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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你也不吃了吗?」
「一个杀猪、一个宰鸡,两种声音都听饱了,谁还吃得下?」宫雪菱喃喃道。
「那我帮你铺毯子,你也先睡吧!」宫仲书体贴的为她在火旁准备睡铺。
山洞里,宫如媚和陆佩琴在安抚陆佩仪,宫孟贤和宫仲卿合力压制陆学季,但宫仲书一定会紧跟在宫雪菱身边,照顾她、呵护她,顺便帮她挡开不必要的骚扰。
哪种不必要的骚扰,不提也罢。
她转身,不经意瞥见夏侯岚正在和海公子低语,两眼却紧盯住她不放,她耸耸胃,迳自在宫仲书替她铺好的毯子上躺下,背对着 夏侯岚,阖上眼。
一路走来,她知道,夏侯岚渴望和她说话,但宫仲书一直不给他机会,夏侯岚只好用两只眼盯住她,想用眼神传达他没有机会告诉她的话,但老实说,她根本意会不到他到底想告诉她什么,只觉得他盯得她很不爽。
不过有几回,她稍微能意识到他对她的喜爱可能远超过自尊心受创的不甘心,这使她有点意外,打从她十三岁开始,他就常常去找她,四、五年时间,为什么她就感觉不到什么?
她不是那么迟钝吧?
不,当然不是,是因为夏侯岚太过于自信了,他认定自己拥有的优越条件足以使她死心塌地的把心放在他身上,何况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因此他也不需要特别表示什么,反正她早晚会变成「他的」妻子。
煮熟的鸭子还能飞到哪里去?
就算他真的想表示点什么,但由于他已经习惯被人伺候,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顾别人,也就不了解伺谓体贴。
一个过度自信又不懂得何谓体贴的人,如何让人家感受到他的心意?
相比较起来,独孤笑愚就显得格外体贴、格外窝心,虽然刚嫁给他的时候,他很不体贴的逼她立刻承担趄所有该她负责的工作,毫无怜悯心,更不同情她,见她搞得手忙脚乱、狼狈万分,他不但连伸伸手帮她一下都不肯,还嘲笑她。
后来她才明白,他只是要让她确实体会到农家的生活究竟有多辛苦,也是要以最快的方式让她熟悉所有工作,实际说起来,这是为她好。
一旦所有活儿她都上手之后,他就开始主动分担她的工作,通常都是那种她不喜欢的粗活儿、脏活儿,每日清晨出门下田之前,他会先把最粗重的工作处理好,傍晚回来再干那些脏活儿。
尔后,在她坐月子的时候,他不但把她所有工作都接手过去,还坚持要亲手为她洗衣做饭、为她熬汤进补,为她做所有他能做的事。
「你的活儿还不够累吗?又何必要亲自为我做这些事,交给陈妈就好了嘛!」
「不,你跟着 我吃苦,又为我生儿育女,我自然也该尽我所能亲自照顾你、呵护你,怎能假手他人。」
听,多么敦人感动的心意!
他是个朴实的人,所以他的体贴也很朴实,虽然没有甜言蜜语,也不提供舒适安逸的享受,但他让人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他的关爱、体会到他的心意。
就像宫孟贤所说的,他是个很有心的人。
一个会为人着 想,一个不懂得为人着 想,所以她从来不后悔嫁给独孤笑愚,也很庆幸自己有机会摆脱夏侯岚。
想到这里,她不觉轻轻吐出一声叹息,伸手握住胸前的紫玉佩。
就如同宫仲书所说的,虽然暂时不用早起干活儿,但她依然每日清晨天未亮就清醒,没办法,她习惯了,而且是嫁给独孤笑愚之后才养成的习惯,因此起床后,她也特别想念他。
她不告而别,他会不会责怪她呢?
身为人母竞丢下女儿不顾,他会不会恼她呢?
又得自己洗衣煮饭整理家务,他会不会怨她呢?
不得不离开他、离开女儿,他能不能了解她的不得已呢?
好多好多疑虑在脑海中萦绕,好多好多答案在担忧中又闪又逝,最后汇合成一个简简单单的思绪。
她想念他!
