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噢,晓得了。”阿根睡意惺松地应着。
“对了,小囡叫什么呢?取个名吧。”女人摸了摸,发现小囡尿湿了,边换尿布边又。
“取名?”阿根不由重复了一句。这点他还真没想到。前面几个儿子都是阿大、阿二地叫,虽然阿二和阿四生下来没几天就夭折了,但他起名的时候还是给了他们一个位子,毕竟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啊。
可是这个囡嘛~阿大沉呤了起来。难道这个囡也顺着几个哥的排序接下来叫阿六?
“小姑娘叫阿六什么的难听死了,还是取个好听的吧。”女人好似猜到了他的心思。
阿根这下犯了难,他又不认得字,除了阿大阿二的还真不知道起什么名好,难不成也象其他村里人一样给小囡取个花花草草的名字?
“你看,叫小花怎么样?”阿根没有把握地问道。
“嘁,叫小花的太多了,阿东家、阿良家还有阿泥家里的小姑娘都叫小花呢,等她长大了,和那几个小姑娘一起白相,你叫一声小花,答应的有三四个。这怎么行?不行不行。”
“这样吧,那先就叫阿六吧,等阿大他们长大后让学校里的先生起学名时顺便也给她取个好听的名字。“阿根琢磨了一下最后决定。
“呃,好吧。”女人其实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就赞同了丈夫的法。
静默片刻,女人忽然看到挂在梁上一只柳条编的篮子,想了想,推了推身边的男人,“嗯,要不,小囡就叫青柳吧?”
“唔……”阿根朦朦胧胧地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长长短短的鼾声。
女人笑了笑,手指在婴儿脸上轻轻抚摸了下,柔声:“青柳,多好听的名字呀,对不对,囡囡?”
沉睡中的青柳突然嘤咛一声,全身抖动一下缩成了一个小球球,缩在肥大袖子里的两只手举起来抱住了脑袋,象只小狗样又睡着了。
女人忙低低哼着曲子,轻轻拍着婴儿的身子,小青柳很快安定了下来,重新沉入梦乡。
章节目录 第三章惊吓
同一时刻,一百多公里外的赵家镇鲁宅,鲁荣明坐在从私塾里舀回来的那张书桌前正全神贯注地写毛笔字。书桌右侧放着一只陶瓷油灯,一点如豆的火苗将鲁荣明的影子拉长了投到墙上,显得怪异而不真实。
早在入蒙馆不久,任先生就教过写毛笔字时的八字口诀:头正、手直、臂开、足安。握笔的手一定要成空拳,手心里要能塞进一个纸团,执笔要松,手肘要虚悬,椅子要坐稳,胸要挺起,腰脊要直,前胸可靠住桌边。全身要放松,这样,才能写出飘逸有劲的好字来。
可是,容易做做难,鲁荣明已严格按照任先生所教的方法写了差不多有一年了,可还是只写了一张纸就手酸背痛脖子僵了,他忍着不适又坚持写了一张后不得不停下来舒展一下身子,不然手酸得就好象不是自己的,再硬撑下去,那字写出来就会象曲鳝(蚯蚓)样弯来绕去不象样了。
他又写完了一张纸,把笔换到左手,数了数张数,还有三张就完成任先生规定的一天任务了。他看到砚台里墨汁不多,端起小碗想加点水磨点墨,但却发现没水了。
看了看外面墨汁一样的夜色,他心里有些打怵,这样的浓重的黑暗让人实在害怕,总觉得一旦陷身其中就会被无数鬼魅包围似的。可是如果今晚没完成,就意味着明天要多写三张,明天可是和张丹桂她们约好了去城里玩的。
在城里念书宿在鲁启公府里时他常常早晚两头从街肆匆匆穿过,但从来没有停下来好好游玩一番过,所以当今天上午三伯伯跑来问他明天去不去城里玩时,他立刻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没想到傍晚父亲回来知道此事后狠狠地训了他一顿,了一大通“朽木不可雕也”之类的话,把他训得眼泪汪汪差点哭起来。
鲁昌轩回来是为了明天的送灶日,按雁城风俗,在这一天家家都要掸檐尘打扫卫生,还要烧点好小菜祭祀灶老爷,并把他送上天,以免他上天不主人的好话,所以特地从城里买了一条草鱼和一块五花肉回家以作祭祀之用。
