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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耸耸肩,重新迈开脚步,净玥跟着她的步伐继续前行,临走前,她正好迎上萧贵人扫过来的怨毒目光。
她对自己充满敌意,应该是由于昨晚的事吧!
女人的怨妒多么可怕!若是目光能杀人,恐怕她早已被千刀万剐。可是她不懂,明明知道爱的是个薄幸的男人,她们又何必将心放在他身上?
远远地,阵阵花香扑鼻而来。朱色的大型拱桥上,一座四角凉亭静静伫立,雪白的帷幔随风轻扬,隐约可见身着龙袍的男子。
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缩。
“民女见过皇上。”她福身。
玄契唇瓣微勾,凤目含笑,更显俊美洒脱。
净玥在心中低喟,就是这样的男子,才会教她们失魂吧!
“朕等你很久了,”他示意她坐下,心情似乎不错,“陪朕赏莲。”
她双颊微红,想起昨夜的春色旖旎,突然感到一阵脸红心跳。
她不该的呀!
净玥强迫自己将注意力移至拱桥下的莲花池。偌大的莲叶配上饱满的花苞,有些已绽放,有些待放,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皇上,我的师父们……”定下心神,她轻声开口。
菱唇被修长的指点住,玄契挑眉。“你放心,你的师父们安然无恙,只要你乖乖顺着朕,到时朕自会放人。”
净玥将千言万语吞回腹中,担心再问下去只会徒增玄契的反感。
“你可知为何朕要你来赏莲吗?”
她摇头。
“因为在朕的眼中,你就像莲。”笑意更浓,玄契凝眸看她。
微风拂过,吹乱她一头青丝。
淡淡的笑浮上净玥的唇角。这算恭维吗?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轻浅的笑容教玄契一时失神,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姣好的容颜。
“你的笑一向如此吗?”
“民女的笑?”她不觉有任何特别。
“没什么。”玄契敛眸,淡道。
她或许不自觉,她的笑能安抚躁动的人心,无欲无求、不谄媚不贪婪,有种……干净的感觉。
“这是番邦进贡的葡萄酒,你试试。”他指着她杯内紫红色的液体。
“民女的酒量并不好,不能喝酒。”她推辞。
“试试。”他的话不容反驳。
净玥依言啜了一小口。甜甜的不呛,十分顺口。
撑着下额瞧她酡红的双颊,玄契似笑非笑的问:“好喝吗?”
“嗯。”拧着眉心,净玥应声。没有想象中那么呛辣。
“再喝一杯。”他示意小唐子为她斟满酒。
小唐子狐疑地瞥了皇上一眼,这酒虽然十分好入口,却是后劲十足,酒量差一点的人,两三杯就不行了。
“皇上……”净玥有些迟疑。
“喝完它。”
她顺从地一饮而下。
再喝一杯,比之前更滑顺,暖意从腹中升起,漫过四肢百骸。
玄契轻摇酒杯,眸光诡谲难辨。
“这佳酿朕一向不轻易示人,”他饮尽,“是你才有。”
因酒意,净玥眸里泛着氤氲之气,显得格外晶亮动人。她眨眨眼,头有些晕眩。
“快谢皇上思典啊!”小唐子在身后提醒。
“多谢皇上思典。”她喃喃重复。自己的反应好像变慢了。
玄契笑容更炽,“那再多喝一杯。”
“皇上。”摇着头,她拒绝。
“听话。”玄契半哄半诱,又让她喝完一杯。
支着额,净玥眉心微蹙。不行,头更晕了。
玄契轻轻笑开,京戏里常演出贵妃醉酒,他早想亲眼看看,却遗憾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如今他总算一偿宿愿。
果然千娇百媚啊!
他含口酒,俯身封住她柔软的唇。
净玥嘤咛一声,被他的大手抱满怀,她无力地偎在他怀里,酒红色的汁液自唇角滴落。
玄契眷恋地与她的唇舌缠绵,狂烈炽热的吻吞噬她的心魂。
周敦颐“爱莲说”最后的一句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朵清莲,他偏偏是摘定了。
小唐子识相地退出亭外,示意其他宫女回避。
“皇上,”小唐子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玄契净身,“您好像挺喜欢净玥姑娘的。”
“怎么?你不喜欢?”
“小唐子是奴才,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只要是皇上喜欢就行了。”
舒服的泡在温水里,玄契闭眸。“你想说什么?”
