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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迎初点了点头,心下略一思忖,道:“我这就到锦和苑去,让三弟妹为我找了人牙子来,从外头再买几个丫头、小厮进来。”
秋白忙道:“今非昔比,哪里就能劳烦大奶奶上门去找三奶奶了?让秋白过去说一声就好!”
容迎初站起身,微笑着摇头道:“现在还不是端架子装腔作势的时候。三弟妹不比别人,我以往是怎么对她,如今也该怎样对她—— 我不过是落实了一个名分而已,她才是半个当家的人。”
到得锦和苑,她方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身份显贵后,各人嘴脸的不同。她才至大门前,里内值守的婆子媳妇就迎了出来,一口一个“大奶奶安好”,殷切地代为引路。
早有小丫头先一步进去通传了,还没到正厅,戚如南便已走了出来,笑吟吟地上前拉住容迎初的手,道:“嫂子下次若有事找如南,只管派丫头过来言语一声,我过去便行!”
容迎初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的臂膀,道:“是该找一天请你到我院子里来的,我要备下些好吃的,邀你过来说说话才好!”
妯娌二人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内厅,待丫头们上来奉过茶后,容迎初方缓缓道:“我过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心里担心宛秋妹妹院子里可会有什么缺的,不知配给她的下人可是按着定例齐全了?让她屈居平妻之位,已是委屈了,若再有什么照应不周的,就更说不过去了。”
戚如南心里明白,婆婆自打昨天为容氏定下名分后,便没有露出过一丝笑颜。从喜宴散后到现在,婆婆都在华央苑没有出来过,依着平日总是要把她叫过去商议府里大大小小之事的,如今这样,想来意绪是非常不好了。婆婆不快,她心内也戚戚然的,生怕再出什么娄子惹婆婆生气,这阵子都得小心行事了。这时听容迎初这样问,只道:“娘在小嫂子过门之前,便已经让我安排了下人到她名下去,所以昨日她进门,她院子里的人就是足够的,大嫂你不用担心。”
容迎初安心一笑,道:“弟妹行事向来是最最妥帖的,如此我就放心了。”她垂下眼帘,仍旧笑着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对弟妹有话直说了。按说我院子里的人也够使唤了,原也不必再添什么人白增加些用度,不过我搬到东院后,要多用心去照顾大爷,院子里许多事都顾不上了。要是不添些人,又生怕会事事做得不圆满,让人笑话。”
戚如南知道了她的用意,遂道:“嫂子不必说了,你院子里的下人定例原便不足的,都怪我,早就该替你补上的,一直疏忽了。这样吧,我这就让人挑了伶俐的往你院子里送,你再从中挑选,可好?”
容迎初却轻轻地摇一摇头,道:“真该多谢弟妹这般贴心,可为嫂却想请求弟妹另替我寻了人牙子来,从外面买人进来补足便可。”她露出几分难言之色来,犹豫片刻后,方又道,“这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我是怎么过门的,和三弟妹大不一样,我总怕会不听使唤,没的怄气。”
戚如南了然,道:“哪里就有人敢对大嫂不敬?不过为了大嫂安心,外头买便外头买吧。要真有不听使唤的,你只管来告诉我。”
容迎初起身连连拜谢,接着又闲话了几句家常,方才离开锦和苑。
回到万熙苑后,她嘱咐秋白道:“我让三弟妹从外面买人进来,不要府里的这些老人,这些天若送人过来让我挑选,你帮着留心看有没有府中的人。”
秋白连忙答应了。容迎初坐下拿起茶盅,道:“帮我去把崔妈妈和紫文叫过来,得让她们帮忙留心才成。”
秋白依言去了,不多久又回来,却是只身一人,她神色凝重道:“奶奶,事情有点古怪。崔妈妈和紫文都不在,听亦绿说,你到锦和苑去后不久,大太太房里的巧凝便过来把崔妈妈和紫文二人都叫走了。”
容迎初放下茶盅,抬眼看她:“有这种事?”
秋白点了点头,道:“亦绿刚才悄悄告诉我,那巧凝是大太太身边得力的执事大丫鬟,性子倒颇为和善,鲜有会自持是大太太的人而苛待旁人。今日她过来时,却板着脸,也不理会她们,冷冷地说让崔妈妈和紫文到华央苑去,与以往大有不同,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唬得她们心神不宁的。”
容迎初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你到外面去候着,看崔妈妈和紫文何时回来,向她们打听一下内里究竟。”
秋白正要去时,容迎初又叫住了她,问道:“这些事是亦绿告诉你的?”
