚给踹了出去,两旁的文武官员亦不敢乱动,此刻敢乱动者,那可是有逆君的嫌疑,他们不比尉迟大帅,与皇上有手足之义,一切还是都交给侍卫们烦心去吧。
金云溪此刻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她眼前、耳旁地一切都是十几年地场景,她第一次见到钟离莲时,她是那么慧黠美丽,她与南雪在她面前嬉笑时,她们俩都是那么开心,她在魏宫最后一次跟她见面时,她是那么坚定,在落风山相遇时,她们才发现原来两人的友谊已经如此浓厚,她产下北南时,她跟华黎是多么害怕尉迟尊会带走她们母 子,她离开的那天
找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怎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她 在算计,都在追寻属于自己地一片自由之地,怎么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世上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其实你最要强,最任性,也最迷茫。” 去。”这是钟离最后留给她的两句话,钟离,你可知道,一个人走下去有多困难吗?你就真得那么爱尤阔,真那么在意尤家的一切?我们二十多年的友谊真得抵不了你的复仇之心?你真得认为我会在意这万人之上的尊崇?
“金云溪……”尉迟华黎被几个侍卫团团围住,不让她带锦盒离 去。
金云溪扶着龙案慢慢站起身,脸色有些苍白,突然捂住胸口咳嗽一声,一口鲜血溅到案上,惊得满殿立时哑静无声,文武百官都抬头看向正位,尉迟华黎抱着锦盒呆呆站在阶梯之下,她的衣袖上溅了几滴她的血。
“陛下!”女官们赶紧上前伺候,“传御医!”
文武百官赶紧跪倒,“望吾主保住龙体!”
满殿只除了抱着锦盒的尉迟华黎没跪,其他人都跪倒。
她怎么忘了,她现在可是皇帝,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蚊子婆了,她怎么还能像以前那般放肆呢?她不能了,再也不能了。环视一下四周,现在有这么多人帮她,她已经再不会像十八年前那样需要她了,事实上她早就不再需要她了吧?低头看着锦盒里的钟离莲,苍蝇婆,你说错 了,她不再需要我了,如果死得是我,留下的是你,或许你还能继续帮她,可我呢?论智谋我敌不过盛图,论带兵,早就有李绝烽、张戬等 人,何况北南早已长大,我再也当不了他的师傅了,那么我还留下来做什么呢?原来世人说得不错,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啊!我永远都记得我们三人立得誓,死而同穴,可现在……苍蝇婆,我好想回到十八年前的落风山,尽管我们只能睡在山洞里,只能以打猎为生,还要整天为满山的难民找粮食,可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一段时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该多好!
众女官在龙案上忙活着为金云溪擦拭,金云溪的视线穿过缝隙望着尉迟华黎僵立的背影,她知道她下面会怎么选择,她阻止不了,就像她阻止不了钟离一样,在这南岳国里,她能阻止任何人,却惟独阻止不了她们两个。
尉迟华黎回首,视线与金云溪的相撞……如果剩下的只有失望与痛苦,那么干脆从此结束——这是金云溪从尉迟华黎眼睛里读到的。那 么……我祝福你——这是尉迟华黎从金云溪眼睛里读到的。再见——这是她们彼此眼睛里传递出的最后一个信息,视线就此错开,一个朝前,另一个也朝前,只可惜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
一个是二十多年的姐妹,一个是十八年的朋友,在同一天同时离她而去,一个是永别,一个很可能再也不会相见,这就是她们三人的结 局!