“只不过……”小唐子吞吞吐吐想了又想,“净玥姑娘不是天女吗?这样会不会不好?”
“你不是说那是迷信?”
“是这么说没错,”小唐子几乎快成了八字眉,“可是防着点也好啊!”
“既然是迷信,又有啥好在乎?”
小唐子吞了口口水,心里直犯嘀咕。
如果皇上真不在意,就不会下令诛杀那么多同年岁的年轻女子了,分明就是对净玥姑娘偏心。
“怎么不说话了?”
小唐子嘿嘿傻笑。要他说什么?他才不会去做触怒圣颜的傻事。
“你觉得朕很喜欢她?”
“嗯。”
“那很好。”他微笑。
“很好?”
“朕就是要让她觉得朕宠溺她。”
“皇上,小唐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朕知道你不明白。”他瞅了小唐子一眼,“也不冀望你明白。”
“对了,皇上,”小脑袋瓜子一转,他笑问:“再过两个月就是您二十岁的寿诞了,小唐子先祝您长命百岁、健康安泰。”
一抹淡淡的笑痕在他唇边漾开,小唐子得宠不是没有原因的。
“皇上,您要怎么庆祝?”小唐子兴奋地问。
“还不是和往年一样。”心念一转,玄契的思绪绕回净玥身上。
她是孤儿,一定不曾过过生日,要不要先准备什么?
“皇上,今年可不能一样,”不知他心神早已远扬,小唐子仍在碎碎念,“今年可是您的二十岁寿诞。”
玄契起身,欣长劲瘦的身子哗啦一声离开水面。
“皇上,您起来了怎么不通知一声?”小唐子一惊,连忙取过长衫给他披上。
薄衫沾水而变得透明,玄契身后偌大的圆形烙痕清楚可见。
这是他不愿宫女伺候入浴的原因。
“朕看你说得正起劲,不忍心打断。”合著笑,他一撩湿发,走出浴间。
小唐子略微惊讶地抬首,似乎净玥姑娘来了之后,皇上的心情不再那么阴晴不定,笑的时候也变多了。皇上可能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每每宫女们都会看痴了,连他都不由得脸红心跳呢!
不管皇上是要宠溺净玥,或是要感觉宠溺净玥,或许都算好事一桩。
“启奏皇上,西南三省因洪水泛滥成灾,百姓生活困苦,请皇上下令开放义仓,解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堂下,吴大人禀报。
“准。”玄契摆手。
“谢皇上。”
“启奏皇上,南蛮突狼王送来祝寿大礼,”秦驸马堆满笑,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请皇上过目。”
玄契好看的唇瓣勾了抹兴味的弧度。
明明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像净玥笑得如此赏心悦目,每个人的笑容都像豺狼般贪婪。尤其现下说话的秦世磊,不知收了突狼王多少好处,笑得颊边肥软的肉都在颤动,油都快滴出来了。
不过也罢,他不予计较。他们是否为贪官污吏,是否私底下私相授受,剥削民脂民膏,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反正他也不想要这个天下。
“嗯。”他懒懒地应声。
“还不快呈上来。”秦世磊回头低喝。
五箱大型木箱被抬至殿前,每一箱都要四个彪形大汉才扛得动。秦世磊得意的一一打开,顿时夜明珠、如盘子大小的雕龙玉璧、上等织锦、奇珍异宝光华满殿。
玄契意兴阑珊地颔首,表示看过。
每年差不多的东西,了无新意。
秦世磊见皇上兴致缺缺,他嘿嘿两声,又回头招手。
“皇上,好东西在后头。”
“哦?”他挑眉。
一名壮汉抱着一只巨型木箱入内,箱子比之前较窄较高些。
“皇上,这要请您亲自打开才有意思。”秦世磊搓着手,巴结地道。
“小唐子。”玄契低唤。
“遵旨。”
小唐子才用力扳开木箱的锁,群臣已一阵哗然。
玄契眸中幽光闪过,总算浮现一抹笑。
一名美艳妖娆的女子从中站起,她身上的布料极少,仅遮住重点部位,饱满美好的胸形在薄纱中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雪白的手臂及玉腿裸露在外,水蛇腰轻扭,动作大胆而豪放。
秦世磊不怕皇上不喜欢,这个女人是天生尤物,要不是要呈给皇上,他早就独吞了。
堂下群臣不分年龄,全瞧得目瞪口呆。
清朗的笑声在大殿上传开,玄契懒懒地靠向椅背。“突狼王真有心啊!”
