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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伙计顿时就有些呆滞木楞,像是浑身都不大能动的模样。我掩口,只是催促。
他便立马和苍术玉竹三个人抱的抱、搂的搂、亲的亲。不一会儿便将事情办起来。三人面色潮红,只是哼哼唧唧地卖力做事,我在她们三个战得最欢时离开房间,将今日头上仅戴的一支子簪子取下掣在袖内,把早带好的面撒覆在面上,眼角的蝴蝶也都用带在身上的墨块儿沾水涂画遮掩,再垂下一缕头发遮住涂了墨的地方,脱下今日穿出来的一件比甲,才佯作悠闲的模样走入人群中。
其实我是这样想的,在吃中饭时便以美j□j这小伙计,佯装要和他共赴巫山弄一回云雨。又装着在店里不便,叫他带我出去,等我们好了再回来。然后我再在他不防备之时,用簪子刺其颈侧的动脉,将之性命结果。但真的行事起来时,我才想起只是吃饭的时间,委实短了些,他们发现我不在了必定是要立时寻人找的,那般让我逃跑的时辰不够。
于是我又临时将计谋改易,变成今日这般。
我实是难以再在那贼窝子里呆下去。依着我的性子,除开一时片刻,是难以敷衍我不喜欢的人的,若是再住下去,他们必定能察觉我已经知晓些事体,那时再要脱身就难了。
所谓打铁要趁热,逃跑是要趁敌人不曾知觉防备的时候。
若是等他们防备起来,我这不灵光的脑瓜子是无法带着我顺利出逃的。
我走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穿梭在各种小摊子、店铺中,一直不曾停歇。我本以为我已然逃开之时,却在侧身的那一瞬,看到街角的贼窝子中所谓的“息夫家”的下人。
作者有话要说:
☆、狼狈求救
我心下一慌,只觉得他们是看见我了,忙回身要避开,却见他们真个就往我这边走来。
我急急忙忙也不看路就往一条巷子里走,若是我记得不差,走进那条巷子再穿过一条街就是柳寄生现在的宅第了。
然而身后追来的人却越来越近,叫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心急得了不得,奈何一双小脚就是难以走动,总也走不快。我没有法子,只能时而回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逼近。
我仿佛就看见了我以后的日子。
大抵我会被关进一间房里不让出来,每日吃些腌臜的饭食,被当成娼妓一般被。。。。。。又或者他们会将我卖进妓院,又或者被卖给哪个腌臜的大老粗做小妾,受尽正妻的欺凌其他侍妾的排挤。那时,我是一个看不到家的人,整日里被凌虐,只能在夜深人静是舔舐伤口,回想往日里的温暖和美好。然后又在回想中,想到那时的自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又如娼妓一般被人打骂欺负,凄凄惨惨戚戚地落下几滴心酸苦涩的眼泪。天亮后,依旧过着惨无人道的生活。
那就是我的日后么?我闭了闭眼眼,不敢就相信。我此时心中是极恨的,为何要让我被裹出这双小脚来?若不是它们碍事,至少我还能挣扎挣扎,能够跑快些,能够在背抓住之前寻个地儿躲好。
我恨啊!我真恨啊!为何苍天要如此对我?为何我就要经受如此的苦厄?先是被自家夫君鸩害,死后好不容易重生,却是变成了自己的仇人。变成仇人也倒是罢了,好歹她有个爱她疼她的爹妈,又不用愁生计,我只需安心地谋划如何复仇就好。奈何这爹妈也是假的,丫鬟婢仆通通都是假的。我原以为的和美亲睦都是一片假象,我又变成了个逃命的小脚妇人,跑不快呐,是真的跑不快呐!
