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金云溪这招舍身求士气算是用得相当精彩,此刻南岳内部摒弃了原小国之间的分歧,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统合,中央集权在四面楚歌声中到达顶点。史书上评论这个时候的南岳,岳北南的继任才真正意义上让南岳变成了一个大国,当然,这可能抹掉了金云溪不少光彩,但南岳的兴盛确实才刚刚开始,人们常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确实,金云溪先前的努力让岳北南受益不少,以致他在这种大难之前还能挺住,尤其苏氏商会的倾力协助,苏丛丛用毕生的心血协助岳北南,战争能因此持续下去,与她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绝对有莫大的关系,特别是她应金云溪的嘱咐,在十几年前就暗中浸淫金、魏民间,此种紧张时刻下,在对手的腹背点几把小火,破其民心,扰乱视听,确实能让对手防不胜防。3g华 夏网网友上传
虽然国丧已发,岳北南却也知道母亲并没有死,但他的视线已经再也聚焦不到这件事情上面,他现在要面对的可不只是几个叛军,或者土匪,而是真正的对手,他不能分心,也分不了心。
金云溪能够理解儿子,可以说这一切几乎就是她想要的,南岳是她跟几个姐妹的心血,也是她们存在过的证明,更是成千上万百姓的栖身之所,她们的所作所为有没有意义早已不是问题所在,一直往前走下去才最重要。
南雪生前要求了火葬,因此墓穴里只有那么一只瓷坛,抱在怀里很轻,没人知道金云溪此刻心里有多么愉悦,像是即将要发生什么开心的事一般。
这条红砖宫道她当年走过无数次,从来没想过这最后一次走得会如此愉悦。
宫道的尽头站着一个略显枯瘦的男人,似是正等着她走过来……
临近了才认出他,尉迟枭南——几乎让人忘怀的男人,当年跟尉迟尊争龙位的皇孙结局却是如此的凄凉,一生被幽禁,像一抹惊鸿在历史上瞬间闪过,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能记起他。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才能进到内宫,即使他只敢站在门槛外面。脸上的沧桑昭示了他这些年的生活。
这世上争斗的人通常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赢,一种是输,双赢双输的结果太少,那只有戏台上才存在。
“这个还给你……”打开手掌,掌心里一枚戒指闪烁着,是她父亲的那枚腾龙戒。
“它是你的。”
“……”低头自嘲地笑了笑,这确实是个很烂的借口,其实他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见她最后一面。
“有些事不必太过在意,到头来会发现原来不过就是一件事而 已。”他这一生活得太执拗,太过在意自己皇嫡的名号,到头来只得了个终身不得安乐,想一想,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执拗的人?
“御医的药送来了。”侍女附在兆席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兆席抬头望望门槛外的尉迟枭南,后者微微点头,“告辞……”
“走好。”金云溪抱着瓷坛回过身,往岳阳宫方向蹒跚而去。
尉迟 南攥紧手心的戒指:你知不知道,你是这世上我唯一在意过的女人?暗自在心里对着她的背影说了这句他一生都没机会说出的话。
这是怎样的悲哀,他爱过的女人不知道他爱她,爱过他的女人他不知道她爱自己,而此刻,这两个女人一个正在眼前,一个已经变成了一坛白灰。南雪,他可知道,这世上曾有这么一个姑娘爱过他?