“这是当然,皇上的寿诞怎能轻忽?”
“那好,回突狼王,为了答谢他的重礼,朕将百灵公主赐与他成亲。”
“谢皇上。”
“小喜,净玥姑娘在吗?”小唐子擦去额上的汗,气喘吁吁的问。
“她去花园走走。”小喜抬首,见他身后跟了一群小太监,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东西,“这些是什么?”
小唐子蹙眉。“你怎么没在净玥姑娘身边伺候着?”
“我也想啊!不过她说要一个人静一静。”
“虽然她不是嫔妃,可是最近受宠得紧,你得小心点,别惹怒皇上。”小唐子提点着。
“我明白。”
“啊!对了,”他拍了拍额,“我还要赶去别的娘娘那儿呢!这些都是皇上的赏赐,你帮净玥姑娘收着。”
“这些都是?”小喜惊呼。
“不然呢?”小唐子古怪地看她一眼,“不是和你说她正受宠吗?有什么好奇怪?”
“就是萧贵人也没拿这么多吧!”小喜不禁咋舌。
小唐子冷哼一声,悄悄压低音量,“萧贵人算什么?依我看,她就快失宠了。”
“因为净玥姑娘吗?”小喜好奇地睁大眼。
“干净玥姑娘什么事?不过好像也有点关系喔……”小唐子自言自语,“不过最主要是因为突狼王送来的祝贺大礼。”
“什么东西?”
“美人,一个大美人,”小唐子兴奋地比手画脚,“她从木箱子里跳出来,身上的衣服好单薄,袒背露胸又扭腰的,连吴大人他们都看呆了,那个萧贵人又算什么?”
“是吗?”小喜不是很相信他的眼光。
“哎呀!不和你说了,越聊越起劲,等等误了时辰又得挨骂。”小唐子碎碎念。
“谁敢骂你?谁不知道皇上最亲信的内官就是你,那些女人巴结你都来不及了,哪还敢骂你。”
“话不能这么说,我怎么算也是个奴才,”他示意其他人把赏赐放下,“还是得按照规矩办事。”
“好好好,你快去忙吧!”
“对了,小喜,”小唐子走没几步又回过头来,“再过不久就是皇上的寿诞了,这里头有些是南蛮那儿的上等织锦,你记得让净玥姑娘挑几匹布做衣服,千万别太寒酸了。”
“嗯。”小喜点点头。
“做成怎样都行,就是别比萧贵人差。”小唐子再三叮咛。
“知道了,怎么年纪轻轻像老头一样罗唆。”小喜叉着腰道。
“我是好心提醒,还嫌我罗唆!”小唐子鼓着颊,摇头晃脑的离开,“真是好心没好报。”
小喜轻笑,越看他越像个小老头。
“小喜?你站在门口傻笑什么?”身后,低沉好听的嗓音响起。
小喜吓得肩一缩,连忙跪下问安。
“皇、皇上,”怎么前面都不传呼一声,害她吓掉半条命,“刚刚小唐子送赏赐来,所以……所以就……”
“嗯,起来吧!”玄契颔首,“净玥呢?”
“净玥姑娘人在后院。”小喜子赶紧禀报。
“你忙你的,朕自个儿过去就行了。”
“是,皇上。”
玄契走到后院,几乎是立刻就找到那抹月牙白的纤弱佳人。乌亮的青丝垂至腰际,浓密的长睫在她柔美的脸上印下浅浅的阴影,她虔诚的双掌合十,彷佛空气在她身旁都凝住了。
倏地,玄契笑容一敛。
她在做什么!
“净玥!”他喊,用力拽过她的肘。
“皇上?”净玥吃痛的回头,望入一双复杂难懂的黑瞳。
“你在做什么?”他剑眉紧蹙,极度不悦。
“民女在向天祈求师父们健康安泰。”他抓得她好痛!
“在朕的地方,不许有神佛之说。”漂亮的凤目冷光乍现,邪魅得难以亲近,不似前两天温文软语的模样,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民女……”净玥不明所以的拧着眉心,不懂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从小她的身边就只有师父和佛像们啊!
见她疼得唇色泛白,玄契悻悻然地放手。
“朕说的话就是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