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垂头时候,我看见皇天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熠熠发光。
我平生情绪爆发有两回,头一回是对骆生,他那一回真急了,等我大吼一声之后,他吼的比我还大声,结果身后树上的鹌鹑窝掉了下来,白瞎了几个小生命。第二次是和穆怀春,具体为何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我对他拳打脚踢,他却把我按在床上,脸安静的贴上来几乎吻到我的眉毛,一刹那我心如流水觉得自己比男人还凶悍很叫人羞愧,便把头埋进被子里去了。
也许是因为以往的经验,我决定不对邵爵彪悍,更多时候是不想让他难堪,仿佛所有人都有应对我的办法,唯独他没有。
果腹之后我被他带到自己的独屋,合上门之后室内昏沉,没什么光线,狮爪桌上的青茶碗整齐,碗背上有灰,似乎很久没被动过。这里太整齐了,井然有序,与我曾想象的几乎一样。
他没说话,安静看着我,那眉目有一瞬间让我想起初见他的那个雨后清晨,穆府的门在我面前被推开,而在我眼前出现的却是他,一刹那有错觉,仿佛我与他都没有变过,根本没有走近过。
“拿舍利子是我师父的意思,可和你一起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不去说,是不想忤逆师父,不想编出什么谎言欺骗你,不想为了圆谎对你一次次胡说,的确,我没吐露的话未必都是你愿意听的,可我对你说过的未曾有一个字是假的。”风吹开半边门扉,上面垂坠的玲珑轻荡,门外有雪化云开的明媚,像极了他的眼眉。
我垂头低声,“其实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没有办法完全原谅你,毕竟你还是骗了我,可是一直以来你对我也不差,我也不是真心气你,只是总觉得该有点自己的态度。”见他不语,我中惆然,“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我想着穆怀春的话,他曾对我说:“你一个人在外的时候不要和全天下都对着干,那样会很累的,等我回来的时候再随便你撒野。”我有把这句话放在心里,为了等他回来也为了别人。
我没有告诉邵爵我上门的目的,他也十分默契未曾提起,也许他心里早有自己的答案,他让我先留下,还道:“我和师父说要一个侍奉丫头是很简单的事,何况……”他目光停在我的两个腮帮子上,“师父一定不会担心我们在一起会发生点什么。” 看来这次易容的果然很丑。
过了两日,他带着我去见过了眉君道人,他师父盯着我看了好久,张口的时候好像快要断气了:“原来你好这口,为师真是太不了解你了。”说罢一路扶墙伤心的走了。
老实说虽然在蛮空派待了半月有余却一点关于舍利子的消息都没有,男子们都太不爱八卦,没有八卦就没有风声,没有风声我就得耐心窝在这里,而唯一的转机是在一天半夜。
事逢那几日身子被好饭好水养的太放肆,膘肥体壮的,于是决定戒自己的口,但是当晚来的是顶好的淮南肉片豆腐花,实在舍不得让给其他人,便将豆花藏在后厨的木柜深处,果不其然,夜里饿了,推门看看邵爵正睡得一动不动,这便一路奔去后厨,谁知晚了一步,正有一个黑影端着我的豆腐花,吃着我的淮南肉片。
我大喝一声上前,那人转过身,吓得砸了碗。我心中大呼完了完了要一饿到天明,我还未收神那人已问:“你是骆福如?”
我心道我一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居然也能被人一眼认出实在也是荣幸,可惜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这便一把扯起长袖遮住半面,“非也非也,公子莫要认错人了,我乃是邵公子的小姨子,因姐姐为江湖事不能跟随姐夫左右,这才派我来盯着他,但苦因与姐姐有八分相似,怕眉君道人为难一二,这才做丑样,请公子不要追究了。”
那人瞪着眼珠,忙凑到我身边,“哦,对对对,的确是,我见过你,那时候你喝的烂醉大概不记得我,邵师弟确实为我引见过。”
我心中冒出七八个问号,那边想起某个很久不见的夏夜,这边做娇羞状笑了笑。与肉丸子一来二去的寒暄了几句这才绕上重点,“公子你还有藏吃的吗?”
