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种女魔头,人人得而诛之,你竟然说不可怕?!”也许是真的紧张自己的弟弟,三天来都风度翩翩的萧何卫猛然间暴躁无比。
“萧兄,”游子意不忍见练晴委屈,解释道,“我们相遇的那晚,正是鬼姬救了晴儿……”
萧何卫却已然听不进去,不耐地甩甩手,呼气吸气好多次后才恢复神色。只见他那双英挺的眉越靠越近,近到几乎要连成一线,最后抱拳道,“这次多谢通老前辈了,晚辈这就先行告退。”
“不客气,老头子也找你帮忙救人,这是我们的交易。”通天晓道。
不料萧何卫急忙道,“门中有规矩,欠什么都不能欠人情,还不完。”
练晴等人对视无言,只能等他下文。
“萧中剑的人从不占人便宜,在下送各位一个礼物。此去往东二十里,有座观音阁,香火不盛环境却不错。那儿只有一位僧人,号无上和尚,如遇麻烦,可去那儿找他。有在下的一份薄面在,他或许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
练晴等人相顾迷茫,还是游子意客气道,“那就多谢萧兄了,这几日多亏凡人居的照顾。”
“不客气,那么在下就先行告退。凡人居是萧中剑的财产,各位尽可以等游兄养好伤再走。”说完不待回音,抱拳一揖,便转身踏步离去。
黄昏已至,倦鸟归巢,鸡狗回家。只有一小片红残留在天边,犹如名家在画纸上的那一抹淡墨。
萧何卫就是在此时转过了凡人居那个篱笆栏,却并未如他所说地赶去聊斋救人,而是朝相反的山间行去。
一步又一步,无力的双脚极其不愿地移动,缓慢而沉重。
“萧公子脚步沉重,似乎不开心啊……”猛然间,树后转出了一人。
“被人威胁,还是被小人威胁,萧某难道还要开怀大笑不成?”萧何卫握紧腰间的剑,萧中剑的最后一招“剑断萧音”或许可以拿下对方的人头。
而那人似乎很不介意萧何卫的剑拔弩张,悠然道,“你肯定在想,一招之内或许能取我性命。”满意地看到那种慌张,又继续道,“你爹萧然都被我一招擒获,你说,你能有多大的把握?”
“你说过我做好你办的事,你便放了我父亲。”萧何卫握拳道。
“那是当然,萧公子别急。”那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乐呵呵道,“我已经派人送令尊回府,萧公子若不是再快些追上,再碰上些山贼强盗的,我那些小喽啰可保护不了堂堂萧中剑掌门人啊。”
“你……”萧何卫双目赤红却无能为力,大力地甩袖离去。
“呵呵呵……这才是孝子嘛。”微弱的光透过树叶照到那张五六十岁的笑脸上,竟然是他——那位替游子意行针的薛老神医!
“崆峒帝王印,老朽非要不可!哈哈哈……”
空旷的山野一片死寂,唯有那阴冷的春风和苍老的笑声。
嗳_hero
第五十八章 恰似故人来
月黑风高,杀人夜。
这里是荒凉凉冷飕飕的乱葬岗,四野黑压压阴沉沉,除了空中偶尔飘过的泛黄冥币便无其他。不知道是因为戾气太重,还是人烟稀少,这乱葬岗树木极多却无一片叶子。秃枝枯树上挂的不是叶,不是花,更不是果,而是森然白骨或半腐之躯。
别说过路人要绕道而行,就算是乌鸦也乖乖闭上了嘴巴。
而他就这么怡然自得地坐着,似乎所处是芳香四溢的春香阁,而非尸臭漫天的乱葬岗。他浑身上下只有一种颜色,那便是黑,黑得似乎整个人都要融进黑夜之中。谁也不知道他在这坐了多久,坐着干什么……
“朋友,迟到可不是好习惯。”此时如果有人路过听到这话,定然以为这人见鬼了。
世上其实本没有鬼,说的人多了便真有了鬼。
于是,鬼来了!
“大哥哥,我迷路了……”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有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手紧张地拽紧自己的裤兜。这是个任谁看了都心疼的四岁小孩,就算是牛头马面都不舍得靠近的漂亮孩子。
这是什么鬼?