“你这个疯女人!别以为姑奶奶我是什么好人,我就是一个土匪——女土匪!哈哈……”这是华黎第一次承认她时的言辞,至今还遗留在落风山的山谷之中,随着微风经常还会在耳旁回响。望着她的背影,她多希望她能回头再跟她说一句,或者骂她一句都行,可惜她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文武百官全都低头跪地,没人敢上前去劝阻尉迟大帅的离去,皇上都没发话,谁敢造次?这下事情可闹大了,叛军若是得知朝廷上发生了如此的变故,莫不是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看皇上这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歇不过来,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百官们都在心底暗自盘算着,盛图微微偏头瞄了瞄身旁官员们的脸色,心下里清楚此时此刻皇上一定要杀出一招制胜棋,否则事情可就真闹大了!暗暗看了一眼女官身后的金云溪,这一连串的灾祸,真不知道她能否挺得住。
岳北南暗下里看了一眼盛图,眼神里是说不出的感觉,只那么一瞬而逝。又抬眼望了望案上的母亲,正好与母亲的视线相交,他明白母亲眼神里所传达的意思,微微点头起身,追尉迟华黎而去,师傅向来都是只顾意气的人,如果不管她,她很可能就这么抱着姨娘的首级出城了,身无旁物,莫不是又要吃苦了,母亲的意思是让他帮师傅打点一下,免得她在外面受罪。
第三卷逐鹿 七十四 复仇 一
几个月后,叛军送来降书,虽说是降书,可书中充斥着不臣之言,其要求更是嚣张,他们要求策封为世袭亲王,南岳开国以来还未曾封过一位世袭亲王。
龙德殿上,金云溪坐在正位上,拳头抵着下巴,呆呆地瞅着那封褐色降书,此时盛图恰好进来,见状本想退出去,却被女官及时叫住。
“你怎么说?”接过女官递上来的参茶,这几日一直在等丛丛的书信,却迟迟等不到,她到真是有些着急。也只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却感觉像是过去了几年,她一直欺骗自己,告诉自己钟离莲还没死,只是出使到别国去了,暂时不回来而已。只有这样骗自己,心痛才不会犯,她才能正经做点事。
“臣下与陛下的想法一样。”盛图说话向来都是绕弯子,虽然时间一长也能习惯,可跟钟离比起来,总觉得跟他隔了好多东西,君臣之份是怎么也跨越不了,不像她与钟离,有很多东西可以直来直去。钟离一去。总觉得有些事突然变得没意思了。不知道华黎带她去了哪里,她本想让人跟着华黎,可惜派去的人才一天的工夫就让她甩了个无踪影,看来她是真想跟她彻底断绝了,如此一想,心突然又隐隐有些痛,眉头不免皱了起来,两旁的女官赶忙递上药盒,里面盛着一种可以缓解疼痛地香料,是苏丛丛特地派人送来地。3g华 夏网网友上传闻了几下,疼痛明显消了不少,这才有心思继续说话。
“陛下……保住龙体!”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怜惜,他一直都用力压制着,不外露一点。毕竟他选择了做她的臣 下,而非别的什么。
“这些日子劳烦你了。上上下下没少受累。”推开药盒,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盛图刚想回话,殿外传令女官却已在殿外禀报,说是苏夫人的书信到了。金云溪不免勾了一下唇角,现在能见到她笑的机会已经少到变成稀奇了。可见苏丛丛的这封书信里面藏着什么样的信息。
金云溪看过书信之后又略微翘了一下唇角。这两次浅笑意味着某种特殊的信息,几个月来,她一次也没笑过。今天到是出奇地笑了两次,可见其中必有原由,“看看,乾坤扭转的机会到了。”将信递给女官,由女官再递给盛图。
盛图展开书信,信上只写了寥寥几字小楷:越、 派别已成,正是成事之时。
折起信纸,放入信封里,盛图微微一笑,“天佑南岳,天佑陛 下!”