他搔了搔头,“委实不好意思,我也是临夜才饿了,这才误吃了你的东西,对了,听他们说师父院里那矮桃树早开了几个果儿,要不摘来吃,最多被师父打掌手心,死不了。”
当下我饿的饥肠辘辘,觉得眼前若有泰山也能被我囫囵吞下,这便随他一路溜去了,那个时候并不知道邵爵早就跟了我一路。
翻进眉君道人的庭院正见角落有一桃树,桃树最低处结着两颗白桃,雪白雪白看上去就不太好吃,我一把摘下,掂量片刻却觉得这桃子出奇的重,这边我还在疑惑能不能吃,那肉丸子却一口咬下去,随后咯噔一声,牙齿断了一颗下来,他捂着半刻门牙,脸色刷白的说桃子被师父下了诅咒之类的,我却将他手中的桃看的分明,那裂开的桃肉下泛着暗暗朱砂光,一片红叶般的硬物插在桃肉之中,万万料不到,眉君道人竟把两颗舍利子分别藏在桃肉里。
身后屋内的灯忽然亮起,我吓得一愣,心想闹大了,却被人一把抱住,邵爵单手将我抱离地面,左手长袖一摆,遮挡中接过肉丸子手中的桃,垂眉低声道:“敢摘师父的桃,小心被打死,今晚的事我不会说你也全当不知,快走。”随后三人便作鸟兽散。
夜凉了,三更时候蛮空派的灯火四处都亮起,有人来敲我们的门,邵爵披衣而起,应了一声随后到我跟前垂头贴耳说:“起来化好你的妆。”
外面动静真的很大,不知是风声还是人声,我将容貌重新整理好后,向怀里摸了摸一对白桃,觉得比寒冬的冰还要凉,我说“小哥,要不把舍利子拿回去吧,你师父肯定发现了,依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只会越闹越大。”
他神情认真,眼睛里流光安静,“小福,你是真的想要舍利子吗?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我无法骗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穆怀春。”
他绵长的叹了一口气,“即使很久不见他你却还是……”
门外又有人拍门催他,似乎很急,他再次应了却没走,兀自坐在我床沿,从怀里掏出一纸地契,那微黄的熟宣被他折压的四四方方,又被他轻轻按在我枕侧。
“我们买的那块坟地我后来去了几次,还找了个算命师父,他说其实那片地风水很好,可以做栋小楼,门前引一条小溪,后面再种几棵开花的树,虽然离市集是偏了一些,但也悠闲安静,我想你可能会喜欢。”他声音微微一顿,又转言道:“但也许你不愿,我一直以为世上的事都能被看透,连照顾你这件事也明明白白,所以就自负的以为只有我能将你照顾的很好,可是我毕竟没有做到。”
我愣了一愣,起身抓住他,却被他一把抱在怀中,太紧,心口痛的无法呼吸。
“这半月来我过的很好,能看你在我左右,吃得饱睡得暖,比那些日子要好多了,至少在这里还有我这一片屋檐给你遮风挡雨,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也别再管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但其实我不敢问,因为我早知道了你心里的答案。”
我不知为何也不知何故,只是觉得这些话他说了好久,久的门外那人拍门的力度越来越大,久的我觉得害怕,他从未一次对我说过这么多话,像是往后再也不见,要把今生的话都说给我听。
“邵爵,你别去。”我觉得我双臂僵硬,抓住他不愿松开。
“你以为我那师兄是什么好角色吗?今晚事情败露,他必然要全盘托出,既然我已经被拖下水,你就不能被牵扯下去,我师父是个狠角色。”
我起身穿衣,坚决道:“我今生也没能明白几件事,只是觉得世人处处不好,我却独自逍遥快活很是痛苦,倒不如要死一起死。”
“你要是和我一起死了,就太不值得了。”他突然宽衣,款袍从肩上滑落,他的胸口以心脏为中心向外扩散出乌黑的网状,分明还有黑色的血液从那里向外流淌,“其实蛮空早就什么都不是了,表面跟着江湖正义,其实早已勾结了伏羲教,只是师父他野心比天高,表面归顺,背地却想独吞舍利子,自他知道我没有对他一心,就给我喂了毒,已经很久了。”