“是。我去正院找紫文没找着,再回来叫崔妈妈,也没看到人,其他人都没说什么,亦绿悄悄把我拉到一旁告诉了我这些。”
容迎初记忆中的亦绿向来胆小怕事、人云亦云的,不承想竟有这么一节,不由有点上了心,亦不再说什么,自让秋白出去了。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秋白方才和紫文一同进来。紫文一看到容迎初,面上微微地显出一丝不自在,讷讷道:“奶奶找我有事么?”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容迎初有意留心,一下听出了当中的异样—— 之前还殷勤如斯,何以如今会这般勉强又生分?她不动声色,指一指跟前的椅子,道:“不忙,姑娘先坐下吧。”
紫文却站在原地犹豫着,秋白见状道:“姑娘即便是有什么难处,也该跟咱们奶奶道明一声才是,说不定奶奶能替姑娘拿一拿主意。”
紫文兀自迟疑,看了容迎初一眼,慢慢道:“我要是心里没有奶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来……我方才也跟秋白说过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近还是安分些为上。”
容迎初听这话说得越发古怪了,遂道:“在我眼里,姑娘何时不安分了?我拿姑娘当家人看待,姑娘要遇到什么难解之事,只管告诉我。”
紫文思忖片刻,眼中带一点警醒意味地望向容迎初,道:“有些事恕我不能明言。不过,我还是该提醒奶奶一句,我这个没眼色的小瞧韦奶奶了,她并非我们看的那样软弱好欺……奶奶您日后可要当心。”
容迎初不意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心头一紧,站起身追问道:“大太太把你们叫去,可是为了韦氏?崔妈妈呢?她还没回来吗?”
秋白略一踌躇,道:“崔妈妈和紫文姑娘一同回来的,不过……我刚才去请她们时,崔妈妈说还有事忙,所以就没跟过来……”
容迎初知道这当中必有蹊跷,只静静地看着紫文,道:“姑娘要是不方便细说内情,能不能只回答我一个问题?大太太可是替韦氏出头了?”
紫文轻轻咬一咬牙,无声地点头。
容迎初一手扶在桌沿上,深吸一口气道:“我晓得了。多谢姑娘在这个当口还来给我提醒。但请姑娘放心,你一心向着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紫文本也担心容迎初答应自己的还能不能做到,此时听她这样说,心下稍稍安定了些。正要离去之际,便见崔妈妈神色不安地走了进来,对容迎初道:“奶奶,大太太房里来人,说大太太请奶奶过去说话。”又补充了一句,“大太太说让秋白姑娘也一起过去。”
容迎初和秋白、紫文二人都交换了一下眼神,方沉默着和秋白一起走出了内堂,往华央苑而去。
到达华央苑后,巧凝出来得体地向容迎初行了一礼,悠悠笑道:“容大奶奶来了?大太太在里面等了许久,容大奶奶快随我进去吧。”
容迎初听得她这声称呼,心下暗自狐疑。过去府里人们都称她为安大奶奶,如今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竟改口称她容大奶奶,想必是以姓氏来区分她与韦氏,可这么一来,也就意味着在这府里,她与韦氏是绝对的平起平坐。
当下只一声不响,随在巧凝身后往内厅走去。
才走到回廊上,尚未到达门前,便听到从内里传来苗夫人充满慈爱的赞赏之声:“秋儿你当真是心灵手巧,打的这个手炉络子,这葱绿柳黄的配色甚是好看!你给你三弟妹的这方蝴蝶赏花的帕子是难得的双面绣,也很好。”
“娘不嫌宛秋手艺拙劣便好。这手炉的络子,原是想着娘终日操心府中之事,多的是来回奔忙的时候,这天寒地冻的,娘自要保重身体。要是把这手炉子络上,正好隔了一层,揣在怀里取暖,也就不怕烫得过了。”她的声音无论何时何地,都自有一股婉约的柔软,甜甜的像要渗进人的心里去,“三弟妹这帕子用的是色织提花织锦,因为宛秋不自量想要绣出双面绣,所以只选了这寻常的蝴蝶花样,以确保能成样,当真是在娘和三弟妹面前献丑了。”
容迎初便在她这软糯糯的话语声中缓步走进内厅,但见厅内设一透雕蝙蝠护屏矮足短榻,榻旁一个轻巧洋漆描金小几,苗夫人便歪在榻上,手枕在小几上拿着几件绣品在细细赏看。两旁椅子上的正是韦宛秋和戚如南二位。在旁伺候的是周元家的并几个媳妇丫鬟,韦宛秋的大丫鬟书双也在其中。
戚如南看到容迎初进来,忙起身道:“大嫂来了!”
