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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墙头等红杏 作者:桥舒芸(晋江vip2012-11-04完结,种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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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想,他便笑着说道:“韦兄有所不知,谦益自那日相府抱翠亭中见了桃花仙子后,便念念不忘……”他缓缓地说着,将那桃花仙与相府千金之间的事细细讲述了一遍。

  裴光光觉得自己很没用,那日在自家门前与钱谦益偶遇,当天晚上就咬着被角哭了一宿。而今日收摊的时候,又见到钱谦益在眼前晃过,心里便又忍不住酸楚起来。

  回到家后,她就从被褥底下找出被她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才不是去看他的,我就是把手帕还给他来着。”说完,她便偷偷地出了门。

  只说钱、韦二人说起舒静仪的时候,裴光光正巧走到门外,听见里面有说话声,便停下脚步缩在墙根儿,只等着那人走了再进去。

  韦远瑞听了钱谦益一番描述之后,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道:“难得钱兄与舒小姐有缘,只怕此时舒小姐一颗芳心早已经系在了钱兄身上。”

  他这番话倒说得真心诚意,钱谦益自是感觉到他的坦诚,又想他是世家出身,亲事怕早由父母做主,如此一来,说话也就放开许多,只道:“韦兄说笑了,满打满算谦益不过见了舒小姐两面而已,哪有那本事让她心系于我!”

  韦远瑞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谦益今日的话,愚兄可记在心里了。他日若你与那舒小姐喜结良缘,愚兄便拿出这句话好好堵你一番!”

  “若真能成事,就算天天受堵,谦益也心甘情愿。”

  “当真是风流痴情人,为了佳人连这般誓言都能许下!”韦远瑞说着便又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静下来问道,“钱兄看来好事将近,就是可惜了那光光姑娘。”

  他说着,就是一叹,又道:“若是她出身好些,勉强算个小家碧玉……倒也未尝不可……”

  他话未说尽,但钱谦益却已经明了,努力甩去心中那点不舍之后,才勉强笑着说道:“若她真是个小家碧玉,待我高中之后,纳来做妾也未尝不可;只可惜,她一介市井,虽说心地善良,却也只能平日里做个消遣罢了。”说完之后,又觉得满嘴的苦涩。

  门外裴光光脸涨得通红,攥紧了双手,有恍然发觉手中有东西,垂眼一看,却是钱谦益给她的手帕。她懵懵地看了一会儿,等到嘴里尝到咸涩味道的时候,眼泪已经落在了帕子上,晕出几点深色的水渍。

  她只觉得脑中嗡嗡一片,吸了吸鼻子才反应过来,捶了捶脑袋对自己说道:“光光啊光光,人家是消遣你呢,别想太多了……”说完,眼泪又止不住地流。

  她动了动站得有些麻痹的双腿,看着手中的帕子,忽然泄愤似的往地上一扔,然后踉跄地跑远了。

  只说天井中韦远瑞听了钱谦益的话,先是一愣,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这才说道:“钱兄果然如那日闲聚所说,大丈夫志在四方……”说到这里,他无奈地含笑摇头,“看来钱兄当真不是个会为情所累之人。”

  钱谦益闻言,只是看着眼前的茶杯,默不作声。

  13、牺牲

  天色渐晚,钱谦益送韦远瑞出门。刚一跨出门槛,韦远瑞便觉脚下踩了东西,低头一看,正是一块帕子。他弯腰捡起,将手帕递到钱谦益眼前,取笑道:“钱兄,想不到你还有丢三落四的毛病。”

  钱谦益一见这块帕子就已经白了脸,怔怔地看着它,又僵硬地往裴家张望了一眼,只见那边大门紧闭,又讪讪回过头来,接过手帕叠好,启唇说道:“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下的。”

  说话间,双手却不停地颤着,那动作重复了几次,才终于把帕子叠好收入袖中。

  韦远瑞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见他脸色灰败,这会儿也不急着走了,反倒是倚着门问他:“这帕子莫不是哪位姑娘留下的?”他说着,又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一般姑娘家哪会用这种素色帕子,要说有,大概也只有裴家丫头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便叫钱谦益听得双腿一颤,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得有一把钝刀在心头上慢慢地剌。

