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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恼之余,我又安慰自己:既然今日见面他没主动提及这枚玉扳指,想必对于他那样的贵胄公子而言,也不是多么稀罕的物件吧?等我复学以后有机会了,再设法退还给他。
第二日给程素请安时,才知春娥从医馆带回的消息,说宁婆子确实是摔断了腰骨,已经上了夹板,大夫说至少也得躺养三五个月才能起身。想起那奔命一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马匹,我心下便有些气愤:这些贵族公子哥儿,没事把大街当成赛马场,等哪天把自己摔个粉身碎骨才好呢!
邓训那厮那么巧合就出现在南北街,莫非他和那撞人的马主人是一伙儿的?一想到这里,我忙又呸呸两声,在心底辩道:算了,看在他热心帮了忙的份上,我就暂时不咒他了。
“悦儿,昨日路上帮忙的那位公子,你可认识?”请安完毕,我正准备离开,便被程素叫住。
昨日我便汇报了是位路过的好心公子替我们叫了医馆的大夫,当时她也没多问,今日忽然追问起来。难道是宁婆子又说了什么?
寻思一番,我摇头道:“不认识。”
“哎,那么大的风雪,得人家公子仗义相助,我们应该备了礼登门去道个谢啊。”程素叹道。
原来是为了道谢?我心下一热,正寻思要不要补充一句听闻他是高密侯家的公子之类的话,程素便又道:“不过以你的身份,主动询问人家公子的姓名,也确实不妥。”
我顿时庆幸,幸好假装不认识,否则便又是失礼了。
宁婆子受伤养病,后院管事一职便空缺了出来。筹备阴四爷的婚礼本就十分打紧,又临近了春节,侯府里的事情越发繁杂,一应的吃穿用度、节庆礼仪,少了宁婆子,程素还真是忙得有些具体。
就我请个安的功夫,就来了四五波人请示这个禀报那个,程素皱眉打发了这些人,提说得赶紧的增补一个后院管事。春娥在一旁笑道:“杜妈妈就是个不错人选啊。”
程素瞥了我一眼道,笑道:“悦儿她娘现在做的事,可比我这后院管事挣钱多了,哪有人愿意走这回头路?!”
我陪着笑了一番,便主动告辞去西暖阁了。走出影帘外,便听得程素冷声对春娥道:“什么人做管事,我自有主张,以后休得乱提。”
我脚步不由顿了一下,里面却再没传出声音。
我不由有些感慨:我娘之所以来洛阳,不正是因为程素盛情邀请来侯府做后院管事么?当年时机不成熟,如今时机到成熟了,我娘却已经不是她的最佳人选了。
【第一卷】 桃之夭夭 第五十六章 冬去春来
整个冬天,我都扑在西暖阁里做绣工,几乎没留意到院子里的荆桃是什么时候开的花,只觉一抬眼间,便已满树芳华,如云似霞。
这天傍晚,当我娘将滚烫的红鸡蛋和纳福荷包送到我屋里来时,我才想起,每年荆桃开花的时候,我的生日就到了。匆匆一年,我又长大了一岁。
我将红鸡蛋在桌角磕破,一点一点剥着蛋壳,我娘坐在桌旁,满眼含笑的望着我。
这幕场景,让我怀念起小时在竹溪镇的日子来。每年生日,我娘都送我一个纳福荷包。吃完红鸡蛋,爹爹还会带我去晒场放风筝……
“慢慢吃,别噎着了。”我娘边叮嘱,便把木桌上的鸡蛋壳收进一个细小的草篓子里。她每年都会把生日吃过的红鸡蛋壳埋在树下,说是能够消灾保平安。
“娘,我们什么时候回竹溪镇去看看?”我娘给我系纳福荷包时,我仰头问道。
我娘愣了一下,抬手摸摸我的脸:“再过两三年吧。阴四爷婚礼一过,你就得去学堂复课了,哪有时间呢。”