人们只看得见自己的伤口,即使别人已经鲜血淋淋却依然入不得 眼,正因为如此,这世上才少了这么多痴情的人,因为人们只看得见自己,却看不到别人。
“隐帆,你觉得落风山如何?”抱着瓷坛,扶着岳阳宫的大门,腿再也迈不动了。
隐帆抬手搀住她,并不顾左臂上的伤口还没愈合。
“我好想回去,继续当个无法无天的女土匪……”
第三卷逐鹿 九十二 不死之身
魏宫的御医几乎在一夜之间全被革职,整座岳阳宫除了他们两人 外,没有一丝人影。
宫外跪着遍体鳞伤的兆席,如果责罚可以让老天多给云娘娘几日阳寿,他宁愿被责罚,他怕皇上会有个万一,云娘娘若真是撑不过去了,皇上又会如何呢?只有他最清楚皇上的心意,这么些年,皇上面子上不说,心里可是一直想着娘娘能回来。如果娘娘真得去了,那么皇上还有什么好盼得
岳阳宫如同当年一般,灯火尽熄,只留一盏红烛,满屋的红帐在微风中飘扬……
“怎么都是红的?”抬眼望着紧抱住自己的尉迟尊。
“不记得了?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没过。”将下巴靠在她的额头上磨蹭着,这是他一直想做得,可惜没机会。
“是啊,我都忘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微笑的看着她的双眼,“宫里人都说岳阳宫里有鬼,你的。”紧紧抱住她的肩膀,额头抵住她的,“留给我一半 吧,即便整个后宫闹鬼都行。”他在害怕,害怕心里某个念想会突然消失,“……云溪,我有点害怕。”心空了的感觉真得很可怕。3g华 夏网网友上传
她生命的尽头,这个男人在她的面前露出了真正的惧色,他也是凡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他也会害怕。
男人比之女人有时其实更怯懦,更需要依赖,在某种时刻,他们的崩溃点甚至更低,当希望变成无果,当走到繁华尽头,他们也会流泪,也会哭泣,也会害怕。
“云溪……”
“好……”好困,眼睛实在睁不开了,“好……”想伸手攥住他的手指,可怎么也举不起来……
云溪……云溪……
耳旁响起熟悉的呼唤,还有嬉笑的声音。
公主……您终于来了……
这些声音都好熟悉。
“云溪……”尉迟尊托起她的上身……她微笑着,手指勾着他的衣袖,“你答应了。”她一定是答应了,她不会不答应,静静抱起她的身体,放到床榻的里面,盖上锦被,挑下纱帐,吹熄红烛,躺到她的身 侧……
宫门外,兆席泪流满面……
尉迟尊紧紧攥着金云溪的手,感觉着她身上的热量一点点消失殆 尽……
她是个奇女子,此刻带着她一世的不平凡,平凡地离去,没有谁来相送,只有她的男人偎依在她身旁,只有她的姐妹前来相迎……
尉迟尊蜷缩起身子,抱住金云溪僵硬的身子……大哭出声,这是他承认的伴侣,是他一生盼望归来的妻子,如今她已再也不能睁眼看他,再也不能开口跟她讲话……
富贵如何?妻妾成群又如何?到老了,能陪在身边的永远只有那么一个。
世上最珍贵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她死了你会为之痛苦不已的女人。
相逢不如不逢,相识不如不识,去留旦夕间,时知今世唯逢君才 悦,唯识君才足。
那一夜,叫尉迟尊的皇帝还活着,叫尉迟尊的男人却已死去——陪着他的妻子一起赴了黄泉。
金云溪的死一直是个迷,没人知道她死于何时,没人知道她死于何地,也没人知道她的墓穴在哪儿,只知道这个迷样的女子带着迷样的结局,迷一般地消失无踪,哪怕后人寻遍五洲,终不得一丝痕迹。
她与尉迟尊的帝王墓冢均在两国的皇陵之内,然而里面全没有他们的踪迹,有人说魏武正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迁走了自己的陵墓,没人知道在哪里,只知道他们合葬在一起。又有人说,他们的墓穴在极地冰川之下。还有人说,他们的墓穴在大江之底,魏武正帝为了他们的陵墓不惜拦水建墓……
后世的人似乎对他们的墓穴很有兴趣,即使没人知道到底在哪里。
事实上,金云溪生前也要求了火葬,白灰一半留给尉迟尊,一半交由隐帆带回落风山葬于钟离莲墓旁。
