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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依旧偷笑连连,差点把我气死。
面前的这位公公叫王诚,是身边的宫女告诉我的。史书上记载,景帝共有四个亲信的宦官,分别是舒良、王诚、张永、王勤,应该就是他了,或许今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紧紧跟在王公公的身后,身边的小太监手执灯笼引路,四周开始挑起了一个又一个灯笼,淡淡的花香在四处弥漫,声声虫鸣宣布着夜晚的来临。走在青石小道上,看着自己的影子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道淡淡的烟雾,消失在交织的烛光之中。暗自感叹:看来回来得是晚了,没想到天都黑了,该肚子饿了,阿泰也真是的,好歹要骂明天再骂,害我现在饿肚子。
又是一阵穿宫过院,绕得我稀里糊涂,心想该不会是阿泰故意的吧,免得我认清道路,到处乱跑。
等我又不知道被带到哪里的时候,王公公总算停了下来,是一个空旷的场子,面前是一间宏伟的宫殿。咳,其实紫禁城哪里不宏伟,今日看得已经没有感觉了。宫殿的上方匾额上有三个大字:乾清宫。
乾清宫是历代皇帝处理政务和休息的地方,等于是他们的办公睡觉的两用室。而它其实是一个宫殿群,这殿阁后面便是东西六个自成体系的院子,也就是三宫六院的〃六院〃。
心情郁闷地看着〃乾清宫〃三个大字,腹中一阵饥饿,我想我此刻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走上台阶,忘记提起罗裙,一脚踩到裙摆就是一个趔趄,心想下次决不能再穿了。宫殿门前的小太监打开了一扇门,里面金光闪闪的,十分晃眼,只觉背后被人一推,绊进了殿阁,只听〃吱呀〃一声,回头一看,门关上了。
适应了屋内的亮光,回头一看,阿泰斜躺在他的龙椅上傻乐,而唯一引起我注意的,就是他桌上的小点心。
为了吃,什么都不顾了,冲上案几,抓起小点心就吃,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忽然身边袭来一股掌风,我转身退出三尺开外,站在柱边,紧觉地看着掌风出处,晕,居然是阿泰。将糕饼死命咽了下去,怒道:〃你干吗?〃
阿泰一转身,再次躺下,眉一皱,〃只有这样,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啊……〃
我托腮冥想了一会儿,的确觉得有点不妥,进来既不行礼也没打招呼,还抢他的点心,视他为空气,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不过,以前他是阿泰时,我一直如此,额头不禁收紧,越来越讨厌他这皇帝的身份。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觉口干,刚才的糕点还咽在喉咙,慌忙来到桌边,将他的茶一口饮下,舒服了……
〃喂,这可是上好的铁观音,你怎能当白水喝!〃阿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干瘪的茶渣。
我脸一沉,心里万分不爽,脸一扬,〃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再说,我还没吃晚饭呢!〃
〃你没吃晚饭?〃阿泰疑惑地看着我,一副心疼的样子。
我恼怒地点了点头,〃还不是因为你妹妹……〃慌忙捂住嘴巴,险些说漏嘴。
阿泰随即眉一挑,〃我妹妹怎么了?我可是找了你们一个下午啊……〃
我直摆手,〃没事,没有,你妹妹带着我逛皇宫啊,啊,真没想到,你家这么大啊……〃为了让他不起疑,我还将四门、三宫、六院背了个遍。
阿泰单手托腮,微笑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出错。嘿嘿,很可惜,脑子里的万宝全书可不是浪得虚名,直到最后,阿泰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定是在想:〃莫非她们真的没溜出宫,而是恰巧朕没碰到她们?〃
心中暗自得意,看着阿泰,〃请问皇上,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阿泰一挑眉,收住笑容,〃嗯!算你过关!〃
长舒了一口气,扶着阿泰的龙椅擦着额头的冷汗,环顾四周,和脑子里的印象差不多,盘龙柱,黄色幔帐,朱漆的桌椅,还有手边的金漆龙椅,以及后面一块龙腾九天的屏风,处处都是皇家的威严,一种让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再回头看看阿泰,他依旧斜靠在他的龙椅上,嘴角歪歪的看着我,那眼神让我发寒,好像我是什么艺术品,他在欣赏,见鬼!有什么好看的。想起下午的事,我越来越觉得阿泰不过是喜欢跟我斗智,从男人的角度,我就是很好玩的女人,哪天玩腻了,或是总赢不了,就抛弃,越想越凄凉,阿泰对我到底是什么?是爱?还是新鲜?