此时此际我心中的凄苦莫说是李清照的舴艋舟载不动,就算是那些总是出海去寻商机的商人所乘的大船,只怕都是载不动的。
我此时泪欲流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跑么!是真的跑不动,一双尖尖小脚早已疼得了不得。我只能任这些个贼人逼近,叫他们将我抓住。
然而我却不愿过着那为人囚禁强迫的日子,到时,也只有一死吧?我甚至都将袖内掣在手中的簪子都握得紧紧的,我只能和他们奋力一搏,若是败了,就只得再去一趟那曾经我未久呆的黄泉了。
栖栖遑遑,惶惶凄凄。
正在我绝望之时,那些个人已然逼近,嘴里还还在分派:“你,你,你们两个去那边找;你,你,你们两个去那条街,我们往这边。”
然后,然后他们几个就如风一般从我身边走过再次消失。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大喜之下不知该如何形容现下的情形。我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然而现实告知我:“恭喜你,你逃脱了。”
我的双腿软软的,痛痛的,大抵今日是我打娘胎里出来最为苦痛的一日了。我复又在街上行走着,不敢有亦可停歇地往柳寄生的府邸去。
我走在有说有笑的人群中,看见百姓们都乐呵呵地在这里逛一逛买一个香囊,那里停一停看看首饰,或者在些小摊贩的摊子前停下吃些香喷喷的吃食,或是在哪个香料店皱着眉头为选定的香囊讨价还价。
我越走越凄惶,眼泪就顺着眼眶留下,我何曾受过这帮的苦楚呢?独自犹自饿的咕咕叫,口内干渴得叫我想要撕开自己的皮肉饮血。
这是天要亡我么?显然不是的。在我路过一个卖包子的摊子时,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男子将两个热乎乎的包子捡了麻利地用用纸一包,怜悯地放在我的手里,说:“吃两个包子吧,不收你钱。”
我的喉咙因之前受惊,后来挨渴变得颇是干涩,以至于我的声音都有些嘶哑。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再张了张嘴,依旧没有声音。最终我竭尽气力嘶哑难听的声音才从我干涩的唇间逸出:“我,渴。。。。。。能给我一万水么?”
男子将个粗碗舀碗水把我,友善地笑道:“喝吧。”
我点点头,眼中含泪对他道谢,却在看到水中倒映出来的我的样子时吓了一条。
我眼角的蝴蝶被我用墨汁儿盖住。因为汗水和泪水,墨汁儿晕开弄得脸上其他的地方都有些乌青,头发因没有簪子的固定,早已发毛,乱哄哄的。
我此时的样子,分明就像是一个乞丐婆子,一个戴着面纱的乞丐婆子。
我忍住心间酸涩,微微掀开面纱只露出一张嘴将水喝下,对着这卖包子的男子感激道:“谢,谢谢。”
而后我对着男子施了一礼才走开。
其实我此时并不是很饿,但我依旧把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小口小口地吃掉,因为我知道,我必得有力气,才能逃出生天。
当我到了柳寄生的府邸时,已是暮色四临。我叩响了门环,门开后,一个守门的小厮只露出了一张脸看了看我骂骂咧咧道:“你一个乞丐婆子在这里做甚?”
我恳切道:“我找你们家大爷,烦请小哥为我通报一声。”
小厮哼了一声,手依旧放在门上,没好气道:“我们家大爷哪里认得你这么个乞丐婆子!要唬人也不看看地方!这可是举人府!”话音刚落,复将门关上。
我心急,又加了些气力,使劲儿地扣门环,那门环和们相撞击的声音直刺激着我的耳朵,疲惫愈来愈盛。但我不敢就此放松,不敢松一口气。
小厮复又不耐烦地将门打开,将头探出来,说:“该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敲什么敲!!”