苗夫人和韦宛秋听到戚如南的唤声,方抬起头来,眼光落在容迎初身上。韦宛秋亦款款站起来,婉声道:“姐姐来得正好,我也为姐姐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姐姐快过来看看吧。”
容迎初并没有马上答理她,径自率了秋白向苗夫人问好,又向戚如南微笑了一下示意,方往前走来。
韦宛秋拿起小几上的一个桃红色的同心结络子,递到容迎初跟前,微笑道:“这是宛秋特地为姐姐打的络子,只望与姐姐姐妹同心。妹妹也必会以姐姐为典范,做一个贤淑同德的媳妇,伺候相公。”
容迎初目光淡淡地从她手中的络子上掠过,并不接手,只道:“娘把我叫过来,只怕是有很要紧的事吧?待我先听过娘的示下,再与妹妹闲话不迟。”
韦宛秋似也不在意,明媚地一笑,便走到一旁。
苗夫人抚一抚鬓角,眼睛冷冷地看向容迎初,道:“你这个做姐姐的气量怎恁地狭小?秋儿待你可谓敬重又敬重,你也不知体恤怜惜一下?”
容迎初垂首道:“妹妹的心意,我早已经心领了,迎初万事以娘为先,只想及早听到娘的教诲。”
苗夫人稍稍坐直了身子,语气中更添了几分严厉:“我指的是何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她凌厉的目光从容迎初和秋白二人身上扫过,“秋儿虽算是你妹妹,可她也是正正经经的主子,在这府里的地位与你是不相上下的!你竟然和你身边的丫头一起折辱秋儿,亏秋儿还句句称赞你贤淑仁厚,你当得起贤淑仁厚这四个字吗?”
苗夫人忽然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让人猝不及防。秋白闻言,禁不住心头发紧,微微皱起了眉头。只听容迎初波澜不惊地静声道:“恕迎初愚昧,一时不解娘话中之意。迎初自妹妹进府以来,一直悉心照应,当真不知究竟何时曾和秋白折辱妹妹。”
韦宛秋施施然在苗夫人榻沿坐下,金丝线绣双蝶的曳地裙优美地散开一地,犹如盛开的花朵。她取了美人拳,倾身向前轻巧地为苗夫人敲着小腿处,赔着小心道:“娘,姐姐自有她的分寸,秋白姑娘虽与宛秋重了名,可这并不打紧,宛秋半点也不在意,求娘不要怪罪于姐姐。”
秋白这时抬起了头,目光如两道利箭般直直盯着韦宛秋,怪不得她一直隐忍着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原来是想都累积在一块向苗夫人告状!先是拿紫文和崔妈妈开刀,现在接着就是对付主子和自己了,这种背后捅刀子的手段比之她亲自发难,可要阴险得多!
容迎初心下暗自有所掂量,先没有说话,只听苗夫人道:“秋儿,我知道你懂事,可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下人就是下人,断断不能和主子重名、冲撞主子。迎初,秋白是你的人,你说说吧,该怎么办。”
戚如南在旁看到容迎初沉默着没有说话,生怕她心里不好受,便打圆场道:“秋白姑娘的名字毕竟是从前就有的,想必大嫂也不是有意,如今这么巧冲了小嫂的闺名,那大嫂回去自然会斟酌改了的对吗?娘,咱们不是说要去戏台那里看看他们搭的台子怎么样了?现下也是时候了。”
苗夫人瞪了戚如南一眼,道:“戏台子什么时候去看都成,不急在这一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你大嫂子知道什么叫规矩!”她眼中泛起一丝冷嘲,又道,“我也派人去请弘安了,等你们相公过来以后,再让他来拿个主意,究竟此事该如何处置方为妥当。”
容迎初冷笑了一声,道:“早上时我已经和妹妹商量过要不要替秋白改名字,妹妹好宽广的心胸,直说不用,任由我做主,怎的如今又闹到娘跟前来了?妹妹既然唤我一声姐姐,那妹妹的事也就是咱们房里的事,我作为大姊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了妹妹,直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