想到此处,向阿泰一个欠身,好久没用女儿家的礼仪了,〃若皇上没什么事,那民女先告退了。〃
莲步轻挪,保持姿态,不能再让阿泰笑话了,此番他是皇上,不再是以前那个阿泰了。
〃慢着!〃那个摆姿态的阿泰终于开口了,〃你不再吃点儿?〃
还有?我顿时双眼放光,只见他不知何时又拿出了盘糕点,托在手上,神了?他变戏法吗?
看见吃的,是我最开心的事,但立刻明白,这是一个陷阱,越来越觉得阿泰是拿我玩了。脸一板,不理他!
〃你怎么不高兴?我喜欢看你笑。〃阿泰站起身,走到我的身边,将我轻轻推到龙椅边,按我坐下,随即坐在我身边,将糕点放在我嘴边。
我随口叼住,顿觉后悔,自己怎么总是受不了诱惑,如此一想,心情越发的差了。
阿泰似乎着急了,焦急地问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因为中午我没陪你?〃
〃不是!〃其实是的,唉,自己也居然有了小女人的性格,微叹了一口气,〃是觉得总被你戏弄,我有一种逃不出你手心的感觉。〃
〃呵呵呵呵……〃身边的阿泰传出一片笑声,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表情有多得意,笑声带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脖颈上,痒痒的,发丝也略微颤动,我将被他吹乱的发丝随意理了理,却被他捉住了手。
阿泰的脸就在脸侧,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靠那么近,定是在我吃东西的时候,他轻轻俯在我的耳边,倾吐气息,〃你今晚真美。〃
〃真的?〃他的话让我高兴,他可是皇上,见过那么多美女,说我美,我定是美的,我得意地笑着,厚脸皮是我的优点,〃我告诉你啊,刚才王公公看见我还以为是仙女呢!〃我忘乎所以起来,将手臂环在阿泰的肩头,以前做兄弟时就常这样,〃难怪我做男的时候,会有那么多人看上,敢情我天生丽质啊,哈哈哈……〃
笑着笑着,我发现情形有点不对,身边的人似乎有点不爽,回脸望着他,他正责备地望着我,顺手还将我的手从他肩上拿开,〃宁儿,老夫人是怎么说的?让你恢复本性,以后对其他男子可不许这样。〃
阿泰是了解我的,他知道若我一时改不了过去的习性,会与男子勾肩搭背。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十年的性格了,哪有说改就改的,至少我觉得我已经改了很多。
阿泰似乎看出了我的不爽,将我环入怀中,轻柔的语气宛如我是他的孩子,〃好了好了,别不开心了,你现在在宫里,在我的身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对了,今晚你睡哪儿?〃
是啊,阿泰的话提醒了我,我能睡哪儿?我缓缓坐起,忽然觉得离开阿泰的怀抱有一丝寒冷。手肘搁在龙案上,撑起自己的脑袋,衣袖随即滑落,丝丝凉风灌入,犹如我的心,倍感凄凉。茫茫京城,居然没我安身之处。回相国寺,也只有回那儿了。
〃你别想回相国寺。〃阿泰似乎已经猜到我的心思,〃你师父现在住在莫无闻家。〃手指轻轻滑过我的手臂,我惊觉地瞪着他,怒道:〃别乱摸,好烦!〃
阿泰并不生气,当然也不答理我的警告,索性拿起我的手臂把玩,〃看来这衣服你穿不得。〃
我慌忙抽回自己的手臂,赶紧磨蹭着,该死的阿泰害我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为何我穿不得?〃
阿泰笑着,笑容充满邪气,〃你这男子习性一日不改,就一日不能穿这些容易露出肌肤的衣服,我可不愿我的宁儿被别的男人观看。〃
你的宁儿?何时变成你的了?心头有气,却不能发作,还是趁早离开为妙,免得在这里被他吃豆腐。不过阿泰说的没错,这样的确不妥,都怪他们宫里的男人色,只有这些衣服。其实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让他这个皇帝看,就是阿泰色。
想到此处,越发觉得不能与他独处,捋下衣袖,藏于披风里,赶快走。
〃其实……你可以睡在皇宫啊。〃阿泰那优哉游哉的声音再次响起,点燃了我一丝希望。对啊,皇宫那么多房间,总有我睡的地方,只听他继续说道,〃三宫六院,随便你挑!〃
汗,赶紧摆手,〃那里好像是你老婆住的地方吧,我就不掺合了,那个,有没有其他的啊?〃我赶紧拭去额头的汗,这小子,玩笑开大了吧。
阿泰摸着下巴想了一想:〃慈宁宫?不适合,那是朕母后睡的地方,至于其他的嘛……对了,还有一间!〃
〃哪里?〃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阿泰的脸渐渐凑近,嘴角一扬,〃就是后面,我的寝宫!〃
我的脑袋,立刻重重垂在了案桌上,这家伙,不拿我开涮心里不爽啊,郁闷。
我双手举过头顶,抱拳向他拜了拜,忽觉衣袖又滑落,慌忙放下,这衣服确实不好,整个一勾引男人。我抬起脑袋,〃皇上您的好意,民女心领了,九公主还要与民女彻夜长谈,因此,今晚民女便打扰九公主了。〃说完起身就走,老子还没吃饭呢,不陪你玩了。
突然,手被阿泰捉住了,〃宁儿,别……〃手上顿觉一片温湿,似乎有水泼到了我的手上,慌忙回头一看,呼吸暂停了,只见手上满是鲜血,是黑色的鲜血!
