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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子意奇怪地走进，眯眼仔细观察。原来，这婴儿床内放着一块玉珏，玉珏玲珑剔透，在乌黑的房内散发的暖洋洋的光辉。他拿起放在手心，想要放到月色下看看上面的做工。却发现，玉珏一遇到月光便突然黯淡。随便怎么看，它和其他的玉珏没有任何区别。
正在这时，屋外的花丛传来细细的谈话声。
游子意几乎是下意识第将玉珏捏紧在手心，并以最快速度关上了门。这屋子没人，他这样偷偷
进来，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祸乱。管他三七二十一，藏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甲儿死了？怎么死的？”这一停便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很清脆。
“甲儿姐姐她不小心让游子意走到了小红楼，而且，”这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不忍，却仍旧说道，“而且主公正好在。”
“甲儿做事一向谨慎，从未出过什么错。今天怎么会这么疏忽？”前面的那个声音明明是小女孩的声音，却散发着极不协调的稳重与深沉。
“具体的乙儿也不清楚。”
“游子意看到主人的面容了？”第一个声音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有，主公用琴声唤来了猫。”
“那就好······”那女孩似乎大大松了口气，之后便再无声响。
就当屏气凝神的游子意以为她们已经走开之时，那前面的女孩再次开了口。只是那声音不似之前的持重，反而有意思天真烂漫，“呵呵······还好没被那游子意看见，要不然我们小主公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了？还好，还好······”又停了一会，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严厉，“乙儿，这次任务交给你，可别再出什么乱子！听到了没有？”
“乙儿定当不辱使命！”那自称乙儿的女子谦卑且慎重地回答。
小主公？是谁？
游子意暗暗奇怪，她们的小主公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小主公和燕儿燕归来又有什么关系？
思忖之间，游子意猛然听到，紧贴自己后背的柴门外传来一声娇喝，
“谁？！”
detective
第六十七章 别说对不起
思忖之间，游子意猛然听到，紧贴自己后背的柴门外传来一声娇喝，
“谁？！”
“是我······”这声回答很清晰。原来声音的主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小木屋的门口，和游子意之间几乎只隔了张门板。
这声音听起来沧桑低哑，明显是一个老婆婆，而且是年纪很大的老婆婆。只是那声音虽然苍老，却是沉稳有力，呼吸绵长，脚下更是轻缓——这是个武功已等级高境界的老婆婆。
令游子意奇怪的是，这声音很耳熟，似乎哪里听到过，却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原来是姑婆。”那最先的声音似乎松了口气，语调欢快地打招呼。“姑婆这么晚也没睡吗？”
“恩，”凭着耳力，游子意判断隔门之外之人已经缓缓下了台阶，“老身年纪大了，听不得半点响动，睡不着是常事。舒乙今晚值夜，在这也不算稀奇。倒是你，舒儿，你溜到这儿来干什么？”
“回姑婆，是乙儿找来了舒儿小姐帮忙的。”女孩儿有些唯唯诺诺道。
“哦？”老婆婆顿了一会儿，继续道：“那说说看是什么忙，可要老身助你一臂之力？”
“这······”那被叫做舒乙的女孩儿一听就慌了，“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什么名堂来，倒是先前开口的舒儿接口道，“姑婆你别怪乙儿，其实是舒儿好奇心作怪，硬拉乙儿来的······”
这之后，游子意好久没听到声音。也许，是那老婆婆在思考，在大量。也可能，是那小姑娘在等待，等待这老婆婆的反应。
“唉······”因着历尽沧桑的嗓音，老婆婆的这一声长叹给人一种恍惚的感觉。“这里虽是禁地，却也并没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还是早早回去吧······”