虽然他们夫妻俩在家里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起码他三餐都在家里吃,夜里也睡在她身边,一年多来,她早已习惯这种生活模式了,有时候甚至会忘了自己曾是宫家镳局的大小姐,忘了自己有一身不弱的武功,愈来愈安于那样辛苦的粗活儿,愈来愈满足于那种淳朴简单的农家生活。
直到如今,她不得不离开他,一天天过去,她终于逐渐了解到,她之所以会安于那样辛勤的农妇身分,全是因为他。
不是他,她早就捱不住那么艰苦的农家生活了!
不是他,她一定会后悔放弃夏侯岚改嫁给庄稼人。
不是他,成亲一年多来,她不会如此满足、如此幸福。
一切都是因为他,他的勤劳朴实、他的脚踏实地,还有他的体贴窝心、他的随和风趣,以及无论何时何地都挂在他唇畔的吟吟笑容,再是无奈,他的笑容也不会消失……呃,除了熟睡时。
他是一个认真苦干的好男人,也是一个细心体贴的好丈夫。
是的,她想念他,想念他老爱跟她分享同一颗桃子或枣子,明明还有满满一整篮的说:也想念他们在睡前天南地北的闲聊,聊到最后总要请她「吃」一顿不能咬也不能吞的「消夜」,最想念他随时随地都挂在嘴上的笑,那样佣懒、那样迷人,总让她心头怦然。真的,她好想念好想念他,因为……
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爱上她的庄稼人夫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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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达百晓会总坛前两天,宫孟贤不得不再找座山洞歇一宿,因为陆学季兄妹的毒又发作了,于是,天尚未黑,大家又早早便躺下歇息,并捂着 耳朵躲老远,免得还没睡着 就先被叫疯了。
火堆旁只剩下宫仲书、宫雪菱兄妹,还有崔景、崔莲兄妹。
不过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由于陆家姊妹都在山洞里,崔景便暂时把目标转移到宫雪菱身上来,一点也不浪费时间。
难怪宫仲书格外紧张,想尽办法要隔开崔景的骚扰。
「崔公子,舍妹已成过亲,且为人母了。」他徒劳的想提醒风流公子这件对方根本不在意的事实。
「是吗?那真是恭喜了!」果然,崔景一点也不在乎,任何事实对他而言都不重要,重点是,宫雪菱虽然比不上陆家姊妹的美艳醒目,但也有七、八分姿色,自然也包括在他的「狩猎」范围之内。「不过,他怎地没有一起来呢?」
「呃……」宫仲书咳了两下。「妹夫不会武功,来了也没用。」
「不会武功?」崔景马上看出宫仲书的眼神不太自在,猜想答案可能是他可以利用的地方,于是……「那么,他是做何营生呢,镳局的大掌柜?」他若无其事的追问下去。
「不,他是……是……」宫仲书犹豫着 答不出来。不是以妹夫是庄稼人为耻,而是担心妹妹被嘲笑.
堂堂镳局大小姐下嫁给庄稼人,谁会相信!
不过宫雪菱自己可一点也不在意。「他是种田的庄稼人。」谁敢嘲笑她尽管来吧,她会让对方死得更难看!
「庄稼人?」崔莲惊呼。「你竟然下嫁给种田的庄稼人,为何?」
「奇怪了,种田的庄稼人有什么不对?」宫雪菱泰然自若的啃着 鸡腿。「没有庄稼人,你们早就饿死了!不会武功又如何?武功再高强,还不是要靠不会武功的庄稼人养活你们!」
她抬起眸子轻蔑的瞥他们兄妹一眼。「除非你们打算做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活神仙,不然就少在那边自以为清高了!」
崔莲尴尬的窒住。 「呃,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是……」
「舍妹是觉得很意外,毕竟一般人是不会把镳局大小姐和庄稼人凑在一起的,不是吗?」崔景镇定地为妹妹解释,「我想,宫姑娘的夫婿定然是个十分出色的男人吧?一再捧上几句消弭宫雪菱的怒意,不亏是经历过无数女人的风流公子。
「那当然,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宫雪菱骄傲的挺起胸脯。「朴实亲切、勤劳苦干,对女人来讲,他还是个最体贴窝心的丈夫,总之,我没见过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体贴吗?」崔景垂下半眼。「姑娘的意思是,他舍不得让你干活儿?」
「谁说的,我又不是废物,为何不干活儿?」扬手一丢,啃光的鸡骨头咻一下飞入夜色中。「我是说,当我坐月子时,明明爹派了老妈子来伺候我,而我那庄稼人夫婿自个儿的活儿也刚好够操死他了,但他依然坚持要亲手替我洗衣做饭、熬汤进补,换了是你,你行吗?」
他哪行,连泡茶他都不会,哪可能为人洗衣做饭,还熬汤进补呢!