那黑色的鲜血将我和阿泰的手包裹在了一起,我立刻抬眼,阿泰的嘴边挂着血丝,而他却依旧在微笑,这个傻瓜!我慌忙喊出声:〃御——〃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拽下,倒在阿泰怀中,一只充满血腥的手紧紧捂住了我的嘴!
〃别传出去!〃阿泰轻声地说道,我慌忙点了点头,阿泰的手松开了,他颓然地倒在了龙椅上,我赶紧从怀中取出魅舞以前给我的药瓶,取出一粒〃清毒丸〃,放入阿泰的口中,自打下定决心帮助阿泰后,我身上便带满了各种药物。
阿泰将药吞入,闭目调息。
这血成黑色,腐臭异常,分明是中毒,那毒下在哪里?方才阿泰面前的糕点与茶我都吃过,即使是混合毒,那我也应该会有中毒症状,为什么我没有?难道是那蛇胆和〃玄天异果〃的作用,使我百毒不侵?
我慌忙拔下银簪,将糕点放入茶中,用银簪混合,取出一看,银簪依旧银白如初,那么,这毒不是下在此处,应该是在阿泰来乾清宫之前下的。当时,我不在他身边,根本不知道他吃过什么,喝过什么,闻过什么,下毒高手岂会只留毒于吃喝?
如此的话,范围就大了,如果能找到下毒的人,那就能彻底防范。那这毒,会是谁下的?
阿泰渐渐睁开眼睛,脸上恢复了血色,取出手绢,擦拭我脸上的血迹,这是他方才捂我嘴时留下的。
由于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没注意到他的放肆行为,等到我回神想问他下午吃过什么时,他已然端着我的脸,皱眉细瞧。
我一愣,慌忙拍开他的手,焦急道:〃我亲爱的的皇帝陛下,你被人下了毒啊,居然还那么有兴致看我的脸,我的脸很有趣吗?〃
〃嗯,如果再略施粉妆,会更有趣。〃阿泰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算是彻底败给他了,〃兄弟!你中毒了,明白吗?是中毒!说明有人要害你!〃
阿泰疑惑地看着我,〃我有中毒吗?我怎么不记得?〃
他这算什么意思?我愤怒地抓起他的手,指着他手上的……咦?血迹怎么没了?
〃宁儿……你这么抓着我,莫非今晚真的愿意陪我?〃阿泰顺势将另一只手覆于我的手上。
我慌忙抽回手,脸上一阵燥热,可我此刻更为关心的是血迹怎么没了?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方才他好像用手帕擦拭血迹这么回事,天哪!为什么我的反应总那么慢!我懊恼地攥着拳头。这太奇怪了,为什么阿泰不承认呢?明明受到伤害的是他啊,他应该会大喊刺客之类的,何以,他反而要掩饰中毒事件,莫非……
我转头直直盯着阿泰,他依旧坏坏地笑着,〃发现你真的好有趣!〃
我冷哼一声:〃别装了,那下毒的人是不是你认识?〃
阿泰的眼睛眯了起来,眉梢微微一动,可依旧挂着微笑。
看来那下毒的人定是他认识的,而且关系非一般,否则,阿泰不会反过来维护他,那会是谁?难道……近了,快近了,我就要想出是谁了,是谁……
突然,边上又是一股风,阿泰的脸迅速靠近,我本能地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