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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寻思间,门咯吱一声响。
有人——
我被这一认知吓得不敢动弹。想不到青天白日的金人竟这么大胆,居然敢跑到九爷的别院来!
身后抵着一柄短刀,一道浑厚的嗓音讲着不纯熟的汉语:“别动!”
听他的口音,果真是金人。
我本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但他的寒刀却逼得我太近,让我差点喊出声,那人见我有异动,毫不留情,下一刻,一掌劈在我颈间。只感到一阵酸麻,疼痛感都还没来得及漫上来,我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内牛~,在明天正午前,还有一章。。。~
☆、被劫之后
“把这些东西都拿走,她不需要。”寂静的氛围中,忽然响起清清冷冷的声音。
“可这些衣裳都是大人让女婢拿来的,说……”
“拿走!”那人依旧冷冷的,“换两套汉服。”
“是。”女声诺诺应了声,脚步款款离去。
我本来睡得酣,将之前的事都抛却个干净,现在突然被这声响吵得有了意识。耶律弘云在大门渐渐阖上时看向我那似憎似恨的神情,还有九爷在城楼上对我说的那番话,一幕幕都重现浮现在我眼前。
我渐渐地觉得眼皮沉,虽然一直闭着,却依旧好似有千斤重。像这样恹恹的躺着,手脚竟酸胀难受,仿似刚下地干过重活,尤其是喉咙干涩,火辣辣的,偏生四周又有寒气渐渐升起,身子冷得不行。
我动了动唇,不自觉地蜷缩起身,身上是一层厚厚的软被,我裹紧被褥,四周突然静得可怕,方才说话的人,说话的声音,竟一下子都没有动静了。
喉咙越来越紧,我试着张了张嘴,然而寒气入侵,我来不及合上,一口气憋不住就急促咳了出来。
“小末,醒了么?”
我感觉身体发烫,想来是发烧了,难怪喉咙肿得那么严重。寒气逼得我不敢再说话,我还在浑浑噩噩地想着这些,全身的意识陡然因为一个身影的靠近而紧张起来。
那人脚步及轻而快,很快就走到跟前。
我立时感到有一只手探上前额并轻柔地试了试温度。许是因为我额头太烫了,感觉他的手带些凉意却很舒服。
我还没松懈下来,突然感觉嘴被什么东西撬开,接着是冰凉的碗口,温热的药汁沿着碗口流入我喉中。
“唔——”我低呼了声。
药汁太苦。
第一口我还能咽下去,后来尝出苦味,药汁灌着,我又不能吐出来。
趁着喝药的间隙,我闭眼低声求饶:“不要了,不——”
那人用微凉的手掌轻轻逝去我脸颊沾着的药汁,柔声道:“就喝完了,慢点。”
在他连哄带骗下,一碗药汁喝了,我喉咙间流过温热的药汁,好似真的好了许多。继续躺着一会儿,被褥下的身子渐渐感觉热起来,不久便有股热流窜过全身。
我于是不再惧怕寒意,试着睁了睁眼。
满室光亮,烛火通明。
我忍住身子的不适,转了个身,堪堪对上一双充满血丝的眸子。傅昱手上还端着白瓷碗,惊喜的神情还来不及掩去,他唇角微微一抿,怔然地望着我出神。
我凝着眉,道:“华沐,是你抓了我?”
话一出口,我有些后悔,这声音涩哑难听,简直比公鸭的叫声还要难以忍受。
“不是。”他浅浅地笑了一下,淡道,“也可以说是。”
我放松的神情一滞,将身子往后挪了挪。
傅昱的眼中倏然镀上一层无奈和忧伤的色彩:“你睡了很久,这是在……金营,许是比不得你们宋营,若是住不习惯,或者缺了什么,直接跟我说便是。”说着转身便要走。
想到他之前代斡离不与耶律弘云对战的一幕,我不免心生怨恨:“你现在真的是公然勾结外党?”