「咳咳,那本是女人家的工作,我们男人……」
「所以啦,他愿意为我做那原本是女人家的工作,还不够体贴吗?」
崔景一时哑口,差点回不出话来,「呃,为了生活,庄稼男人原就得会各种活儿,一般男人就不需要了。」因为他们有仆人伺候,庄稼男人没有。
「所以说啰,还是庄稼男人可靠,」宫雪菱一边拿手绢儿擦手,一边嘀咕。「哪天要是我病倒了,恰好身边没人伺候,倘若我的男人什么都不会,是要我硬拖着 病体下厨做饭,还是大家一起饿死算了?」
不然呢?
他又不懂厨房里的活儿,就算硬逼他进厨房也没用,而厨房里的活儿原就该女人承担的,就算病了也该负责到底,所以啰,她不下厨谁下厨?
可是,他真的可以这么说吗?
张着 嘴,崔景这回真是连半个字都想不出来该如何应答,他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经验呢!
宫雪菱似笑非笑的撩着 嘴。「你会武功又如何,还不是比不上一个庄稼人!」
崔景有点狼狈。「但这种时候他就帮不上忙了。」
「不,」宫雪菱摇摇头。「我宁愿他帮不上忙,不然谁来照顾我女儿?」
「你是女人,自然是你!」男主外,女主内,天经地义。
「我?」宫雪菱淡淡一哂。「虽然你追过许多女人,但你一定没有把她们任何一个放在心里过,不然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为何这么说?」
「倘若你心里真有她,那么你一定宁愿涉险的是你而不是她,这无关男或女,只是有没有把她放在心里。所以……」宫雪菱微微泛起温柔的笑。「我宁愿来的是我,而他,留在家里……」
「最好不是要我留在家里照顾孩子!」
蓦地,黑漆漆的夜空中传来一句低沉的警告,旋即咻一下,一项软绵绵的「物品」猝然凌空落入宫雪菱怀里,她错愕地往下看,赫然一个可爱的小娃娃对着 她呵呵流口水,她却好像看见厉鬼一样骇得倒抽一口气,差点没当场吓破胆子。
「芙儿?」她尖叫,脸儿上扬,眼珠子霎时瞪圆,下巴落地,张口却遍寻不着 自己的声音,吭不出半个字来。
好了,留在家里干嘛也不必说了,反正责任又回到她身上来了。
「妹夫?」宫仲书也很意外,不过他不心虚,所以没被吓掉魂。
仿彿冤魂的诅咒似的,独孤笑愚缓缓出现在火堆的余光中。
为了追赶老婆,他连衣服都没时间换,身上依旧是庄稼人的粗布衣裤和草鞋,随便包两件女儿的换洗衣物就匆匆上路了,一路上为了女儿的尿布搞得灰头土脸,这一肚子火,哼哼哼……
他慢吞吞的步向那个因为惊吓而扯歪了五官的小女人。
「女人,照顾孩子是你的责任,别把她推给我!」
「笑笑笑……」好不容易终于挤出声音来,舌头却猛打结,绕来绕去总是绕不到正确位置上。「笑哥,你你你……你怎会在这里?」
「是啊,幸好我仍在笑,不然你就会死得很难看!」独孤笑愚喃喃道,语气不太妙,脸儿却始终笑咪咪的,好像戴着 面具的生死判官。「你自个儿说吧,逃家的老婆,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宫雪菱心虚的缩着 脖子,女儿捧在胸前当盾牌,咧着 尴尬的嘿嘿笑。
「人家……人家不是有留字条给你吗?」
「字条?」站定在宫雪菱面前,独孤笑愚双臂徐徐环上胸前,微眯着 眼,高高在上的睥睨着 跪坐在地上的妻子。「‘对不起,我必须去帮爹爹!’,就这么一句话,你想应付谁?」
「你!」声落,娃儿被举高,某人一整个躲到咯咯笑的女儿背后。
「胆小鬼!」独孤笑愚啼笑皆非的叹气。「你应该先跟我商量的。」
本以为她会先跟他商量过之后再决定行止,所以他才没有盯住她,没想到她比他认为的更鲁莽,竟然一个人偷偷晓头!
她到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