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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九恭悄声:“正在里头生气,丞相也在里面。”
赵国官位,设三公九卿,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为朝中中流砥柱。丞相姚错和太尉李显荣一文一武,是皇帝的左右臂膀。不同于前朝,这一朝负责监察的御史大夫从未现身,是个神秘到了极点的人。有的人因为中尉宁远的酷吏手段猜测他便是御史大夫,有的人因为姚错掌管各地刺史监察猜测他才是御史大夫……各种猜测莫衷一是,总之,这个神秘的御史大夫直隶于皇帝,监察百官,任何异动都不能逃出他的眼线。
李老将军抬眼看了看宣室殿,“哦”了声,便不再说话。
周九恭陪着立在一边,早有宫人前去通传。
冬风刺骨,众将立在李老将军身后,挡去了一片冷风。站在李老将军身边的是他儿孙们。儿子一辈都资质平平,尤其是小儿子李尚,是前朝出名的纨绔,跟景王赵玦倒是极好的朋友。唯有孙子辈中一个名为李逸出类拔萃,是李老将军的嫡长孙,隐隐要成为下一任太尉的趋势。
李逸生的面红齿白,男生女相,平生在记恨别人议论他的外貌,为人征伐果决。他站在李老将军身后,低声问周九恭:“皇上是什么意思?打还是……?”
“这个奴才也说不准。”周九恭不敢乱说。
昨夜里,雁门郡、云中郡告急,匈奴人肆意烧杀,整整五万的百姓被掳去。关内叶尼塞、乌兰托的铁骑强势,如入无人之境,关外桑吉带着大军夹击。赵军大败!溃不成军。
太尉、李家军连夜入宫,皇帝的意思只怕是要对匈奴用兵。
周九恭又道:“不过,那匈奴人说,和亲的公主不是真公主,单于很生气,他们要对赵国用兵。圣上怒火攻心,都快砸了宣室殿了。”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说过赵逸一个人听,李老将军却也听到明白,心里暗道:皇帝便是真的拆了宣室殿,也奈何不了匈奴。
李逸低笑:“多谢总管。”
周九恭却笑不出来,一脸的担忧:“将军哪里的话。”
一众人立在殿外,静候皇帝传召。
此刻宣室殿中,又是怎么样的光景?
红烛残落了一地,各色精致的青铜灯饰砸在地上。
皇帝已经平静些许。
有小内监禀告说:“陛下,太尉和李小将军到了。”
“宣他们进来。”皇帝冷声道。
一直垂眼站在一边的丞相姚错,这时候才开口:“陛下请听臣一言。”
那小内侍便候着,不敢擅自离开。
皇帝一愣,道:“老师请讲。”
姚错拱手道:“臣知陛下五内俱焚,欲出兵匈奴,然现在实在不是对匈奴用兵的大好时机。各地刺史回传的密报,让臣每晚都睡不好觉,夙夜忧叹。裕亲王那边,招兵买马从来就没有停过,他手下的大将顾均,已经被传唱成救国的大英雄。在赵国,争天骑已经无人能与之抗衡。”
见皇帝一言不发的听着,姚错续道:
“再说淮南王赵安,看上去恭顺,是七王之乱中唯一保持中立的诸侯王,可以据臣的密报,他可比裕亲王城府更深,他一直对门下之人说,他才是太祖嫡系子孙,而圣上您只是旁系。”
皇帝气得发颤:“朕知道他的心思。”
“陛下,裕亲王是心头之患,淮南王是芒刺在背。而匈奴只是肌肤之患,就好比一个强大的对手,暂时不会伤到骨头里去。可是若前两者不除,我大赵危矣!”
皇帝挥着剑,猛然回头:“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匈奴人残杀朕的子民?强占边境的领地?”