也是,程素总不见得会同意我逃课回竹溪镇吧。再过两三年,等我过了及笄日就该毕业了。那时候,程素也再没有理由留我在侯府里了吧。
阴四爷的婚礼转眼就到了。按时完成了婚礼用的各类绣品,程素给我和阴月雯一人赏了一个翡翠镯子。看着我娘和其他婆子们一道,将我们花了几月做完的绣品布置在新房各处,我竟也颇有一番成就感。
阴四爷的婚礼比阴明珠当年出嫁热闹多了。不说那些摆件琳琅满目,装饰华美无比,单就酬谢宾朋的喜宴就摆了一百多桌。前庭搁不下,连中庭和后院的场地都被征用了。前庭和中庭专门接待男宾,后院则用来接待女客。
婚礼这一日,我和侯府其他未出阁的小姐们一道,一早就等在侯府侧门,专门接待和招呼前来参加喜宴的女客。不出我所料,窦童和窦媛也都来了。一见到她们两个,我便觉得程素的这番安排不错,这陪客的活儿我很适应。
我们三个见面,照例先是一番热烈的信息交流,关于学堂的,关于城里小姐们的,以及各自遇到的有趣事儿。虽然极想知道窦旭他们几个的情况,但我终究没好意思主动开口。
窦媛是第一次来侯府,我带着她们先将侯府后院游览了一番。窦童来过很多次了,这假山假水的宅子,她早就看腻了,便撺掇着要我带她去看看新房。
这时辰宾客们都在院子里品茶聊天,等候婚礼仪式,新房那边应该没什么人。加之我也想让她们见见我这几个月来的劳动成果,便一口答应了。
新房所在的宁馨苑是侯府前两年新置的,位于侯府后院的荷池外,与侯府曲廊相连,但在临街一面另有正门出入。这长长的一路上,尽是朱红绣帐,灯笼喜结,十分好看。
我们三个一路上边看边赞,议论不休,却没留意到前面的动静。待从月门穿入宁馨苑,才发现张灯结彩的院子里立着几位锦袍公子,想必也是好奇来窥看新房的。
怕坏了礼数,我赶忙拉了窦童和窦媛转身回走。
“童儿,你没跟着奶奶么?”却不料,刚走了几步,窦童便被人叫住。
我这才发现窦旭也在其中。原本还想着上前打个招呼,但发现其他几位公子正转眸上下打量我们三个,我便明白今日不是告诉窦旭实情的最佳时间。
“奶奶和阴夫人她们在花厅喝茶。我们来后院参观院子,走错了路……”窦童竟停住脚步去回窦旭的问话。
我急急拉了她道:“走啦,要是被多嘴的婆子看见,我们三个都要挨骂!”
窦旭却已经走上前来,他面带诧异的目光一扫过来,我便急急埋低了脑袋。
“你,你是……”窦旭的目光终究锁定在了我的身上,他顿时语带惊诧。
身旁的窦媛反应过来,当即道:“她是阴岳公子的妹子,带我们来参观院子的,你这么盯着人家看,很失礼!”
窦旭才忙忙垂首道歉:“在下失礼了!”
我不敢抬头,只微微屈膝行了个礼,便急慌慌拉了窦童、窦媛离开宁馨苑。
走出院子后,窦媛便道:“好险,差点露馅儿了啊。好在我反应灵敏。”
窦童一拍脑袋:“对啊,我都忘记这事了,刚才还差点骂我三哥健忘呢。”
窦媛反应灵敏,没让我在几位男宾面前暴露自己曾女扮男装的事,但我却感觉有些头大。“阴岳”本就是个假名字了,这窦媛又塞给我一个“阴岳妹子”的假身份来。难道下次见面,我还得撒谎告诉窦旭,说自己是“阴岳”的双胞胎妹妹?
我在思虑这谎言如何才能圆好,却听窦媛对窦童道:“骂他健忘?我看你三哥最近很郁闷,你最好别招惹他。”
“怎么郁闷了?”我有些好奇。
窦媛笑道:“悦儿还不知道呢,正月里,辟雍堂搞了一次课业比赛,成绩前三位的,可以直接升入太学。邓家六公子高分通过,窦旭却因经学稍逊而落选,这段时间他一直闷闷不乐呢……”
窦童道:“说起来,还不是那些先生偏心。我听三哥说,小六哥经常贿赂主讲经学的几位先生,有次他就碰见小六哥冒着风雪出城去给宋先生送豆腐。”
冒着风雪送豆腐?不会正巧就是我遇到他的那次吧?!