想到父亲铁板似的脸,鲁荣明的小心脏不由颤抖了下,他立刻把毛笔搁在了青花瓷笔架上,蹦起来,舀了碗出门去取水。
鲁宅是一幢类似四合院的房子,没有楼房,它的建造年代比任先生家的楼房还要久远一些,院门在东侧朝北,进院门是一个竹院,右转一条方砖铺就的甬道,甬道两侧是菜圃,靠院墙栽有桃树李树等果树,甬道北面一溜朝南五间正房,房前廊檐走道,正房第一间是房,因为平时人不多,大都时候都是空着的,堆放些杂物,第二间是堂屋,再里侧是鲁昌轩夫妇的睡房,鲁荣明的房间是最里面的一间。
西面朝东两间小屋是厨房,为怕夜里猫啊狗啊和夜先生们(老鼠)进去,每天晚上厨房都是落了锁的。
所以鲁荣明想取水磨墨只有去廊檐下的水缸里。
他一手擎起瓷灯一手舀碗出了房门。
外面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似乎有沙沙的声音,湣鹗切∈拮叨趾孟笫侵褚斗鞫阉诺昧榷加行┓⑷恚饷蠢涞囊估铮谷槐成嫌械忝昂沽恕K咦牛×糠徘峤挪剑卤桓改柑绞艿节滴省�
终于来到了屋檐下放缸的地方,这是两口七石缸,能装七石米,按一石米是一百升米计算,就是这缸有八百多斤的容量。旧时普通民居的房子都是砖木结构,极易引起火灾,因此大都在廊檐下放置积水缸积蓄雨水以防万一,只是缸的大小样式有所差异而已。
缸里蓄积的雨水,当地人称之为天落水,平时也作他用如洗涮浇菜等,当然用完后是必需要再注满的,不然万一出了事就哭也没有泪了。
鲁荣明战战兢兢走到七石缸前,将灯往缸里照了照,见缸里水很满,可这缸沿差不多和他的头颈一般高低,在白天倒还没什么,他踮起脚就能把水舀到,但现在是在晚上,能见度本来就不好,加上他心里又发慌,碗一伸到缸里突然被倒映在水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油灯里的菜油流出来洒到了他的脖子上,本来他就高度紧张,这时心里更慌,不由自主地一松手,只听“扑通”一声,那油灯就掉到缸里去了,只见油灯上的火苗“嗤”一下就灭了,周围立刻陷入了浓浓的黑暗中,鲁荣明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手里的碗只舀到了半碗水,此时再往缸里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下鲁荣明可傻眼了,怎么办?想来想去只好求父亲帮他把灯捞上来,或是,把父母房里的灯先舀来用一下。不然今晚别想写字了。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害怕了,摸着黑跌跌撞撞地走到父母房前,房里没有灯光,想是父母已经睡下了,他咬着牙在心里挣扎了许久,最后硬着头皮抬起了手刚想敲门,忽听里面有话声,他怔了一下,停住手,听到里面母亲叹了口气:“……阿明读书要钱,小芬和小花现在饭量也大得多了,家里还要添个小孩,你的工佃一直没涨,现在东西又一天一个价贵得不得了,接下去这日子怎么过呀!”
鲁荣明开始没听明白,后才省悟到怪不得放假回来刚看到姆妈时觉得她胖了好多,一件宽袖紫底小白花长棉袍把她的身子裹得紧紧的,原来姆妈是怀孕了。这么来,他又要添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
“……现在时局不稳啊,小皇帝人那么小懂啥呀?管事的全是他爷(父亲),谁会服呀,所以那些王爷军阀们抢地盘的抢地盘,夺势力的夺势力,到处乱得一塌糊涂,就是没人管老百姓,搞得东西越来越贵日脚越来越难过了。唉,和人家比,东家给我开的工佃已经算不错了,可是以后用钞票的地方越来越多,这点钱就不够了。所以我打算明年向东家请辞,在镇上开家米行试试……”
“你昏头啦?开家米行要多少本佃晓得伐?”姆妈吃惊地。
“当然晓得,我早就盘算好了,三阿哥那里借点,阿爸那里借点,加上这几年自家积蓄下来的,应该缺得不多,不够的话再向东家挪点头寸,就够了。”
“那来年阿明读书睡在哪里?”