他走在营帐边的脚步顿了顿,身子靠在一旁,满是无奈:“小末……”
我闭上眼,打断他:“现在战场上那么多将士,包括岳将军、九爷他们在内,都目睹你代替斡离不出战,所以你现在是孤注一掷,连傅府上下全部人你都不管了?”
“你还担心这些?”傅昱忽然回身一笑,“放心吧,我自有安排。”
我早该想到他有一番准备,但听他这么轻松的语气,愣是暴躁得差点起来:“你现在还能怎么安排!将一家老小全都迁到金国去吗?”
他张口,却欲言又止。
“公子,大人有请。”外间清脆女声,听口音像是汉人。我神经又是一紧,这金营中怎么有那么多汉人。
“知道了。”傅昱看了我半晌,末了才道:“你在这里面等着,不要随意乱走,我去去就来。”
我身子才好一些,即便是想乱走,也是有心无力。心里暗咒了一句,我便乖乖躺回床上,可能发烧没有彻底好,眼睛一闭就睡着了,那时天还是亮的,等我再次睁开,外间那婢女正巧挑帘子走了进来,我望见一湾漆黑的夜色。
“小姐醒了,要喝水吗?”她在我腰下垫了个软枕,扶我坐起。
我摇了摇头,顺便在近处细细打量了她。
脸上有些不明显的雀子,高挑的个头,手脚也很伶俐,想来出自穷苦人家,不然也不会在这战火中,沦落到别国当女奴。
我想了下,道:“我娘亲死得早,我跟你一样也是命苦,不要叫我小姐了,我姓杨。你叫什么名字。”
她微一俯身,笑道:“杨姑娘唤小奴碧儿罢。”
果然是个干脆的姑娘,我索性拉着碧儿说起话来,问道她是怎么在战火中,逃命跑到金国来的。她说家中父母双亲早丧,她和哥哥两个人本来相依为命,但不料哥哥投军不久死在军中,她去认领尸体的时候因为多偷了一袋米,本来要受二十棍杖刑,好在这事让傅昱撞见了,便说这姑娘会些女真语,可以留下来做婢女,以偿还那一袋米粮。
我观碧儿在说这些事的时候已经如同在讲别人的故事,不带多少伤感,想来她现在生活也是极好的,尤其讲到傅昱的时候,她更是双目放光,满脸是女子娇态。
这么一比算,我叹道,傅昱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一袋米,换得一位姑娘全心全意地衣食照顾,他怎么不再多赚些。已经俘获姑娘一颗芳心,干脆将身子也一并抱了回家做媳妇,兴许还能缔造一段流传千古的佳姻缘。
我忍不住跟碧儿打趣:“看你这么维护他,想必他对是你极好的。”
她脸上一红,垂头笑道:“碧儿在公子身边待得不久,但他对杨姑娘的心意,莫论是谁,只要是长了眼睛的就都看得见。”
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但觉心口颤了颤,掩饰地咳了两声:“别胡说。”
“杨姑娘不可不信,你昏迷不醒的这两天,都是公子一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听说军医都束手无策,后来是公子取了莲心丹,才将姑娘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碧儿一口气说得煞有其事。
闻言,我怔了怔。
说起来,女真族的莲心丹,我是垂涎许久了。
许鸣说这玩意儿尤其对心脉有益,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莲心丹是高山采雪莲酿制而成,按照雪莲生存的时间论定珍贵程度。以千年雪莲熬成的莲心丹是最名贵的药材,可是千年雪莲制成的莲心丹整个女真族也不会超过一只手。
没想到这么珍惜的东西,我在昏迷状态连个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当真是可惜之极。
“碧儿,你今日话说得太多了。”
帘子一挑,傅昱着了一袭素白的长衫缓缓踱步进来,润玉墨笛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手心。
“呃,是。”碧儿见是傅昱,带着一脸绯色,难堪地扭身便走,“公子,杨姑娘,碧儿先告退了。”
我只简单套了件中衣,半躺在床上,方才与碧儿玩闹间,没注意有一半被褥滑了下去。方才他的声音响起我便觉得有些紧张,此时碧儿的离去,更让我觉得营帐内的气氛多了丝尴尬。
傅昱率先打破沉默,他立在床边,音色略哑地道:“方才听你与碧儿闲聊,好似睡了一觉精神恢复的不错。”
我点了点头。
沉默了半晌,傅昱又轻轻道:“其实碧儿是个好姑娘,我预备过完冬给她许个好人家。”