“送块豆腐,也叫贿赂么?我看正是人家邓六公子这般诚心尊孝先生,才会学得真才实学!”窦媛替邓训辩解道。
窦童撇嘴道:“在你眼里,小六哥什么都是最好的。我看莫若让二爷爷出面,招了他给我做姑婿吧。”
窦媛突然便红了脸:“你,你休要胡说……”
邓训升入太学的消息,我听着本来还挺高兴的,可一回想起那日他卓然玉立风雪中的模样,说不清为什么,心下便突然有了几分失落。
阴四爷婚后第三天,程素一大早就派了轿夫送我去学堂。
停学将近半年,耽误的课程太多,连周老夫子也不知道该如何给我补课了。他见了我,只是说:“你还是先去你原来的学段,适应一段时间,若不能跟上,我就替你换个学段。”
我去听了几天的课,发现其他的课程都还好,就是经学释义中间断档太多,没法跟上了。无奈之下,周老夫子将我换去了低学段课堂。
这样一来,我和窦童、窦媛虽然还是同在学堂,可因课程安排不同,每日相处的时间便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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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桃之夭夭 第五十七章 投壶饮酒
复学后的第二期,周老夫子在师仪台上刚宣布了解散早会,窦童便将我拉到一旁:“后日是我三哥生日,我们约好了去涧河划船。你去不去?”
我心里默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日不是休学日啊。”
“不是休学日正好啊,也不用跟阴夫人请假了。”
“难道你准备逃学?”我诧异问道。
“窦媛和我都要去,一会儿就去跟周老夫子请假,你也正好一起请了。”
我有些犹豫:“那,万一我姑姑知道了……”
“学期中间,你怕什么?总不成周夫子还专门去给阴夫人打小报告吧?”
一整个冬天都囚居侯府,我早就想溜出去透透气了。这边被窦童一煽动,我就按耐不住了。所以,窦童和窦媛去周老夫子书房请假时,我不自觉就跟了进去。
窦童她们早有准备,带了窦老夫人的请假印信,周老夫子自然点头同意。轮到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这窦旭毕竟不是我的兄长,我找不出必须参加他生辰会的正当理由来。
窦童便对周老夫子道:“先生,我奶奶最喜欢苏姐姐了,家里定下开生辰会,她就特意叮嘱我一定请她参加。”
“阴夫人可有知会?”周老夫子一边批阅手中的试卷,一边问道。
窦童便朝我挤眉弄眼,示意我赶紧点头。
我心底好一番挣扎犹豫,既担心周老夫子会找程素核实,又担心一口否认了就坐实了窦童撒谎的事实。
“没有告知阴夫人么?”周老夫子抬起头来。
“我姑姑同意的。四表哥婚礼那日,窦夫人就提说了要办生辰会的事儿。”我终究抵不过划船的诱惑,撒起谎来。
阴四爷的婚礼,周老夫子也是参加过的,所以我一提起来,他眉眼间便有了笑意:“你那四表哥喝酒太厉害了,满场子喝完谢亲酒,居然还能自己走……”
我心下不免发笑:这老夫子就没看出阴四爷当天喝的假酒么?一百多桌,每人喝上一杯,他不醉死也得胀死啊。
周老夫子意犹未尽的回忆了一下婚礼当天的盛况,最后点头准了我的假。
我寻思毕竟是窦旭的生日,我若是空手跟去蹭吃蹭喝,显得有点失礼。待在学堂里,也没办法准备其他礼物,想着他年满十五,正是孔圣人说的“志学之年”,我便替他手书了一幅“志存高远”,托初晴帮忙裱了起来,再用绢布包裹好,看起来也像模像样的。
第二日下学后,窦府的马车便在学堂外等着了。一上了马车,窦童便照例将准备好的男装拿了出来。虽然打定主意这次要告诉窦旭实情,但想着外出游玩,终究是穿男装方便一些,我便还是换上了短襦管裤。
马车依旧出城往东,去了窦旭的私宅蝉蜕馆。
抵达蝉蜕馆时,已是夜幕初降,院中早已灯烛通明,人声杂沓。
我们一进院门,窦旭便从客堂迎了出来。见了我,他竟是冷冷一笑:“你终于敢来见我了?”
我尴尬道:“听童儿说是你的生辰,想着还是应该来庆贺一下……”
“多谢美意。”窦旭居然朝我拱手回了一礼,在我诧异之余,他侧身对小厮道:“送两位小姐去后院歇息。”
“三哥,我们不参加酒宴么?”窦童抬头张望人声鼎沸的客堂,一脸失落。
“能答应让你们参加明日的划船比赛就不错了,这公子哥儿的酒宴你们还想去抛头露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