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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吃饭一向是分两拨吃的,主人先吃,然后才能轮到下人。堂屋里的八仙桌是主人用餐的地方,现在,桌边只有王木头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王木头味同嚼蜡一样漠然地吃着饭,几乎连菜也不夹,在一旁侍候的黄嫂心疼得好几次过去给他布菜,但他却象个木偶人一样,有菜没菜一样吃。显然,他根本不知道吃的是什么。
坐在王木头对面的王宝宝下巴处垫了一块洗得发白的蓝色围嘴,右手舀着一把木匙,面前是一只木碗,正吃得欢实,腮帮子上满是饭粒,他面前的桌上也掉得到处都是,连地上都掉了不少,但他却边呵呵地傻笑着,边舀起一匙饭抖抖索索地刚递进嘴里,大嘴一咧,又把一半的饭粒漏了下来,天女撒花般撒了一地。
旁边的青柳手里舀了一只托盘,看到王宝宝的这副吃相,心里直打哆嗦,这人怎么这样呢?这么好的白米饭随地乱撒真是太造孽了。
王木头吃完一碗饭,黄嫂想再给他添一点,但被他拒绝了,他把空碗重重地放到桌上,:“等宝宝吃完了以后,你们把菜端到后面去吃吧。”完就起身去了后面。
“少爷,那少奶奶呢?她还回不回来吃饭了?”黄嫂赶紧在他后面追问。
“别管她,你们吃你们的!”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堂屋里。
黄嫂窒了窒,叹了口气,没话。她俯下身对正在把碗里的饭往地上乱拨的王宝宝:“小少爷吃饱了吗?要是吃饱了,黄嫂可要把菜端走了啊?”
完,她对青柳使了个眼色,青柳会意,过去把桌上的两只菜碗放到托盘里端了,就往后面走。桌上一共有五个菜碗,青柳一下子是端不了的,只好分次端了。
王家下人的吃饭地方是在后面灶间边上的小屋里,平时那里只有黄嫂和老马两个人吃饭,现在增加了青柳,就有三个人了。
青柳虽然是王宝宝的童养媳,也是将来王家的女主人,但在圆房前,她在王家的待遇是和下人一样的。
谁成想那正在玩撒饭的王宝宝看到青柳走了,竟然呜呜地大叫起来,叫了几声不过瘾,竟一把将还剩半碗饭的木碗撸到了地下,又扔掉了手里的木匙,胖胖的身子也从雕花椅上哧溜一下滑下来,整个人都躺到了地上。
正走到堂屋后门口的青柳听到身后的声音回身一看,不由吓了一跳,这傻子,又是玩得哪一出?
“快走!这里没你的事!”黄嫂赶紧对想回身过来的青柳厉喝了一声。
青柳被这声厉喝又吓了一跳,手里的托盘差点失手掉到地上。
她看了看躺在地上冲她呵呵流口水的傻子,嘴里还含着一口饭没有咽下,身上一阵恶寒,赶紧走了。
柳衣衣是在过了未时(下午一时至三时)才回的家。虽然在进芦花浜时她特地在河里细细洗漱了一番,但进屋时满身的酒气还是能闻得出来。
“呀,少奶奶回来了?吃过饭没有?要不,我给你去把饭菜再热一热吧?”看到柳衣衣进来,黄嫂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起身问道。
“不用了,我不饿。你忙你的吧。”柳衣衣摆了摆手,摇摇摆摆地去了后面自己的房间。
“咦,脸上这么红,又浑身的酒气……喔,少奶奶喝酒了,怪不得少爷要生气呢……”黄嫂暗自忖度,一边重又坐下来为王宝宝缝制围嘴。
“一上午不见你,又野到哪里去了?”柳衣衣正在开门进房间,忽听得一声比寒冰还冷得声音,不由脚步滞了一下,扭头一看,旁边房门口倚着王木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深不见底,平时淡黄的眼眸此时竟然变成了深黄,并隐隐闪动着丝丝尖利的亮光。
“……”柳衣衣白了男人一眼,没有回答,顾自推开门进去,但在关门时却遇到了阻力,那王木头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竟把一只脚伸进了门和门槛之间,让她无法关上门。
“你倒底想干什么?”柳衣衣恼怒地把门打开,冲着这个让她越来越厌恶的男人吼道。
“没想干什么。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女人一上午在哪里鬼混?”王木头仍然把脚插在门里,冷冷地。
“不想可以吗?”柳衣衣也用冷冷的目光回瞪着男人,好久才答道。
“不可以。不然,你别想关门。”王木头邪恶地着,突然向前探过脑袋来,使劲在柳衣衣身上嗅了嗅。
这举动大大出乎柳衣衣意料之外,她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一下身子,似是想躲避男人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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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你刚才喝酒了?”王木头抬起眼眸直视着女人酡红的粉脸,眼底的颜色成了深棕色。
“没……没有……嗯,就是喝了又怎么样?我是王家的太太,难道不能喝吗?”柳衣衣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木呐拙舌的男人今天怎么会变得这样难缠,情急之下就否认了喝酒。她现在头晕得厉害,只想快点躺下睡一觉。再和这木头缠下去,她怕是要倒下了。
“难得你还记得自己是王家的太太。”王木头的脸上浮出一丝讥讽的浅笑,接着脸一沉:“和谁喝酒了?”