“谢姑婆！”两个小姑娘几乎在老婆婆松口的那一刹那就谢了起来。
“······”
鞋底踏上草地的声音越来越远，游子意终于缓缓吐了口气。一群人总算走开，他也该立刻出去了，藏在这儿不是办法，更何况刚才那老婆婆也说了——这是禁地！
可惜······
“吱呀······”游子意刚刚站起身子走了一步，身后的柴门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打了开来。于是，松一口气的表情还未从面上消失，游子意又立马紧张了起来。
“在下实在是无心的，还望前辈见谅。”紧张的游子意非款转身，也不管门口站的是什么人，第一时间一揖作到底。什么都不管，先道歉，先认错······
奇怪的是，游子意那几乎碰到双腿的脑袋闷闷地低了半天，头顶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有些好奇地，游子意缓缓站直了身体。
“是你？！”游子意乍一眼之下，自然而然地惊了一条，不经大脑地蹦出了两个字。
“哦？你认识我？”门口站立的确是一位老妇人，一位满头白发，佝偻龙钟的老妇。她似乎摇摇晃晃地站在夜风中，却更像一座不死的雕像站在那儿看他。
她是谁？很像，却又不太像······
游子意看到此人的时候，想到的是十二楼中的坤。松散的白衣，飞散的白发，怡然自得地站在被雪压塌的树枝上。
可是她们又似乎不太一样。坤，疾言厉色；而此人，和眉善目。游子意摇摇头，这两个人实在是想去甚远······
“你又不知道老身是谁了？呵呵呵······”那老婆婆像在逗弄孩子似地呵呵直笑。“但是我知道你是谁，游子意，你这孩子还算是好孩子······”
“你认识我？”这下轮到游子意问了。
她认识他，那么她真的就是“坤”？
其实就算她是坤也没什么该惊讶的。八绝之首的燕归来在这里，那么八绝之中的坤在这里也算是常理。只是此时此刻的游子意，早已没了初见到燕归来的激动，甚至有些空落落的感觉流散全身，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一只手突然间变成了样子，连自己也全然认不出来······
“在下游子意，见过十二楼坤老前辈。”游子意干干脆脆地作了个揖。末了，他忍不住弱弱地问，“前辈可是坤老前辈？”
“孩子，不要总是问别人是谁？你最该问的是，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在这里？”门口的老婆婆和颜悦色，甚至是笑呵呵地说这话。
“这······”游子意面上一僵，解释道，“在下初来乍到，走错了地方，实在是······还望前辈不要怪罪。”说到这儿，游子意又补充道，“也请前辈不要告诉你们的主公。”
“这是为什么？”那老婆婆闻言不悦地皱紧稀疏的白眉问道。
“先前在下乱走，扰了你们家主公的兴致，害得舒甲姑娘几次被杀。在下只是希望不要再有下一个舒甲······”
游子意诚恳地看着老婆婆，那老婆婆也极其认真地盯着游子意，却只是维持了一眨眼的时间。
之后，她转身去，背着游子意指了东南方向，“往那个方向去u，沿着那条鹅卵石的小路直走，看到一座假山后往右拐，再走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看到一扇月牙门，进去就是你休息的地方。”老婆婆说得很慢，仿佛怕游子意再度迷路，闯出什么祸来。
“多谢老前辈。”游子意紧紧记住，也不多问，退出柴门后便匆匆离去。
那站在门内的老妪一直目送着游子意的背影消失，才摇摇头，叹息道，“下山几月，虽有成长，却仍是这般心软。这个老头子啊······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老人家一向神机妙算，这次把赤炼剑给了这小子，还真是猜不到用意。”小木屋的另一侧，转过一身玄衣的猫。“赤炼剑非同小可，他老人家竟然就给了这么个担不起重任的小子，非议所以。”
“话也不能这么说，”老婆婆皱皱眉，不太高兴，“游子意的确过于纯良，不善言辞，甚至不会看人。但是却也不算是担不起重任，这个，练王府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一二。”
“呵呵······猫失言了，”玄衣闪过花丛，躬身向老婆婆作了个揖，才继续道，“或许可以这样说，他不是担不起重任，只是暂时担不起，又或者是不知道如何来担而已。”