  他舔了舔唇,却也不在隐瞒,哑着声音说:“这帕子是我当日赠予她的。”他说完又是一脸悔恨,丧气地往门槛上一坐,又道,“方才……她怕是就躲在门外。”

  韦远瑞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了,钱谦益说过的那些话他听得清楚。他自是知道好友心里有苦衷,但换了旁人,怕只当他是一个卑鄙孟浪之辈。

  韦远瑞来回踱了两步,想宽慰几句,却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好抿了抿唇,狠心说道:“其实这样也好,你俩从此断得干干净净,她也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情丝。”

  钱谦益垂下头,忍不住掏出帕子看了又看,随后说道:“当日她铁了心叫我走,我便送她这帕子,还想着能留一个念想。纵使今后成了陌路,她偶尔见到这帕子也能想起我。可如今,连最后的希望都没了,她现在定是恨透我了。”

  话毕,他忽然觉得鼻尖酸涩,心中仿佛被人剜去了一块,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从身体喷薄而出,却又撞在一堵墙上反弹回来,来来去去,令他疼痛不已。

  韦远瑞低头瞅了他半晌,见他一直垂头丧气,不由叹道:“都说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则冰融,冰融则火灭,如今看来,还当真是确凿无疑。”

  钱谦益撑着膝盖站起来,惨笑着拱了拱手说:“韦兄见笑了,”他说着,又挺了挺身子,做出一副精神十足的模样,又道,“儿女私情,何足挂齿?”

  韦远瑞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扬眉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只是收了扇子拱手道:“那就预祝钱兄拥如花美眷,踏平坦仕途。”

  钱谦益心中一滞,弯着唇角笑了笑道:“多谢。”

  只说裴光光黯然离开了之后,也没往家里去,而是跑进了一个鲜有人来往的巷子,一来,她不想让大院里的人看到她现在的狼狈样,二来,也是怕万一叫娘亲看到了,细问之下她兜不住。

  所以,当韦远瑞出了狗尾巴大院,走进小巷的时候,正好看见裴光光抱膝埋头坐在一户人家的后门门槛上,背后紧贴着黑漆门板。

  他站在巷口踌躇了一会儿,到底没有换另一条路走,而是朝她行去,在她身前立了一会儿,才轻咳了一声道:“光光,你怎么在这里?”

  他这话说得随意,只当她没听见钱谦益那番话。裴光光听见有人叫她,连忙抹了抹眼泪,吸着鼻子抬起头来,一看之下竟是韦远瑞,又连忙扭过身,头朝着墙角钻啊钻,像是要缩进墙根儿里去,显得可笑至极。

  韦远瑞看着她的样子,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道:“光光,你哭了。”

  裴光光面上一臊,夸张地眨了眨眼,试图把眼泪逼回去,却不想落得更加凶猛,于是只好瓮声瓮气地说:“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

  韦远瑞一噎,正想举步走近一些,却被裴光光止住,只见她手臂一抬,往远处一指喊道:“不准你过来,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她说完,甚至不给韦远瑞辩驳的机会,又道,“我娘说得没错,书生就是有学问的流氓,下流胚!”

  “光光,你别这样。”韦远瑞无奈开口,她这回是真的动了气,他也不好再装下去,只好低低地说道,“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呐!”

  裴光光抬起头,因为哭过,双眼被泪水洗得晶晶亮。韦远瑞只觉得自己无法直视她的目光,紧了紧扇子,双唇翕动,却最终没说出话来,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

  裴光光拿袖子擦着脸颊,撑着膝盖站起来说:“反正你们俩是同一条船上的。”她说完,垂着头就大步地离开,韦远瑞见状,也顾不上斯文,衣袍一撩就跨步追上去,拦在她面前说道:“光光,你别这样。”

  裴光光这时候也发了狠,直接就照着他胸膛推了一把,说道:“我现在不乐意让你们消遣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要是再拦着,我就叫我娘出来,看她不打折了你的腿!”

  可怜韦远瑞一介书生,虽不算羸弱,却也经不住毫无准备的一推,立马就被裴光光推得倒了两步,堪堪倚着墙边的一个破缸才能站稳。

  裴光光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却马上消失,换上了一脸地厌恶,鼓着脸就道:“早说了别拦我,你还非拦,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哼!”