“鬼娃娃这‘万年青’已臻上境,真是可喜可贺!”“贺”之一字还未落地,那男子所坐之处却猛然亮了起来!
银光四射,撑起这黑暗世界中的一片繁华。繁华过处,土崩石裂,腐骨乱飞。
而那男子也早已立定在不远处的一片平地之上,泰然自若。“枉你纵横江湖数十年,如此行为实在是……”
“我呸!”童颜刹那老去,白发掩盖下的是拥挤在一块儿的皱纹和无力垂下的脸颊。“你们杀我血手堂二十人,秋容尽,拿命来!”
话落,一柄钢刀带着森森冷辉,向秋容尽斩了过去。
这下看清楚了:原来这刀法很是一般,并没有如何诡异,只不过实在太快,快得令人发指,呼吸间刀光便罩住秋容尽全身。若是换了别人被这刀光所罩,必定无路可逃,可是秋容尽却气定神闲。
只听,“呛”的一声,秋容尽腰畔的长剑已然出鞘。
剑光一闪,凌空三曲,鬼娃娃手中的刀竟是瞬间四断!不待对方反应,手中青锋眨眼间又化为一片光幕,卷向鬼娃娃!
鬼娃娃仗着娇小的个子急忙就地一滚,狼狈不已却堪堪躲了过去。
“游戏到此为止!”秋容尽剑眉一挑,剑光裂电般缭绕而出,华丽但却绝不分散,笔直牵连成一线,直指鬼娃娃的心房。
而就在这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之际,鬼娃娃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
“笑什么?”秋容尽眉头一紧手一提,剑尖便停在了鬼娃娃咽喉的半寸远之处。
“哈哈哈!!!”鬼娃娃大笑不止,“你以为我会打无谋之仗?哈哈哈!!!”
秋容尽闻言竖耳倾听良久却毫无动静。正纳闷间,鬼娃娃却不顾喉间长剑,纵身上前,死死将他抱住。
人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其实男人的第六感也不弱,尤其是江湖飘摇的剑客。
于是,秋容尽长剑一横!
剑很快,从鬼娃娃的左边切到右边只是眨眼的功夫。鬼娃娃被拦胸一截为二,秋容尽却并未听到那利剑入肉过骨,穿心透肺的声音。
不是听不清,而是听不到。
他听到的只有耳边那一声“轰”的巨响,甚至没有看到眼前的血肉横飞与远处那个广袖男子。
一向骄傲自负的江湖恶人鬼娃娃竟然会身负炸药与人同归于尽,谁会相信呢?
秋容尽不但不相信,连想也没想到,于是他倒下了。就着鬼娃娃那新鲜落地的肉末血汁,无力地瘫倒在地。
乱葬岗再添新液,风似乎很高兴,呼呼地叫个不停。奇怪的是这风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将这些污渍吹到那两片干净的广袖之上。
“池穆那小皇帝还没开始对我报复,倒是被这诛天阁缠上了。”男子广袖长袍,银发飘飞,在这纯黑的夜色中竟然微微白亮起来。“想我练子荣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这究竟是错在哪里才会如此穷途末路!”
此人正是练子荣,太子府地宫那一败,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如今又莫名地被这打着“逆天”旗号的诛天阁盯上。他确实是至今也想夺崆峒印,但却还未到与诛天阁正面相斗的地步。
诛天阁此行太过分,他练子荣岂是好相与的?他就是要这天下江山,就是呀这明存万年!
然而,再次看了眼这惨不忍睹的战场,练子荣踏步离去,依稀说着,“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风吹云动,那胆怯的月亮总算在这时偷偷露了小半张脸出来张望。于是,黑黝黝的乱葬岗也被照得清晰许多。
乱葬岗其实也有简陋的棺木停放,但更多的却是未及埋葬的尸首。那是一些出不起殓葬钱的贫寒人家随便抛弃在这里的尸体,被那秃鹫野兽叼食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而堂堂诛天阁的首座秋容尽,难道也将成为这乱葬岗的客人之一吗?