说的这里,丞相姚错脸色惨淡:“是这样,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以卵击石,只能自取灭亡。”
他这样说,是极为重的话,然而皇帝知道,姚错没有说错。
“裕亲王那边,陛下要加紧对太子的督促,让太子今早能处理一切大事,让太后没了太子年少不理事的借口,也好让裕亲王绝了那份心思。至于淮安王那边,此次前去封地的睿王,正好能加以制衡,睿王腹有沟壑,假以时日必定是一方霸主,又是顾皇后亲子,与顾家都交好。正能化解裕亲王之兵力,转而一齐对付淮南王。”
“至于匈奴,在削藩之前,也只能继续维持和亲政策,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说到最后,姚错也有些沉痛。
皇帝像是失了力气一样,颓然地靠在龙椅上,有些明了,又有些不甘:“老师啊,在朕的眼皮底下,他们绑走朕的郡主,朕的妹妹差点都疯了。他们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朕是皇帝啊!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若不是昭阳机智,自己逃跑出来,朕真的难以想象会是什么下场。如今事情败露,那些蛮子居然敢说那是假公主!那是我大赵最尊贵的郡主!可恨啊!朕恨不得御驾亲征。”
姚错静静地听着,末了只说:“陛下没有说错,陛下是皇帝,皇帝就该为天下百姓担负起重担,忍常人不能忍。昭阳郡主福泽深厚,长公主那边陛下少不得一番安抚。”
皇帝兀自不死心:“就没有别的办法?”
丞相姚错摇了摇头。
皇帝像是抽空了力气,头歪在椅背上,大口地喘气:“朕这个皇帝还真是窝囊,束手束脚,半分也动不得,做不得。”
“陛下不必气馁,这必定是一条长远之路,我大赵终有一日能驱逐鞑虏。”姚错似乎已经看到了这样一条路,这一朝不能完成,还有下一朝接任,磅礴胸襟的当朝丞相预见了后世英主的征伐之路。
皇帝只得叹气。
小内侍见此,抬眼看了看丞相,又转向皇帝,低声问:“陛下,太尉他们还要宣吗?”
皇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厉害,他想着,该让陈美人来给他按几下了。
他挥了挥手:“不宣了,把朕口谕传下去,任武安侯李显荣为雁门太守,即日前往雁门,任李逸为骠骑大将军,李家军都去。但是,李尚给朕留下,朕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小内侍低声道“喏”就小步退了出去。
周九恭见他出来,那小内侍道:“陛下传了口谕。”
李家众将自李显荣以下,都甲胄在身,半跪下去接旨。
旨意一下,李老将军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倒是皇帝让李尚留在京中,令他颇为意外。这个不肖子是出了名的京城纨绔子弟,皇帝怎么做这样的安排。
李逸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一张白脸面若桃花,思量着此行的困难,他面临的压力绝对不小于祖父武安侯。
是夜,李家军赶赴雁门,太子披甲斟酒相送。
皇帝一改对陈美人的独宠,一个月里倒有七八日在李贤妃处安寝。待李家军到任雁门,皇帝对贤妃的热情也就退却了。
李贤妃深谙其中道理,不过一哂。倒是上阳公主赵瑗不开心了好几日,一则见父皇这样寡情,二则逸哥哥他们全去了前线,不由寂寞。
赵瑗在房间里生闷气,李贤妃去看她的时候,说了几句重话,赵瑗一听便更加不开心,哭闹着要去赵父皇。
贤妃原本一向温柔慈爱,此刻却厉声道:“你这是要置于自己死地!”
和亲事件远远没有落下帷幕,历经多次战火的贤妃看的明白,匈奴人不会善罢甘休,赵国一定会再让一位公主和亲,这一次,只怕不会再用宗室女封作公主了。
而这一切,年幼无知的任性公主,根本一无所知。只是生气地看着眼前这样对她厉声说话的母亲,变得她好像不认识了。
十二月初,天雪。
一骑轻骑从边关昼夜赶至京城,途中换了十几匹马,八百里加急。
“报!边关八百里加急!”
报声一声一声回响在赵国皇城的上空。
皇帝打开急报,一眼看去,眼前发黑。一口气上不来,陈美人陪在一边,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扶住皇帝,高喊:“太医——”
整个宣室殿人心惶惶。
顺过气来的皇帝吐出一口黑血,全喷在加急的战报上。斑斑驳驳的血块,陈美人瞥了一眼战报,在血迹间隐约看到:匈奴奇袭雁门,武安侯李显荣重伤昏迷,李逸……接下来的字迹模糊不清。在尾端却明显看到,匈奴人提出,要赵国公主和亲,这一回,他们要真公主!
皇帝为此气的吐血。赵国开国到现在,还从未有真公主和亲过。
从此,皇帝的身体也变得一日不如一日。大权几乎都由魏太后把持。
变天,恐怕也就在这几日。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就快不行了,谁会是下一任皇帝?