这下，老婆婆静默不语，良久才淡淡道，“猫，你也不用在老婆子面前说这老头子的坏话，老婆子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主公才是我最终的牵挂。”微微一停，她又说。“你说的也未尝不对，这或许也就是那老头子给了他赤炼剑，却没有给他星宿鞘的原因吧。”
“或许吧······”玄衣的猫微微一笑，朝着游子意离去的方向眯紧了眼。“所以他才需要那块玉珏。”
老婆婆闻言也笑了，满脸的皱纹就这么挤在了一起。“也好，有了玉珏，就能有星宿鞘的下落。希望这孩子动作能更快些。不过······”老婆婆语调一转，“猫，你果然也是不同凡响，竟然能算到游子意会拿走玉珏。”
“的确，像这种君子，自然是不会屑于这么块玉珏的。所以我才叫来了舒儿和舒乙演场戏，吓吓他，我要来不及放下那块玉珏。”
老婆婆无声地点点头，转念问道：“主公今晚去了小红楼？”
“是的。”玄衣男子也叹息着摇摇头。
老婆婆笑着对猫安慰道，“这不怪你。主公她只是累了，这些年，她从没为自己活过。想念小姐，也算是情理之中。”
“我知道，”玄衣的猫扯了扯嘴角，“我只是希望她能再忍一段时间。现在的局势突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我不希望我们多年的假话付之东流，也不希望那些年轻的战士白白牺牲，更不希望她有半丝伤害。”
老婆婆再次无声地点点头，她好久没有这么沉默过了，“小主公虽然是个希望，却也是个最大的变数。这一次，我老婆子还是同意你的做法。”
“多谢姑婆。”玄衣男子说完看了眼身后的小木屋，再不多话。
老婆婆当然也看到猫这一个动作，她了然地说道，“听老婆子的一句话，感情的事，由不得半点勉强。即使看不惯，不喜欢，这也是我们主公自己选择的人，自己选择的情。”
“多谢姑婆宽慰，但是猫不觉得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这只是她的使命，这木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不是纪念，而是屈辱······”
“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老婆子是过来人，这方面，老婆子懂得比你多。”她见猫的脸色稍有缓和，才继续说道，“老婆子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主公，也为了曾经自己的承诺。”
“······”
人类的视线都是有缺陷的，不会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也不会看到所有东西。如同猫和那老婆婆看得时局与利弊，却看不懂自己主公的心思。同样，游子意看得懂赤炼剑上的秘密，却怎么也看不懂如今的局势。
他按着那老婆婆的指点，顺利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内放着适温的热水和茶点，连床铺也被重新铺好。这一切，似乎就等着他回来洗把脸，吃个夜宵，然后睡个好觉。
表面看起来，猫将他请到这山谷，似乎毫不为难，甚至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如果不是正巧在今晚看到燕归来，或许他会安静地等待猫把晴儿找回来。待足一个月后和晴儿一起离开，去找绿袖紫洋，去海阔天空，又或者一起回云崖岭。
回云崖岭，当初答应的可是燕儿，如今······
游子意胡乱地抹了把脸，点心也没吃，倒头蒙进了被子里。
睡觉，睡一觉就不会这么烦恼。黑子曾经说，这一招非常管用。
迷迷糊糊地，他仍一团乱麻地想着这古怪的山谷，想着通天晓是否将黑子，无上妥善安置，想着晴儿现在在哪里······
半柱香的时间，游子意沉沉睡在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中——这要归功于他最近的劳累，也要归功于一个香炉。
香炉安安静静地蹲在几案上，仿佛一只瞪着眼的猫头鹰，将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床上。袅袅青烟摇摇荡荡地扩散在了每个角落，连门被推开，微凉的风也消不尽那沉沉的香味。
一双脚穿过这些迷香，一步一步地走到床边。
如果此时游子意睁眼，他能看到一双哀戚的泪眼，和一只柔软的玉手。
那只手很轻很轻地放到游子意的脸上，一寸一寸地，有些许颤抖和担忧，却没有一丝杂念