过完冬就帮碧儿许个好人家,这么快?这么想着,我却没有说话,只再点了点头。横竖是他与碧儿之间的事,与我没甚关系,更不便发表什么看法。甚至对他跟我说这事觉得困惑。
傅昱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他坐下在床沿:“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我露出一脸无辜。
“你……”傅昱唇边泛出一抹无奈酸涩的笑容,“算了,你那么傻,我还是跟你言明吧。”
“我看上一位姑娘……”
“哦。”我收起无辜的神情,感觉心口被刺了一下那么疼,脸上却渐渐摆出笑容来。
傅昱略略垂下眼眸:“貌似她已经有了心上人。”
我直愣愣地点头,碧儿确实有了心上人,虽然那人就是他。我一贯以为傅昱应该是个风月老手,却没想到他也有露出这样表情的一天。只是若我的胸口能畅快些,或许我能尽量放开喉咙大笑,将他这表情看得更为仔细。
傅昱把短笛放在桌上,他看了看我,将手轻轻置于我胸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走进你这里?”
我怔然地听他讲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隔着中衣,带着些许暖意放在我胸口上。与他手接触的那一刹那,我噔地弹开身子,面颊倏然发烫,指着他大骂:“登徒浪子,滚开!”
傅昱眼眸中的光一闪,待我还没展开进一步动作,他已然按下我的手扣过头顶,声音带着蛊惑附在耳边轻柔地唤道:“小末。”
我浑身一个激灵,奈何跟他比力气实在太小,何况刚刚痊愈的身子想反抗也反抗不起来。傅昱欺身将我制得不得动弹,带着摄人心魄的气息,轻轻压在我身上,仅仅是薄薄的一层衣衫之隔,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
他从上俯视我的眼睛,眸子里莫名的情愫暗沉汹涌。他轻手撩开我贴在脸颊的发丝,炙狂兵固执地叙说着:“姑娘,我说的姑娘是你是你,就是你啊。”
这一刻他带着迷离的目光,唇如细羽般覆盖在我脸颊,亲昵而温情,像是一对互诉钟情的爱侣。我僵直的身子随着他的柔情蜜意渐渐融化,当他低头擒住我的唇,我开始生硬青涩地回应着。我好像忘了彼此的身份,不记得现在身在何处。直到傅昱松开对我的钳制,他单手盖住我双眼,低沉而肃然地唤了一声:“小末。”
我不明所以,摸黑圈住他的后颈,探问说:“怎么了,华沐?”
他身子一震,呵呵低笑着,忽然吻上我颤动的眼睫。他好似很高兴,连动作都特意放柔了许多。
我后来想起这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不推开傅昱。有可能是他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觉得温暖。对,温暖,我在经历了战争,在经历了生死抉择,在经历了被亲信之人所利用,这些统统之后,忽然有个人对你说喜欢,也许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忽然让一颗疲惫了的心装得满满的。
我抱着傅昱突然想,我曾为他感到心酸,是因为对他有好感。
然而正当我伸出手描着他的轮廓他的眉,营帐外头的号角又吹响了。
这号角声我听得很多遍也很习惯。
宋军竟然主动出战。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九爷主张防守为主,因为东门的地势高,金兵一直寻不到突破口,宋兵便可以韬光养晦,何况这时候金营的粮草都被九爷的火器给爆破了,即使九爷按兵不动,不出两个月,金人就会撤兵。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迫使九爷不得不先发制人?我心头掠过一抹忧虑。
“他们发现你不见,等了两天,按捺不住了。”傅昱整了整衣裳,幽幽望着我道,“你被劫来前,始终是嘉国夫人的头衔,为了稳定军心,他千方百计也要将你要回去。”
我动了动唇,正想说话,被傅昱用手指按住:“你什么都不用说,这事我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