  她说着,就拍了拍手开始小跑起来。

  韦远瑞心中一动,连忙“哎哟哎哟”痛呼出声,一回头见裴光光脚步慢了一点,喊得更加卖力,最终让她停了下来。

  裴光光转过身,却不靠近,就远远地站在那里,问他:“你真的很痛吗,要不要我去帮你叫人?”

  她说着,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内疚,心道:早知他脆弱得像根筷子,我就不撞他,踩一脚就得了。

  韦远瑞病怏怏地站好,扶着后腰道:“别,我大概是闪了腰,现在这样子让别人见了怪不好意思的。”

  “你们读书人就知道要面子。”裴光光讽刺地哼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了钱谦益,不觉喉头一哽,又像是要哭出来,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口道,“你能自个儿回家么?要不我叫二狗子把他找来,你们都是书生该有很多体己话说吧!”

  韦远瑞心知她在说反话,这一口一个“你们读书人”说得他面红耳赤,却又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只好借着闪腰的幌子哀声道:“光光啊,我实在疼得受不了了,你快搀我去坐会儿。”

  裴光光见他“疼得”脸色发红,额上冒着细汗,以为真是被她伤到了,不觉内疚起来,嘴上却强道:“既然是我害你受伤的,那我就帮你一把,从此以后,我们再不相欠。”

  说着,她便抿着唇跑过去扶住他。韦远瑞借着她的力在一个倒扣的箩筐上坐下,低着头,心里却忍不住叹息,真真是个善良的傻姑娘。

  裴光光见他面色稍缓,又说道:“你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吧,我该走了,从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光光!”韦远瑞连忙叫住她,“你真的不乐意跟我们交朋友了吗?”

  你真的不乐意跟我做朋友了吗?

  裴光光脚步顿了下来,没有回头看他,却用很低很低地声音说道:“这个问题那天钱公子也问过我。”

  “那你回答了什么?”

  裴光光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很喜欢和你们说话的,你们读过很多书,见多识广,说话也有意思。”她说着,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衣袖,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只可惜,我是市井百姓,而你们今后都是做大官的。你说,哪有官老爷跟平头百姓做朋友的呀?”

  巷子口,原本追出来送韦远瑞茶叶的钱谦益听了这句话又把脚缩了回去,只觉得她一个字一个字都锥到他心口上,也一下子明白了她方才躲在外面听他说那些混账话的心情。

  韦远瑞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光光,其实就算我们今后当了官,还是可以跟你做朋友的。”他停下来,想了想,又说,“你看当今圣上,年轻时就喜欢微服出巡,四海之内也结交了不少平民朋友,他们不是好好的吗?”

  裴光光说不出像他那样多的大道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一跺脚说:“可人家是皇上,皇上的心就像天上的银河那么宽广,当然能跟平民做朋友!”

  “难道你觉得我跟钱兄心胸狭窄?”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光光被他逼急了,忽地转过身去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就算当了大官还能做朋友,那也是你可以,他不可以!”

  “为什么?”韦远瑞急急问道。巷口那边,钱谦益听了这句话,这点就把手里的茶叶包捏成碎渣子。

  “因为他要娶大官的女儿当媳妇儿!”

  “我将来也要讨媳妇儿,不是大官的女儿就是世家千金。”

  “那不一样!”裴光光几乎跳脚,“你不管娶谁我都能继续跟你聊天儿,但是他就算娶了个癞蛤蟆我也不会理他了!”

  躲在巷口的钱谦益闻言,最终把茶叶捏成了渣子。

  韦远瑞默了一瞬,然后说道:“光光,男人的事你不懂。有时候他们为了施展宏图,必定会做出一些牺牲。”他双眼灼灼地看着裴光光,“很多事情钱兄也是迫不得已,但他心里装着的只有你,所以你应该支持他才对啊!”

  裴光光闻言,只是歪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本文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渣……

  PS:前两天去进行了身体素质第三次补测,身高体重握力肺活量再加立定跳远八百米,及格的项目不多,不知道有没有第四次补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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