或许是回光返照,脉息将落的秋容尽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突然想到几月之前的姬微岭,夜色也是如此凄迷,他也是如此气息奄奄,而她就在那时出现了。疗伤治病,背着他辗转在药房医所之间,甚至替他护送崆峒印,随着他亡命天涯。
修黎,他本想在完成阁主这次任务后便娶她为妻,却不料——出师未捷,身先死……
秋容尽使劲抬头去看那如牙的明月,想着此时或许还能在最后一刻与她千里共婵娟。
然而望着望着,他视线里竟出现了一张脸。并非他的修黎,也并非楼儿与父亲,而是一张从未见过的男人脸。但是秋容尽发誓,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脸。他相信无论男女,在这张脸面前都会毫无抵抗力地回头看一眼再看一眼。秋容尽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那张脸却越来越近。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记得的是那扇合的丰唇与幽深的黑瞳。
“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秋容尽来不及问出口的问题,也是这男子正在问的问题。
淡月之下,他只是一袭半旧不新的白衣,却如浊世清风,泥中白莲,顾盼间浪停涛止,尽是无法描述的自然神韵。
“没有找到星宿鞘,我还是早些回去好,要不要救他?”这声音竟如白玉划过清水般的温润柔和,连带着阴冷的乱葬岗也似乎暖了起来。
略一沉思,只见他左手连点,封住秋容尽几个大穴,一把将秋容尽背起,便提气掠了出去。
竟是个练家子!
只见他身法飘逸,举止从容,就像是在花间漫步一样,步履安详,犹有余力。但是他走得却并不慢,不但不慢,还极快,弹指之间竟已掠出好远!
踏风而行良久,男子总算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座观音阁,与其说观音阁不如说“破庙”来得精准。破,真的很破。连那山门都有些倾斜,更别说那缺砖少瓦的屋顶。
此时的屋顶上正坐着一个人,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和尚,顶多也就隔二十来岁的样子。
从下往上看去你可以发现他很瘦,瘦得似乎除了那几条刚好蔽体的破布便只剩那几根骨头了。
谁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可是谁都喜欢笑脸。于是负着秋容尽的男子也难得一见地开起了玩笑,“天狗望月,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了。”
和尚没有回头却嘿嘿一笑,“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我不是望月天狗,我是它亲戚——拜月黑猫,哈哈哈!”
白衣男子很羡慕和尚的洒脱,忍不住摇头笑道,“无上,你三更半夜这么高兴干什么?”
被叫作“无上”的和尚这下总算向下望来,只见他摸着自己的光头笑道,“我是为你高兴啊!我找到了自己的亲戚,这下好了,你的亲戚也要来了。”
男子苦闷无语,却听无上和尚道,“不信你看萧何卫的留书。”话刚落,那和尚竟已站在男子面前。只是人还未站稳便又跳着嚷了起来,“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你怎么每次都捡东西回来?以前捡什么就算了,这下可好,给我捡个人回来!先说好,吃穿我不管。”和尚瞄了眼秋容尽更是生气,“还是个半死不活的,我这观音阁可养不起他。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噗。”白衣男子一下没忍住便笑了出来,“和尚都念‘南无阿弥陀佛’,就你念‘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无上和尚双眼一翻,“说了多少遍了,这是我师父留下的观音阁,我一个人守了五年了。无风无浪,无灾无祸,我不谢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我谢谁去?”
“好好好,无上大师,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快救人吧。”男子不理和尚的白眼,径直朝里走去。唉,离开那个世界太久了。久到除了想念她时会苦闷,他都快忘却曾经的记忆了。其实他过得很好,至少比以前好。
“哟!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他去火里滚过?全身都焦了,啧啧啧……”无上一惊一诧,眼睛朝那男子瞪地更凶了,“画离,这次你自己负责,观音菩萨说过自扫庙前雪你忘了?”
原来这白衣男子叫画离。画离,画出自己的别离吗?
画离无奈地摇头,“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完,便开始解秋容尽的衣服,“你去拿药来。”
“观音阁的要可是千金难求,你这个胳膊往外拐的黑心狼!”
画离习惯了无上的刀子嘴,豆腐心,完全忽略这话,忙碌着手上的活去了。
废话不多说,两人忙忙碌碌了半天,安顿好秋容尽时已是鸡鸣时分。
无上气呼呼地一下子坐到地上,“这人伤势太重,用了我的药估计也要昏睡好几天。对了,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