因为金云溪曾说过,她惧怕入任何一个皇陵,因此,尉迟尊去世时并未葬于魏国皇陵,而是由兆席将两人的白灰葬于一个没人知道的地 方,他一直将这个秘密带入了黄泉……留给了后世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迷。
正因为解不开,人们才不会忘记,才会努力记住。
风吹窗纱,红帐翻滚……时间吞噬了一切美好的事物,却又让生活充满了希望……
尤妃在金云溪死后的第三天魂归九霄,带着安心,带着朋友的嘱 托,终于从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飞了出去,陪伴她的再也不是偌大的房屋……
人世间有很多无奈,很多曲折,很多不知所谓,可只要抓住某个闪光的小火烛,依然能活得很自在。
纵使一生万人之上又如何?到头来带走的永远只有那么一点点……
第三卷逐鹿 九十三 枭雄 一
她的到来同时也预示了金云溪的离去。
岳北南将信置于龙案之上,始终不愿打开,打开了,那便成了事 实,不打开,却又记挂着……
这封信的内容未能入史,因此也没有留下它存在过的可靠实证,因为它诞生于金云溪“死后”,对于考究严谨的史书来说,与其前后不 应,不如舍弃,毕竟南岳女帝逝于魏国内宫,这听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光彩。
此信内容可从南岳后宫史中探知,却没有可靠的证据证明这是金云溪的绝笔。
“北南吾儿
一纸难言别离,不问骨肉亲情,单以国事嘱咐。
为母者未以表率示儿,刚愎自用已久,却不得而知,此一错,望吾儿引以为戒。
如今,三国大势如仲夏之雷,孰成孰败,仍不可知。
窃观金之动向,有保力耐久之势,是以金帝老矣,非能扛他朝雄图于肩,可借此分化二国之势,力破其一,再寻天机。
魏之大势多在东北、西北两向,动辄以金国为大敌,私下暗思南岳开国尚晚,并不足以与其争,此处可用。
再之,吾存耐战之银已久,均与苏姨娘之手,待汝不能解决之时可取之,但,为母并不希冀动用此银,三国之战苦于长久,方大计之后才可大动,慎义气之争。此保国之首要。切记!
战事之暮。吾儿尚敢自称帝君,尤记百姓之乐亦君王之乐,万不可自认 雄一方,不顾天下百姓之苦,独享王家尊崇!奢虽只能伤人,却可灭君,大战之后,百废待兴,方是吾儿成就万世功名之时,窃以为百姓和乐才是君王所为。3g华 夏网网友上传骄奢淫逸万不可能。
赠儿八字——半人半兽,不可为神!
以人之仁义待民,以兽之贪婪待心、待敌,去人变兽为暴,去兽变人为懦,为取半者可得天下之心!”
这封短短的信笺。昭示着金云溪对三国早已分析入心,却因寿命过短而不得不放弃。
岳北南将这封信藏于后宫内史之中。其意不明,也许他是希望后世可以知道母亲的雄才大略吧,即使后宫内史入不得正史,即使这很可能会引起后世纷纭的争论……
凯元二年春,金国借口西北大军损伤过重。暂时退出三国混战。弃盟约于不顾,致使魏军陷入南岳埋伏,寡不敌众。大败于北越西境,自此,北越归南岳所有,岳北南虽付出了惨重地代价,却也得到了对等地回报。
凯元二年夏,魏国将军王尉迟戎率五万铁骑侵入北越境内,欲夺回附属国失地,南岳三军统帅尉迟华黎亲领六万大军迎战于狼破!后世称之为狼破之战。
尉迟华黎赴西疆之前曾去过一趟落风山,这是金云溪死后,她第一次来到这里……
金云溪的墓穴与钟离莲的墓穴比邻而立,只有那么一方黄土,黄土上一根杂草也没有,墓碑之前还放了许多野花……隐帆每日看在她们墓前,无论刮风下雨。
“给,喝一口。”将酒壶递给墓碑旁打坐的隐帆。
隐帆并没有动弹,只是闭眼盘坐着。
“……你把这里收拾的很干净。”挨着隐帆坐下来,将一只酒壶放到她腿前,自己拿着另一只往嘴里灌酒,“你说人死了到底有没有 魂?”用臂弯轻轻捣了她一下,“要是有就好了,起码死了就可以见到她们了。”
隐帆依然毫不动弹,尉迟华黎趁着酒劲用力推了她一下,“你——”语塞。
她的身体早已僵硬……
知了在枝叉间喧闹着,夏风滑过草尖,拂着墓碑前的花瓣,一阵阵涩香冲入鼻腔……尉迟华黎大笑起来,接着大哭,她们都走了,这次真得只剩她一个了。
你们还有隐帆扫墓,隐帆走了,还有我,那么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