☆、33汤泉宫深(一)
外面风云变幻;汤泉宫中却一片安宁。
骊山的汤泉宫和上林苑的甘泉宫,是赵国皇家避暑御寒的行宫,比之皇宫,少了一份庄严隆重;多了一份精致典雅,每一个物件都巧夺天工,美在一个“巧”字上。
“你什么时候走?”这句话她原本是问不出口的,然而这几日看赵玦无所事事地陪她画画钓鱼,闲适得好像世外散客一样,浮生偷闲。
杜弯弯靠在湖中凉亭里,一身浅淡的翠色江绸夹衫;外面套着雪青窄袄,身侧放了一杆鱼竿;她并无心垂钓。语气阑珊地问着赵玦。
而后者在亭中铺开了画架,笔墨纸砚铺成,兴致盎然地作画。
赵玦的工笔画,在赵国都是有名的,千金难求。街头百姓会说,睿王这个纨绔王爷,作画倒是极好的。渐渐的,背地里叫他纨绔王爷的也少了,都会风雅地称呼他一声工笔王爷。赵玦也不加以阻拦,他仿佛喜欢将自己伪装成一幅闲散纨绔的样子。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样子,弯弯却是知道的,但是同样,知道的并不详尽。
她唯一肯定的是,赵玦并非像表现的那样与世无争,也肯定这几天他必定非常忙碌。可是他为什么就这样闲散的陪着她呢?杜弯弯有些不明白,他不是要去封地了么?怎么又停在汤泉宫了。
赵玦执着白云笔画着染色。没有回答她。
内侍小安子低声禀告着什么,似乎是说杜驸马已经先走了。赵玦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小安子便打了个千儿退下了。
弯弯不知道赵玦对父亲说了什么,她醒过来,就没有见到父亲。不由疑惑。
赵玦专注的作画,排笔图着最后的底色,清水笔将各色接起刷匀、接染。
男人专注认真的样子最迷人。杜弯弯瞥了他一眼,阳光落在她脸上,她伸手遮住阳光,眯着眼睛靠在亭柱边。
过了些时间,赵玦才停笔。踱步走到弯弯身边,俯身捏了捏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呵气问:“你想我走么?”
他虽然笑着,语气却带着寒意。
杜弯弯想也不想,嘟嘴道:“我巴不得你走呢!”
他一靠近,便遮去了她眼前的一片阳光,然而她不想动,手臂依旧遮在眼前,没有看到赵玦的神色。
赵玦欺身,捧着她的脸就吻。
这几日他总是这样,兴致来时,便将她随意按倒就吻,也不管附近有没有随行的下人。但每次都是浅尝则止,很有分寸。
杜弯弯的手支在他胸前,没有很抗拒这个吻,她知道赵玦不会胡来,所以很放心,任由着他亲吻。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他吻的极为深入,之后开始辗转,从唇间流连到颈间。
这样的接触并不令人厌恶。
微肿的嘴唇得到的释放,弯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着眼前漂亮的山水,湖水澄澈得碧绿,蓝绿蓝绿,映着悠悠的白云。一尾鱼游过,啄破水中的倒影,咬住水中的诱饵,带动弯弯手边的鱼竿。
“有鱼上钩了。”她一下子欢快起来,就去推开赵玦。
赵玦没有那份闲心,他埋首在弯弯胸前,不满道:“这样都能钓到的一定是呆鱼。”随后跟着加了一句,“跟你一样的呆鱼。”
杜弯弯被他气到,不住地推开他。
赵玦一笑,也就退身,伸手掩好了她的衣襟,将她拥在怀里,摩挲她白瓷般光洁的颈间,叹气般地说:“不说这个了,我们说点别的。”
杜弯弯敷衍了一句:“那说什么啊?”
赵玦的手作势揽到她胸前,低头注视着她:“你说……什么时候你身子才能长开?”他说的又隐晦又暧昧,温热的气息喷薄到她耳边。
她是何等聪慧的女子,自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一下子红了脸,透白的皮肤映着飞红,别样的动人,赵玦最喜欢她这幅无措的样子。
偏偏睿王赵玦还不放过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快等不及了。”
这样露骨的话,杜弯弯被他说得面红耳赤,眼波含情。
赵玦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有个小小的手在挠,让他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又捧着她的脸,寻着那抹樱唇深吻。
淋漓的吻后,杜弯弯靠在赵玦怀里,嗔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这么好色的人!”
赵玦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