“什……什么?”柳衣衣晕乎乎的,对男人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你刚才是和谁在一起喝酒了?”王木头用脚使劲顶开房门,伸手捏住柳衣衣的下巴,咬牙切齿一个字一顿地问道,嘴里蹦出一个字来手上就加上一点力道,到后来,几乎把柳衣衣的下巴捏碎。
“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放手!”柳衣衣的神志蓦然间清醒了不少,她用力挣脱了男人的手,揉着被痛楚的下巴,怒气冲冲地横了男人一眼:“王木头,你疯了吗!今天怎么竟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再问一遍,你刚才和谁一起喝酒了?”王木头眼眸深处的颜色虽然浅了一些,但他仍然执拗地瞪着柳衣衣问着同一个问题,似乎不得到答案就不会罢休似的。
柳衣衣知道男人一根筋的脾气又上来了,心里暗叹一声:柳衣衣你这是前世作了什么孽,这世怎么会嫁个这样脑子不灵清的男人?
“没和谁,就自己一个人喝,你满意了吧?“柳衣衣知道,如果她不答,那她就不用睡觉了,所以,就随意吼了一句。只要他让开了脚,她就可以去睡了。这个没心眼的男人从不会将同一件事记到过夜的。
不过,真的是这样吗?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安,昨晚男人得那几句话又清晰地响在她耳旁,让她心里隐隐泛起一阵寒意。
“你谎!”王木头嘿嘿冷笑着,“你一定和一个男人一起喝酒了……”
柳衣衣一听这话,吓得心脏悬到了高处,差点停止跳动,连气都喘不匀了。
“……要不,你怎么会喝了那么久?”王木头的这话一出,这才让柳衣衣的心重又回到了实处。
“我真是一个人喝的酒,你爱信不信!现在,我要睡觉了,快把脚移开!”柳衣衣厉声喝道,同时用力推了一下门,把王木头的脚骨几乎轧碎,他赶紧收回脚,沉重的黄杨木门,就在霎那间重重地合上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送灶日
两天后,即腊月縀四,是传统的送灶日。
一大清早,青柳就被黄嫂叫了起来,让她帮着掸檐尘。
送灶日掸檐尘搞卫生是中国人的一个老传统了,在这一天,几乎家家户户都要洒扫庭除抹窗揩门,求的是过一个干干净净的年,这个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直至今日仍在传承着。
平时王宅里的打扫都是归老马干的,但在送灶日这天,屋里要彻彻底底打扫一次,就连平时不大碰到的地方,都要擦得干干净净,以免灶王爷上天后在玉皇大帝面前不帮主人家好话。因此,往年是黄嫂和老马两个人一起做,但今年来了个青柳,黄嫂自然是要派给她一份活的。
“呃,青柳,快点把檐尘掸了,然后把屋里前后仔仔细细打扫一遍,记住了,要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里都要扫干净,知道吗?”堂屋里,黄嫂站在那里,碎碎地关照着青柳。
不知怎么地,她对这个小丫头的印象并不好,她的大脚是一个原因,另一个主要原因是这小姑娘太漂亮太聪明了,黄嫂不喜欢漂亮的人,尤其是又聪明又漂亮的女人,更何况青柳是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小丫头!