门又关上了。我不死心,或者说我别无选择,只得继续敲门,然后小厮将门开了正要开骂时,我听见里边儿另外一个小厮说,这乞丐婆子估计是看咱们举人府上有钱,前来要钱的,见她可怜,就给她几个铜板吧。”
然后随着关门声响起的,还有几个铜板被丢出来落在石阶上清脆的响声。而后均安静地落在地上,其凄苦孤零就想现在的我一般,无处可去。
我心下悲苦,急欲放声大哭,但我依旧忍住了。
我复又敲门,这次,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被扔出来的,是一块儿碎银子。此时我才认命地知晓,今日,我在此是没有结果的了。我无奈,只得转过墙角,寻了处有绿荫遮蔽不大能被人见的地方歇息。
秋天的地上冰冷冰冷的,在我席地坐下时寒气透过衣物侵袭进了我的体内。我本穿的不多,又脱了一件,此时的光景甚是难熬。我抱膝环坐,欲使身体暖和一些,奈何无论如何寒气依旧侵袭着我,没有一丝儿的暖和。
我要在这里坐一夜。等待早上柳寄生出门时好叫住他。这一日的夜里过得十分漫长。虽然伴着秋蝉的鸣叫声,伴着自然中的花草树木,我却无法再如以往那般觉得有闲情逸致,取而代之的,是对明日的忐忑,对我未知的命运的忐忑。我无从知晓,今夜后我是死是活,甚至无从知晓,这时间还有谁关心我的死活。
这时间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没了我,这世间的一切物事照旧。甚至很多人,不管好的还是坏的,依然过着安逸的生活。
没有的,只是我,没有人关心死活的我。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撒下来时,秋蝉、蟋蟀等的鸣唱犹自在我耳边响起,像是为我这一生所经历的事情而唱的惋惜之歌,又像是为我未知的将来而唱的一曲挽歌。
是的,挽歌。
也许明日之后,这时间就不再有我了。而我的离去,不关乎任何人任何事,只是死了一个走投无路的姑娘家而已。这个姑娘家曾不知廉耻地和人私奔过,曾骗过许多人的钱财,曾被人鸩害,曾被人骗。
有一句话说得极好。杀人者恒被杀,骗人者恒被骗。
不结善因,不得善果。
我现下就是这几句话的践行者。
我不知晓这一夜是怎么过去的,也不知晓这一夜间那些贼们在哪里找过我,更不知晓找不到我他们会做什么事,只知道,若是被找到,我就再没有活路了。
当天光蒙蒙亮时,我从寒冷中醒将过来。这时太阳还不曾出来,草木的枝叶上凝结着纯净儿圆润的露珠。就如同人的眼眸中所含的泪水。
我自嘲地想,也许这就是这些草木的多情之处吧?只为了和它们有过一夜相伴的我而哭泣,只为了。。。。。。我也不算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了。
然而事实上,我清楚明白地知晓,这只是秋日里惯常的景致罢了。但凡是晴天,早晨大都是有露珠的。
我不敢擦脸,亦不敢整理我湿润的头发,只是整了整衣衫,走出这被遮掩着的地方,再转过一个弯,复又站在了柳寄生的府邸外。
我罔顾因为昨夜的寒凉而发昏的头,罔顾身上愈演愈盛的热浪开始灼人,只是强自撑着。因为我要等,我要睁大我的眼睛,等柳寄生出来,等他出来后,求他救我。
在他毒害我之后,作为他曾经的新欢,现在的旧爱,求他救我。
这也许,就是我唯一的活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险遭遣出
我不知道我站了多久,当晨曦微微地照在我的身上时,我全身都已经酸痛得麻木了。是的,麻木。也许我的眼睛会间或一眨、间或一轮,以驱散越来越模糊的物景,这时候,若是有人看见,只有眨眼或者轮眼的一瞬,才能叫他们觉着我是活着的。
时辰被无限制地拉长,当我终于快晕过去时,我看到柳寄生家宅子的大门开了,可是出来的,却是息夫家的人,我惊恐地睁大了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天要亡我!
又过了些时候,我感觉不到什么了,只听见有人在对我说:“你可还好?”
我茫然地眨眼,看到的人正是柳寄生。他目光透过清凉的晨光落在我的颈间,我低头看时,才知晓,那是一个玉玲珑。
玉身流转着莹润的微光,丝丝暖意明显地抵不过夜凉晨寒。正是西陵鹤送把我的那只玉玲珑,此前不曾找到过。不曾想,却在此时出现,我却不记得我有带着它。
我点头,僵硬道:“我还好。略略地还能走动。”
然后柳寄生谈了口气,说:“跟我进去罢!”说完便做出请的姿态。
我木然地向前走,一步一步一个个无形的脚印走在我的心上,沉重了此时的无助。当我终于走进柳宅,穿过长廊,步入二门,直抵内院时,我已不大能在意这府中的小厮丫鬟们看着我时或鄙夷或疑惑的目光。
终于,柳寄生带着我进了正房,对着他的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