“这个好办,就让他住在任先生屋里好了。今天我给了他两只洋(意指两块银元)的节庚包,相信他也不会驳我面子的。”
“……”
听到这里鲁荣明悄悄离开了。看来明年家里要有好多事呢,阿爸要开米行,家里还要添一个小人,嗯,最好是个小弟弟,妹妹么已经有两个了……唉,那就是,开学后我就要长住在任先生家里了?……刚想到这里,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整个人立刻向前扑了出去,那只碗也被他扔掉了,只是随之从黑暗之中的某个地方传来一声响亮的瓷器碎裂声。
鲁荣明以狗吃屎的礀势趴在地上,嘴唇不知磕到了什么地方,嘴里咸咸的并有一股子腥味,两只手肘似乎也摔破了,湿湿粘粘的贴着内衣,尖锐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极度的害怕加上身体的痛楚终于让他不管不顾地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
正在床上和太太商量事情的鲁昌轩吓得一个机灵蹦了起来,赤着脚就打开门跳了出来,只见黑暗中廊檐下躺着一个人正在大哭,听声音应该是儿子,不禁怒斥一声:“半夜三更的,嚎什么?摔一跤就哭成这个样子,还不快点起来!”
章节目录 第四章丧亲
天亮后阿柳妈就起床了,穷人家的女人生完孩子后,只要能动弹,就要起来料理家务。不象城里女人生产完了以后还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
以前的几次也都是这样,她一生完小孩后还虚得走路直打晃照样强撑着起来做这做那的了。村里老人看到后都她这样拚命,到老了肯定会全身都是病,对此她只是付之苦笑,她连现在都无法把握又怎么能顾到将来?
阿根一天到晚忙得脚打后脑勺,除了雨天外他很少在家里呆着,就是冬天也是这样,今天一大早他就提着一串柳条篮子去了集市,估计得到大上午才能回来。
阿大也一早赶去张财主家放牛了,放一个冬天的牛可以得到二十文钱,虽然还不够买一斤红糖的,但张家还另外管一天两餐,因此虽然工钱少了点,但仍让他们很是满足,毕竟家里少了一张吃口。
阿柳妈把掺了山薯的稀饭烧好,用锅铲抄了几下锅底确定稀饭没有沾在锅底上,然后盖上盖子,去房里取了昨晚给青柳换下来的尿布放到一个脚盆里,出了房门,嘱咐正在厨房里闻着番薯稀饭的香味,巴望着快点吃早饭的阿三阿五小哥俩小心看好睡在床上的小妹妹,等她回来后再一起吃早饭,看到两个儿子乖乖地点头应了,她这才右手端脚盆左手提着小水桶出了门颠着一双小脚往河边走去。
阿柳妈的一双小脚裹得非常好看,前面尖尖的,后面圆圆的,当得“三寸金莲”的美誉,当年曾在周围十里八乡颇有名气,这是她妈的杰作,也是张家村的一个典范。她妈当初逼着她裹这小脚的初衷是为了能让她嫁入豪门作媳妇的,谁知天不如人愿,最后却嫁到了张家这户穷人家,到了夫家,她才发现当初引以自豪的金莲是多么的不便,让她除了生孩子料理家务外干不了一点农活,也无法帮男人的忙,好在男人十分疼她,只要她做好一日三餐带好小孩外倒也没有过高的要求。
天气仍然阴恻恻的,没有一点要放晴的症兆,风虽然刮得小了一点儿,但仍然冷咧到骨子里,她察觉到尖利的风钻到脖子里的刺痛,就放下手里的桶和盆,紧了紧头上的青花包头布,把整个头都包在布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然后提起木桶和脚盆继续往前走。一条小径引着她来到永湖边上。
毕竟刚生完孩子,身子还虚着呢,走路都有些打飘。
清晨,湖边似乎更冷,几乎没有一个人影。
因为阴天的关系,眼前的景物不太清晰,湖面上似乎飘浮着一层淡淡的烟雾,湖边的柳树静静伫立在那儿,随风拂动着的柔软枝条虽然被村民们砍了不少去,但依然茂密。湖边除了几条村人经常行走的小径外其它地方的枯草几可将五六岁的小孩淹没。寒风刮过,柳枝和枯草碰撞着发出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好似有人奔走时衣裙的磨擦,又好似有许多人在周围窃窃低语。
唯一有点生气的,是湖中四处游动找食的鸭子,这群鸭子大约有三十多只,有野的也有家的,家鸭是张财主家的,原来只有二十几只,但放到这湖里后,竟然把野鸭子吸引了过来,傍晚张财主家的放鸭长工把鸭群慢慢赶上岸后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