在她的直觉里,从青柳一进王家的大门,她就已经把她划归到了柳衣衣这一类人里面,所以从一开始,对青柳就很排斥。
“嗳,好的。”青柳浑不知黄嫂对自己的反感,她进了王家门后发现这里吃的住的都比家里好,昨天听那个漂亮姆妈,过几天还要给她做新衣服,让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开心得几乎要飞起来。
青柳在家里在家时姆妈在过年前也会给她做新衣服,但并不是每年过年前都有的。他们一家六口人的衣服,全要靠姆妈用秋后收下来的棉花剥去籽,再请弹花匠弹松以后卷成棉花卷子,姆妈就利用平时的空余时间纺成线,然后再一梭一梭地在布机上织成布,最后再一针一线地缝制出来,其功夫之深速度之慢,青柳是知道的。所以姆妈每次给她缝新衣服都会放大好多,这样可以让她穿上好几年。而三个哥哥们除了大阿哥能穿到新衣服外,三阿哥和五阿哥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大阿哥剩下来的旧衣服。
但是,这里也有让青柳感到不习惯的地方,就是这里的活动天地太小了。想她在乡下家里时,出门就能看到湛蓝天空上飘浮的白云和一年四季变换着颜色的田野,她可以在空旷的田野上自由地奔跑,为兔子割草,检拾稻田里的稻穗,或是春天粮荒时去野地里挑野菜,也可以呆在屋里干自己喜欢的事,或是听姆妈唱当地民歌……
可是在这王宅里,她不能一个人出去,只要她离大门一近,黄嫂的那双小眼睛就会冷嗖嗖地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只要她一空下来,黄嫂总会如影随形地跟在她后面派活给她。好在青柳在家里干惯了,多干点活倒没觉着累,但是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还是让她想起来都会打个寒颤。
这还不算是最糟的,最让她受不了的就是侍候那个傻子,昨天早上,黄嫂,哦不,是黄妈让她给王宝宝穿衣服。当时青柳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她只要想到王宝宝流着涎水和两条鼻涕龙的样子就感到恶心,但是,看到黄妈那双小眼睛里射出来的冷如冰锥的目光,青柳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子,还是不情不愿地去了。
当青柳踏进王宝宝的房间,看着这个比她还高半个头的胖小子竟然还不会自个穿衣时,很是让她鄙视了一番。但鄙视归鄙视,给他穿衣还是要穿的,不然的话,黄妈肯定饶不了她。但可气的是那个小傻子还不配合,让他伸手不伸,不让他伸手倒把手伸得老高,把个青柳折腾了好半天才算把衣服套到他身上。但小傻子出房后给黄妈看到了,仍然把她狠狠地数落了一大通,衣服没给穿端正、扣子没扣对、领子没翻好等等。把青柳得眼泪汪汪的,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好了,我要去街上买菜去了,你把地扫好后,再把窗给擦一遍,要用水认真地擦一遍,把窗格子上的灰尘都擦掉。如果够不上,就搬只凳子上去,知道吗?”黄嫂提着一只竹编篮子进了堂屋,看看正在扫着小天井的青柳,觉得有些不放心,又关照了一遍。
“嗯,知道了。”青柳停下扫帚来应道,同时顺手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从清早起来她就一直没停过,身上早就热烘烘的,就连额上也出了汗。她手里的那把扫帚几乎和她一般高,扫起地来不用弯腰,因此,倒也不觉得十分吃力。
“嗯,好了,我走了……嗳,对了,你看这屋梁上还有只蛛网没掸掉呢,你进去和老马一声,让他把掸帚接接长,再来掸一下。”黄嫂快要出堂屋了,忽然发现屋梁上一只蜘蛛网,回身嘱咐青柳。
“好的。”青柳一听,马上扔掉扫帚,跑着去了后面院子。今天老马的工作是打扫后面的院子和修剪正房前后的花草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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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这小姑娘脚头倒是勤快的,可惜没裹脚……”黄嫂没再下去,摇摇头,出了大门。
屋里三个下人风风火火打扫着屋子的时候,王木头夫妻三个的房门还紧紧关闭着。
平时这一家三口都要睡到日上三騀才会起来,但那王木头自在草棚里看到那一幕后便有了心事,一到了早晨就睡得不太踏实,听到一点点动静就醒了。今天也是这样,但他又不想起来,就躺在床上睁着一大一小两只眼睛想心思,想了一会,觉得尿急,起来披了件棉袍开门出来,想到屋后的粪坑里小解。
虽然屋里有马桶,但一个男人用那个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