门突然被人一脚蹬开,正是眉君道人,他披着夜起的深褐大衣,风一带便起,简直像大漠高空的秃鹰,他大概才来门前什么也没听到,只是见了我们两人的姿态以为是男欢女爱的开始,便愣了一下,随后道:“为师唤你半天你可听见了,我在后院地上发现半片门牙,你随我来,看看是谁缺了这个,为师定要他的命。”
正如邵爵所猜测的,东窗事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八
夜也寒,天也干。
邵爵离开的两个时辰中蛮空派上空响起尖锐的牛角号声,片刻后又万籁寂静,我对外面的一切不得而知,他已经两天没有回来,这方形小院变得特别安静。五日后蛮空恢复往日里平淡的日子,我曾离开房门试着外出,发现四处早已布满人影,只是始终不见邵爵。
我记得从前就听说眉君道人额外宠爱自己的关门弟子,只要外出无论十里还是千里都要带着他,说他将他当儿子待,将他当孙儿待,这件事从很早开始江湖上就传开了,甚至有人说邵爵是眉君道人的填房,话当然是鬼扯,但意思还是很明确,以前我从来不觉得眉君道人会伤害邵爵,只因相信几十年师徒之情固若金汤,可自我见了邵爵胸口上如蜘网一般的毒迹后便不再相信了。
事实证明,我对邵爵的担忧并非多余,因为第七日便有一人来找我,那日来敲门的人论辈分也是邵爵的师兄,长得面相凶恶,我才一开门他便不耐烦的推开,跨步进门道:“地方是小了些,道也不碍事。”随后侧头对身后小厮道:“把邵爵这些东西都扔了,我住的地方不准留别人的东西。”说罢一群人就噼里啪啦开始往门外甩东西。
我心里一阵寒意,才想起随邵爵的时候与这国字脸有过照面,便强笑上前道:“见过范师兄,不知道我公子去了何处?”
他抱着双臂一动不动,似乎是故意思虑很久,这才低头看我一眼,对小厮们道:“你们先出去罢,这小娘子先不用扔了,这个留着我不介意。”
我一愣,见他笑得淫邪,便垂头瞄了一眼藏在鞋侧很久的匕首,心里酝酿着如何行云流水的割他喉头,谁知门一合上,他转头来已换了神色,却很是惶惶,眼神四处飘,似乎还在看房梁上是不是还有个偷听客。
“苍崖门骆大小姐?”我心里不知他什么意思,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他连忙将我拉进里屋。
“邵师弟让我带话,叫你下山跟着杨树走,走到尽头有一山洞,洞里有马。”
我这才明白是什么情况,“他人在哪里?你告诉他,他不走我也不走。”
那国字脸急了,低声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他都快没命了还走个屁啊!你赶快走,免得你不小心死了,我不好交代。”
我双手打颤,感觉喉头被寒天冰雪冻住,“他怎么了?”
国字脸不愿多说,匆匆将我往门外推,“他想杀李师兄,似乎因为李师兄偷了师父什么东西,现在不知是师父气他残杀同门还是怀疑他拿了李师兄偷走的东西,已经把他拴在后山山洞要,准备要他的命,你现在明白了吧?我都说我说不清楚了,总之你走了就没我什么事了。”
“后山在哪里?”
国字脸急了简直上蹿下跳又拿我没辙,“我说这都关你一个外人屁事啊!”
“只要你告诉我,之后生死就是我一人的事,我自会和邵爵交代。”
蛮空派的后山指的是另一座山头,两山相隔最近处有七百余丈,中间连着一座极窄的白岩桥,我策马狂奔也已花去三个时辰还是未能过桥。这三个时辰里天暗了又明,那一点澄黄的早霞被白云遮的不清不楚。山林中除了孤寂只有树叶肆意婆娑,耳边风哮不止,我一时觉得五感尽失,颠簸上下不知不觉从现在想到三年前,一路想来终于想到了邵爵。
想问天问地,有朝一日他若死了,我有什么打算。后来发现自己并没有打算,只因我根本没想过他会死。
走了片刻终于见到那座桥,大概是多年被雨水风月所打磨,桥身已变得十分平滑,看上去若是沾了水雾就要一个踉跄坠落山崖,我刚拴好马准备下山,却见从山腰处超苍天射出数支红色冲天炮,声音炸开在山与山之间散成一片,轰隆作响,环山路上涌现大片的白衣与蓝衣,竟是伏羲教教众杀到了蛮空的地盘,看来是看穿了眉君道人那些毫不大气的小心眼,看来恶人总当是有现世报的。我心中大块朵硕,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