天佑?老天爷可没这么好心地保佑她,这可是牺牲了钟离地性命,费了苏丛丛数年的心血,消耗了南岳数不尽的金银才得来机会!从钟离死得那一刻她就知道,老天爷是不会站在她这边的,她要做得不止是战胜四周的虎狼,还要战胜头顶上的老天爷。
本来如果没有发生叛乱,她跟钟离莲原打算利用越、 地派别之争慢慢将两国和平演变,可惜中间却跳出了原高国的叛军,这么一闹,使她们地全盘计划搁浅,还葬送了钟离的性命,她是不会让钟离白白死去的
死必须要有意义,必须要有人为之付出代价,她的忍 很长,但越长相对就要有人付出地越多,她不是好人,以后更不会是!她可以静如止水,但一当动起来,绝对要天翻地覆。
“来人,赐笔墨与盛大人。”深呼一口气,钟离说地不错,她要一个人走下去,带着无畏、坚定与仇恨!
女官们取了笔墨放到盛图身旁地桌案上,并附带了两份明黄织绣圣旨。
“盛爱卿可知这圣旨如何写?”
“请陛下提示。”
站起身,绕到龙案下,“原高国皇族均是龙之血脉,天佑之命,自然不能随意以品级加封。”
盛图点头,“臣下知道怎么写了。”
第一道圣旨在盛图的笔下成就,内容如下:近闻高帝之后遗落北 荒,朕心不安,时闻高祖仁心待民,四方称颂,是以天佑之后何能落于荒外,今朕特赐世袭亲王之爵,以慰高祖仁心之德,并安朕窃窃敬民尊贤之心。
“陛下,可有需要修改的地方?”递给金云溪。
金云溪看过之后不免冷笑一声,“不用,立即发往北地,命大将军张戬亲自临阵宣读!要让北方所有人都知道这圣旨上地内容。”她要让这些叛军死得其所。
“这第二封圣旨,请陛下明示!”
“既然做了世袭亲王,自然要为国分忧,为君分忧!如今我南岳与 国恰好有条重要的商道要通,出使之人自然不能是官位卑微之辈,如此大事,当然需要亲王们来分担,为我南岳撑住场面。”开通商路的谈判里自然少不了油水可捞,她不信这些人不想去。
“臣下知道了。”
于是这第二道圣旨也成,内容自然是将这些叛军先夸了个底朝天,再派以出使 国的大任,这么好的捞油水的机会,外加此刻南岳朝廷表面上并没什么可疑之处,不免让人撤了不少防备,何况南岳朝政此刻 “异常混乱”的假象造得相当好。
“这第二道圣旨隔十天之后再发。”
“臣下明白。”盛图知道力挽狂澜的制胜招就要开始了,眼前这个女人在短时间内经历了数次打击,却依然能如此清醒地下出如此好棋 招,果然是难得的一代奇人。刚卷好了织绣圣旨,不想金云溪的心痛病又犯了,捂着胸口紧皱眉头,盛图不免有些紧张,最近见她心痛的次数越来越多,御医们又都束手无策,他暗下里也打听了不少名医,可都没个好说法,真不知道她到底生得是什么病。
女官们又奉上了药盒,金云溪连忙摆手,这药不能常闻,闻久了也会不管用,她一般都是在朝会的时候才用,平时疼她都是自己干忍。
“臣下闻南方有婴粟一物,其壳入药,可镇痛……”但是会上瘾,但他实在不忍看她整天疼成这个样子。
“婴粟之物,虽可一时镇痛,但常用成瘾,若到了需要靠他物来克制这么点疼痛的话,以后那么多事,我还怎么去应付?”轻轻抚了抚了胸口,“爱卿先退下吧。”
盛图还想说些什么,可没这个机会,他们始终跨越不了君臣的关 系,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直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其外露的原因,因为他知道横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很多。
第三卷逐鹿 七十五 复仇 二
爱回忆以前的事,人的前半生里总是看着身前,后半生里却是看着身 后,一个希冀未来,一个回忆过去……
北南也渐渐成熟了,像是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突然一下子就长成了大人,有时连她这个母亲都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前些日子朝会上居然有人提到了北南的婚娶之事,她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他已经大到可以娶妻生子了,可在她的心里,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个三岁正牙牙学语的孩童。
“你觉着这些姑娘如何?”翻着桌案上成堆的画轴,上面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